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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个战火纷飞的年代,这是乱世。岳凡对战争与杀人都非常厌倦,也许只有经历过生与死的人,才会明白生命的珍贵。生命并非脆弱而珍贵,它之所以珍贵,是因为他的价值,存在的价值。
即便是厌倦,岳凡仍然怀念,四年的军营生活就像一种体验,似乎也成了一种习惯,只是,缅怀往往透着一丝淡淡的苦涩与无奈。
……愣神间,一人撞开岳凡,虽然无事,却把他唤醒。
“对不起,对不起……”
一名干瘦的男子连忙道歉,身后还有二人,却和他长的一模一样,只有些许细微的区别。
他们三人是孪生三兄弟,名叫王大、王二、王三,早年因双亲死于瘟疫,所以一直混迹于市井之中。
王家三兄弟天生好动,性格乐观积极,相互勉励至今。参加过小刀会、天一教、双龙帮等等不入流的帮会。只不过,由于他们“性格”太过突出,最后统统都被赶了出来。在行内,他们“倒霉三星”名字倒也小有名气了。
可乱世之中,想要生存就必须有实力或势力。几经转折,王家三兄弟终于决定投奔义军,为将来寻一条出路。
今闻得广平镇“靖国军”最后一日征兵,于是一路急赶,这才有了刚才撞到岳凡的一幕。
……
听得王大道歉,岳凡本欲点头作罢。这时王二却接口道:“大哥命苦,真是命苦啊!居然撞了别人。”
“对不起,对不起……”王大又是道歉。
王三却笑道:“哥哥命苦,我的命也苦,我们都命苦!哈哈……”
……
“够了!”
三兄弟胡言乱语听得岳凡头大不已,正要离开,王大却道:“我看这为兄弟也是来报名的吧,我跟你说嘛……”
“报名?征兵!”岳凡完全没注意到对方后面说什么,心念着报名征兵一事。当兵卒四年,岳凡对兵营的规矩也有一定的认知,新征的兵卒一般会流在中央军营内,统一训练个把月后才用,所以跟随新兵出发也是见到张丰毅等人的捷径。
此次北上,他本就是为了寻找厉云家的后人。可如此贸然前去怕是不妥,而且他还心中还有别的想法,就是宝藏的问题。
一直以来,宝藏就是岳凡心中的积石。当年厉云不想宝藏就此失传,才悄悄告诉岳凡知道,并叮嘱他不要告诉任何人。可岳凡觉得,这宝藏之事应该告知厉家的人。此事左右为难,岳凡决定还是见到人再说。
……
见岳凡发愣,王大急忙拉着他走到征兵处,对着记事官道:“对不起,对不起大人,我们来完了,我们几个也想加入义军。”
王二也凑上来道:“大人,我们命苦,真的好命苦啊!你就让我们加入吧。”
王三在后面笑着道:“都命苦,我们都是苦命人,嘿嘿!”
见眼前四人倒也结实,微微颔首道:“说说,你们为什么参军?”
王大憨笑道:“想吃饭。”
王二道:“我们命苦啊!连饭都吃不上,我们真的命苦。”
王三点头道:“我们都命苦,都没饭吃!”
王大见记事官面色不悦,连忙道:“对不起,对不起大人,我们……”
“好了好了!”记事官不耐烦的打断道:“不要废话,报出你们的名字、祖籍和身世背景。”
“我来,我先说!”王大抢声道:“我叫王大,祖籍好像是山东……不对,是河北……不对不对,这……对不起,对不起!让我想想,我想……”
“我叫王二,我们好命苦,全家都死了,就剩我们三个。”
“是啊,都死了,都死了。好命苦……我叫王三。”
……
三兄弟的话,差点令记事官反倒,若非军营急需招人,他肯定把这三人撵走不可。飞快办完手续,记事官赶快叫人把他们带走,否则非吐血不可。
还未完全回过神,岳凡又开始了一生中第二次军中的生活。昨日的种种,就仿佛生活在梦幻之中。
第九卷 魔染天下 第五章 军 罚
空旷的荒地上,密密麻麻驻扎着数十个营帐,十步一哨,百步一岗,这里正是“靖国军”在广平地境的驻地。左边营地气氛肃然,乃是是正规军的编制。而右面则是新征的兵卒,动作迟缓,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喝!杀——”
“杀——”
……
营地较场不时传来阵阵训练的杀喊!金戈铁马、杀气凛然,新来的兵卒听得心颤,也有点明白了自己生存的方向。
岳凡感慨之于不禁暗暗点头,很明显,这些人并非军中精英却有如此实力,看来“靖国军”果然名不虚传。
“咚——咚——咚——”
“新来的集合!”
