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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不敢收!”邓蝉摆摆手,“无功不受禄。”
“……”梁萦看邓蝉是这没有收礼的意思,其实她准备的也不过只是一支笔。看着邓蝉是真的不收而不是客套之后,她将那只盒子收好。
邓不疑生气的回头一瞥就瞧见两个在送礼品,顿时有些消减的怒气又上来了,明明他和她相识最长,要送也是送他!
心下火起,干脆从茵席上站起来,大步向外走去。
那些原本还在说话的同窗见着邓不疑突然起来,他身上深衣宽大,白色的足袜踩在木质的地板上咚咚的响。
这是很失礼的,贵族们走路都要讲究一定的礼仪,哪里能这样?
这边的动静梁萦自然也听到了,她回首一看。看着他那双脚踩在地上咚咚响,顿时头疼,待会袁大家要是知道了恐怕有麻烦。
邓蝉起身在后面喊了一声,“阿兄去习射么?”
这年纪学射有些勉强,只能拉开那些专门做给孩童的小弓,邓不疑脚下顿了顿,回过头来嗯了一声。
旁边那些人他也看得到,不过看到又如何?反正他也不会和那些人在一起。
梁萦目送邓不疑一路远去。想起在掖庭殿见面以来,似乎他这样发脾气闹别扭,还是头一次?
倒也……挺可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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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学回到长公主府上,徐女官迎上来,“长主回来了。”
“阿母回来了?”梁萦听了这话有些吃惊,昌阳长公主这一段时间基本都留在长乐宫,蔡阳还时不时的回一回长公主府,但是昌阳却是很少回来的。
梁萦走到了昌阳的居室,见到昌阳坐在那里,面前的竹帘和帷幄放下来,外面影影倬倬的照进来一个人影。
看那人身材,应当就是公主家丞了。
昌阳正在看手里的简牍,听到梁萦的说声音后转头过来,“阿萦,到阿母这里来。”
梁萦无比乖顺的跑到昌阳长公主那里,她脚上穿着崭新的锦足袜,踩在木质地板上,有那么几下轻微的声响。
昌阳长公主放下手里的简牍,让女儿扑到自己的怀里来,梁萦一头就扎进了昌阳的怀里。昌阳深衣衣襟上绣纹精妙,熏有一股浓香。
“吾女无恙否?”昌阳长公主掂量了一下怀里的女儿,感觉到比之前重了些,终于放下心来,即使在女儿身边放了宫里来的人,但对那边的老妇,她还是不能完全放下心来。上回她才没看着一会,那老妇就想要伸出手来折腾,想起今日那位婆母被皇太后召入长乐宫,昌阳长公主心中才有了一丝痛快。
“无恙无恙~”梁萦在昌阳的怀里蹭来蹭去,她双手抱住昌阳的腰,“阿母不在,阿萦可想阿母了!”
“大善。”昌阳看着梁萦小脸蛋白里透红,一双眼睛晶亮,看着就很有精神。
“阿母回来,大母舍得?”梁萦窝在昌阳的怀里,拿过方才被昌阳看的那个竹简,一支竹简上面,密密麻麻全部写着从汤沐邑上抽出的赋税,里头有钱物,也有谷物,还有帛,都分类算好了在上面。
“阿母这次回来,也是有事。”昌阳在女儿的鼻子上轻轻的捏了捏。
“何事呀?”她问。
“陛下令胶东王主入宫出塞。”对女儿昌阳也不瞒着。上回齐王主才封了公主一日都没有过去,就吞金自尽了,这回还是要送一个王主过去,好让那些匈奴人消停下来,这回宫里是不会对出塞王主过于宽松了,昌阳这次出来,还是因为那个王主母家亲人想要通过这位长主,想要外甥女最后在汉宫的日子好过一点。
这种事在宫里不太方便,所以昌阳出来一趟。
“……”梁萦听了沉默一会,她靠近昌阳的怀抱,“阿萦不喜欢有王主出塞。”
“这有甚?”昌阳笑了笑,她抱住女儿拍了拍,还当女儿还是襁褓中的小儿,“左右也是旁人去。”
那些王主,如果不是出自先帝一系,对于昌阳长公主来说,关系已经远了,那些王主对她来说也陌生的很,比那些面生的长安贵女好不了多少。这次会和胶东王主的母家见面,还是因为是曹家女眷来说情,而且送来的珍贵之物不少。
“不是……”梁萦想要解释,但是看到昌阳并不将这件事放在心上,也就没说了,她想了想提起另外一件事,“阿母,邓家是不是出了甚么事呀?”
