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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仆正在咬耳朵,冷不丁一道声音插进来——
“哼,秦野?那个阴沉的小子?若是他都有书画天赋,我还能是画圣在世!”
姜媃皱起眉头,循声看去。
只见身穿七宝枫叶滚银边长衫,约莫十五六的少年昂首阔步而来,他走到近前,目中无人地睥睨了眼秦峥的手札,没看到内页颇为微词。
“怎的看不到里头的内容?”他问那女伙计。
女伙计回道:“若是公子喜欢,赌卖到手后自然能一观内容。”
那少年嗤笑起来:“不给看,我怎知这手札是真是假,还有手札内容是不是名副其实?”
女伙计踟蹰,不晓得如何答了。
姜媃眯眼,随便问了下身边的人,得知这人正是青州城里有名的书画世家明家明金瑜。
哦,原来这就是男二啊?!
姜媃带着局外人的目光,将明金瑜上下打量了个遍,最后得出结论——没她家大佬好看!
活该以后要被大佬虐!
明金瑜还在说着:“秦峥画作,在下倒是有幸见过两幅,不过在下看来,诸位对他的推崇倒是过誉了。”
“他所谓的叠色之法,就在于将对比强烈的两种或几种颜色叠在一起,再辅以大片背景色,待彩墨干后,自然是画面艳丽,让人惊叹。”
“此种叠色法,在下不才,回去后研究了番,目下已能复画出来,并无多少新奇之处。”
明金瑜一席话,让起先感怀秦峥的人面面相觑,毕竟对这位的名气,大家还是知道的。
姜媃见不得明金瑜的张狂,遂轻笑了声,跟流火说:“上回我见一人作画,那人说自己画的是只老虎,可我左看右看都觉得是一只狗啊。”
明金瑜回头,眯眼看姜媃:“画虎不成反类犬,你这话是在奚落我吗?”
姜媃捂着小嘴,杏眼眨呀眨:“我又没有指名道姓,你对号入座还怪我啰?”
明金瑜冷笑:“你可知我是谁?你又是谁?要是不懂书画就离开,省的在这大放厥词笑死人了。”
姜媃作为秦昭遗孀的身份,还真没几个人知道。
一来当时成亲只是冲喜很匆忙,而二来原身从前根本就不出门。
她扬起下颌:“我管你是谁,既是觉得手札有假,那一会别赌买啊,垃踩秦家人给自个垫脚,有意思么?”
明金瑜气的面色涨红:“唯女子和小人难养矣,我懒得和你这种连秦峥画都没见过的人掰扯。”
姜媃面色一整:“如果,我说我见过呢?还见过很多秦峥的画呢?你当如何?”
明金瑜愣了下,尔后他反应过来,拂袖撂下话来:“你要能拿过秦峥画来,我复画不出,我明金瑜给你跪下道歉!”
这话一落,周围人都愣了,有人开始小声劝明金瑜,毕竟男儿膝下有黄金。
姜媃欢快地笑了起来:“好啊,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她决定,反正早晚都是要得罪的男二,她现在就坑死他!
作者有话要说: 姜媃:来啊,造作啊,谁坑谁啊?!
明金瑜:……妈的,脸好痛!
第24章 玉骨丰肌
堂子里动静太大,惊动了二楼的封卿。
他找掌柜了解了始末后,笑的差点没直起腰来。
他摸着眼尾水汽,风情万种地点了下红唇:“走,给咱小嫂嫂撑腰去!”
别人可能真没有秦峥的画,可作为秦峥儿媳妇,秦野小嫂嫂,哪里会真没有?
