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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疯子……”路灯下,那个奇异的长发男子扬起了脸,迎着天上还在不住下落的、像鞭子一样抽打着地面的雨水,带着无限地惆怅和关怀的焦虑,用一种古怪而有些僵硬的语调喃喃地道:“紫……苍……你们到底在哪里啊……”沉翳的雨夜里,只剩下了微微闪烁着昏暗迷离的黯淡微光的路灯,还在倾听着跳脱多变的雨滴捶打着大地所奏响的沉郁单调却又变化万千的天籁之音。
第四章 梦魇
一阵一阵古怪而嘈杂的声音在这充斥天地、包裹着全身的水里激荡着、咆哮着,毫无遮挡地从四面八方攒刺着身体、撕扯着耳膜、绞缠着精神。一阵一阵的烦闷欲呕、一阵一阵的头痛欲裂。再也不能集中精神了,再也提不起力量了,再也找不着方向了。是什么声音啊?是海豚的欢笑吗?是鲸鱼的歌唱吗?不会的!它们的声音是那样的柔和,那样的悠扬,不可能是这种杂乱无章又让人烦闷欲呕的嘈杂声的!什么东西落到了身上?被缠住了!被紧紧地包裹住了!这是什么?细细的却坚韧的细丝纠缠在一起,绞缠在一起,紧紧地包裹在身体上,越是挣扎,缠得越紧,这些细丝要勒进皮肉里去了!是一张网?一张捕鱼的网?好痛!缠得好紧,皮肉要出血了!好大!根本找不到边沿,掀扯不开啊!刺痛!浑身都被刺痛包围了,这些细细的丝上传来了一股股带着让人麻痹的刺痛感觉!浑身都麻痹了,意识模糊了!这是什么感觉?上次惹那条大电鳗发怒,它的愤怒就曾经让自己感受过这样的麻痹和刺痛以及昏晕吧?电鳗吗?不是的,比那条大电鳗的那种力量强大太多了…………光?好刺眼的白光!无数海胆的尖刺、水母腕足上的毒针攒刺着全身每一寸皮肤和肌肉的刺痛还在。水螅、海葵蜇刺过后般的麻痹、窒息,和被那大电鳗愤怒的力量击中般的炽热、酥麻也还在身体里肆虐。空气?还有这些混杂、污浊、难闻的气味儿!难道离开了海水?难道已经不在那广阔温暖而且熟悉的海水里了吗?身下是冰冷的金属台,手脚也被坚硬的金属环固定在这该死的台子上了!身上怎么被插满了无数的金属针头、贴满了一些圆圆扁扁的贴片?还都连接着密密麻麻的导线?该死!怎么脑袋上也被罩了一个奇怪的罩子?等等,有什么东西还钻进了头皮里?哪里来的水滴声?还有血腥味儿?手腕上怎么在隐隐作痛呢?还有麻麻的感觉?意识又再度开始模糊了……嗯?难道……这水滴声……还有这血腥味儿……难道……难道是自己的身体在不停地被放着血吗?自己被当作了试验品?!!耳朵里能够听到四周的奇怪的嗡嗡的声音,是有什么在说话吗?为什么听不懂呢?谁?是谁在这么做?眼皮好重!睁不开啊……唔……看到了……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啊。周围全是一些用两条腿站立(??“两条腿站立”?很奇怪吗?为什么会突然觉得奇怪呢?)着的……人?身上披挂着奇怪的白色半长的袍子,还有些穿着一个样式的比较紧身的衣服,手里拿着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玩意儿……人?难道……难道是陆生人?传说中的陆生人?(!!“陆生人”?什么是“陆生人”?为什么会出现这个念头?为什么会有这个词出现在脑海里?)这些人……这些传说中的野蛮种群,到底是什么样子呢?要看清楚!一定要看清楚啊!唔……不行了,意识……意识要消失了!啊!好痛啊!!什么东西?脑袋上的那个罩子把一种什么能量通过那些钻进头皮里的东西冲击到了大脑里了?!!好痛!好难受啊……“啊~~~~~~~~~~~~!!”一粗一细两声简直都不似人声的惨叫,从小楼的二层靠东边的屋子里同时传了出来,响彻了依然沉睡在黎明的寂静中的小院儿。