她平常对别的贵族家私事不是很在意,所以也不知道邓不疑家中出了何事,但是今日看着学堂中那些同窗想要从邓蝉那里打听出什么的样子,似乎这事还不小?
“邓家?”昌阳低头,“邓夫人家?”
“嗯!”她点头。
说到这里昌阳也忍不住笑了,“估计和不疑没多大的关系,是他几个叔父送了一批宝物美人到太中大夫府上,请太中大夫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说完,她还怕梁萦听不明白,加了一句,“如今不疑还没有继承他大父的位置。”
王侯的爵位继承都需要上报天子,天子点头之后才能算数。所以邓不疑占着个嫡,但天子还没有下诏之前,就还不行。
“都太心急了,不过这太中大夫也是只收宝物收美人,不肯出力的。”昌阳长公主想起自己兄长身边那个面若美女的男子,一阵好笑,从乡野出来的,乍然富贵,还是改不了那个毛病。
巴巴的收了人家的钱财,偏偏连个表态都没有。若是没有根基的人家也就罢了,可是这邓家是开国功勋之一,好歹也传承了几代,这后事如何还不知晓,到时候得罪了人还不知道要怎么收场。
昌阳长公主想起赵夫人那一副恨不得鼻孔朝天的模样,轻哼出声,“罢了,赵家原本也不是甚么好人家,以后见着他们离的远些。”
“唯。”其实梁萦都不怎么能见到赵夫人的娘家人。不过她还是答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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胶东王主很快从胶东国赶来,胶东王也不敢迟疑,这个侄女原本也就是兄长留下来的,就算不出塞,也没有可能出嫁。毕竟哪个人家愿意娶反王之女?
胶东王主入了未央宫之后就被严密的看管起来,董皇后这会吸取了上次齐王主的教训,胶东王主身边都是宫中的人,甚至连乳母都没有留下。
新的出塞王主入宫的时候,正好赶上梁萦暂时不用到学堂那边去,就和邓不疑一道进宫。
邓不疑手里有门籍,求见姑母邓夫人也不奇怪。
邓不疑天子喜欢他,而且露出邓不疑再大一点就让他做侍中的意思。天子侍中是贴身侍奉天子,日后升迁也十分的顺畅,堪称一条青云大道。
刘偃兴高采烈将这些说给邓不疑听,邓不疑脸上也没有多高兴。
梁萦今日到了掖庭殿,阳邑高高兴兴的拉着她,要她陪着一同玩。阳邑昨天才和韩公主利公主玩了一整天,但是看见梁萦她还是黏了上来。
“哦。”邓不疑对着刘偃兴冲冲的目光嘴里就只是吐出一个字。
刘偃见状立刻就不高兴了,“别人听见做侍中都好高兴呢,”他双手举起来舞动了一下,这话他也是听母亲邓夫人和邓家里的家眷说的。他正好拿来和邓不疑说,谁知道邓不疑听说之后,竟然就给了他一个字!
“……”邓不疑转过头来,嘴唇一咧就露出一口的白牙,看得刘偃后背都要起一层的鸡皮疙瘩。
“姊姊,听说椒房殿又来了个王主。”阳邑抱着球坐在宫室里和梁萦说道,“听阿母说这次的王主比前头的那个要小多啦,姊姊,有多小啊?”
