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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磊和盈袖一起走入烟波阁的堂屋。
沈咏洁放下茶盏,笑着问她:“你怎么回来了?”
张绍天对盈袖点点头。
盈袖对张绍天颔首示意:“张四爷来了。”又对沈咏洁道:“娘,我回来。是有事要跟娘和小磊商议。”
张绍天见状,会意地站起来,道:“今儿就说到这里,我先回去了。以后有事,你使人跟我送信就行。我如今搬到你家隔壁,以后走动就方便了。”
盈袖一下子结巴了:“……搬……搬家了?您搬家了?”
张绍天笑着点点头,“刚刚搬出来不久,今儿过来打声招呼。”说着,对沈咏洁深深看了一眼,又拍拍小磊的肩膀,“练得不错。回头我找几个人来教你摔角。”
“多谢张四爷!”小磊喜笑颜开,比以前开朗多了。
张绍天大步离去,盈袖一下子没有转过弯来,回头看了看沈咏洁,又看了看小磊,“张四爷怎么回事?怎么从张家搬出来了?”
沈咏洁一点都不隐瞒,笑道:“他跟他大哥分家了,当然搬出来了咯。”
“分家?张老夫人不是还活着?”盈袖讶然地坐到张绍天刚才坐的位置上。
小磊也走过来坐在她身边,沈咏洁还在刚才的位置上坐下。
几个丫鬟上前,收拾了刚才张绍天喝过的茶盏,又给小磊和盈袖上了两盏茶,还摆上来四碟点心,有玫瑰桃酥,水晶粘糕,梨肉小郎君的果脯,还有一碟白糖糕。
小磊最爱白糖糕和玫瑰桃酥,盈袖爱吃水晶粘糕和梨肉小郎君的果脯。
沈咏洁分别将点心送到盈袖和小磊面前,一边轻言细语地道:“他跟我定亲,让他娘大怒。他就说,分家吧,反正他的年岁也不小了,不能再跟大哥大嫂住在一起了……”
盈袖用手托着腮,沉吟道:“这可是有趣……”
其实她觉得光是这样,应该不见得就要分家。
因为亲已经是定了。木已成舟,张老夫人那种人,最是会算计,没有一点好处的事。怎么会答应张家分家?!
当然还有别的原因,沈咏洁不想让盈袖和小磊知晓,只是转了话题问道:“你的生辰礼要怎么办?怎么到现在都没有帖子?没有几天功夫了,准备好了吗?”
盈袖回过神,摇头道:“没有。娘。我今年不打算办生辰礼。”
“这是为何?”沈咏洁的脸色沉了下来,“我女儿在娘家的时候,年年都有生辰礼,嫁了人,反而没有了?这是什么说法?要不要我去问问谢家的大夫人陆瑞兰?”
盈袖忙按住沈咏洁的手,笑道:“娘先别生气,是这样的。东篱到现在伤还没好,病情也反反复复,刚好一点,又坏一点。我实在是分不开心准备别的事情,更没心情为自己的生辰大摆筵席。大嫂二嫂也问了我的,我都回绝了,您可别错怪了她们。”
沈咏洁容色稍霁,但还是愤愤地道:“那也不行。谢东篱有病,难道你就不过日子了?”
脾气比以前冲了许多。
盈袖挑了挑眉,伸出手腕,拉开衣袖,露出自己左手腕的豹镯,道:“娘。这是东篱给我的生辰礼,您看看这个镯子,还比不上几桌酒席吗?”
沈咏洁一愣,探头仔细看了看。倒抽一口气,“这是当年大周皇室有名的豹镯!还是大周开国皇帝最心爱之物,据说是他娘亲盛思颜亲手画的图,他爹周怀轩亲自打造的镯子。”
豹镯,又名宝镯,因为大周开国皇帝的乳名正是阿宝。
据说是他娘亲盛思颜打算要送给自己儿媳妇的。没想到后来她和周怀轩离开了中州大陆,只给儿子留下这只豹镯。
盈袖用手摩挲着那豹镯上星星点点的钻石,笑眯了双眸,她点头:“正是!娘亲也是识货的,这是东篱今年送我的生辰礼,您还有什么不满吗?”
