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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盈袖忙把那发簪插回张贞琴头上,低头弯腰,迅速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好。
张贞琴含恨看了司徒盈袖一眼,委屈地推了推余顺豪:“余郎……”
余顺豪笑着道:“没事,没事,我知道,说笑呢,我不会当真的。”
张贞琴听着又不怎么顺耳,跺了跺脚,用手挽起背后长发,胡乱扎了个髻,插好发簪,回到曾惠言身边坐下。
曾惠言低声道:“那司徒家的姑娘是商家之女,嘴皮子利索着呢,以后别惹她,没得辱没自己的身份。”
张贞琴这才觉得心里好受些,傲然瞥了司徒盈袖一眼。
但是回头看见谢东篱目不斜视从她身边走过。张贞琴又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谢东篱高挺的身姿,天蓝色天马箭袖和宽白玉腰带更是衬得他丰神如玉,哪里是她第一次见到他的那个鬼样子!
谢东篱穿过大厅,来到沈家的座位跟前,对王月珊躬身行礼道:“沈大夫人,老夫人没有出来看热闹?”
王月珊起身笑道:“我们家老夫人昨晚因看见小磊吃桃,也嘴馋吃了一个。结果晚上就有些不好。早上还累着呢。就没有出来了。”
谢东篱点点头,“老人家要好生保养。”
“谢五爷,今儿没去宫里领宴吗?”沈大公子沈名诚忙给谢东篱让座。“这边来。”
谢东篱看了看位置,坐到沈名诚身边,正坐在司徒盈袖对面。
司徒盈袖松了一口气,偏头跟小磊玩耍。
桌上陆陆续续上了许多果盘。
司徒晨磊看着那些没有见过的果子。指着桌子中间那个大盘子问道:“姐姐,这个是什么?”
司徒盈袖看了看。道:“这是铁木果。”
铁木果的形状像个大大的橄榄,但是比橄榄大多了,如同木瓜大小。
外皮青黑,没有熟的时候。里面的果实坚硬如铁。
司徒盈袖站起来伸手够了一个过来。
司徒晨磊摸了摸,摇头表示不喜欢。
司徒盈袖就又放了回去。
沈遇乐给司徒晨磊拿了一片甜瓜,放到他面前的碟子里。
司徒盈袖叹息了一声。道:“这个时节,还有这些夏天的果子吃。真是你们这些世家高门的享受啊……”
“去!”沈遇乐斜了她一眼,“别说得跟你家吃不起一样。我们家冬日里那些果子蔬菜,可都是你爹送来的。”
司徒盈袖挑了挑眉,正要说话,突然听见窗外的声音大了起来,比先前状元榜眼探花们打马游街的时候还要嘈杂喧嚣。
“出了什么事?”司徒盈袖好奇地起身,走到窗户前看了看。
“国民郎君!”
“是国民郎君!”
“南郑国的郑二皇子!”
只见楼下的乾元街上,一辆辆可以容纳两人站立的马车从不远处驰了过来。
先来的是皇太孙的车驾,他身边站着慕容长青,盔甲俨然,手握腰间长刀,目光警惕地看着周围的动静,随时准备保护皇太孙。
皇太孙含笑站在车上,向四周的民众挥手致意。
但这是个看脸的世界。
因此民众的目光毫无意外地被他后面那辆车上站着的南郑国二皇子郑昊!
郑昊穿着一身鲜紫色长袍,脖颈间露出雪白的中衣衣领。
鲜紫和雪白两种反差极为强烈的颜色配在一起,却不觉得扎眼,反而衬得郑昊更加姿容无双。
街道两边的女子疯狂叫着郑昊的名号“国民郎君”,然后将一只只昂贵的果子和一束束美丽的花朵往他车上扔。
一路走来,他的车上多了很多果子和鲜花。
司徒盈袖忍不住笑道:“这就是大名鼎鼎的‘掷果盈车’吧?只有郑二皇子这样的美颜,才能当得起这满车的果子和花束。”
沈遇乐见了跃跃欲试,拿了几个小李子过来,道:“我也来扔!”说着,一手撂开雪白的轻纱窗帘,一手将几个李子扔了下去,正好扔到郑昊的车上。
司徒盈袖拍手道:“厉害厉害!我也来!”说着,也不回头,伸手往后要往桌上的果盘里拿果子。
谢东篱见了,悄没声息地将桌子中心放着铁木果的盘子往前推了推,正好推到司徒盈袖手附近。
司徒盈袖也没注意,果子入手,就欢快地朝着窗下郑昊的车驾扔过去。
咣当!