梁萦当然知道,上回的齐王主进宫的时候已经十七八了,而这次的胶东王主才十三四岁,十分年少。
“年少不年少,都是薤上之露。”梁萦不太想提起这事,就说了一句。
阳邑听不明白就去找兄长,刘偃正叫寺人将棋枰和棋子拿来,两人好久没有在一起手谈,最近他也有了正经的师傅,学了一些。正好和这位表兄拼杀一场,结果妹妹跑过来就将梁萦的那话给说了出来,完了还问,“阿姊这话是甚么意思啊。”
“……”刘偃这下子完全没有对弈的心思了。
邓不疑也是坐在茵席上沉默。
虽然去的只是个反王之女,不是自己的亲姊妹,可是这时不时就和匈奴联姻。他们简直觉得恶心,成人还知道伪装一二,他们这些总角小儿就表露的比较清楚了。
“匈奴胡虏!”刘偃用自己所能知道的最粗鄙的言语低低咒了一句。皇子读书之后,师傅也会说时事,他年幼,但宫廷之中孩童懂事较早。他自然也听得懂。
邓不疑坐在茵席上不言不语,过了好一会才抬头看向那边的梁萦。
梁萦离的不远,她今日的装束再普通不过,头上梳总角,身上深衣也没有多少绣纹。只是她总角下垂挂的滚圆饱满的明珠随着她俯身的动作轻轻晃动。
刘偃瞧着邓不疑看甚么,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瞧见梁萦已经去逗那边邓夫人豢养的一只鸟雀了。女孩面容秀美,光从窗棂照进来,将脸颊上那一层绒毛也照的清楚。
邓夫人私下里和刘偃说过梁萦,梁萦脾性不错,刘偃也觉得好,哪怕他这会也不明白所谓王后到底是个甚么意思,妻子身后代表的意义是甚么。
他看了会,转过头来。胸膛里的抑郁之情还是没有得到任何纾解,让他觉得难受,干脆就看向邓不疑,“来角抵如何?”
“唯。”邓不疑点头,两人站起来。就朝庭中走去。
梁萦原本正给那只羽毛鲜亮的鸟雀喂水,结果听见那边传来咚的一声闷响还有男孩哇的一声。
那一声十分短促,不过阳邑却是叫起来了,“阿兄!”
梁萦回头一看,就见着刘偃整个人都趴在地上,这还不爽,上面还压着一个男孩。旁边的宫人阉寺吓的脸都白了。
她也吃了一惊,宫廷中的人,除了那些宫人寺人还有宫奴婢之外,基本上就没有几个出身简单的,连皇子的乳母都是从侯夫人中挑选,侍读也多是富贵人家的子弟。但是没有哪一个敢把皇帝儿子给压着打的。
就算是习武,哪个不是小心翼翼的让着。她想起邓不疑的性子,就要赶过去将两人拉开。
梁萦刚想动,就听见刘偃欢快的大叫,“再来一次,再来一次!”
她迈出去的脚又退了回来:这两个还真算是投了性情了。
作者有话要说: 刘偃:好想找人打一场。
邓不疑:来吧。
梁萦:没看头啊~
☆、第22章
胶东王主入宫之后,一切仪式办的飞快,封公主的诏书已经写好,公主的一切礼服都已经准备妥当。陪嫁的宫人阉寺还有那些一同送过去给匈奴单于享用的珠宝美人老早就准备好了,就等着一个公主来。
胶东王主年少,进了宫学了一两个月的礼仪之后,就被天子册封为公主,出塞匈奴。
公主出塞那一日,天气一开始还万里无云,等到过了午后,突然步云密布闪电雷鸣,过了一会,豆大的雨珠便啪啪的打落下来。
外头风雨如晦,急密的雨珠连成了一片,似是千万颗断了线的珠子落下,人在宫室里头根本就看不清楚外面情况如何。
蔡阳长公主到未央宫之时,皇帝正坐在榻上。皇帝身上是燕服,头上戴着冠,他躺在榻席上,不过眼睛是睁着的。在席上压着的四只铜异兽镇席在一旁连枝宫灯的光芒下,散发着一层冷光。
“陛下?”蔡阳长公主轻声道。
席上的天子原本想事情想的有些入神,听到蔡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