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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氏点点头,“你盯着常恩。真要是谁出了问题,王爷肯定是吩咐常恩去办。”
内侍文忠领命而去。
刘议找来,正好和文忠错过。
他来给裴氏请安。
“不知母妃何时进宫?”
“怎么啦?”裴氏随意地问道。
刘议坐在下首,笑道:“儿子想进宫给祖母请安,许久没见祖母,很想念。”
“你想进宫,直接递牌子进宫就成了。干什么要和本王妃一起进宫?”裴氏不理解。
刘议低头,有点心虚。
裴氏盯着他看,“你和萧琴儿,不会又闹架了吧。”
刘议抱怨道:“母妃睿智。琴儿表妹自从生了大哥儿后,脾气越来越大,总是横挑鼻子竖挑眼。一次两次就罢了,三天两头的来一回,儿子受不了。”
裴氏哼了一声,“这一回,又是为了什么事,她非要和你吵?”
刘议低头,左右张望。
裴氏很是不满,“你是不是又在外面养了外室?”
刘议连连摆手,“母妃误会了,儿子绝没有养外室。不过儿子最近包了个青楼花魁,开销有些大。”
“荒唐!”
裴氏一声怒斥,“你才多大,竟然学你父王包养青楼花魁。你是有金山还是有银山?你学你父王,好的不学,尽学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萧琴儿不好吗?府里的婢女不够美吗?你非得跑到外面去吃,你是什么毛病?上次是唱曲的,这次是青楼姐儿,你看看你,找的都是些什么人?全都是下贱人。你赶紧收心,否则本王妃叫账房断了你的钱粮。”
“母妃息怒。”
一听要被断钱粮,刘议顿时急了。
他委屈地说道:“府里的婢女是美,可是吃不到啊。母妃不是不清楚,琴儿防我就跟防贼一样。我要是多看了哪个婢女一眼,改明儿那个婢女就不见了踪影。儿子也是没办法,只好在外面想主意。”
裴氏冷哼一声,“你跟着你父王尽学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还有理了。本王妃问你,你进宫找娘娘,想做什么?”
刘议忙说道:“最近儿子手头有些紧张,也知道养青楼花魁不是长久之计。不过以琴儿的脾气,她肯定不会让我纳妾。儿子想着,不如请祖母赐几个美人给我。祖母亲自赏赐的人,料想琴儿也不敢反对。”
裴氏蹙眉,暗暗点头,“你是该纳几个妾。堂堂皇孙,身边连个像样的妾都没有,不像话。”
刘议听到这话,高兴得不行,总算争取到母妃的支持。
他躬身一拜,“还请母妃成全。”
裴氏想了想,说道:“单独给你一个人赏赐美人,那不合适。最好是你们几兄弟,每人都要有。”
刘议问道:“二嫂正怀着身孕,合适吗?”
“无妨!你二嫂是个通透人,不会钻牛角尖。而且娘娘亲自赏赐下来的人,她也不敢反对。”
刘议大喜过望,“多谢母妃。儿子就知道,母妃最心疼我。”
裴氏板着脸,“你别高兴得太早。琴儿替你生养嫡长子,又是娘娘的亲侄孙女。你要纳妾,还得先问问娘娘同不同意。”
刘议不服,“琴儿是娘娘的亲侄孙女,我可是娘娘亲孙子。两相比较,自然是亲孙子更重要。”
裴氏剜了他一眼,“你最好对琴儿好一点。当心她去宫里告你一状,叫你吃苦头。等娘娘赐下美人,你给本王妃收收心,不准学你父王在外面胡混。再叫本王妃知道你在外面养些不三不四地女人,本王妃直接断你钱粮。”
刘议笑嘻嘻的,没点正行。
“母妃放心吧,家里有了美妾,外面的花魁,儿子都不会放在眼里。”
裴氏不放心,“不要宠妾灭妻,当心萧家人捶你。”
刘议再三保证,一定会对萧琴儿好。
第360章 找死
伶人兰湘望着乐师的背影,幽幽一叹。
“师兄,你胆子太大了。”
“休要胡说八道,造谣中伤。”
乐师回过头来,双目充血,目光不善地盯着伶人兰湘。
兰湘低头笑了起来,“师兄是恼羞成怒吗?”