那铁木果真是坚硬如铁,一下子砸到郑昊额头。
“谁?!谁砸的?!”郑昊捂着额头,抬头朝彩楼上大叫。
一缕鲜血顺着他的额角流了下来。
司徒盈袖大惊失色,往后退了两步,不知所措地看了沈遇乐一眼。
沈遇乐笑得合不拢嘴,道:“你真是厉害!那手劲儿!那准头!真是杠杠的!”
沈名诚凑过来看了一眼,也捂嘴笑道:“哎哟,不得了,国民郎君被果子砸得头破血流,他上来讨公道了!”
司徒盈袖跺了跺脚,愤怒看向刚才给她抓果子的方向,见是谢东篱坐在那里,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恼道:“刚才那铁木果是你递给我的?”
谢东篱摇摇头,正色道:“当然没有。是你自己抓的,你忘了?”
司徒盈袖想了想,好像确实是自己伸手抓的。
怪只怪自己一时大意,没有回头,错抓了铁木果,才砸得郑昊头破血流……
这可怎么办啊?
司徒盈袖咬了咬唇,悄悄往沈遇乐身后躲了躲。
郑昊捂着额头冲了进来,恼道:“谁?是谁扔的?!”
张贞琴马上指着沈家的方向,道:“刚才是那边沈家的两个姑娘在扔。我们别的人可没那么无聊。”
郑昊抬头就看见沈遇乐幸灾乐祸的笑脸,更加生气,大步走过去,指着她道:“刚才是不是你扔的铁木果!——哼!你怎么不直接扔把刀下来算了!”
※
☆、第73章 犄角
“我倒是想呢。可惜手边没刀。”沈遇乐冷冷说道,并不辩解。
谢东篱在旁边摇头道:“没想到有人敢做不敢当……”
司徒盈袖恨恨地瞪了他一眼,从沈遇乐背后走出来,低着头喃喃地道:“对不住了郑二皇子,是我不小心……”
“司徒大小姐你不必替这种恶人打掩护。我知道不是你。”郑昊一口咬定是沈遇乐砸的他,指着沈遇乐不放,“一定是你!”
司徒盈袖忍不住抹了一把额头的汗,走到沈遇乐身前挡住她,对郑昊苦笑道:“郑二皇子,刚才确实是我不小心用铁木果砸的你。我表妹是砸的李子……”
“哈!我没说错吧!果然是你!——李子!居然用李子砸我!还砸得头破血流!”郑昊眼珠一转,依然咬定是沈遇乐砸的。
“我看你脑子被砸出毛病来了。一颗小小的李子能把你砸得头破血流?!”司徒盈袖见郑昊抓住她表妹不放,也恼了,伸手抓起桌上果盘里的李子,“你看看,就是这样的李子,砸一下哪里能砸得头破血流?!”说着,司徒盈袖扬手将手里的李子往前使劲儿一扔。
咚!
像是有人托着她的胳膊用力一样,那小小的李子居然如有神助般,再一次狠狠砸到郑昊额头!
“哎哟!你还真砸啊!”郑昊只觉得额头一阵剧痛,忙捂着头,眼泪都流出来了。
这一次,砸在左额角。
一缕鲜血从郑昊的左额角蜿蜒流了下来。
郑昊放下手,额头上左右角各出现一个红包,如同两个犄角……
司徒盈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不是吧!
这明明只是颗小李子!
怎么可能把郑昊砸成这样?
难不成郑昊的额头是豆腐做的?!
还是她的李子是石头做的?!
