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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他就好像吃了一罐蜜糖一样的甜,好像有些东西明白了,又好似朦胧着。
这一会面对沈家父女就有一种心虚的感觉,他的心里确实是不想让霞儿走。
“啊什么啊,我父亲问你,我们何时能去接妹妹回家,你这是什么表情?还是说霞儿到现在也不相信我们是她的亲人?对我们还有怨恨?”沈烟容一想到这个可能心中就只剩下不安。
“那倒不是,霞儿很单纯,上回她还说原来邵阳郡主和以前听闻的完全不同,我能听出她语气中的欣赏,只是……”
沈烟容愣了一下,没想到霞儿会对她有这样的印象,反而有些不敢再问下去,或许曾经沈家对她和她的母亲关注实在是太少,才会造成她性格胆小怯弱,那天看到霞儿的时候其实她是有些不敢认的,那样自信开朗笑容灿烂的沈月霞是她从未见过的。
沈晖元听得紧张,“只是?只是什么啊,你倒是说啊,她是不是怪我这个做父亲的?她要如何才肯原谅我,才肯回家!”
最后两个字落入沈烟容的耳中,只觉得眼眶都湿润了,沈家已经不完整了,缺了她就更不像个家了。
赵驿淳则是一懵,眼睛呆呆的眨了眨停顿了片刻,张着嘴喃喃了两句什么,在所有人的目光压力下,他最后不管不顾的吼了出来,“是我,是我离不开她,我不想她走……”
瞬间屋内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只有赵驿淳脸色一白,他刚刚都说了些什么啊!这叫他京城第一风流公子以后怎么见人啊!
第118章
“你是说; 你喜欢月霞?”终于沈晖元打破了这一片寂静的氛围,有些迟疑又试探的问了一句,不管从哪方面来看,赵驿淳都不像是个如此纯情的人。
赵驿淳的脸都烫了起来,但那种他无法言说的情绪实在是让他既怅然又踌躇,这便是喜欢吗?他浪荡了十几年; 母妃每每劝他早些定下妻子的人选; 他却总也看不入眼,有一回父皇都下了旨; 最后亲事也被他给搅和没了。
人人都怕他; 京中没好人家的姑娘愿意正眼瞧他; 像他这样的人上哪去找好妻子; 即便是有那也是攀附权势的女子,所以他流连花丛却从不许下承诺,风流却不下流; 男女之间的交往只讲究一个你情我愿。
可这一次; 他是明确的知道他不愿意霞儿走; 如果她回到了沈家,她变回了沈家的二姑娘,她恢复了记忆,她还会多看他一眼吗?还会嘘寒问暖眉眼温柔的看着他吗?
所以即便心里知道一定是回去对她好,可心中却无论如何都说服不了自己放弃她。
可,这就是喜欢吗?
良久都得不到赵驿淳的答复,沈晖元气不打一处来;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我沈晖元的女儿也是任你戏弄的不成!”
赵驿淳的脸这会是真的红了起来,不是羞红的,是被沈晖元吓红的,“我不是这个意思,沈王爷你误会了,我,我只是习惯了霞儿照顾我的起居,习惯了她陪在我身边……”
“你这是真把我女儿当宫女了?!不用说了,一会我就进宫去面见陛下,看这人我到底能不能要回来。”说着就愤然起身摔袖而去。
赵驿淳楞在原地不知是追还是不追,真的追上去他该说什么呢?沈烟容被这两人给急死了,赵驿淳不追她可不能看着沈晖元真的为了这事冲进宫去,一跺脚自己追了出去。
林清朔倒是饶有兴致的看着眼前的赵驿淳,以前看赵驿淳总觉得不顺眼,今日不知为何倒是有了些人样。
赵驿淳离开林府就游荡在街上,没多久就撞上了以往的旧友,他的朋友都是些酒肉之辈,平日里结伴常去勾栏酒舍之所流连,最近因为京中不太平,他也收敛了性子有几日不曾上街,这会撞上了,各个都拦着他不让他走。
“这不是三爷吗,走,兄弟今儿坐庄赢了一大笔钱,请你去喝个痛快,听说春香楼新来了个姐儿,长得销魂的很,我们还没时间去,这样的好事怎么能少了三爷您呢。”
若是放在往日,赵驿淳一定愿意的很,他本就玩世不恭,这样犬色声马最是适合他,可今日不知为何总觉得厌烦,就是听到他们说的话都觉得脑袋嗡嗡作响,不耐的挥了挥手,“走走走,别来烦爷,爷今儿心情不好。”
“哟,这可难得啊,是不是哪家的姑娘又上来您的心了?说出来让哥几个给您出出主意,若实在喜欢抢来便是了。”
是了,他赵驿淳不就是这样的人吗,所有人都是这么看他的,就算霞儿不是这么看他的又怎么样,她马上就要走了,她也不可能一辈子不嫁人,她不是真的宫女,他有什么好难过的?
