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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的所有好都来得古怪,唯有这一次……
“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这一句问得突然,却是他早就想问的。
九宁心里猛地跳一下。
差点忘了,周嘉行不是寻常少年,他看着好像粗枝大叶,其实心思敏锐。
“我什么都不缺,不要苏家哥哥的东西。”
九宁抬起头,笑出一对梨涡,笑着说。
周嘉行嘴角轻翘,挪开视线,望向门外几株枝干横斜的老松。
“那九娘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呢?我只是个低贱的胡奴。”
盛世时朝中宫廷盛行胡风,但那并不表示胡人地位高。
九宁哈了一声,系好纱布,“苏家哥哥不是已经当上校尉了吗?校尉很厉害的。”
为什么对他好?当然是被系统逼迫的呀。
他疼她也疼,能不对他好一点吗?
周嘉行没说话。
九宁眼珠一转,接着道:“其实我第一次见苏家哥哥的时候,就觉得你特别面善,像我的亲哥哥一样。所以我才会送花给你。”
周嘉行一哂,并不相信这个说辞。
九宁已经有哥哥了。
她和周嘉暄感情很好,不是一母同胞,却比同胞兄妹还融洽,这一点众所周知。
他这些天冷眼旁观,看得出她在周嘉暄跟前是全然放松的。雪庭来的时候,他站在她身后,看着她直接朝周嘉暄跑过去,抱着他的腰撒娇,那种自然而然的信赖和亲昵是装不出来的。
“好了,苏家哥哥,你这几天好好休息,等伤养好了再做其他的。”
九宁拍拍手,站了起来。
“我已经和管事说好了,你不用去当差。”
周嘉行淡淡道:“谢谢。”
“不客气。”九宁笑眯眯地道,瞥一眼他的侧脸,“苏家哥哥,你都受伤了,为什么还上场比赛?以后遇到这种事,你可别逞强。”
他逞强不要紧,千万别带累她呀!
周嘉行收回视线,看她一眼,忽然笑了一下。
这一笑,简直就像铁树开花水倒流,九宁差点没控制住自己脸上的表情——怎么觉得他笑起来有点可怕呀……
“小伤而已。”
如流星划过夜空,周嘉行脸上那抹轻笑稍纵即逝,很快恢复成平时的冷静淡漠。
九宁踌躇了一下,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他以前参加市井间的蹴鞠比赛赚钱,那时候伤了胳膊、腿,骨头断了都能继续坚持上场,掌心这点划伤对他来说确实不算什么。
越了解他,九宁越戒备他——同样是周家血脉,他童年吃尽苦头,生母也病死了,说不定心理早就扭曲,所以才隐瞒身份,想报复周家人,这其中包括阿翁、三哥和她。
偏偏她不能伤害他,也不能坐视他被伤害而不管。
只能等找到高绛仙再做下一步打算。
九宁干笑两声,转身出去。袍角拂过门槛,长靴镶了锦边,织金料子还镶嵌了明珠,端的是奢华讲究,在日光下熠熠夺目,光影潺潺流动。
周嘉行目送她走远,低头看自己的掌心。
包扎得很仔细,刚好不松不紧,手指可以自由弯曲,纱布还系了个漂亮的结。
她手挺巧的。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黑影摸进抱厦,朝周嘉行抱拳:“郞主。”
周嘉行目如闪电,飞快扫一眼左右。
“郞主放心,小的检查过,周围没人。”黑影顿了一下,小声问,“刚才九娘说您像她的哥哥,莫非她认出您了?”
周嘉行摇了摇头,“以前没见过。”
他和母亲被赶出周家时,九宁还没出生。从未见过的人,怎么可能认出来?
目前府里还没有人怀疑他的身份,这年头兵荒马乱,军中有很多胡人,他并不算特殊。
黑影继续道:“郞主,属下已经查到当年的知情人,不过人不在江州,好像后来被送到田庄去了,飞廉已经带人赶去田庄。”
周嘉行受伤的左手微微握拳,问:“谁的田庄?”
