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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闯进来的一对夫妇正是盛思颜和周怀轩。
盛思颜顺着囡囡指的方向看了看,却看不见任何东西。除了空荡荡的屋子。
“囡囡,你是做噩梦了?”盛思颜给她捋捋头发,俯身在她额头亲了亲,“孩子。你总算是回来了。”
周怀轩走了过来,仔细打量了囡囡半晌,又看了看偎在她身边的小刺猬阿财。淡淡点头:“阿财都进来了,应该是没事了。”
说话间。周慎远听见声响也跑了过来,他身上衣衫零乱,脚上只穿了一只鞋,跑得气喘吁吁,扶着门框道:“是囡囡没事了吗?那什么东西已经被赶走了吗?!”
周怀轩点点头,负手横了他一眼,“还不把屋里的符咒去掉。”
周慎远连连点头,“我来!我来!”说着就出手如风,在屋里闪电般穿行,将那些符咒都摘了下来。
被封印的窗子从屋里推开,一缕光线飘了进来,驱散了屋里的暗黑。
盈袖眯了眯眼。
已经快天亮了吗?
盛思颜在床边骤然回头,瞥见窗边似乎站着一个身形浅淡的人影,束手站立,朝着她静静地微笑。
那女子样貌清丽绝伦,虽然颜色浅淡,她却看得无比清楚。
她看得见那人看向她的目光充满了眷恋和怜爱,就像一个从来没有见过自己孩子的母亲,突然和自己的孩子相逢,却又马上要分别的时候,流露出的恋恋不舍的神情。
盛思颜心神俱震。
这双眸子曾经千百次在她梦中出现过,甚至在她前世还在孤儿院的时候,都无数次梦见过!
她如同中了邪一样起身向窗边走过去。
来到那个浅淡到几乎要透明的身影旁边,盛思颜定定地看着那个女子,双唇颤抖翕合着,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盈袖也处于完全失语的状态。
她心心念念了这么久的女儿,突然就这样出现在她面前,幸福来得太快太突然,她一点都不知道如何应对。
两人在清晨的阳光下静静地对望,拼命看着对方,似乎要把对方的样貌完完整整记在心里。
周怀轩和周慎远看着盛思颜着魔一样站在窗前,透过空气似乎看见了什么,但他们却什么都看不见。
周慎远抱起来囡囡,问道:“你这调皮鬼,跑哪儿去了?让爹娘和大哥还有阿财担心死了。”
囡囡指着盛思颜站的方向,奶声奶气地道:“阿姆送我回来的,娘和阿姆在说话。”
周怀轩眉头一皱,立即走了过去。
他一走近,盈袖就觉得有些受不了,身形都要溃散了。
她在周怀轩走近之前,急步来到盛思颜身边,捧住她的面颊,在她额头亲了一记,然后就消失不见了。
随着她消失不见的,还有禁锢这片祖地几千年的祖神能量。
窗外,太阳正徐徐升起,阳光驱散了多年不散的浓雾,外面的一切恢复了生机。
周慎远抱着囡囡来到窗前,惊奇地看着外面的太阳,喜道:“终于出太阳了!那该死的祖神终于离开这里了!我们自由了!”
周怀轩面上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伸手搭在盛思颜肩上,揽她入怀。
今天,是新的一天,他们的新生活,终于开始了。
盛思颜摸着自己的额头,眼圈有些发红。
※※※
☆、第709章 报喜
“谢大人,不能再等了!”盛青黛摸着盈袖越来越微弱的脉搏,急得面红耳赤,眉头皱得紧紧地,“已经六个时辰了,羊水早已流干,如果孩子还是生不下来……”
后面的话她没有说,但是谢东篱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羊水流干之后,十二个时辰内孩子还是生不下来的话,基本就没救了。
盛青蒿没有进来,在门口一边听盛青黛说盈袖的情形,一边指挥她做各种必要的催生措施。
只是六个时辰之后,盈袖的情形不仅没有好转,而且连呼吸脉搏都越来越微弱。
“谢大人,谢夫人的手都凉了!”盛青黛抓起盈袖软绵绵无力的左手,递到谢东篱面前,声音大得几乎在吼叫:“您自己摸摸看!她的体温已经开始下降了!”