脑子一片混沌,什么时候被人拉着往前走也不知道,等到坐在桌子上一杯杯往下饮,才知道酒确实可解千愁。
等到喝完已经是黄昏了,这么多年的在酒舍流连倒是练出了一副好酒量,被扶着回到了府邸,脑子还是清醒的很,正好一辆马车停下,从上面依次的下来了人,先是霞儿而后就是沈烟容和沈晖元,林清朔驾着马车跟在后头。
而赵驿淳则是被人双臂架着,他下意识的就像躲开,不知为何就是不想被眼前的人看到自己如此狼狈不堪的一面。
但已经来不及了,霞儿一转头就看到了他,眼睛一亮脱口而出,“爷,您又喝多了?”下意识的就想要上前去扶他,沈晖元在旁边清了清嗓子,她的脚步才明显的一顿。
转身客气的看着他们父女,“今日非常感谢两位送霞儿过来,至于你们提的事情,让霞儿考虑一晚,再给您答复。”说完就小跑着过去扶着赵驿淳往府内走,赵驿淳即便腿软着也不敢让她扶,有些歪着步子也还是行了礼才带着人进门。
在路过沈晖元身边时,赵驿淳还能明显的感觉到无形的压力,掐着他喘不过气来,不自觉的就挺直了腰板,犹如芒背在刺一般僵硬着身体进了院子。
外头沈晖元收回了目光,重重的叹了口气,“你说以前怎么是不是亏待这孩子太多了,怎么眼光如此差,你的夫婿也就差强人意了,她怎么偏上看上这么个东西。”
被波及到的林清朔一脸无辜,他什么时候又成了差强人意了?
沈烟容捂着嘴偷笑,“父亲,各人都有各人的缘法,强求不得的,我倒是觉得三皇子这人也并非全是缺点,再等等吧,若是看明白了,她自然就会回来了,如今我们说的再多她都听不进去。”
沈晖元又不甘心的看了一眼府门,沈烟容生怕他脾气上来冲进去抢人,只好拿安安来说事,这才把他给哄上了马车。
林渝州一家离开京城之后,整个林家的空气都清新了起来,沈烟容除了他们住的院子原封不动,已经开始着手府内重建,就连沈晖元专属的厢房也已经设计好。
这会沈晖元一听到宝贝外孙女,好歹把那一口恶气给压了下去,“那便依着你,再等一日。”
三皇子府邸内,霞儿和往常一样,扶着赵驿淳去休息,可赵驿淳却不肯,更衣洗漱全都喊了别的丫鬟过来,别说是霞儿不习惯,便是这些丫鬟也不习惯。
她们也都是原本在宫内侍奉然后跟着出府的,但赵驿淳平日都喜欢霞儿伺候,她们即便是凑上前去也都得不到活干,久而久之都懒散了,没想到今日突然会喊到他们,一时之间手忙脚乱的。
偏生霞儿只能站在旁边看,好几次想要伸手都被赵驿淳给挥开了,等到衣服换好他就被扶着去沐浴,往日搓背洗浴全都是她在旁边伺候着,如今也不给看了,被撵在了屏风后,委屈的掰着手指头,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等到赵驿淳梳洗完了,丫鬟们就习惯性的退了下去,他擦着头发往床上走,舒服的躺下一张口就漏了话,“霞儿给爷端个茶。”
霞儿原本委屈的小表情马上就变了,高兴的欸了一声,小跑着去端茶,赵驿淳才一拍脑门,不是说好了再不让她伺候一下了吗,怎么又说岔了嘴!