他喜闻乐见明金瑜下跪的场景,迫不及待的就要去落井下石。
“明金瑜,在我堂子里欺负个小姑娘,你也好意思。”封卿人还没下楼,站在二楼楼梯口率先嘲讽道。
众人一抬头,就见一袭大红曳地裙衫的美人款款拾阶而下,精致妆容的脸,白直的天鹅颈,细细的腰姿,笔直的大长腿。
众人齐齐喉结滑动,咽下一口唾沫。
封卿手里转着美人扇,所过之处,宛如摩西分海,众人自动为他让路。
他到姜媃面前,斜睨着明金瑜,视他脸上的厌恶为无物。
“明金瑜,你当我堂子是什么,谁给你胆子的?”封卿柔弱无骨地靠在姜媃肩上,美人妩媚,瞧着真真养眼。
姜媃不想和封卿靠太近,她往外侧了一步躲开封卿。
明金瑜讥笑:“大家可以作证,我跟她的赌约,没你封卿的事。”
封卿眨眼,搞事不嫌大:“既是如此,我添个彩头。”
他说着,一拍手便有伙计端出一套白玉紫毫笔来。
“这是紫徽毫笔,最后一套绝版,谁若赢了就是谁的。”封卿也是大手笔。
饶是明金瑜出身并不差,可在见到这套紫徽毫笔时,也是眼睛一亮。
紫毫笔同普通的毫笔不一样,这种笔尖软毛特别适合书画,蘸墨饱满而不落,况且这套还是绝版,全大夏再没有第二套。
封卿朝姜媃挤了下眼,其中促狭不言而喻。
姜媃指尖动了动,那套紫毫笔,她一眼相中,绝逼非常适合秦野画画用。
她看着明金瑜,不咸不淡的道:“我看还是算了,我便是拿出了秦峥画作,明公子又模仿不来,到时候明公子一口咬定是假画,我还没处说理去。”
明金瑜原本对封卿心存稍疑,然而姜媃话一落,他心头一怒:“真便是真,假便是假,你既能拿出真画,我明金瑜便认赌服输!”
姜媃就等这话,她生怕明金瑜反反悔,当下接口应下:“好!”
“我也不给你来虚的,要是我输了我给你跪下道歉,但是你赢了不必同我下跪,同秦峥之子秦野下跪就可。”
不等明金瑜说话的机会,姜媃又说:“我刚记着,你说秦野要有天赋,你就是画圣在世!”
明金瑜脸色难看,身为一个走哪都受追捧的天才,还没有人敢这样挑衅他。
“你是秦野什么人?”明金瑜问。
这样后知后觉,显然已经晚了,姜媃弯唇无声笑了:“赌注已下,我是谁还重要么?”
她说完这话,对流火低声吩咐了几句。
流火匆匆而去,姜媃整遐以待:“先等着,我让我婢女去取了。”
封卿半点都不担心姜媃会输,他以美人扇半遮面:“既是要等,我阁里还收着一副秦峥早年画作,不妨大家上二楼,吃着茶鉴赏如何?”
当下,明金瑜率先一步,众人随后陆陆续续上了二楼。
姜媃走在封卿身侧,封卿低头跟她嘀咕:“你跟我透个底,你家到底有多少幅秦峥的画?卖不卖?”
姜媃看他一眼:“不卖!”
