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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
无数北齐人看见这一幕的时候,脑海里不约而同出现一个词:“报应”。
是的,曾经屡次被他们兵临城下蹂躏的东元国,也有挥军北上,兵临城下的一天!
任何事一旦牵扯到报应,气势未免就逊了一层。
于是北齐国这边还没开打,就已经满城哀风了。
“圣上!东元国大军兵临城下了!请快定夺!”
一封封紧急军报送入宫里,刚刚登上帝位的齐仁帝正在跟自己的心腹大臣们商议国事。
“什么?东元国大军?!没有搞错吧?什么时候的事儿?!”齐仁帝吃了一惊的样子,“多少人?在哪里?”
“就在东门城外,不过东元国大军人数不少,如今京城四门都被他们封锁了!”
“这可怎么办?!”齐仁帝皱起眉头,“兵部尚书呢?还有几个将军呢?”
因为他宫变上台,也才刚刚一个晚上,依靠的也是当年忠于大皇子齐言榕的精兵,但是大部分兵权并不在他手里。
不过借着东元国大军围城一事,齐仁帝迅速说服了兵部尚书和几员大将,从他们手里接过了兵符。
兵符到手,就表示他的位置终于坐稳了。
齐仁帝极力压抑住自己的欣喜之情,吩咐道:“朕要亲自上阵,会一会东元国大军!”顿了顿,又问:“可知道东元国大军由谁领军?”
“还不晓得。”
那些齐诚帝的旧臣虽然对齐仁帝宫变上位不满,但是齐诚帝上位也不算清白,再说这一位不管在宫里如何闹,当被外族兵临城下的时候,他还知道挺身而出,光这一点,就够了。
这样一来,齐仁帝身后不仅有北齐世家大族的支持,还有了军中的强烈支持。
可以说,四皇子齐言栋就是靠着大皇子当年在军中的属下,才握紧了兵符,开始调兵遣将,跟东元国大军对峙。
他来到城楼上,看着乌压压的东元国军士,大声道:“你们是谁带兵?让他出来跟我说话!”
谢东篱穿着玄色铁甲,头戴遮住脸的头盔,闻言只挥了挥手,一杆写着“谢”字的大旗缓缓飘了起来。
北齐军士一看,差一点就给跪了!
居然是东元国的谢东篱亲自带兵!
两年前谢东篱带兵打南郑国巫家家兵时候的英姿,还留在大家的记忆里,当时去过边境看两国交战的北齐军士一点都没有忘。
在大家心里,谢东篱的本事,已经从一个多才多艺的文官,上升到能文能武的统帅,如今又悄然带着大军来到北齐国京城兵临城下,他又从一个统帅,上升到战神的地步!
想到北齐国对东元国做过的事,这些北齐人心里都打着鼓,不知道这一战打下来,他们到底会死多少人,会有多少家破人亡的惨剧发生。
盈袖也穿着铁甲,骑马跟在谢东篱身边。
看着这幅情景,想到当初自己可是在城楼上,看着城下黑压压的军士犯愁,如今攻守双方移位,最畅快的就是东元国这些军士了。
“……想不到那大皇子,这么厉害。”盈袖轻声感叹。
那一天她没有跟去北齐皇宫,所以不知道当时的情形。
但是跟着去的阿顺后来偷偷跟她说了当时的情形。
“……夫人,您幸亏没去!我阿顺身经百战,到现在心还砰砰跳,一闭眼就是满眼血光……”
盈袖听了,脸上神情有些古怪。
后来她偷偷问谢东篱,道:“那不是傀儡人吗?怎么会死成那个样子?”
谢东篱淡淡地道:“就因为是假人,才能死成这个样子。他若是真人,我倒是没有法子了。”
“齐言榕”在北齐朝堂上自爆,当然是谢东篱的计谋中重要一环。
他要的就是这种不击则已,一击必中的效果!
