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太监将两个箱子打开,露出里面码得整整齐齐的两堆册子。
“陛下,左面的这个箱子,是臣从江南贡院抄来的‘孔方谱’!而这右面的箱子,就是这十年来金陵城的取士名单。”谢东篱说着,指了自己的奏章,道:“臣的奏章里摘抄的是两年前春闱取士名次和‘孔方谱’。您一看便知,两者简直对得严丝合缝,一个都不差!”
孔方者,钱也。
孔方谱,当然就是送钱的排行。
谁送的钱多,谁就排在前面。
元宏帝白胖的圆脸抽搐了两下,咬着牙根道:“谢东篱,你可知道这件事,要掀起怎样的大浪?!”
“臣当然知晓。”谢东篱从容颔首,“朝中官员有四成在这‘孔方谱’上。”
“四成?”沈大丞相咂舌,“这么多?!那是要动摇我东元国的根基了!”
“陛下、沈大丞相,还有一事。除了这‘孔方谱’,臣还查知,这四成的官员中,其中大概有六成的人,是原籍北齐。这些人做官之后,大肆从我东元国库里借银,搬了银子孝敬北齐!”谢东篱不声不响,又扔出一个大杀器!
沈大丞相叹息一声,对谢东篱投去赞赏的目光,转头对元宏帝道:“陛下,臣一直觉得东元国的库银和账目对不上,有问题,也跟陛下多次说起此事。陛下总是说空口无凭,不能作数。如今证据确凿,您不能再姑息了。”
元宏帝定定地看着那一箱子“孔方谱”,沉声道:“谢爱卿,这种事可不能乱说。——这些东西,你是如何弄到的?”
如果这些“孔方谱”是真的,对方肯定会珍藏秘敛,怎么会这么容易让人拿到?
谢东篱早有准备,道:“是陛下洪福齐天。臣去江南贡院巡查,遇到有贼偷了金陵城贡院头儿的家,后来贼跑了,贼赃被拿到,送到金陵城知府正堂,正好被臣看到。臣一时好奇,打开看了看,结果看见最上面的一本谱册记载的名次跟上一科科举的取士名单很接近。臣就是上一科中的进士,对同年的名字和名次耳熟能详。机缘巧合之下,臣不想惊动金陵城上上下下的官儿,更不想没命回到京城,因此就命令心腹属下,将这两箱贼赃又‘顺’了出来。”说着,谢东篱深深弓腰道:“臣也做宵小之举,请陛下责罚。”
※
☆、第194章 会错意
谢东篱为了不被人注意地将这两箱证据带出金陵城,没有主动向金陵城的知府要求提取证物,而是派了人悄悄把它们偷了出来。
当然,谢东篱不会说,最开始那个把这两箱证据从江南贡院头儿的家里偷出来的“贼”,也是他的人……
也是这些人做这种事做习惯了,十多年来没有被查处过,所以他们才越来越大胆,甚至堂而皇之留下证据授人以柄。
元宏帝闭上眼,深深吁了一口气,缓缓地道:“谢爱卿此举乃是不得已为之,朕恕你无罪。”
沈大丞相也道:“谢侍郎这一手确实是老成持重之举。如果让金陵城那帮子人知道这东西被谢侍郎拿到了,他们拼死也会把谢侍郎永远留在江南,再也不能回到京城,更别说整治科举,揭穿这十来年的科举黑幕!”
“陛下,我东元国科举取士,是为了给国家选拔栋梁之材!可是在这帮贪官的糟践下,四成官员都是靠着‘孔方兄’上台。这样下去,东元国还有何前途可言?更别说这四成当中又有六成是北齐派出来的蛀虫!损东元以肥北齐,实在是没法忍!”谢东篱历数科举舞弊黑幕,希望元宏帝能意识到这样放纵下去的严重后果。
元宏帝起身,从书桌后面走了出来,背着手在上书房里转了几圈,伸出一根手指,道:“谢爱卿奏了两件事,咱们一件一件解决。从东元国国库借银的事,可以缓一缓。当务之急,是科举。”说着,元宏帝抬头看着谢东篱。“礼部这十来年是张绍齐管辖……”
谢东篱垂眸点头,“江南科举舞弊的银子,张家肯定有分赃。就不知道是大张大人,还是小张大人,又或者,两个张大人都有份!”