“谢大人,听情形,尊夫人的情形确实不太好,还是准备开刀吧。”盛青蒿在门外跟着大声道:“这种手术我们做过很多次,有我和黛黛主刀,不会有问题的。”
谢东篱还是保持着原来的姿态,斜坐在床上,怀里抱着几乎已经气息全无的盈袖。
她的肚腹高耸,里面有他们的孩子,可这孩子怎么也生不出来……
谢东篱闭了闭眼,低下头用唇瓣碰触着盈袖的面颊,嘶哑着嗓子道:“等等……再等等……”
都是他和她的孩子,如果他这边不能稳住,随意在她身体上动刀,不知道会对那边有什么影响。
这一刻,谢东篱的心情复杂到自己都难以分辨。
手心手背都是肉,他和盈袖都做不到厚此薄彼的偏心。
但是,在他心里,最重要的还是盈袖啊!
“袖袖,要撑住……我们的女儿、儿子,都等着你来救他们……还有我,如果你不在了。我绝不独活……”谢东篱在盈袖耳边喃喃说道,他的气息那样炙热而熟悉,盈袖的手指轻轻抖了一下。
盛青黛眼前一亮,欣喜地道:“咦?刚才是有反应了吗?谢大人。快说话!继续跟她说话!把她唤醒!”
一边说着,一边急急再次用手给盈袖推拿。
谢东篱握住盈袖的左手,放到自己胸口,让她感受着自己比往日快得多的心跳,“不要急。一切都会好,我在这里等着你,我永远都在这里等着你。”
谢东篱低沉的嗓音带着共鸣从胸腔发出来,是盈袖平日里最爱听的声音。
“不用白费力气了!赶紧动刀吧!”盛青蒿在门外实在听不下去了,咣当一声将里屋的门撞开。
他已经穿戴好准备做手术的白袍,背着一个褡裢,里面有整整齐齐十来把闪亮的手术刀!
谢东篱抬起头,厉声阻止他:“站住!别进来!”
盛青蒿急得满头大汗,但是他已经戴上了做手术的手套,又不能去擦汗。那汗珠从额头滴落下来,有些滴入他的眼睛里,咸咸的,灼得他睁不开眼睛。
就在这时,里屋突然紫光大盛,晃得大家下意识闭上眼睛。
谢东篱感觉到胸口突然一阵炽热,低头一看,正看见盈袖左手手腕间的紫琉璃印记一闪而逝。
紫光很快消褪,好像刚才的情形只是大家熬夜熬久了的错觉一样。
盛青黛全神贯注都在盈袖的肚腹上。
她也只觉得手上一轻,那一直不肯倒过来入盆的孩子一下子就转了过来。头下脚上,已经是正确的胎位了!
“行了!快用力!帮她用力!”盛青黛急忙大喊,甚至开始往盈袖的肚子上用手压了下去。
盈袖睁开眼睛,眼前还有些恍惚。分不清自己在什么地方,现在又是什么时辰。
肚子里孩子又开始闹腾了,她痛得弓起身子,如同一只烈锅里的虾。
谢东篱心头升起狂喜,忙用力从背后抱住她,连声道:“用力!我数三下。到三的时候,你就用力!”
听见谢东篱的声音,盈袖一下子清醒过来,手腕间的紫琉璃印记依然灼热,她知道自己已经回来了……
咬紧牙关,随着盛青黛的手势,她将注意力完全集中在自己肚子里的孩子身上。
这一次,她一定要将这个孩子生下来,然后亲手带大!
苏醒过来的盈袖嘴里含着参片,双手紧紧抓住谢东篱的手,将力气全部用在下身,尽全力往外推挤。
不过她的力量其实非常有限。
晕迷了这么久,能醒过来就不错了,哪里还能有力气生孩子呢?
