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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送她们去大理寺治罪,也没有说要打她们的板子。这些都是您说的,您可别套我头上。我是厚道人,一向以德报怨。”
元应蓝眨了眨眼,惋惜地道:“盈袖堂妹,我是为你好。咱们皇室的尊严需要维护,她们的错不容饶恕……”
“她们惹的是我,不是蓝姐姐。我说恕得,就恕得。”盈袖将唐海洁打了两个耳光,又让她自作自受,踹伤了脚,已经够本了。
还要当众打板子,甚至送大理寺,她是吃饱了撑的么?过犹不及的道理都不懂?
元应蓝见盈袖不上套,很是遗憾,摇头道:“盈袖堂妹,你这样息事宁人,以后再出这样的事可怎么办?”
盈袖笑了笑,道:“我在自己家里,在别的地方,都没有碰到这种事,唯独来到齐王府,就被人当面辱骂,甚至辱及宗室祖宗,也是奇怪。”
说话间,唐安侯夫人已经走了过来,听见盈袖后面的话,她一腔怒气倒是发作不起来了,走过去看了看唐海洁的伤势,回头硬邦邦地对元应蓝道:“蓝郡主,我家洁儿伤势不大好,容我托个大,先告退了,回去给她找郎中治伤。”
“应该的,应该的。我送你们出去。——盈袖,你也是主家,帮我照看照看席面吧。”元应蓝顺势离开,跟唐安侯夫人和唐海洁、唐海嘉一起往外走。
盈袖点点头,回头对看热闹的人笑道:“好了,没戏看了,大家入席吧。命厨房上菜。”
她已经看清楚了,跟她们以往的关系一样。唐安侯府、张家,都是站在齐王府,也就是皇后娘娘这一边的。
再想想东元国的另外两大侯府,长兴侯府肯定也是偏到皇后那边去了,也是齐王府的后盾。
只有万宁侯府,跟谢家有亲,是站在他们这边的。
三路大军。齐王府已经有了两路大军支持。饶是盈袖从来没有想过要让自己的弟弟夺嫡做东元国皇帝,此时想到这样明显的军力对比,心里还是一沉。
再想到自己上一世的死。难道真的是跟皇室的人有关?
毕竟出动飞鱼卫抓人,还把人关到白塔大狱,怎么看,也不像是张氏能做到的。
再说从这一世的情形来看。皇后跟张氏明明是死敌,张氏干嘛要窜通皇后来害她?
这样一想。盈袖又隐隐觉得,自己上一世的死,恐怕极有可能不是张氏主谋……
一瞬间,盈袖又有了芒刺在背的感觉。
那个躲在暗处窥伺她的人。还没有死,依然还在暗处看着她。
“表姐,想什么呢?快来坐下。”沈遇乐拉了盈袖一把。让她坐到首席上。
齐王府的婆子丫鬟把一道道热菜和汤水送了上来,摆在大家面前的方桌上。
不一会儿元应蓝也回来了。没事人一样笑着招呼大家。
席面上摆的是天南地北所有的菜蔬,素的有鲜嫩嫩的拍黄瓜,青绿的鸡毛菜炒木耳茭白,黄花菜炒素什锦,荤的有口蘑炖小鸡,蟹粉豆腐,乳汤河鲜,糖心鲍鱼,另外沾酱吃的卤牛肉、白切肉,现烤出来的野鹿肉、野猪肉,一咬一口油的獾子肉,辣的有二姐兔丁、麻辣炸鱼,甜的有杏仁豆腐、糯米八宝饭,林林总总,囊括了各种口味,所有人都能找到自己爱吃的菜。
盈袖吃得很仔细,吃之前都要先闻闻气味。
如果食材里面混有别的东西,她一闻就能闻出来。
不过齐王府似乎没有想过要在食物里做文章,因此一顿饭吃下来,没有出什么问题。
大家吃了饭,俨俨地和喝了茶,就等着庆喜班过来唱戏了。
院子里已经搭上戏台,就着院子中间的影壁装扮起来。
花厅里的饭桌撤了下去,在大家的高背椅前每人摆上一张高几,盈袖和沈遇乐这些未嫁的姑娘坐在一起,沈咏洁她们这些夫人奶奶坐在另一边。
眼看前面戏台上的锣鼓敲响起来,戏班子在做演出前的调试排演。
盈袖坐在沈遇乐身边,右眼皮突然不受控制地跳了几下。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
她这是又要出事了吗?
