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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朝堂内外,人人自危。
就连向来最敢说,也最想出风头的御史都闭上了嘴巴。
非常时期,还是管好自己的嘴巴,管好自己的笔杆子。
不然,命都要交代在金銮殿。
中书令大人,就在这个时候,上表请辞。
说自己老迈不堪,不堪大用。没能第一时间发现朝中竟然有人有有二心,还要劳驾陛下亲自主持此事。实在是罪该万死。
文德帝拿到中书令的致仕奏章,呵呵冷笑。
“这个老东西,真是滑头。竟然这个时候上表请辞。朕还以为他会恋栈权位,死都不肯挪窝。”
常恩笑问:“陛下可要答应他?”
文德帝冷冷一笑,提笔,挽留。
真不甘心啊。
其实文德帝最想写的是“准”。玩儿什么三辞三留的戏码,真是事多。
不过事关朝堂体面,文德帝还是耐心十足的挽留中书令大人,驳回了他致仕的请求。
中书令大人再次上表请辞,一直到第三次,文德帝才勉为其难地准他请辞,致仕回家养老。
照例,中书令大人致仕前,文德帝要问他一声,谁合适接任中书令的位置啊?
中书令大人耍了个滑头,他一次性推荐了三个人,其中之一就是李侍中。
文德帝没有表态,只是勉励了对方几句,赏赐了一些物件,就将致仕的前中书令大人打发了。
前中书令大人感到心寒。
文德帝真是冷酷无情啊!
就这么简简单单将他打发了。
倒是同僚们,十分热情,而且诚意十足。
于是前中书令大人,私下里提醒儿孙,“陛下比起先帝,更显冷酷。只是一个在明,一个在暗。记住,千万别和陛下对着干。陛下此人记仇,又睚眦必报。不如先帝当场发作,发作之后,就算翻篇。”
是的,先帝同样睚眦必报。但是先帝讲究今儿你让朕不痛快,朕明儿就杀你全家,不会一直拖着。
也因此,世人才会说先帝杀戮过重,脾气不好。
文德帝不一样,他可能心里头已经记了仇,但是面上还乐呵呵的,各种勉励赏赐。一直要等到时机来临,猛一出手,就是致人死地。连反抗辩解的余地都没有。
而且先帝对于信任的人,那真的是无条件的信任,各种优容。
就如同鲁侯。全世界都说鲁侯有反心,先帝却力排众议,依旧重用鲁侯,让他带兵作战。先帝从不曾因为朝臣弹劾诋毁,就将鲁侯叫回京城夺他兵权。
先帝这人,恨一个人是真的恨到了骨髓,只恨杀得不够早,不够狠。爱一个人,也真的是爱到了骨子里,什么好东西都愿意送出去。
文德帝不一样。
他从不会全心全意的信任一个人。
他看起来中庸平和,实则比先帝更加冷酷无情。
前中书令大人致仕后,整个人终于通透了。
希望儿孙能够吸取经验教训,在仕途上走得更加顺遂。
离开京城之前,前中书令大人同李侍中见了一面。
致仕后,过去不敢说的话,如今倒是敢说了。
一见面,他就对李侍中说道:“不要和大皇子殿下走得太近。”
第611章 脑残粉(三更)
茶杯里的茶水已经没了热气。
李侍中独坐茶室,耳边还回响着前中书令大人的话。
“……不要和大皇子殿下走得太近,不要和任何一位皇子过多接触。刘家人皆是冷酷无情之辈,翻脸只是得闲。依老夫看,皇室内,唯有诏夫人还算有情有义,也是个有本事的人。只可惜,身为女子,终究干不了大事……”
他一遍遍的想起这番话,几乎魔怔。
外面响起小贩的吆喝声,李侍中被这一声吆喝惊醒,猛地回过神来。
他自嘲一笑,真是蠢啊!
刘家人的冷酷无情,他又不是第一天见识。
坐在皇位上的人,没有一副铁石心肠,也坐不稳那个位置。
他长出一口气,心思通透豁达,不知不觉间竟然少了几分钻营之心。
看见前中书令,似乎预示着他的未来。
他喝下残茶,走出茶室,感觉浑身轻了二两。
他主动找到钱富,叫他传话,“告诉你家殿下,本官不干了。他是要斩掉本官的臂膀,还是要釜底抽薪,随便他。从今以后,本官要做一个纯臣。蝇营狗苟的事情,休要再来找本官帮忙。”
“那之前你答应我家殿下的事情?”钱富问道。
李侍中冷笑一声,“你放心,本官是守信之人。之前答应的事情,依旧有效。但是从今以后,休来找本官。大不了我们鱼死网破。”
钱富笑了起来,“鱼死网破的最后结果,鱼是真的死了,网修修补补还能继续用。希望李大人是个信人,不要出尔反尔。你要做纯臣,我家殿下绝不阻拦。告辞!”
李侍中同样甩袖离去。
钱富回到王府,面见刘诏,转达李侍中的话。
刘诏听完,笑了起来。
“他竟然想做纯臣?莫非太阳是从西边出来。”
钱富躬身说道;“老奴看他是想和殿下撇清关系。”
刘诏讥讽一笑,“他又不是第一天想和本殿下撇清关系,这回又是发什么疯?”
“李大人在这之前,见了前中书令大人。”
“原来如此!”
刘诏了然一笑,“派人盯着李侍中,不用做多余的事情,只需盯着他做过什么事,见过什么人,说过什么话。”
“老奴遵命。”
刘诏接着又说道:“本殿下不信,他真能做个纯臣。”
忙完了正经事,刘诏来到上房。
顾玖朝他招手,“过来看看。”
“谁送来的帖子?”