沈大丞相的眉梢跳了跳。
谢东篱这一本参的可是有些狠……
如果两个张副相都被牵扯进来,张家轻则抄家。重则灭族!
说起来。沈、谢、王、陆、张这五相世家从东元女帝立国的时候发迹,参赞朝政,数百年来大权从未旁落。
但是从十几年前张家排挤谢家开始。五相世家同气连枝不可动摇的地位就被打破了。
张家栽到谢东篱手里,得到如今的下场,也算是咎由自取吧……
沈大丞相面上的不忍没有逃过谢东篱的眼睛。
谢东篱想了想,又拿出一份奏章。放到元宏帝的书桌上,道:“陛下。张家在这科举舞弊一事上纠葛有多深暂且不知。不过,臣有实据,弹劾小张大人为保他的副相位置,十几年来一共三次将我谢家举子刻意打压。篡改他们的试卷,压低他们的取分,不许我谢家人考上功名!”
东元国科举三年一次。三次就是九年时间,彻底断了谢家一代人进入东元国官场的路。
谢家也是大族。
除了谢家嫡支以外。还有庞大的旁支偏支,这十几年来,怎么可能一个人都没有考中进士?!
如果不是张家捣鬼,谢家这个副相之位早就拿回来了!
谢家人看出了张家给谢家穿的小鞋,所以数年前,谢东篱在下场科举之前,有意在东元国闯出了“最是才高看谢郎”的名头!
只有出了名,张家才没法子无声无息将他的功名掐死在摇篮里。
而且那时候,他还有跟张家三小姐的婚约,张家一边防着他,一边又企图笼络他,让他极是不齿。
元宏帝看了这份奏章,唔了一声,手指头点了点桌子,“这倒是证据确凿,可以拿到台面上说。”
因张家在科举上打击谢家一事,只关系到谢家和张家两家人,暂时不会动摇到东元国的朝堂根基。
谢东篱也知道整治科举这件事不可能一蹴而就。
而科举舞弊的源头是张家。
张家是五相之一,十来年占了两个副相的位置,收了诸多门生故旧,权倾朝野,就连沈大丞相都要对他们礼让三分。
要扳倒这样的家族,是不可能光靠一件事,一个人就行得通的。
所以谢东篱目前的目的,只是要张家乖乖地把副相的位置让一个出来。
而且他的计划本来也不是现在发难,而是在一年之后,等他把这一次科举的事情布置完再说。
但是昨天出了件让他无比心塞的事,他一口气无处可发,只好拿张家出气了!
“那好。沈爱卿,给朕拟旨,将这些证据转交大理寺,让大理寺丞会同刑部,和沈爱卿一起审理此案。——张绍齐营私舞弊,打压同僚,收受贿赂,着革去副相一职,由礼部侍郎谢东篱接任。——钦此!”元宏帝当机立断,顺势将张绍齐的副相位置撸了,授给名正言顺接任副相一职的谢东篱。
沈大丞相很快就把元宏帝的旨意写了下来,给元宏帝看过之后,又用了玺,才发往吏部、刑部和大理寺,并且抄送东元国从上到下所有的官府机构。
处置一个副相,抬举一个新副相上台,对于东元国的朝堂来说,已经是除了皇帝继位以外最大的政治事件了,必须将旨意颁行天下。
……
午后时分,张绍齐府邸的内院里,他被太医施了针,吃了药,刚刚醒过来。
幸亏太医救治及时得法,他的中风也不算很严重。
醒过来之后,很快就能动弹了。
不过太医说,还是卧床静养比较好。
张绍齐的妻子赵氏见他醒了,忙道:“二爷,天不早,全儿已经在祠堂跪了一天一夜了,您就饶了他,把他放回来吧。可怜的孩子,这是做了什么孽?好好儿的,罚跪祠堂,还不能吃饭!”