司徒盈袖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右手。——什么时候。她的胳膊这么有力气了?
谢东篱垂下头,仰月唇抿出一个迷人的弧度。
他抖抖胳膊,站起来对王月珊道:“王夫人,我先回去了。我大嫂已经给贵府上送了帖子,希望沈家阖府光临。”
王月珊笑着点点头,“一定去。”
谢东篱轻袍缓带,步履飘飘。大好的心情如风般飞扬。带着小厮阿顺扬长而去。
被他慑人的气势所惑,彩楼大厅里面居然没有一个人敢上前跟他套近乎。
刚才嘲笑过谢东篱,要看他“能走多远”的人这时候已经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毕竟这样的嘲笑。也只是图口舌之快而已。
以谢东篱的出身,跻身五大丞相只是时间问题。
现在谢家终于又有了科举入仕的人材,张家占据的多余的那个副相位置,是时候要让出来了。
毕竟五相一向有五世家把持。唯一的条件,就是必须是考上进士。
所以五相家在科举上也是很拼的。一家里面有一个考上进士都不够,还要多备几个替补。
谢东篱走了,郑昊又上前一步,往沈遇乐逼近一步。指着自己刚被司徒盈袖的小李子砸肿了破皮流血的左额角,道:“还说不是你?!你看看!这小李子砸得包,跟刚才你用铁木果砸得一模一样!”
司徒盈袖这才觉得什么是跳进青江也洗不清了……
她深吁一口气。将沈遇乐挡开,对郑昊诚恳道:“郑二皇子。真是误会。先前那铁木果是我砸,刚才的小李子也是我砸的。真跟我表妹没有关系。”顿了顿,又道:“如果我撒谎,让我弟弟一辈子是傻子。——这你信了吧?”
郑昊跟司徒盈袖虽然相识不久,但也知道她最看重她的弟弟,也最反感别人叫她弟弟傻子。
现在她把弟弟都拿出来赌咒发誓了,难道真是她砸的?
郑昊愣了半晌,用帕子把脸上的血擦净了,嗐了一声,道:“原来是你啊!怎么不早说!”说着,瞪了沈遇乐一眼,转身对司徒盈袖道:“那就罚你给我做一次虫草鸡汤补补血,就是那次你在船上做的那种……”
司徒盈袖忙道:“一定一定!”又问他:“……您还是赶快去看大夫吧。这额头的伤口如果不好生处理,影响您‘国民郎君’的形象,盈袖可是万死莫辞了!”
“哈哈哈哈!如果我的容貌被毁了,那没说的,你就以身相许吧!”郑昊哈哈大笑,转身对手下道:“走吧走吧!回去看大夫!”
一场风波就这样消弭于无形。
司徒盈袖笑着对沈遇乐道:“郑二皇子其实是个好人。跟你差不多,也是刀子嘴,豆腐心。”
“得了吧!”沈遇乐斜睨她一眼,“明明是刀子嘴,黑心肝!”想了想,又悄声问司徒盈袖:“你跟他很熟?”
司徒盈袖摇摇头,“不算熟吧。我们进京的时候,救过他一次。当然,他也救了我们一次,算是扯平了。”
“这样……”沈遇乐点点头,“那好吧,也许他没有看起来那么坏。不过,他倒是对你挺另眼相看的。”沈遇乐若有所思看着司徒盈袖说道。
“你想多了。”司徒盈袖含笑摇头,“他先前应该也不是有意朝你嚷嚷。谁的脑袋被砸了,都不会心情好。都是我的错,今儿不知出了什么事,竟然连砸他两次……”
沈遇乐捂嘴笑得肩膀直抖,喘着气道:“该!就是报应!谁让他冤枉我来着!”
看完打马游街,司徒盈袖跟着沈家人回到沈相府,然后就收拾东西准备回司徒府了。
她在沈家住了接近一个多月,跟沈家上上下下都熟悉了。
临走的时候,沈老夫人拉着她和小磊的手依依不舍,但是沈大丞相却说他们还是住在自己家里比较好,因此沈老夫人也没有苦留他们姐弟。
当然,主要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