但事已至此,茶也已经端来了,只能认命的从床上坐起来喝了一口,往日这会两人一定有说不完的话,赵驿淳喜欢讲外头发生的趣事给霞儿听,霞儿就在旁边听,不管赵驿淳说什么她都捧场,像是听故事书一般从来不会不耐烦。
可如今两人都静静的在等对方先开口,到最后还是赵驿淳忍不住,先败下阵来,清了清嗓子,“以后这些活你都交给别人来做吧,爷这边不需要你伺候了。”
霞儿的眼眶瞬间就红了,“为何?是霞儿哪里做错了吗?爷你不要霞儿了吗?”
赵驿淳最见不得小姑娘哭,尤其是身边这个跟着自己三年多最是体贴的小丫头,想起之前看到的场景,停顿了许久才断断续续的道:“沈王爷和郡主不是来找你了吗,你是沈家的二姑娘,是正经的主子这些事情本就不是你该做的,你也该回去了,霞儿。”
“爷,您误会了,之前他们找奴婢只是问奴婢愿不愿意去拜祭母亲的灵位,但奴婢也没有答应,奴婢答应过爷的,只要您想霞儿留下,霞儿便哪儿也不去。”
霞儿焦急的解释,下一秒就落入了一个滚烫的怀抱,“你真的不走吗?你真的愿意永远留下来陪我吗?”
霞儿很快就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脸上也开始发烫,从几年前就有人泛酸说她就是给三皇子准备的侍妾,早晚会上三皇子的床,不比别人高贵多少,从那时候起她就在想,何时三皇子就会捅破这才纱窗。
她喜欢三皇子,从他救醒她开始,所有人都说他品行不端行事乖张无章法,可她知道真正的赵驿淳不是这样的,他的心地善良会救一个毫不相干的宫女,而且他很聪明,他知道如何保护自己和顺嫔不成为皇位争斗的牺牲品,他还会说很多有趣的故事,他笑起来的时候就像没长大的男孩,她喜欢这样的赵驿淳。
伸手圈住了他的腰,坚定的依在他的怀中,“霞儿的命是爷救得,霞儿哪里也不去,霞儿喜欢爷。”
一个喜欢犹如幽潭惊雷,激起千丈水花,赵驿淳的心里充斥着喜悦,他好像突然有些明白了什么是喜欢。
两人紧紧相拥着,好像不用做别的就非常的满足了,一直过了很久,赵驿淳才松开了双臂,戏谑的在她的鼻尖捏了捏,“那你就更该回去了。”
霞儿迷茫的看着他,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又赶她走了?
“你不回去,难道父皇会同意让我娶个宫女做妻子吗?”
霞儿满脸的错愕,娶她?她从未想过能做他的妻子,他这么好,她哪里能配得上他。
像是看清她的心思一般,又捏了捏她的脸颊,“傻丫头,明日我就送你回沈家,等着我来娶你过门。”
*
太子府四处挂着白布,原本张家全家蒙难,太子妃张氏因为怀着皇家血脉得以保命,但没想到张氏小产,不仅没能保住腹中胎儿甚至命丧黄泉,如今京中提起张氏一门皆是摇头叹息。
赵驿凯却怡然自得的在庭院中喝酒赏花,无一丁半点的难过之意,即便此次皇后不出手,他也会亲手了结了张家,他被一个谎言蒙蔽了十多年,险些酿成大错,如今他们又把手伸到了沈烟容的身上,这是他无法再忍受的。
即便是为此被缚府中,他也觉得畅快,如今这般,在邵阳心中他是否没这么可恨了?
酒喝得太急,胸口又有伤,一时剧烈的咳嗽了起来,身边就递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