※※※
☆、第501章 春运之死 (6K求月票)
没有那个傀儡人自爆的恐怖效果,四皇子齐言栋也不会趁乱宫变,杀死齐诚帝登位了。
谢东篱很清楚,宫变上台的皇帝能不能坐得稳位置,要看他手上有没有兵。
齐言栋一向在军中实力薄弱,后来又被圈禁这么多年,别说跟齐诚帝比,就跟刚刚回来的“齐言榕”比都差远了。
而谢东篱将这个假的齐言榕送回北齐,最大的作用,是帮齐言栋将以前忠于大皇子齐言榕的那部分军士争取过来。
这部分人,就是齐言栋夺位的基础。
而要争取更多军士的支持,就需要明面上外力的介入了。
比如,兵临城下的时候,最能聚集一个国家军士的凝聚力,也是齐言栋登基之后表现一番的时候。
现在北齐京城城墙前密密麻麻的东元国军士,既是震慑北齐人的重器,也是暗地里扶植齐言栋坐稳皇位的助力。
当初东元国被北齐国逼得连皇后都要求死让位,谁能想到他们也有挺起胸膛,教北齐人做人的时候呢?
盈袖抬头看着在她斜前方谢东篱的高大背影,心里升起的不仅是与有荣焉的骄傲,更有股神鬼莫测的敬畏。
这个强大到算无遗策的男人,是她的夫君。
有夫如此,她还有什么可求的呢?
像是感受到她的目光,谢东篱回过头,看了她一眼,唇角微勾,然后淡淡转眸,又看向前方,手臂缓缓抬到半空中,举起一柄寒光闪闪的利剑。
遮盖太阳的乌云突然分开一条缝隙,一缕金色的阳光从那缝隙处洒落下来,正好反射在谢东篱举起的长剑之上!
谢东篱挥动手臂,一道金色的光柱唰地一向往北齐城墙扑过去。
“攻城!”谢东篱长剑直指北齐京城的方向。
很快,攻城车轰隆隆往前滚动。大块投石机先行,一块块大石头砸伤北齐京城的城墙,让准备不充分的北齐守城军们立刻乱了手脚,不断有人受伤倒下。城墙上的缺口越来越大,大家只有卯足了劲儿从人力去填去拼。
东元国的军士看见北齐军士居然这样不抗打,一个个乐开了花,斗志更加昂扬。
盈袖都忍不住弯弓搭箭,将北齐城墙上飘扬的旗帜射了几面下来。
大家轰然叫好!
谢东篱笑眯眯地看着盈袖。恨不得夸她一句“孺子可教”……
东元国军士打得兴起,差一点就不听主将指挥了。
还是慕容长青掌得住,见好就收,不许大家冒进。
他和他爹长兴侯慕容辰多年来跟北齐交战,对北齐军士还是很了解的。
其实北齐军士的战力并没有那么差,但是北齐刚刚经历了一场宫变,上面的官儿正在换人,军队里面也有人打着小算盘,各为其主,因此虽然人多势众。却如同一盘散沙。
但是如果东元国军士太过咄咄逼人,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更何况战力本来就不俗的北齐军士?
到时候逼出北齐人的血性就不好收场了。
毕竟东元国这支大军孤军深入,根本就不是真的要来北齐夺城的。
慕容长青知道这次战役的目的,因此很快就鸣金收兵,让东元国军士回营了。
第一天攻城,东元国军士只有十来个轻伤,阵亡的军士一个都没有,大家喜笑颜开,多年来的屈辱一朝洗刷。再看北齐京城的城墙,都没有那么膈应人了……
盈袖和谢东篱跟许多东元国的军士一起围坐在一个篝火旁烤肉吃。
他们从附近的药山上打得各种野兽,还有不少的蛇肉,拿刀挑了蛇胆喝酒生吞。剩下的蛇身扒了皮,雪白的蛇肉抹上蜂蜜和一点盐巴,用火烤得金黄,滋滋冒油。
食物的香味抚慰了大家白天紧张的心情,还被晚风送到了北齐京城城内。
北齐京城那边的情形就差多了。
大家不知道东元国要围多久的城,又赶上新皇交替的时候。地方上的官员和驻军还没弄清楚新皇帝是谁,更不知道自己是该进京勤王,还是“为君报仇”,因此京城一时也没有援军到来的希望。
京城被围,又没有援军,城内的人急得要命,半夜偷偷翻墙跑出去的人都有。
慕容长青命令弓箭手晚上在北齐京城的四个城门处等着,看见有翻墙出来的人一律放箭射死。
这些人反正贪生怕死,杀了就杀了。
他们千里迢迢来北齐京城,难道真的是来野炊的?