“虽然你娘我不是见钱眼开的人,不过,这豹镯实在是太扎眼了,我的眼睛忍不住开了……”沈咏洁笑眯眯说道。
盈袖发现娘亲也开朗了许多。
虽然她娘并不承认,也许自己没有意识到,但是盈袖已经敏锐地感觉到,娘亲对张绍天,不知不觉间已经有了情意了。
沈咏洁如今的表现,不再是凡事往自己身上扛,而是有了倚靠的样子。
再强悍的女子,都想有一个肩膀可以让她靠一靠啊……
盈袖心里也很高兴,说服了弟弟和娘亲,便告辞离去。
她的车刚从娘家门口走过,来到隔壁那间宅院门口,就见一辆青幄小车行了过来。
车帘掀开,一个女子从车上下来,拍着隔壁那间大宅的角门,哀哀切切地叫道:“开开门,你开开门啊……”
盈袖知道那宅子正是张绍天的新宅,心里一沉,正要使人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就见又一辆大车驶了过来。
从这辆大车上下来的女子居然是张贞琴。
她怒气冲冲从车上下来,一把抓住刚才那正在拍门的女子的头发,恼道:“齐漱玉!你不要脸我还要脸!你跑我四叔家投怀送抱,信不信我可以把你浸猪笼!”
※※※
☆、第411章 报仇 (加更)
听见张贞琴说的话,盈袖的眼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两下。
这个齐漱玉,不就是嫁了张贞琴她爹张绍洪做继室的那个北齐女子吗?
听说是张老夫人娘家的远房亲戚,从北齐投奔而来的。
齐漱玉的脑袋被张贞琴拉得直往后仰,她疼得要命,护住自己的头发,扭头道:“你放开我!放开我!”
“你跟我回家伺候我爹,我就当没看见你今天做的事!”张贞琴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冷声说道。
她柳眉倒竖,比以前弱不禁风的样子显得强悍跋扈了许多。
“你一个出嫁女,不要管我家的事。”齐漱玉也不是省油的灯,她咬了咬牙,道:“我本来是跟四表哥定的亲,是你爹强占我!”
两个女人在一所大宅前厮打,街上的闲人都停下来围观。
“哇!大张副相原来是强占自己没有过门的弟妹?!这是小张副相为什么要分家的原因吗?”
“应该是吧?不然小张副相这样的身份地位,为什么一定要跟个合离过的妇人定亲呢?你看那边的小妇人,多水嫩,多年轻?”
盈袖在车里听得几乎倒栽出来。
啧啧啧啧,这话可是真敢说!
如果齐漱玉跟张绍天以前是定过亲的,那自己的娘又算什么?
盈袖的眼里几乎冒出火来。
齐漱玉都颠倒黑白到这般地步了,那张绍天居然还能闭门不出?岂不是会被坐实了脚踏两只船,并且被兄长戴绿帽子的名声?!
盈袖握紧拳头,她是不会袖手旁观的!
可是她还没有下车,就听那宅子的角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婆子沉着脸站在门口,冷声道:“大太太,您这话可不能乱说。我们四爷什么时候跟您有婚约?您是拿的出婚书,还是拿得出聘礼?八字没一撇的事儿,您也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乱说。奴婢真是服了您!”
齐漱玉拿帕子捂了脸,哭泣道:“你让我进去,跟四表哥说说话,我从北齐来。本来就是要嫁给四表哥的!”
“你还有脸说?!”张贞琴大怒,上前一个耳光扇到齐漱玉脸上,“若不是你勾引我爹,我娘怎么会气死,给你腾位置?!你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你没有嫁人就有了身孕。这些不要脸的事,可没人逼你!我爹什么时候强占你?不是你自己送上门的?要不要我把你的丫鬟婆子拉过来问一问,那个时候你是如何勾引他的?”