那是秦野的东西,又不是她的。
封卿不死心:“想卖的时候,记得头一个找我,给你高价。”
姜媃白了他一眼,商人逐利这点,在封卿身上被诠释的淋漓尽致。
二楼有一间通敞的大厅,一眼望去,宽阔极了。
彼时,众人各自找位置落座,店里伙计动作麻利地上了瓜果茶点。
不多时,有一头须皆白的老翁拿了一卷画作过来。
见了这老翁,封卿竟是起身行了礼才道:“这位是繁花楼鉴赏阁老朱老,也是我封家供奉多年的大家。
凡是在美人扇这个行当里混的人,就鲜少没听过朱老的名号。
众人不约而同起身同朱老见礼,朱老抱拳还礼。
随后,他展开带来的画作:“楼里藏的秦峥画作并不多,先生所画扇面居多,目前皆被人收藏,这副春趣图是先生早年之作,可以看出笔锋稍显稚嫩,技巧上还不够炉火纯青。”
那副画,是早春柳芽抽条之景,嫩黄色的柳芽随风而动,湖畔水鸭两三只,倒影千重,最引人注目的还是走在河岸边的那抹纤细背影。
身姿窈窕,逶迤妙曼,白底绿萼梅的薄披风微微卷起一角,露出一点水红色裙摆。
姜媃一眼就看出,画中只露出一个背影的人,正是秦野母亲无疑。
说来,她见过的画里,但凡是有人物的,无一例外,全都是秦野母亲。
姜媃轻叹了声,约莫秦峥是极爱发妻的,不然何以除她之外,再不画其他人。
朱老还在上头说:“这幅画构思简单,风格写意,所用叠色之法的地方并不多,诸位可以上前来细看看。”
这话一落,明金瑜的当仁不让,率先上前。
须臾,他道:“这副画里,秦峥在水面倒影和这女子的裙裾一摆上,点了叠色法,形成这种层层叠峦的效果,让画面看上去栩栩如生。”
朱老摸着银须赞赏道:“明公子好眼力,水面倒影很容易看出来,然这幅画最考究的却不在此,而是在画中美人这一点水红的裙裾上。”
姜媃不懂艺术,对这种也毫无鉴赏能力,她只是觉得好看,至于好看在什么地方,她说不出所以然来。
朱老继续说:“这一点裙裾,细看就会发现,至少不下叠了三层色,透过最面上的水红,能见第二层的浅白色,再下便是被覆盖的绣鞋花样。”
当下就有人感叹:“秦峥,不愧是大家,这一点裙裾,竟是如此用心。”
姜媃往前看了眼,她倒觉得是秦峥对发妻情深不寿,所以即便是在画上,他也愿意花最多的功夫。
“哼,简直不知所谓。”明金瑜不屑冷笑。
他道:“秦峥分明可以在水中倒影上下功夫,让这副画更出色,却拘于美人裙裾一角,当真分不清主次。”
这话,姜媃不喜欢听,她忍不住冒了句:“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明金瑜瞪她一眼,张嘴就想反驳。
朱老却笑道:“这位小姑娘所言极是,秦峥先生一生只给爱妻作画,夫妻情深,不足为外人道矣,是以,先生的每幅画,美人是画的最为用心的。”
明金瑜没话说了,脸色不愉地退下来 。
姜媃笑道:“有人追求富贵,有人追求权力,有人却追求执手相濡,缘法三千,各有其道。”
封卿惊异地看着姜媃,没想她小小年纪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朱老瞧了瞧姜媃,鲜嫩的小姑娘总是更讨人喜欢,他问封卿:“公子,这是咱们楼里的小美人?”
封卿点头:“才收的。”
朱老想了想说:“姿容上佳,玉骨丰肌,眼清心明,稍加教导,过几年便可角逐美人冠首,不知可有画师给她入画?”
封卿也看着姜媃,他千方百计将姜媃收过来,可不就是瞧上了她那张脸来着。
“还不曾,我还没想好要怎么教。”他道。
朱老笑眯眯的道:“不然让我小徒弟给她入画如何?”
姜媃有点懵,她是知道作为扇面美人,都是要经过严格学习的,毕竟要做一个美在骨不在皮的美人,根本就不是脸好就可以的。
她还晓得,所谓入画,就是给扇面美人挑选画师,毕竟美人千姿百态,画师也各有擅长。
当两两结合,扬长避短,才能产出绝世扇面。
当年,秦野的母亲和父亲秦峥便是如此,秦野母亲的美是毋庸置疑的,但只有秦峥才能完全画出她所有的□□和美感。
仿佛天作之合,这两人彼此成就,秦峥自创画技,秦野母亲成为大夏十大美人之一。
姜媃还知道,里头,女主和男主也是如此!
当然在男主之前,明金瑜这个男二本是女主的画师,可男主一出现,纵使画技稍有不如明金瑜,但在给女主画相上,男主就是比明金瑜画的好。
由此,画师对一个美人而言,极为重要。
姜媃皱起眉头,她虽没安心呆在繁花楼,可也不想随便找个画师搭档。
封卿却是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