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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昭叉手站在她面前,等她摆手示意,才跟着落座,一笑,说:“谢陛下体恤……”
顿了顿,看着面前案上精致的菜肴,语气缓和了点,“能够有机会做这些,我很感激……这就是治我病的药了。”
九宁知道劝不了他,就像周嘉行每天忙这忙那闲不下来一样,李昭也是闲不住的人。
用完膳,头戴纱帽、穿女官官袍的多弟捧着一叠卷册走进内殿,“陛下,这些是内殿省送来的。”
九宁让她放下。
李昭喝口茶,扫一眼那些卷册,脸色缓和,轻声问:“准备得怎么样了?”
办完李曦的丧礼,接着就是新君大婚,婚宴在大明宫举行,按九宁的意思,一切从简,朝中大臣和民间百姓自然是一片歌功颂德。内殿省却不敢怠慢,精心准备,生怕办砸了差事。
九宁看李昭一眼,微微一笑。
李昭:“陛下笑什么?”
九宁道:“我觉得雍王的语气听起来有点像操心妹妹出嫁的兄长,所以笑了。”
李昭怔了怔,没有说话。
九宁把卷册挪到一边,取出一份密折,让内侍拿给李昭。
李昭接过密折,翻开,手指蓦地一紧。
密折上写的是朝中部分大臣不满九宁以女子之身继位,暗中密谋推举他为帝。时间地点写得很详细,可见写这份密折的人不是栽赃陷害。
李昭神色凝重,放下密折。
内侍将密折送回九宁面前。
九宁拿起密折,示意多弟搬来火盆,将密折丢进盆中,付诸一炬。
“堂兄,你得罪的人太多了,这些人想挑拨你我,所以才想出这么一个法子。”
李昭眼帘抬起,直视着九宁,半晌后,“你不怕密信上说的是真的?”
九宁摇摇头,“堂兄一心为国,我自然不信这上面写的,不过堂兄还是得提防些。”
李昭收回视线,沉默了一会儿,再抬眼看她时,目光多了些其他的东西。
他起身告退。
九宁让多弟送他出去。
李昭的亲随上前搀扶他,小声问:“大王,陛下是不是怀疑您?”
故意拉近关系,又拿出密折警告,给一个甜枣再打一巴掌,这是警告的意思吧?
李昭慢慢走下长廊,迎着灿烂的日光,摇了摇头。
“不,她不是怀疑我。”
明明白白告诉他有人在借他的名头行挑拨之事,不是威胁,只是单纯告诉他这件事,让他心里有数。
亲随忧愁道:“就算陛下信任您,那帮人这么以您的名义造谣生事,大将军肯定会心生不满。”
大将军说的是周嘉行。
李昭低头,手按在胸前衣襟上。
九宁把武宗的手札送给他了。
是她劝说周嘉行留下他的。他以前没有好好待她,她却不计前嫌,支持他改革吏治。在她眼里,自己这个堂兄还是有可取之处的吧?
他咳嗽一声,抬头,继续往前走。
……
九宁小睡了片刻。
半梦半醒的时候,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有人在她身边躺下了。
她现在是皇帝,外边金吾卫把守,敢直接走进内室躺在她身边的人,除了周嘉行,再无别的可能。
“二哥。”
她揉揉眼睛坐起来。
周嘉行躺在锦榻外侧,眼睛闭着,神色疲倦。
即将率军出兵讨伐河东军,他这些天早出晚归,忙得脚不沾地,今天上朝的时候都不见人。
九宁盘腿坐着,低头看他,含笑轻声道:“今天上朝时,李昭把卢公气了个半死。”
周嘉行轻轻嗯一声。
看他实在疲累,九宁没说话了,想了想,爬到另一边搬来毯子,展开,盖到周嘉行身上。学着他照顾自己时的样子,轻轻拍两下。
“你睡吧,我出去一会儿。”
她给他盖好毯子,说道,抬起腿,想从他身上爬过去。
手刚抬起来,被周嘉行扣住了。他依旧闭着眼睛,抓着她的手按到自己胸前,另一只手揽住她肩膀,“留下来陪我。”
被他轻轻一按,九宁跨出去的一条腿尴尬地搭在他腿上,整个人趴到他身上,膝盖曲起,刚好碰到一个不该碰到的地方。
九宁心道不好,瞪大眼睛。
从来不会喊疼的周嘉行眉头紧皱,闷哼了一声,全身都抖了一下。
听他的声音,好像挺疼的……
九宁心虚地收回膝盖,“二哥,我不是故意的……”
周嘉行睁开眼睛,布满红血丝的眼眸望着她。
九宁朝他嘿嘿一笑。
周嘉行面无表情,翻身将她压在枕上,眼神幽深,“都说我不做皇帝……其实不然,我可以做皇帝。”
九宁听出这句话的另一层含义,张了张嘴。
这时,屏风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多弟的声音响起:“陛下,三郎和都督来长安了!”