“再用力一点,看见头顶了!”盛青黛急得要命,“再用力一点啊!”
盈袖已经累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站在屏风后面的盛青蒿知道盈袖已经醒过来了,但是生得情况还是不太理想。
他背着药箱在屏风后转来转去,大声道:“要不,还是开刀吧!”
盈袖一听就怒了。
敢情她受这么大罪,最后还是要被在肚子上割一刀?!
如果真的要割,怎么不早点割?!
这不是受二遍苦,遭二茬罪吗?!
不行!
盈袖反手抓住谢东篱的胳膊,再一次用力。
她肚子里的孩子好像也待不住了。
这一次,盈袖能够感觉到那孩子自己在往外积极地推挤!
一股大力由内向外迸发出来,盈袖只觉得身下一轻,就如同一只胀满气的球突然被戳破了一个洞,压力全部释放出来。
“哇哇哇……”嘹亮的婴儿哭声在里屋响了起来。
终于生出来了!
盈袖如释重负,整个人往后仰倒,只来得及看了谢东篱一眼,就又陷入沉睡。
这一次,她呼吸均匀绵长,脉搏跳动有力,心跳也很正常,是真的睡着了,而不是和刚才一样晕迷过去。
谢东篱极力忍耐,鼻子有些发酸,眼圈也湿湿的。他忙抬头,盯着帐顶看了一会儿,才拿出帕子,给盈袖擦拭满头满脸的汗珠。
她出了好大一身汗。头发全部被汗湿了,打成绺堆在肩头。
“快!热水!巾子!”盛青黛抱着刚生下来的小婴孩,兴高采烈地吩咐门外等候的丫鬟婆子。
她要给这孩子清洗一下,然后用绵软的细棉布包起来。
谢东篱也要了热水,却在给盈袖洗头擦拭身子。
暖阁里既有地龙。又有火墙,屋角还放了两个炭盆,已经不是温暖如春,而是火热如夏。
这个样子,给产妇洗头洗澡就不怕受风了。
只苦了盛青黛、盛青蒿和谢东篱。
三个人穿着几层衣裳,外面还罩着大白袍。
盛青蒿热得实在受不了了,见这里没事了,就背着药箱出去了。
一出去就对等在门外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团团转的小磊说道:“你姐姐生了,一个大胖小子!我看起码有七八斤!”
“啊?是儿子?!真的是儿子?!太好了!太好了!我当舅舅了!我当舅舅了!”小磊高兴得手舞足蹈,心中的狂喜难以表达。居然冲出了屋子,往门外跑去。
此时天边刚刚露出一丝鱼肚白,天,马上就要亮了。
昨晚的雷声已经消失不见,天色放晴了,正常的秋日长空展现在大家面前。
“生了!生了!夫人生了!”
“夫人生了儿子!”
“谢大丞相有儿子了!”
“护国公主和谢大丞相的儿子,你们说陛下会下什么封号呢?”
整个谢家都从昨夜的紧张肃杀中恢复过来。
每个人脸上都喜气洋洋。
大厨房里的厨子们和管事一起等了一夜,终于等到了好消息。
红鸡蛋走起!
还有喜饼和喜团,加上是谢东篱的嫡长子出世,又是在秋天。正是吃螃蟹的季节,因此谢家的管事命人做的喜饼都是螃蟹馅儿的。
“赶紧地装食盒,一起一起给亲朋好友送过去!”
管事笑容满面地吩咐下人,说话的语气都比平时亲热许多。
不容易啊不容易!
他们谢家这阵子多少糟心事!
可算是能扬眉吐气地乐呵一次了!
天刚亮。东元国京城西城坊区的很多宅子前都响起了咚咚咚咚的敲门声。
“沈大夫人,给您报个信,我们夫人今儿早上生了,生了个七斤重的大胖小子!”
“张四夫人,这是喜蛋和喜饼,我们夫人今儿早上生了。生了个八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