乐师紧闭双唇,鼻腔里出气,一声冷哼,甩门而去。
伶人兰湘站在窗户边,眉眼带笑,却又阴森森的。
“找死吗?”
似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别人听。
……
严宝林冒了一口酸水,心里头很慌。
许才人叫她过去说话,换做往常,她一定兴高采烈。
然而今日,她是半点兴趣都提不起来,整个人恹恹的。
借口身体不舒服,拒绝了许才人的邀请。
她歪躺在榻上,辗转反侧,心里头惴惴不安。
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
丫鬟进来禀报,“启禀宝林,碧玺阁常公公叫奴婢过去问话,奴婢有点担心。”
严宝林瞬间从榻上坐起来,动作迅速得不像话。
“常公公为何叫你过去问话?知不知道为什么?”
“奴婢问了,说是王爷可能会放一批人出府,先叫奴婢过去问话。”
“真的吗?”
丫鬟重重点头,“奴婢不敢欺瞒宝林。”
严宝林明显松了一口气,“既然如此,你就去吧。好好答话,不准乱说。”
丫鬟领命而去。
严宝林心头又是一阵难受,她咬咬牙,压下反胃呕吐的欲望。
如果王爷果真肯放一批人出府,这是她的机会吧。
只是,她并非无名无分,她是有名有分的宝林。身为王爷的宝林,能离开王府吗?
严宝林纠结,矛盾,迟疑,心里头翻江倒海地难受。
她起身,干脆去花园散步,悄悄地将一盆花移动了一个位置。
一个时辰后去看,花盆又被人移动了位置。
她心头砰砰乱跳,转走僻静小径,来到王府最荒凉的西北角落。
这里有几个破旧的院落,已经荒废了多年。
据闻,二十年前,有位失宠的美人死在这里,闹出了很大的是非。从那以后,这地方就荒废了,一年到头,也看不到几个人经过此地。
对于别人来说,荒凉得仿佛闹鬼地地方,对严宝林来说,却是最好的地方。
她站在院门口,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痕迹,才推开院门走了进去。
嘎吱……
缓慢刺耳且破旧的嘎吱声,在耳边响起来。
严宝林走进破旧的院落,顺手关上院门。
她跑进其中一间厢房。
这是一间唯一不破旧的房舍,里面有完好的家具,还有干净暖和的被褥,甚至还有一个炭盆取暖。
厢房内,已经有人在等候,正是乐师。
严宝林扑进乐师的怀里。
二人紧紧相拥,久久不肯放开。
等到情绪平复,严宝林压低声音说道:“怎么办?我怀孕了,你的孩子,我该怎么办?”
乐师浑身一僵,身体仿佛失去了反应。就连眼中的深情也定格在那一瞬间。
他战战兢兢,问道:“怎么会怀孕?不是说不会怀上吗?”
严宝林神情痛苦地说道:“我也不知道,这一切都是意外。我该怎么办?”
乐师脸色惨白,果断地说道:“打掉。我去弄药,一定要将孩子尽快打掉。”
“可是?”
“别可是了。万一让王爷知道你我的事情,我们还能活命吗?”