集结钟响,数名将士列位前排,随后数百新兵依次排列,岳凡与王家三兄弟排在最后。
整队就绪后,一名大胡子将领精神抖擞的走出,大声道:“各位兄弟好!我叫贲虎,负责‘靖国军’前锋营的头……今天大家都站在这里,以后就是兄弟了,所以我希望你们都活着。想要活着就要服从命令,不断努力的操练,上了战场要勇于拼杀、一往无前……我不要求你们以一抵十,但我问你们,能不能做到以命换命!能不能?”最后一句大吼,气势逼人,不愧为杀场猛将。
“能,能——”
“我们要活着——”
“以命换命,以命换命——”
“活着,活着——”
……
贲虎说话铿锵有力,字字激奋人心,听得众将士热血澎湃。
王大吆喝了两声道:“威风!太威风了!”
王二苦着脸道:“他好威风,我们好命苦,真是命苦啊!”
王三嘿嘿笑道:“不苦,一点都苦了。你说是不是岳凡兄弟。”
岳凡没有刻意换名,他并不在意这些。而且,在江湖上盛传“刀狂”之名,他的真名反而少被人提级,所以,不出意外,应该没人知道他的身份。
听着旁边三兄弟的对话,岳凡好气又好笑,真是三个活宝。
……
“好,天色不早了,大家回去整理一下吧!我们部队明天出发河间府与‘靖国’大军汇合。”
贲虎训话完毕,找来参军安排整顿事宜。
经过一翻编排,十人未一营,岳凡与王家三兄弟乃是一起报名,正巧被分到同一营帐内。为此,岳凡感到郁闷不已。
军营生活朴素且辛苦,岳凡倒是无妨,可王家三兄弟却是怨声载道。你一言我一句,简直没有让岳凡耳边安静过。好在这里有吃有住,折腾过一阵后,三兄弟也就消停下来。
……
晚饭过后回到营帐,岳凡本以为可以安静一阵子,谁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喂,你们几个新来的吧?”
吆喝声中,一行六人从帐外走入,个个神色居傲,全然没把岳凡四人放在眼中。
为首的人叫华奎,高头大马,强壮结实,太阳穴饱满,自视武功高强。他本是一方地痞老大,奈何形势所逼才来投军。
这华奎也是一个心怀抱负之人,所以刚来这里便拉三结四,加上身强力状,也算新兵冒尖的人物。看那身后几人便是他以前的兄弟,都为华奎马首是瞻。
“你们四个听着,以后这里我们华老大说的算。”廖强从华奎身后走出,双手环抱抖着脚,摆出一副高调的样子。
王家三兄弟也出来是混过的人,哪能不明白对方的意思。
“对不起,对不起这位大哥,我们不想混帮派。”
“看你们好凶,是不是要打我们?我们命苦,真的命苦啊!”
“他们不凶,我们就不苦。嘿嘿!”
……
“别罗嗦!”廖强不耐烦的呵斥道:“你们新来的都睡地上,否则有你们受的!”
嚣张、霸道尖锐的声调很是刺耳!岳凡也不生气,反而想起了当年的王充。倒是王家三兄弟吓得往后一缩。
“对不起,对不起大哥,我们能不能睡床上?”
“要睡地上?我好命苦,这次更命苦啊!”
“不苦,不苦!不睡地上就不苦。嘿嘿~~”
……
廖强闻言似乎想起什么,一下蹦起,大声道:“咯老子的,我说怎么有点面熟,原来是你们‘倒霉三星’,真他娘的晦气!”
