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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快醒醒-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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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董晓悦捋捋美髯,“不是你们打的,那一定是高县令严刑逼供、屈打成招了。”
  两个差人闻言心虚地对视一眼,那瘦高个首先回过神来:“回禀府君,高县令不曾屈打过嫌犯沈氏,府君明鉴,明鉴。”
  “当真没有?”董晓悦冷笑道,“哼,要是让本官鉴出来你们在说谎……”
  “小的不敢……不敢……”矮胖差人眼珠子乱转。
  那瘦高个却是个老实胚子,被董晓悦一唬,脸上汗如雨下,不住地抬袖子揩抹。
  董晓悦便知道该从哪儿突破,对那矮胖差人喝道:“你闭嘴,让他说。”
  瘦高个登时仆倒在地上:“府……府君饶命……”
  “我问你,”董晓悦身子往前倾了倾,“你如实回答我就不追究你。”
  “是……是……”瘦高个点头如捣蒜。
  “你说说看,高县令审那沈氏的时候可有动刑?”
  瘦高个抹了把脸,咂咂嘴,心一横:“回……回府君的话,有……”
  “哦?怎么打的?打了几下?”
  “回府君的话……上……上了一次夹棍……”
  董晓悦愤怒地一拍桌案:“这还不叫屈打成招!”
  两个差人趴在地上大气不敢喘一口,不过在他们看来上一次夹棍还真算不上屈打成招。
  董晓悦把两人骂了一顿打发走了。
  “那官差怂得要命,应该不会作假,看来沈氏脸上和身上那些伤真的不是县令屈打出来的。”董晓悦叹了口气。
  不是县令打的,那就是在李家受的虐待,杜蘅也觉得心里有点堵,只点点头道:“再去仔细看看案宗罢。”
  两人便回到司狱司,又把案宗从头至尾细细看了一遍。
  李家三口是被利器割喉死的,两个男人的身体相对完整,只是被割去x器,根据仵作的验尸报告,还是死了之后割的。
  李三春的妻子陆氏就比较悲催,她被剜去双目,拔了舌头,削去双耳和鼻尖,剁去十指,还都是活着的时候进行的。
  根据案宗记载,一家三口半夜死在正院的卧房内。
  最后一个被杀的应当是陆氏,时间是丑时三刻前后,仆人听到惨叫赶到现场,见夫妇俩倒在血泊中,男主人已经咽气,而陆氏那时还没死透。
  现场找到一把沾满血的锋利柴刀,因劈砍骨头卷了刃,仵作比对过刀刃缺口和尸体上的伤痕,能对得上,应该就是凶器了。
  两人刚才急着去地牢里见沈氏,只是把案情匆匆浏览了一遍,很多细节都没看仔细,只是隐约感到有诸多疑点,此时细细想来,才明白哪里不对劲。
  “阿蘅,你怎么看?”董晓悦问杜蘅,问完自己突然扑哧笑出声来。
  杜蘅莫名其妙地瞟了她一眼,虽然他很敬爱自己的父亲,但不得不说那张脸配上娇俏的表情,着实有碍观瞻。
  他默默移开视线,咳嗽了两声道:“用作凶器的柴刀是李家之物,若那凶犯是外人,便是临时起意,可看这三具尸首的模样,非有深仇大恨断然不会如此。”
  董晓悦慈爱地摸摸他的脑袋:“孺子可教,其实世上也有一种变态,以残杀虐待别人为乐,不过这种人一般有备而来。我赞同你的看法,如果是外人用李家的刀,多半是临时起意。阿蘅,你说得很好。”
  董晓悦拍拍他肩膀以示鼓励。
  这当爹还当上瘾了!杜蘅十分不忿。
  董晓悦看他气鼓鼓的,本就有点婴儿肥的脸颊越发圆润,还飘着两朵红霞,别提多可爱了,当下恶向胆边生,伸手捏了捏他的腮帮子。
  “你……”杜蘅这下真的快出离愤怒了。
  董晓悦见好就收,左手抓着住右手手腕,活动活动手指:“对不住,大概是你阿耶躯体中残留的慈父之爱在作祟,令我控制不住这只手。”
  “……”
  “你接着说。”
  “还有,案发时间大约是丑时前后,为何那李大郎会在他父母房中?”