第144章
九宁能感觉到周嘉行衣袍底下瘦削坚硬的肌肉更紧绷了。
多弟还在外面含蓄地催促:“陛下; 可要派内使去城外迎接?”
周嘉行一语不发,手撑在九宁身侧; 神情冷漠。
九宁知道自己不该笑的,不过目光转来转去正好落到他腿间,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刚才压的那一下好像力道不小,他这样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人脸色都变了。
“二哥; 你能做吗?”
她嘴角轻翘,梨涡微皱,笑问。
这一句带着调笑意味的话问出,周嘉行脸上的表情克制不住了; 按住她的手; 低头撬开她的唇; 舌探了进去,不容推拒地吮吻。
九宁发现他亲的时候又把眼睛闭上了; 浓密的睫毛一颤一颤的,给她一种仿佛自己在欺负他的感觉。
她试着跟上他的节奏; 缓缓拨开他的手; 手指顺着他坚实的胳膊往上摸,搭在他肩膀上,轻轻拥住他; 眼睛也慢慢合上了。
周嘉行猛地睁开双眼,气息粗重; 低头看她。
九宁躺在他身下; 眼睛紧闭着; 卷翘的眼睫微微轻颤,小脸如桃花一般,粉白中透出一抹明媚的嫣红,娇艳欲滴。
半晌感觉不到他的动作,她似乎很疑惑,眼睛睁开一点点,悄悄看他。交错的眼睫间,眸光明亮水润,像藏了一池潋滟春水在里面。
偷偷摸摸的目光和他深沉炙热的视线对上,她浑身僵了一下,赶紧闭上眼睛。
不一会儿又睁开,故作镇静地和他对视。
看什么?要亲就亲啊!
周嘉行看着九宁的双眼。
她回望着他,见他半天没动静,眉头轻蹙,放在他背上的双手勾住他脖子往下压,飞快抬起头,娇软的唇印在他唇上,吧嗒啃了一大口。
趁他失神,她手上用劲,搂着他翻了个身,让他平躺在榻上。
周嘉行浑身肌肉放松下来。
九宁趴在他怀里,坐起身,这一次小心翼翼避开不该碰的地方,俯身亲他的鼻尖,含笑问:“二哥,好了没?”
语气说不上促狭戏弄,相反,笑意盈盈的,乖巧极了。
当然,只是看起来乖。
周嘉行躺在她身下,从下往上,看着她微微抬起的下巴,无奈地叹口气。
她竟然还敢问。
“好了。”
他一笑,声音沙哑。
九宁双颊绯红,耳朵也是红的,亲一下他的脸,道:“你休息吧,我出去看看。”
周嘉行拉住她的手臂,“我已经派阿山去迎周家人。”
九宁怔了怔,双眸依然水汪汪的,回头看他。
“二哥,是你请三哥来的?”
周嘉行松开她,坐起身,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是我请他来的……你要嫁我,肯定想要都督和三郎在场。”
他想得很周到,事事都替她考虑到了……九宁却直觉不大对劲。
周嘉行抬手按住她后脑勺,低头吻一下她眉心。
九宁抓住他袖子,“你先睡一会儿,我们一起去?”