“哼!”华奎冷着脸道:“难怪敢跟老子在这儿废话,原来是你们三个家伙……我再问你们,到底听不听我的?”
“对不起,对不起老大,我们真的不想。”
“哇,他们威胁我们,好命苦!”
“不苦,都不苦。嘿嘿~~”
……
“既然你们不听我的,那我就打到你们服为止!”华奎大喝一声道:“都给我上!”
话刚出口,就见一个脏兮兮的拳头出现在眼前!
华奎好歹也练过,本能的左手一挡……与拳相交被震腿两步,手臂也是生疼。抬头一看,却是王大三人抢先冲上来。
盛怒之下,华奎也不顾一切的迎上前去,什么规矩的抛在脑后。
“他娘的——”
“给我打!”
“废了他们——”
……
几人一拥而上,打成一团。岳凡见状站开一旁,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华奎一方虽然人多,但王家三兄弟也是老手。双方你一拳我一脚,完全没有花哨的招式动作,纯属肉搏。岳凡在角落绕有兴致的看着,不觉暗笑:“还以为王家兄弟只是废话多,看不出也挺能打的……而且打架尽是一股狠劲。”
“操你大爷的——”
“唔!我的鼻子!”
“猪头三,你踢老子干嘛?”
“不是……哎哟!谁踢老子屁股?”
“谁骑老子?”
“老大……哎哟!”
“打的娘的!”
……
“对不起,对不起,打的就是你!”
“我好命苦,猪脚踢我?”
“苦啊苦啊!我们好苦,老子也打你丫的!”
……
乱!营帐内一团混乱,地上更是狼籍满目!在看王家兄弟和华奎等人,他们头发蓬乱、衣冠不整,每个人脸上都是青一块紫一块的彩头。
“厉害!”岳凡暗暗赞叹,流氓打架原来也可以这样精彩。确实不错!
突然,岳凡眉头一皱,闻得营外一阵厚重的脚步声。闹这么大的动静,想必是执守军营的卫兵来了。
果然!帐帘打开,一队装备整齐的士兵迅速闯进,把王家兄弟和华奎等人团团围住。
“住手!”
一声呵斥,刀枪架身,王家兄弟和华奎等人全都停手,大气也不敢出!
“哼!”一个黑脸男子对着打架之人道:“第一天来就敢闹事,把他们统统给我拖到较场去……”说着指了指边角的岳凡道:“把他也给我带上。”
“是!”
……
是夜,军营的较场中央柴火点起。这样的情况出现,一般都不会有好事。四周的兵卒越聚越多,纷纶着。
“兄弟,他们犯了什么事啊?”
“听说在营地里打架欧斗。”
“这种小事也要较场示众?”
“本来没什么,但‘靖国军’出了名的纪律严明,而且新兵来了总要给个下马威吧!所以要杀鸡给猴看。”
……
“咦!那不是雏儿兵里新头头吗!怎么被收拾了?”
“嘿嘿!谁知道呢?不过他们这次落在‘黑面神’闵寒手上,不死也要脱成皮了。”
“没错,等着看好戏吧!呵呵~~”
……
下面谈话尽收岳凡双耳,心中也有了底。
这闵寒的确不是好相与的主儿,身为参将,军中地位仅次于贲虎。他武功高强、手段毒辣,做事不讲情面,只按规矩,所以“靖国军”中的士兵没有人不怕他。
“打!”
不问原因,不问对错,王家三兄弟和华奎等人首先就挨了二十大板。疼得他们直叫爹娘!
士兵撤下,闵寒这才走到华奎等人跟前,冷冷道:“姓华的,我早就警告过你,别在这儿惹事?说,怎么回事?”
华奎疼的汗水直流,但还是强忍着疼痛道:“嘿嘿!大,大人,我们哥几个只是在一起玩玩,没别的。”
“是啊是啊。”其余之人一片附和。
“哼!”华奎怒容道:“你们以为我是白痴,还是自己白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