围观的众人简直激动得要跳起来了。
有人已经开始说张副相家的事。
张绍洪的原配妻子曾惠言突然去世的事,大家也是知道一些的,曾惠言的家人也曾经来张家闹过,后来被张老夫人打发回去了。
齐漱玉靠肚子上位做填房,曾家人也说过一阵子。
现在张贞琴一提起来,大家都想起来了,不由对齐漱玉指指点点。
“不管怎么说,她都嫁人了。孩子都生了,还有脸跑到小叔子门口叫屈,真是不知廉耻!”
“是啊,八成当初看见大张副相位高权重,想着要做副相夫人,所以硬是把人家的原配气死了。可惜啊,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她终归是没有个这个副相夫人的命,所以她一嫁进去,大张副相就中风了……”
“啊?这不是传说中的克夫命?!”
齐漱玉听得羞愤交加。一时想不开,叫道:“不是我的错!是他逼我的!”说着,兜头就往那宅子角门不远地方的一棵大树上撞过去。
盈袖正好下车,站在那棵树附近。
见齐漱玉撞了过来。盈袖身形晃动,从树后转了出来,一手顶住齐漱玉的肩膀,一手顺便往她脖颈处掐了一把。
齐漱玉一头撞过来,突然觉得脖子上一紧,一时喘不过气来。拼命去拽掐住她脖颈的手。
盈袖这才将不断扑腾的齐漱玉交到张贞琴手里,笑说:“快带她回去吧。以后可要好好看好,别让她再跑出来。——以后她要再跑到这里闹,我就打断她的腿。”
她的声音轻柔,脸上带笑,但是说出来的话,却带着不容质疑的决断。
张贞琴神情复杂地从盈袖手里接过齐漱玉,交给自己身后的婆子堵住嘴,绑了她的手,塞到她刚才的青幄小车里。
“多谢。”张贞琴对盈袖福身行礼。
“好说。”盈袖拱了拱手,目送她们远去。
围观的人群这才散了。
盈袖正要上车,张绍天从角门里走出来,对盈袖道:“盈袖,今天多谢你。”
盈袖也不回头,冷声道:“我不希望再看见这种事。你们张家能容得下这种不要脸的女子,我们家可容不下。”
张绍天苦笑。
他就是因为齐漱玉跟疯了一样往他身边蹭,他才提出分家,搬出来住的。
张老夫人曾经虽然反对他跟沈咏洁定亲,但也没有糊涂到让已经嫁了大儿子的远房侄女,来纠缠自己的二儿子。
她本来不同意分家,但是在一天晚上,齐漱玉被张绍天从他卧房拎出来,扔到张老夫人房里的时候,张老夫人才怒不可遏地同意了张绍天分家的要求。
齐漱玉是再也不想去伺候在床上不能自理的张绍洪了,她还年轻,不能跟这个瘫在床上的人过一辈子……
所以她抓住张绍天这根救命稻草。
张贞琴将齐漱玉带回张家,直接送到张老夫人的住处,道:“祖母,这已经是第二次了,您到底是怎么想的?这个淫|妇实在是太丢我们张家的人了。”
待张老夫人知道齐漱玉居然偷跑去张绍天门口闹腾,还引来众人围观,严重败坏了张家名声,张老夫人也冷了脸,问道:“漱玉,你给我说实话,到底想怎样?你是不是不想做老大的妻子了?”
齐漱玉被松了绳子,缩在地上,一直哭,也不说话。
张老夫人看了张贞琴一眼。和颜悦色地又问:“漱玉,你是我娘家人,跟我说实话,是不是不想跟老大过了?你说。我为你做主……”
齐漱玉心里腾起一线希望,她想自己反正已经没脸了,不如说实话,也许还有一丝出路。
不然如果真的要一直伺候张绍洪,然后等他死了就做寡妇。她这一生也就毁了,她还不满二十岁……
“姑姑,您真的愿意为我做主吗?我……我……如果有可能,哪怕给四表哥做妾,我也是愿意的……”她擦了擦眼泪,居然还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