  “会不会是凶手把他弄过去的?”董晓悦忖道。
  “不无可能,若是如此,凶犯又为何非要冒险将李大郎带到正院杀害呢?”
  董晓悦想了想,也觉得十分蹊跷,在哪儿杀不是杀,显然就地杀死最方便。
  李大郎要不就是自己半夜三更跑到爹娘房里去,要不就是被凶手带过去杀死,不管哪种情况,都十分蹊跷。
  “还有一事也很古怪,”杜蘅接着道,“案发时正院中的仆人去了哪里?”
  李家是富商,仆人或许没有官宦人家多,可案发当时整个正院里都没个下人也很奇怪。而且凶手又是杀人又是挖眼睛割耳朵的,总有些动静吧,难道那些下人都不去看看?
  总之到处是疑点,董晓悦抽出仆人的口供,第一个发现主人尸体仆人叫做阿腊,是李三春身边的小厮。
  她又把李家其余人等的口供看了一遍,再比对沈氏的具结书,若有所思地用指尖敲敲书案:“没人提到凶案发生前沈氏在哪里,沈氏自己的口供也不清不楚。”
  她只供认那三人是她杀的,对具体杀人手法和细节却一概模糊过去,像是没到过现场一样。
  她的口供中唯一能和现场证据对得上的就是那把柴刀。
  不过她自己对罪行供认不讳,又说出了凶器,县令正愁破不了案,便据此将她认定为凶嫌了。
  董晓悦对古代的刑侦水平也没抱多大期待,但是像这位高县令这样不负责任随便糊弄的,大约也不怎么多见。
  这案宗看着有厚厚一叠,似乎挺详实,可全然经不起推敲。
  杜蘅也是蹙起了眉:“李家是当地巨贾,与那县令想来多有往来,不知内里有何勾当。”
  “这就说不通了,关系好不更应该查出真凶,把凶手绳之以法吗?为什么随便抓个人搪塞?”
  杜蘅眉头紧锁默然不语,这件案子里说不通的事情太多了。
  “如果沈氏是为了给人抵罪,那个真正的凶手又是谁?会是李家人吗?”董晓悦把自己的疑惑说了出来。
  “这就不得而知了。”
  “总之这件案子里有太多模糊和说不通的地方,”董晓悦想了想道,“看来还是得去一趟洪阳县。”
  杜蘅没有异议:“我这就吩咐下人备车。”
  “说起来你阿耶可以随便往外跑吗?公务怎么办?”
  杜蘅经她这么一提醒才想起来,他阿耶耶初到蜀州时是很忙的,当时一州事务百废待兴,几乎天天在府署中处理公务到日暮,有时候甚至要忙到深夜。
  不过他们在这儿待了半日,也没有通判、典史等人找来,很不寻常。
  他思索了一下,大约因为是梦,终究有别于现实,或许只需断清这桩疑案便可。
  “你会处理公务吗?”杜蘅反问道。
  “……”董晓悦一时被他问住,“这孩子,真不会说话。”
  杜蘅没理她,直接出去吩咐衙差备车马。


第92章 李家
  在出发前往洪阳县之前; 董晓悦和杜蘅又去地牢见了一次沈氏。
  虽然知道从她嘴里多半问不出什么来,董晓悦还是不死心。
  沈氏果然还是一口咬定李家那三个人都是被她所杀。
  面对这样油盐不进,不遗余力干扰司法公正的犯罪嫌疑人; 董晓悦快要失去耐心了; 可又不能入乡随俗地刑讯逼供。
  她提着衣摆蹲下身,注视着沈氏的双眼道:“那好; 你把案发当日的来龙去脉从头到尾说一遍。”
  沈氏心虚地垂下眼眸:“回府君的话; 犯妇……不记得了。”
  “……”董晓悦瞥了一眼她被夹棍夹肿的指关节; 换了个问题; “案发前你在哪里; 这你总记得吧?”