当然不是,他们是来报仇的。
东元国的弓箭手两个晚上射杀了一百多半夜企图翻墙跑出去的北齐逃兵,震慑了北齐人。
第三个晚上,再也没有偷跑出来的人了,但是城内的局势也到了一触即发的地步。
齐言栋刚刚坐上皇帝的位置,又要趁着东元国围城趁机把握军权,但是北齐这么大一个国家,他想一下子将所有势力都握在手里也是不可能的,他只想抓大放小,能够先让他赢得民心,坐稳皇位再说。
因此第四天上,齐言栋穿上盔甲,亲自登上城墙,和东元国军士作战。
这一次,慕容长青带着人亲自攻城,硝烟弥漫,杀气纵横,这一仗是实打实打了一整天,东元国军士终于有了阵亡的士兵,而北齐那边死得更多更惨。
齐言栋本人也受了伤,但还是坚持不离开城楼。
他命人敲响战鼓,在城楼上对东元国军士喊话,问他们到底要什么,说北齐无意难侵,让他们好好想想,要不要和北齐玉石俱焚。
谢东篱等齐言栋喊话喊到天黑之后,才骑着马走到阵前,对城楼上的齐言栋扬声道:“仁帝陛下,我谢东篱也不是滥杀之人。这一次来带兵北齐,也是为了讨回公道。”
“讨回公道?”齐言栋非常气愤地大吼,“讨回什么公道?明明是你们围城,却向我们讨公道,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谢东篱纵马扬鞭,战马嘶鸣,啸声惊天动地。压下了齐言栋的喊话。
城内城外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谢东篱手里拿着马鞭,举着对向城墙的方向,大声道:“仁帝陛下,想必你忘了。两年前,你们北齐禁军,就是这样挥师南下,对我们东元国兵临城下!——这一次以牙还牙,你们觉得滋味可还好受?!”
原来是为了两年前那一次禁军南征!
北齐的军士一时脸上都泛起几分古怪之色。
说实话。那一次,北齐内部的怨言比东元国还要大。
因为那一次,北齐禁军也是被自己人哄骗,才去东元国围城,并不是真正为了国家利益征战。
对于军人来说,这一点至关重要。
因为他们应该是国之重器,而不是坏人手中的杀人利器。
但刘斐那一次,却将他们当傻子糊弄,真正成了别人手中杀人的工具。
齐言栋飞快地睃了四周一眼,见大家脸上都有些赧然。不由试探着问左右:“……怎么办?谢大人说的是两年前的事,但是那一次的事,跟我们并无相干,我们也是被骗的……”
“正是正是!陛下言之有理!”
“就是就是!那都是刘斐的错!让刘斐出来受死!”
北齐的军民们听明白了谢东篱的意思,开始骂骂咧咧,一腔愤怒都发泄到刘斐头上了。
“刘斐?他还活着?!”齐言栋做出十分惊讶的样子,“这种吃里扒外,只顾自己的贱人还没被杀吗?!”
“……诚帝不肯杀……刘斐。”齐言栋身边的兵部尚书尴尬说道。
齐言栋哼了一声,扬声对城楼下方的谢东篱道:“谢副相,我们北齐人敬重英雄。唾弃背信弃义的小人。两年前贵国被围,死伤惨重,我们很遗憾,但是我们也不是没有损失。还请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