严宝林咬咬牙,“好吧,我听你的。不过我听说王爷有意放一批人出府,不如我们……”
“不可能。”没等严宝林说完,乐师就干脆地打断了她的话,“你是宝林,不是通房丫头,不是歌姬,舞姬,怎么可能出府。”
严宝林望着他,“那么你带我走。”
乐师下意识后退,并且推开了严宝林。
他心虚,胆怯,恐惧,频频摇头。
他突然跪在地上,连磕两个头,“对不起,我不能。”
一滴眼泪从严宝林的脸颊滚落而下。
她心酸,失望地望着跪在地上的男人。
乐师有一张很好看的脸,剑眉星目,眉宇间有着勃勃英气。比阴柔的伶人兰湘好看,有男子气概。
乐师还弹得一手好琴,他不仅会弹琴,所有的乐器就没有他不会的。
他的一双手,触摸在肌肤上,身体都在颤栗。
自己恍若化身为古琴,在他手中时而婉转缠绵,时而高亢嘹亮。
严宝林枯萎的心,在遇到乐师后,绽放出璀璨的烟火。
他是她的劫,也是她的这宿命。
她无怨无悔,即便知道自己是在飞蛾扑火,也无法阻挡她扑进乐师的怀里。
然而,此时此刻。
看着卑微如蝼蚁的乐师,严宝林地心被人挖空了一块。
她受伤了,她痛不欲生。
她闭上眼睛,不忍心看下去。
她的乐师,高大伟岸的乐师,怎么可以如此卑微。
就算被人揭发,他也该傲骨铮铮。
果然,现实总能无情地将梦想粉碎得渣都不剩。
她点点头,说道:“好吧,将孩子拿掉。”
乐师大喜,从地上爬起来,一把抱紧严宝林,吻上她的嘴唇。
眼泪一滴滴的从严宝林的眼角落下,她无声哭泣,接受了乐师。
就当这是最后一次狂欢。
欢愉过后,一切都该回到正轨。
……
乐师回到房里,看见一个包袱放在桌上。
他心头一惊,不太敢走过去。
伶人兰湘在他背后出现,“师兄,趁现在还来得及,你赶紧逃吧。”
乐师猛地回头,目光赤红地盯着兰湘,“你到底是什么居心?”
“我只是不想师兄身首异处。”
乐师牙关咬紧,紧张到牙齿咯咯咯作响。
这是本能的反应,他完全控制不住。
突然,他冲上去,掐住兰湘的脖颈,“你都知道些什么?你是想害死我吗?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吗,你让我逃,不就是指望着没人看守你。我告诉你,就算没有我,师父也会安排其他人进王府盯着你。”
兰湘面色平静,伸出手,一根指头接着一根指头掰开乐师的手,“师兄,你真的以为没人知道你做的事情吗?这里是王府,最不值钱的东西就是秘密。
常恩公公突然带人调查后院女人,你不觉着有点奇怪吗?万一是王爷发现了什么,你说你落到什么下场。
千刀万剐?扒皮抽筋?或是直接浸猪笼?浸猪笼倒算是轻的,好歹死得没那么惨。”
“闭嘴,闭嘴!”
乐师恐惧到浑身战栗,面色狰狞扭曲,眼中充血。
兰湘拍拍他的肩膀,“趁着还没人发现,你赶紧带上细软逃吧。逃得越远越好,别回南方。去北方,去西北,去西南,去任何地方都别回南方。一旦落到师父手里,你是知道后果。”
乐师一把抓住兰湘的衣领,原本弹琴的手,此刻化身利刃,随时都有可能沾上鲜血。
“是不是你告的密?你想害我?”
兰湘摇头,“我害你有什么好处?你是我师兄,你出了事,莫非我能独善其身吗?一旦你逃走,王爷找不到人,定会拿我出气。届时,我能不能保住性命,都很难讲。”
“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要帮我?”
兰湘清淡地笑了笑,“当然是因为你是我的师兄,自小承蒙你照顾,如今该我回报一二。”
乐师怀疑,不敢相信。
兰湘却一脸坦诚,不惧任何揣测。
乐师看了眼包袱,又看了眼兰湘,“我如果离开,会有什么后果。”
兰湘平静地说道:“总得有人死。还是说师兄做好了死的准备。”
乐师额头冒汗,扑通扑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