顾玖手中,正拿着一张请帖。
她笑道:“是福雅姑母派人送来的。不年不节,你猜她为何要给我下帖子?”
“难不成是想替朝阳求情?”
“我们想到一起了。我打算回绝福雅姑母,理由都是现成的。之前街头遇刺,虽说没有受伤,可是受了惊吓,精神一直不太好。我不乐意动笔,你替我回绝她。”
刘诏点点头,提笔,照着顾玖的意思,回绝了福雅公主的邀请。叫下人把帖子送回去。
“福雅姑母为何会替朝阳长公主说话?她难道不知道现在是多事之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顾玖有些好奇。
刘诏倒是猜到了原因,他说道:“当年朝阳长公主帮过福雅姑母,福雅姑母欠她一个人情。如今朝阳长公主求到她跟前,她给你下帖子,便是在还人情。”
顾玖听完,感慨一句:“人情债难还。我最怕欠别人人情债。”
“有我在,你怕什么。”
顾玖白了他一眼,“陛下可有说,叫你反省多少天?”
刘诏不甚在意地说道:“等风波过去,差不多我也该出去了。”
“那依你看,这场风波要多长时间才能过去?”
“快了!”
金吾卫办事,凶神恶煞,所到之处,家破人亡。同时又雷厉风行。
文德帝下了死命令,韦忠不打折扣的执行。
每天最多睡两个时辰,大部分时候,根本没时间睡觉。
就这样,日夜忙活,总算让他将案子缕清了。
别管有没有牵连到刺杀诏夫人的案子中,只要是文德帝点了名字的人,金吾卫全都抓起来。
这年头做官的人,就没有一个屁股干净的。
杀威棒之下,不怕问不出有用的东西。
犯罪事实有了,要怎么定罪,就得看文德帝的意思。
一大早,韦忠特意洗了个澡,将浑身的汗臭味洗掉,全身上下洗得干干净净。
又修了胡子,穿上朝服,看上去威风凛凛。
打扮停当,拿上卷宗,进宫面见文德帝。
文德帝看见案卷,倒是夸了他两句,“不错,这么快就有了结果。”
“托陛下的福,这回案子还算顺利。”
硬骨头早在三年前就已经完蛋了。活到现在的,全都是一群软骨头,稍微动刑,就全招了。
文德帝翻阅着卷宗,“精制弩弓的来路,都查清楚了吗?”
“回禀陛下,全都查清楚了。全都是三年前京西营丢失。”
文德帝冷哼一声,“京西营已经烂透了,有必要彻底整顿。”
其实文德帝心中早就有了京西营统兵大将人选。之前时机未到,不曾提拔。
如今时机成熟,文德帝已经按耐不住,要大肆提拔自己的心腹。
文德帝对韦忠说道:“你先回去,此案朕自有决断。”
几天之后,文德帝下了旨意。
被抓起来的文官,无一例外,全都被抄家流放。
所抓武将,砍头的砍头,流放的流放,没有一个有好下场。不管谁求情都没有用。
这下子,就腾出了许多位置。
不等朝臣们蜂拥而动,文德帝直接乾纲独断,早朝的时候宣布了人事任命。
李侍中如愿以偿,被提拔为中书令。从今以后,他就是中书令大人。
然而门下省的侍中位置,则落到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中书舍人,姓陆的头上。
直到这个时候,朝臣们才恍然大悟。
这位从来不显山不露水的陆姓中书舍人,竟然是文德帝早年安插在中书省的人。藏得太深了。
要知道,陆姓中书舍人,在中书省已经干了近二十年。
妈呀!
与其说姓陆的藏得深,不如说文德帝藏得深。
文德帝登基两三年,竟然一点口风都没露出来,这是何等的深沉。
朝臣们面面相觑,思索着身边的同僚,哪个人有可能是文德帝埋在身边的钉子?
前面的尚书令大人,在风云诡异的朝堂风波中,还是没能占据上风,最后被逼致仕,灰溜溜离京而去。
新提拔地尚书令大人,倒没有出乎意料。
户部尚书赵大人被提拔为尚书令,兼户部尚书。
这下子,户部就压了吏部一头。
朝臣们又开始新一轮窃窃私语,文德帝此举到底几个意思啊?
不等朝臣们议论出个所以然来,文德帝又宣布了武将的任命。无一例外,全是从王府出来的武将,皆是文德帝的心腹。
整个京大营,一半的关键位置,全都换上了文德帝的人。
文德帝算是彻底掌握了京大营的兵权。他的皇权,也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巩固。
对于这番安排,朝臣们无力反驳。
总不能说,将兵权交给有二心的人吧。当心有御史跳出来,弹劾一个包藏祸心,阴谋造反的罪名。
现在最敏感的就是造反这两个字。
要人命啊!
文德帝之所以掀起大案,不就是因为怀疑有人阴谋造反。
文臣武将,死的死,流放的流放,京城菜市口的鲜血还没干透,接下来就轮到了宗室。
朝臣们伸长了脖子,倒是想看看,文德帝会怎么处置宗室。
文德帝没有让翘首以盼的众臣失望。
连下三道旨意,夺了朝阳,以及另外两位老王爷的爵位,一贬到底,直接贬为庶民。
其次,有财赌坊上下所有人,凡是有牵连,统统菜市口铡刀伺候,斩首示众。
公主府的的数十个管事,都没能幸免,全都丢到菜市场砍头。
公主府除朝阳外,其余人等全都流放一千里,赶到东北去开荒。
两个老王爷的家人都没能幸免,被流放到南边开荒。
朝阳,两位老王爷,则被关在宗正寺。
……
文德帝意气风发,来到慈宁宫请安。
“母后近日可好?”
萧太后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