……整栋三层小楼的每一扇窗户几乎都亮起了灯光。“死胖子!你他妈抽风呢?!!这大清早的天还没亮,你嚎什么丧啊?”“靠!徐胖子!我跟你有什么仇啊?好不容易睡个好觉,你他妈就来搅和?”“徐胖子!你要死啦?大清早的就来吓唬人?”……一时间,带着各种各样的口音的、或粗或细、或男或女、或清脆或粗嘎的声音,几乎在同一时间,带着各种各样的诅咒和问候,纷纷地从各个窗口飘出来,矛头直指这个大清早鬼叫,扰人清梦的死胖子。一时间简直就是群情激奋,怒不可遏。徐起凤满头大汗、浑身发抖地坐在外间儿的地铺上,怀里抱着刚刚从里间儿卧室里扑出来、同样是大汗淋漓、战栗不止的的囡囡。小丫头双手紧紧地薅着徐起凤那几乎被冷汗湿透的背心儿的前襟儿,将一张小脸整个儿地埋在他胸口。徐起凤却带着满脸的惊恐,狠狠地瞪着房间里还处在朦胧的黑暗中的虚空,脑门儿上,大颗大颗的汗珠,依然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争先恐后、层出不穷地往外冒着。走廊里传来了踢里趿拉的一片拖泥带水的杂乱脚步声,夹杂在其间的当然就是男男女女们怨气冲天的咒骂和抱怨声了。紧接着房门上传来了一片连绵不绝的“嘭嘭”的拍打声,一边还有人喊着:“死胖子,开门!你给我出来!”徐起凤忽地一震,似乎终于被这杂乱的声音惊醒过来。深吸了一口长气,努力地平复了一下心情,拍了拍怀里小丫头的脊背,轻轻把她从胸前拉开,站起身来,打着赤脚跑去开门。囡囡也跟着站起来,紧紧地拽着徐起凤的后襟儿,跟着他来到门前。房门开处,就见门外窄窄的楼道走廊里现在已经被十来个男男女女挤得水泄不通。最前面的是只穿着一条大大的犊鼻裤衩、赤裸着精瘦的上身的房东大叔,身后跟着那些各个房间的房客们,男的也大多都是光着膀子,三四个女房客们也都只是穿着件儿或轻薄或小巧的睡衣。看到徐起凤开门,大家自然又是新的一轮七嘴八舌的声波攻击和口水大法,纷纷表示着对徐胖子扰人清梦的极度不满和严厉谴责。更有数位仁兄大加痛斥徐胖子这种极度不负责任、极度缺乏公德心的恶劣行径。而那几位女同志,则是几乎声泪俱下地控诉着徐胖子这种突如其来的惊吓会给她们那脆弱的小心肝带来的严重影响,以及无端被打断甜蜜的美梦造成无法跟梦中情人继续约会的无可挽回的损失,再以及由此造成的睡眠不足对她们那娇嫩的肌肤和柔顺的长发必然造成巨大伤害的种种不人道的罪行……然后,房东大叔代表大家向徐胖子提出了严正照会,表示了对徐胖子这种罪行所造成的一系列严重后果的强烈抗议和严正关切。一致要求该徐要正视自己的罪行,并且保证以后不再造成此类事件的发生,就此次事件给各房人民造成的各项损失和感情伤害,要予以诚挚的谢罪和道歉……最后,在人民的公敌徐胖子的真心悔过、认真致歉、痛哭流涕、保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的忏悔了一番之后,总算这次比较严重的事件逐渐平息下去。大家纷纷打着呵欠、互相议论着各自回去补睡回龙觉去了。送走了来抗议的众人,抹抹脑门子上的汗,牵起囡囡的手转身回到屋里。经过这么一闹腾,徐起凤终于彻底地从刚刚那个恐怖的梦境中清醒过来了。拉着囡囡坐回到沙发上,两个人心有余悸地大眼瞪着小眼。从第一次做起那个无比真切、无比真实的海底之梦开始,到后来一直连续地那么做了一个星期这样的梦,徐起凤就隐约感觉到,这个奇异的梦境跟囡囡这个小丫头可能有着某种神秘的联系。因为,第一次开始这个梦的时候,正好就是第一次将囡囡带回家来的那天,而且再联想到囡囡曾经带给他的那种奇妙的精神感受,他就暗自觉得,这个古怪的小丫头一定有着某种可以影响别人精神的神秘的能力。