  沈氏觑了她一眼,随即又垂下眼帘,嚅了嚅嘴,犹豫片刻道:“回禀府君,犯妇在自己卧房内……”
  像沈氏这样的弱女子一次杀掉三个人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何况其中还有两个年富力强的男子。
  董晓悦对沈氏的供词压根不相信,可她又不能撬开沈氏的嘴,只得叹了一口气:“不管你是在给谁顶罪; 我都会把他找出来。”
  沈氏听了这话仍旧无动于衷; 只是把眼睛垂得更低了:“回府君的话; 李家三口真的是犯妇所杀。”
  董晓悦不置可否; 撑着膝盖站起身,伸展了下蹲麻的腿,转身对杜蘅道:“蘅儿; 我们走。”
  这声春风化雨的“蘅儿”让杜蘅压根一酸,当即就想拆她的台,一想还有外人在,把一声冷哼憋了回去。
  乘马车到洪阳县大约要半日,还有挺长一段崎岖山路。
  两人共乘一辆马车,以便在车上温习案宗,讨论案情。
  不过杜蘅觉得自己实在是想多了,董晓悦从上了车便开始睡,杜蘅只得一个人埋头用功。
  谁知道瞌睡也是会传染的,他只看了一刻钟不到,便也打起了呵欠——他平日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这么怠惰可是破天荒的头一遭,可见近墨者黑。
  董晓悦中途被颠醒,发现杜蘅不知什么时候靠在车厢壁上睡着了,卷轴掉落在地也没发觉。
  车厢里有些闷热,他睡得双颊发红,鼻尖上冒了层细汗,长睫轻轻颤动,嘴角还有个小小的口水泡,随着呼吸忽大忽小、时隐时现。
  比起醒时偶像包袱三百斤的别扭少年,睡着了的杜蘅显得很好欺负。
  董晓悦慈父心肠发作,忍不住轻轻掐了掐他脸颊。
  杜蘅皱了皱眉,发出一串嘟嘟囔囔无意义的声音,咽了咽口水。
  董晓悦发现了这个消遣,顿时来了精神,就着茶水吃了一屉点心,从杜蘅脚边捡起案卷,仔细看李家诸人的口供,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
  马车停在洪阳县城里唯一的一家客舍门口,这是他们今晚落脚的地方,一来天色晚了,两人在逼仄的车厢里蜷了一天都有些疲倦,二来他们也想在讯问李家诸人前从侧面打听一下消息。
  他们此次来洪阳县没用官府的仪仗,只带了一个长随,青布马车也很低调。
  两人去房间洗了把脸,休息了片刻,便去整个县城最大的酒楼用晚膳,顺便打听消息。
  与他们预料的一样,到处都在谈论李家的凶案。
  他们刚在二楼大堂一张临窗的桌子前坐下,还没来得及看菜牌,便听邻桌两个中间男人议论李家的事。
  董晓悦立即竖起了耳朵。
  “……李三春和他大儿子一死,家产可都便宜了那个妾生子,李二这回可是翻身咯。”一人艳羡地咂着嘴道。
  他同伴附和了两句,摇着头道:“他们家那个小妾,看着娇滴滴的,没想到……哎,你听没听说,那个陆大娘眼睛被剜了?”
  第一个男人压低声音:“李家那个老娘们儿仗着自己家里有几个钱,镇日里打鸡骂狗,招这个惹那个,这不,兔子急了还咬人呐!我表姐夫不是在李家做事吗?听说那小妾三天两头叫他们大娘打,打得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真正是红颜薄命……”
  “那小妾生得倒是真好,配那猪肉似的李三春真是糟蹋了……”
  “可不是,听说是京城买来的,那脸蛋那身段儿,啧……”
  “哎,问问你姐夫,那死鬼李大郎跟那小妾……是真事儿不?”
  第一个男子呷了一口酒,和同伴凑着头唧唧哝哝说了半晌,不过董晓悦和杜蘅就听不清了。
  董晓悦看了看邻桌两人,只见他们衣着寒酸,桌上除了一壶酒便只有一碟杂豆,心里便有了计较。
  对着跑堂要了一壶好酒,一卖白切羊,半只风鹅,一只烧鸡、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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