黑影低着头,小声答:“是崔氏的田庄,据说是当年太平公主的产业,后来太平公主事败,这田庄就归了崔家。”
周嘉行没说话,眼前浮现出刚才九宁低着头帮他抹药的情景。
浓密的眼睫一颤一颤的,透出股天真的乖巧劲儿,他不由自主盯着看了一会儿。
之前是周嘉言的生母蒋氏,后来是崔氏……无论哪一位嫡母,都不曾善待他和母亲。
当然,罪魁祸首是周百药。
九宁出了长廊,护卫找过来,说刚才的令官已经没有大碍,要过来给她磕头。
“不必了,让他好好养着吧。别伤着骨头。”
九宁挥挥手。
走了几步,忽然“咦”一声。
刚才令官在她眼前被球杖重重打了一下,她不觉得疼呀?之后温小郎挨了几鞭子,她也没感觉。
这是怎么回事?
九宁眯了眯眼睛,摸着下巴仔细回想。
原因肯定出在周嘉行身上,只要他在场,她亲自出手打人都没事。
刚才帮周嘉行包扎的时候,九宁已经总结出一条规律:如果周嘉行受伤,她会肚子疼。如果周嘉行是为她受的伤,那么她就不是肚子疼,而是他哪里疼,她也哪里痛。
而当周嘉行在她身边的时候,系统格外宽容,她可以放开手脚瞎折腾。
理清头绪后,九宁暗骂:周嘉行肯定不是周百药的亲儿子,系统才是他亲爹吧?
刚刚冒出这个想头,双手手指像被针扎一样,疼得她只冒虚汗。
九宁闷哼一声,踉跄了两下。
“九娘!”
侍婢惊呼,上前扶住她,让她靠坐在栏杆上。
九宁痛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靠着栏杆,双手直颤。
周嘉行是手心受伤,她刚才问过了,他手指不疼。
今天早上,手指也突然这么疼了一下,她才会一时走神,被紧绷的弓弦擦破手指。
她忘了,系统除了一个亲儿子周嘉行,还有一个亲女儿高绛仙。
九宁咬牙,她之前已经派人查过了,家里根本没有姓高的婢女,也没有叫什么绛仙或者外祖家姓高的。
看来高绛仙只是个假名,她出身低微,可能为了掩饰出身给自己换了个高雅的名字。
“快抱九娘回房!”
婢女们惊慌失措,叫来一个仆妇,抱起九宁。
九宁摆摆手,推开仆妇,“回去找苏晏。”
“找他做什么?”侍婢不明所以,但还是按照她的吩咐去找周嘉行。
刚走出几步,刚好看到卷发少年从长廊经过,侍婢喜极而泣,上前一把抓住他,“快,九娘找你!”
周嘉行早就听到这边闹成一团了,原本不想多管,脚下却不受控制地走了过来。
看到倚在仆妇怀里的九宁苍白的脸,他双眉紧皱。
刚才还能使鞭子抽人……
周嘉行蹲下|身,来不及说什么,九宁看到他,顿时两眼放光,紧紧攥住他的手。
手指马上就不疼了。
九宁试着摇摇手,真的一点都不疼。刚刚那种针扎一样的刺疼消失得干干净净。
猜测果然是真的!
九宁抬起眼帘,再一次细细打量周嘉行。
要是能收他当小弟就好了。
第34章 多弟
周嘉行就这么被九宁抓回蓬莱阁了。
秋意渐深,院子里的柿子树挂了拳头大小的果子; 青中泛红; 还没熟透。
一池碧莲依然亭亭玉立; 生机盎然; 一眼望去; 满目青绿; 绿浪翻涌。荷花开完最后一茬; 还未落尽; 这池莲花是特意从南边引来的莲种,据说能一直到冬天荷叶都不会枯萎。
九宁让护卫们在池边亭子里安设卧榻几案,拽着周嘉行的手坐下。
侍婢搬来烹茶的茶具和双陆棋盘,九宁盘腿坐下,抓起骰子,“反正你手受伤了不能当差,能不能劳驾你陪我下几盘?”