盈袖往戏台那边飞快地睃了一眼,却见有两个人在戏台下面站着,交头接耳,躲躲闪闪地往她这边看。
盈袖皱了皱眉。
这一次居然是用戏班子……
这些人真是不想活了。
戏班子里的人都是贱籍。
如果污水泼得好,确实能让她的名声受损。
但问题是她现在是皇室郡主,如果她的名声受损,那些戏班子里的人个个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为了拖她下水,这齐王府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这样的阵仗,不是出手就让人非死即伤,而是出手就让人死一大片!
果然她上一世的那些和气生财、以和为贵的做生意的经验用到朝堂皇室里,是根本行不通的。
盈袖在心里感慨,脑子却急速旋转,一个主意接一个主意地想着。
盘算了半天,眼看戏班子那边的人已经准备好要冲她这边过来了,盈袖急中生智,将面前高几上白玉碟子里摆着的几粒红枣抓在手里,悄悄将里面的核抠了出来。
“庆喜班小生赵小楼见过蓝郡主,请郡主点戏。”刚才在戏台那边一直拿眼角扫她的一个大鬓角青年男子走了过来,先将一个大红册子双手呈给元应蓝。
元应蓝笑着先让张老夫人,又让沈咏洁,将那边的夫人奶奶们都让了一圈,等她们都点完了,才来到盈袖她们这边,首先对盈袖道:“盈袖堂妹,你看看你喜欢什么戏,就点什么戏。不必客气。”
盈袖笑了笑,正要伸手接过戏单子,就见那背对着她油头粉面的大鬓角小生赵小楼转过头,一脸惊喜地看着她,像是有话要说!
盈袖眼疾手快,一手接过戏单子,一手藏在袖子里,将手上的一粒红枣核对准那赵小楼颈椎处的哑穴弹了出去!
那红枣核小巧玲珑,又是褐色的,跟赵小楼身上的衣衫差不多同样颜色。
盈袖的手劲既快又准,距离又近,在座的人除了外面的护卫,没有人有她的功夫,因此她动的手脚,居然连赵小楼本人都没有发现。
这边赵小楼潇洒转身,对着盈袖露出久别重逢的喜悦神情,张开嘴,对着盈袖说了几句话,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第264章 局中局 (求月票,霁鱼儿灵宠缘+1)
赵小楼的脸色陡然变了,他回手捂住自己的喉咙,拼命想咳嗽发声,却还是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就跟哑巴一样!
他瞪大了眸子,满脸惊恐的神色,就像死了爹娘……
盈袖故作惊讶地往后退了一步,用袖子挡着自己的面容,道:“这位小生是怎么了?想是倒了嗓子?啧啧,唱戏的没了嗓子,不是丢了饭碗吗?这可如何是好?庆喜班在京城是数一数二的大戏班子,居然出了这种事……”
赵小楼拼命挥舞双臂,不断在人前比划,又激动又愤怒。
盈袖从袖子后面露出半边面颊,狡黠地看了他一眼,又道:“这又是做什么?难道是打手语?还是你本来就是哑子?”