张绍齐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从床上挣扎着坐起来。哼哼唧唧地道:“这小子不吃个亏,学不乖!就他这个样子,以后出去做官,会被人吃得骨头都不剩!”
“二爷,全儿他还小,您慢慢儿教他,他自然就懂了……”赵氏和声劝道。亲手捧了莲子燕窝羹喂给张绍齐吃。
没吃两口。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吵闹声,还有脚步飞奔的声音。
“吵什么吵?没见二爷要静养吗!——一群下作小蹄子!仔细你们的皮!”赵氏放下碗,柳眉倒竖。对着窗外呵斥。
“呵呵!我看你还是仔细你自己的皮吧!”一个男人粗重的声音从窗外传了过来。
咚地一声,里屋的门被人踹开,一群刑部的官差如狼似虎地闯了进来。
“奉旨!除去张绍齐副相之位,捉拿张绍齐入刑部大牢。——钦此!”那领头的官差冷笑一声。“带走!”
“什么?什么?刑部大牢?我们二爷犯了什么罪?又罢官,又入狱?”赵氏看着这些官差。厉喝说道。
因旨意还没说抄家,而且大张大人的府邸就在对面,这些官差不敢造次,也想速战速决。因此并不理会赵氏的喝问,一把将她推开,几个官差从床上将张绍齐拖了起来。戴上头枷,用绳索牵了。迅速离去。
张家的下人护院被大理寺衙差在外头挡得严严实实,根本就冲不过来。
赵氏急得不行,但是这些衙差堵着大门,她也出不去。
只能等这些衙差走了之后,她才哭着去对面大张大人的府邸,求见张家的主心骨张老夫人。
“娘!娘!大事不好!大事不好了!我们二爷刚被蠲了副相一职,还被抓入刑部大牢!——娘,我们二爷今儿刚刚中风醒来,需要静养。这被抓入刑部大牢,是要他的命啊!”赵氏跪在张老夫人面前,哭得死去活来。
张老夫人拄着拐杖站起来,脸色十分严峻,“到底出了什么事?怎么没人告诉我,老二中了风?”
这是张绍洪和夫人曾氏匆匆赶到,曾氏拉着赵氏的手道:“二弟妹,你别急。我们大爷会跟娘商议商议,再去刑部看二弟。”
赵氏点点头,“有劳大哥大嫂。”说完垂首站在一旁只不断拭泪。
张绍洪就把今天上午大朝会的事说了一遍。
张老夫人又气又急,道:“你说什么?全儿打折了谢侍郎的手臂?!”说着,她转头怒视着赵氏:“你生的好儿子!闯出这么大的祸,你们只是罚跪祠堂,难怪别人不放过你们!”
昨天*全在司徒府闯的祸,还没有人跟张老夫人说。
他们又不住在一个府里,张老夫人就更无从知晓了。
“娘啊,全儿已经知道错了,您就别责怪他了,还是想想怎么救二爷吧。”赵氏拿帕子醒了醒鼻子,不想继续责怪自己的儿子。
“糊涂!”张老夫人拿拐杖杵了杵地,“你说,好端端地,为何全儿要打折谢侍郎的胳膊?”
张绍洪略知一二,叹息着摇头道:“还不是为了退亲的事……”
赵氏一下子反应过来,指着张绍洪和曾氏道:“大哥大嫂,这件事完全是因为你们而起。要不是你女儿逃婚,不愿嫁给谢东篱,他怎么会恨上我们?!——我们全儿和二爷根本是代你们大房受过!”
“退亲?”张老夫人更加疑惑了,“怎么又扯上退亲了?这都退了两年多了吧?”
赵氏就叽里呱啦地道:“娘不知道吧?昨天司徒府的大小姐跟长兴侯府的世子退亲了。我们全儿不过是嘲笑了司徒大小姐几句话。您知道,司徒府是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