再加上后来陆续在这丫头身上发现的不同寻常之处,向来神经大条、随遇而安的徐起凤也就见怪不怪了,甚至将每天梦境中那奇妙的海底世界之旅当作了新奇、神秘、百试不厌的一种享受,甚至就是后来几乎每天都要经历的那种探索海底悬崖而带来的死亡体验,也让他乐此不疲。可是,可是今天这个梦,今天这个梦里的遭际,今天这个梦里的体验,实在是太恐怖了!那种电流通过身体的痛楚和麻痹,那种无数的金属探针插入身体的刺痛和恐怖,那种鲜血被一滴滴放出来而造成的窒息、无力和意识抽离,那种罩住整个脑袋的头盔和头盔里面那么多的尖刺插入头皮、强大的脉冲冲击神经的致命感觉……一种难以言喻的寒意,从徐起凤深心里的最隐秘处缓缓地升起、蔓延,由淡而浓,整个地吞噬了他。就像梦里那张带着强大的电流的渔网一样,包裹着他、压迫着他、缠绕着他,一种无法排遣的恐惧紧紧地攫住了他的心神。囡囡似有所觉地靠紧了他,徐起凤勉强地冲着她笑了笑,随手拿起沙发上的那个大大的毛绒熊塞进了她的怀里,再抬起手来揉了揉她的头发。然后走到阳台上,迎着那血一般红的初升朝阳,努力地深呼吸了几次,总算将那种恐惧和寒意冲得淡了些。 昨夜的大雨几乎下了半夜,迎面吹来的海风仍然带着丝丝的凉意,送来了对面马路上那些树木花草的淡淡清香。平日里总是多少带着些各种各样的异味儿,和有些微微的扬尘混杂的空气似乎都被昨夜的大雨清洗得干干净净了,清新的海风让刚刚经历了那种恐怖感受的徐起凤精神为之一振。一边随意地做着一些伸展肢体的活动,一边看了眼身边的囡囡。心底里其实一直都在萦绕着的那个疑问越来越清晰地印上了脑海里:可以肯定,这个梦境是这小丫头带给我的,但是它又是怎么产生的呢?怎么就会让人有这种生活在水里、悠游于海底的真实感受呢?徐起凤其实也曾经想过这个问题,但是后来就彻底地沉迷在了这个梦境中不能自拔了,也就不再细想了。现在再次仔细回想一下,感觉上却是更加地难以索解。自己关于海洋的知识,统统都是来自电视,虽然偶尔也曾经跟着高进军和韩海萍起哄去潜了一半次水,但是那种纯粹是游戏性质的,根本不可能接触到向梦境里那么丰富景色和生物,也根本没下到过那样的深度,当然这种景象不可能是靠自己的经验产生的,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囡囡这小丫头的经验了。那么她的这些经验从何而来?她这样小小的年纪居然就曾经潜水到那么深的海底吗?居然就曾经游历了那么广阔的范围吗?除非她是经年累月地生活在水里还差不多。生活在水里?!徐起凤突发奇想:如果真的这孩子曾经常年地生活在海底,那么这个梦境中的景象就可以解释了,那种在水里自然而然产生的亲切、混溶的感觉,那种比游鱼还要圆熟的动作感,那种对海底生物、海底世界无比熟悉的认知……尤其是今早这个梦境里的恐怖经历!这个丫头根本就是被一群不知道什么身份的人强行捕捉到岸上来的!!甚至动用了带电的流网!!!或者,这个所谓的梦境其实根本就不是他徐起凤自己做的,根本就是不知道通过什么途径,直接融入了囡囡的精神世界中,直接感受到的她对自己过去生活和行为的回忆!徐起凤的动作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然僵住了。看着身边的那个小丫头,小丫头抱着那个毛绒熊站在门边,也正在仰着脸,用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注视着他呢,徐起凤只觉得冷汗又再一次不受控制地奔涌而下。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这个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