“小楼!还不退下!”一声威严的声音传了过来。
盈袖抬头,见是一个清俊颀长的中年男子缓步走了上来,将那手舞足蹈的赵小楼斥责下去。
赵小楼羞愧地以袖掩面,看也不看众人,忙倒退着退下了。
盈袖眯着眼睛看了看那人的背影,想着等回去之后,要查一查这个赵小楼的底细。
那刚刚走过来的中年男子是庆喜班的班主赵孟旭,他四十多岁年纪,虽然看着依然俊朗,但是已经不年轻了,那那些年轻戏子没法比。
赵孟旭手里拿着另一本戏单走上前来,拱手给大家行礼,“刚才是我们失礼了,还望各位夫人小姐们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们一般见识。”说着,他将手里的戏单给元应蓝呈了上去,“蓝郡主。这里是我庆喜班排的新戏,还从来没有演过。今儿为了补偿在座的各位,我们把押箱底的本事都使出来了。”
元应蓝接过来随便看了看,就递回给他,道:“这些戏我不熟,你给我娘亲点吧。”
赵孟旭低头应了,握着戏单子。往齐王妃鲁玥儿那边行去。
齐王妃鲁玥儿和元王妃沈咏洁各坐一边。都是主位。
赵孟旭将戏单子双手捧着送到齐王妃鲁玥儿面前。
盈袖因为刚才赵小楼的事,对整个庆喜班都非常小心提防,因此她比别的人更注意这戏班子里所有人的一举一动。特别是走到她们跟前来的人。
这赵孟旭虽然看上去目光通透,跟刚才那个油头粉面的赵小楼并不像是一路人,但盈袖也没有轻易就相信他。
她伸手捧了面前高几上的茶盏,掀开盖子。低头送到嘴边轻抿一口,眼角的余光却一直盯着齐王妃那边的动静。
只见齐王妃笑容满面地伸手过去。长长的袖子一下子将整张戏单都盖住了,也把她的手都盖住了……
接过戏单,齐王妃打开看了两眼,笑着点了两个戏:“《醉云霄》和《满床笏》。这两个看上去不错,你们等下先唱这两出折子戏吧。”说着,她将戏单又递回给赵孟旭。
递回去的时候。齐王妃的袖子没有再耷拉下来了。
她玉白的手指衬着大红的戏单,显得分外醒目。
赵孟旭弓着腰。双手迎了上去,从齐王妃手里接过戏单。
就这一刹那的功夫,齐王妃的手指轻轻在赵孟旭的手背上轻轻挠了一下。
如风过水面,只荡起一阵微小的涟漪。
盈袖突然定住了。
因为她清清楚楚看见了这一幕。
但是她没有动,依然保持着低头喝茶的姿势,将目光收了回来,心里扑通扑通跳得厉害。
她万万没有想到,居然让她看见齐王妃的这一幕……
盈袖忍不住扫了元应蓝一眼。
元应蓝的身子斜侧着,正听着坐在她斜后方的张家四小姐张贞妙说话。
两人不知道在说什么好玩的事,都拿帕子捂了嘴,笑得肩膀直抖,花枝乱颤。
盈袖放下茶盏,手里百无聊赖地绞着腰上挂的噤步,琢磨着这件事要如何跟她娘说。
很快对面的戏台上锣鼓铿锵,戏子们装扮上场,演出一幕幕悲欢离合,喜欢的人看得目不转睛,跟着哭,跟着笑,如中魔咒。
如盈袖这样从来对南曲不感兴趣的人,却味同嚼蜡,在席上坐得很不舒服。
没过多久,一出戏唱完了,戏子们下去换装扮,准备另一场戏。
她们这些看戏的人也能走动走动,松散松散坐得太久的筋骨。
盈袖和沈遇乐、谢同心、谢同德在一起,不管元应蓝怎么邀请她,她都笑着摇头,不肯跟她过去。
“蓝郡主,您这是怎么了?何必一定要去贴那边的冷脸?”陆家的二小姐陆青蕊为元应蓝打抱不平,元应蓝却只是笑笑,毫不在意地道:“这没什么。她对我有戒心,是应该的。不过她也是多虑了。我若是要做什么,何必特意把她请到我家来作怪?”
元应蓝在心里也是好笑。
司徒盈袖这个人,自以为自己谨慎小心,对别人疑心重重,以为这样就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其实事情哪有这么明显呢?
趁着现在大家都在休息,元应蓝带着张家和陆家的姑娘去后园散步看景。
盈袖见元应蓝带着人走了,才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