周嘉行皱眉看着九宁; 眼神一言难尽。
简单点来说,就是看傻子的眼神。
九宁只当没看见; 一手摇骰子,一手扣着周嘉行受伤的左手不放。
玩了几盘; 护卫阿二走了过来,九宁立刻朝他看过去。
阿二摇了摇头。
九宁面露失望之色。
她一边扣着周嘉行; 一边暗中打发人去寻高绛仙; 找到高绛仙的话就用不着这么费力强留周嘉行了。
没想到高绛仙这么难找; 原书中她清冷脱俗、样貌出众; 婢女中这样的人不多,应该很好找才对呀?
九宁一手托腮,靠着凭几沉思,迟迟没有移动琉璃棋子。
周嘉行眼帘微抬,扫她一眼,没有提醒她。
他望着镶嵌钿螺的棋盘,耐心等待。锦衣玉食、养尊处优的小娘子闲着无聊,想一出是一出,再玩几盘应该就没耐性了。
果然,不一会儿,叮的一声响,九宁手里的骰子不知不觉滚落出去,撞在棋盘边沿,又反弹回去,嗡嗡抖动。
周嘉行按住骰子,抬起头。
九宁倚在黑漆凭几上,半边脸枕着自己的手背,双眸紧闭,已经睡过去了。
她睡着的时候呼吸很轻,双颊粉白如杏花,嘴角微微上翘,似乎在笑。
周嘉行抽回自己的手。
刚动了一下,睡着的九宁嘤咛一声,抓得更紧,双眉紧蹙,嘴巴微微嘟起,仿佛在诉说委屈。
周嘉行不由自主停了下来。
软软的小手紧紧抓着他,他稍微动一下,她就眼睫轻颤,像是要惊醒。
她又在装睡吗?
周嘉行忍不住这么怀疑,可视线落到她恬静的睡脸上,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他正襟危坐,目光望向远方,不知在想什么。
九宁迷迷糊糊打起瞌睡,蕴着花草香气的微风拂在脸上,轻柔舒适。
她这次竟然没有做梦,既没有梦到支离破碎的过去,也没有梦到属于小九娘的那些悲惨记忆。
就好像她真的只是江州长大的周家小九宁,有疼爱她的祖父和兄长,也有偏心的父亲、自私的族人,她没有经历一次次孤独的死亡,没有被主角逆天的好运气到麻木,没有一个人在绝望中苦苦挣扎,所有事情都只是一场梦。
一觉睡醒,九宁坐起身,抬手揉揉眼睛。
视线逐渐恢复清明,一个相貌俊朗、眉眼英挺的少年端坐在她面前,风吹起他脑后束起来的卷发,发丝波浪般轻扬。
这人好像挺眼熟的,特别是他那一头浓密的卷发,以前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九宁刚睡醒,脑子还迷糊着,伸出手想摸摸那卷发。
感觉会很滑很舒服。
刚刚靠近他的脸,手被握住了。
“九娘醒了。”
周嘉行轻轻拨开她的手。
听到他清朗的嗓音,九宁瞬间清醒过来,眨眨眼睛。
她放开周嘉行的左手,低头看看自己掌心,那种针刺般的感觉没有那么强烈了。
侍婢们听到声音,围拢过来。
周嘉行起身退出亭子,听到身后传来侍婢们细声细语哄九宁的声音。
“九娘饿不饿?想吃什么?”
“吃了茶再睡会儿?是不是夜里没睡好?”
九宁拖长声音撒娇:“不饿,口渴,想吃茶,要紫笋茶。”
侍婢忙连声答应。
周嘉行回头。
九宁正好抬起头,对上他的目光,眉眼微弯,唇角上翘,乌溜溜的眼睛里盛满亮晶晶的笑意。
周嘉行猛地收回视线,抬脚要走。
“哐当”一声,和对面疾步走过来急着回话的阿二撞了个正着。
“噗嗤!”
亭子里的九宁看到两人撞在一起,捂嘴轻笑。
周嘉行突然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