周嘉行摇摇头。
九宁看他一会儿,皱眉,伸手捧住他的脸,两只软软的巴掌用力往里挤,道:“我现在不便出城,阿翁进城最快也要一个多时辰。你先睡一会儿,等你睡醒,我们一起去见阿翁!”
周嘉行线条深刻的脸被她挤得有点变形,眸光淡淡的。
九宁推他躺下,“睡吧,过会儿我叫你。”
说完,不等他拒绝,起身下榻出去。
周嘉行看着她窈窕的背影消失在折叠落地镶嵌树下美人图的围屏间,闭上眼睛。
……
一个时辰后,九宁叫起周嘉行,两人一起去迎周都督几人。
如今身份转变,江州俯首称臣,周都督和周嘉暄都成了臣子,祖孙二人在内侍的引领下步入后殿,看到头束小冠、身着赭色圆领锦袍,做家常打扮,在女官、内侍的簇拥中慢慢走下丹陛的九宁,都愣了片刻。
“阿翁。”
九宁笑着走向周都督。
周都督很快反应过来,朝她拱手,偷偷和她眨眼睛。
九宁失笑,看向一旁沉默不语的周嘉暄,“三哥。”
周嘉暄比周都督态度正经多了,行了个揖首礼。目光落到和九宁并肩走在一起的周嘉行身上。
气氛有些别扭。
多弟适时地插话进来道:“陛下,已经备下饮馔。”
听到她称呼九宁为陛下,周嘉暄怔忪了一瞬。
饮馔摆在后殿西面的阁楼里,席上大多是江州风味,知道周都督爱吃藕,庖厨特意做了一道桂花蒸藕,酒也是江州的黄桂花酒。
周都督饮了几杯,说起正事:“李司空年老,他的部下和他的儿子之间矛盾重重,此次讨伐河东,可以从这里入手。”
九宁颔首,看一眼身侧的周嘉行。
周嘉行和她同坐一席,坐着剥螃蟹,剥了满满一碟子蟹膏后,推到她面前,这才抬头周都督,道:“今天收到战报,河东军将和李司空诸子劝司空登基,司空坚决不允。”
周都督嘴角撇了撇,道:“司空不糊涂,他这是怕了。”
自赶走阿史那勃格后,李司空大病一场,缠绵病榻好几个月。他知道自己的儿子中没有一个有能力压制得住那些桀骜不驯的部将,唯一有能力的义子勃格名不正言不顺,一旦由他继位,诸子必然生事,河东军很快就会四分五裂。所以还是只能退而其次,矮子里面拔高个,选一个亲儿子。他辛辛苦苦抹去李承业之前闯下的祸事,派樊进埋伏在周嘉行和九宁回长安的路上,想先下手为强除掉两人。不料樊进没杀了周嘉行,却阴差阳错遇上李曦,为了将功赎罪,樊进欲送李曦去太原,结果李曦却死在他手中。
这当中自然是朱鹄和其他内侍算计的结果,但人确实是河东军的人杀的,李元宗再如何勃然大怒,也只能咽下这颗苦果。
河东军将和李司空的儿子们已经准备好登基仪式,李司空虽然坚持不称帝,但这个时候他的决定已经没用了。
今天河东已经往各地发出讯报,告知诸节镇李司空登基才是天命所归,邀众节镇和他们一起拥护李司空,然后挥师北上,夺回长安。
诸节镇也很想除掉周嘉行,盼着李元宗和他打一个天翻地覆,最好把水搅得越浑越好,他们才能趁机壮大。但他们畏惧周嘉行的鄂州兵,选择继续观望,于是响应者寥寥。
周都督感叹了一句,“气数已尽。”
当年李昭的那一次打击动摇了李司空的根基,他最出色的几个儿子和忠心的部将在那次内斗中死的死,伤的伤,背叛的背叛,剩下的小儿子都是平庸之辈。他老了,后继无人,又屡遭背叛,已经失去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