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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他总想母后手段狠厉,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母后是田家人,就像是田家派到宫中监视父皇,父皇对她没有好脸色也是理所应当。
但从此刻田皇后的只字片语里,赵曜拼凑出了个完整故事,心中升起一股恨意。
若是明帝现在一切都是他母后给予,如今跟卸磨杀驴有什么区别。
看着田皇后的背影,赵曜连磕三个响头:“若是儿臣不能救母后出去,与畜生无异,母后放心,儿臣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为你讨回公道。”
说完,赵曜站起既走,光线亮起,刘安才看到他手上指甲崩裂流出血迹:“殿下你的手怎么伤成了这样?!”
赵曜特意去看田皇后,见她头也没回,知道她是心如死灰,不住神情黯淡。
他从前总想母后只有他一个儿子,他就算冷淡,也会是摆在她心中重要位置,没想到再深的感情也有用尽的一天,现在对母后来说,他不过是个无用碍眼的人。
走出天牢,赵曜先是去求见个府的官员,不远不近他在岐王那就碰了第一个壁,岐王避而不见,派人道他重病无法起身。
“皇祖母与皇叔感情深厚,如今她老人家有难,本殿母后成了替罪羔羊,蒙受不白之冤,皇叔竟无动于衷?!”
传话人表情尴尬:“我家王爷的确重病无法起身,奴才万万不敢欺骗殿下。”
赵曜冷眼,不再祈求,大步出府。
只是路走到一半,岐王府的人又追了上来:“四殿下,我家王爷差我来给四皇子说几句话,陛下这是发了龙威,没人逃得过,殿下身份不同,还是尽早撇清关系免得受牵连……”
“放屁!”
赵曜拂袖而去,不过接下来的几家并未让他好过,家家都有借口,他甚至去了章家,章太傅倒是见了他。
不过话里话外,道天理昭彰,让他不必费工夫。
“你的意思是说本殿母后是罪有应得,活该受阮晋崤侮辱。”
章太傅摇头:“不知四殿下是从哪里听来的谣言,阮大人秉性正直,光明磊落,怎会做四殿下说得那般事,阮大人只是奉帝命抓人罢了。”
赵曜冷笑:“本殿之前就想不明白,你章家一直想攀高枝,章静妙在本殿面前又是巧遇又是巧笑,你们章家怎么就突然想着给本殿难堪,现在想来是早就知道了阮晋崤的身份。”
章太傅脸色微变:“四殿下这话可不能乱说。”
章太傅语调沉稳,赵曜从他表情中看出了一丝不对,转念一想:“怎么,难不成阮晋崤的身份不是我父皇告诉你们,而是你们偷偷调查?”
“四殿下心乱了。”章太傅沉声道,“老臣知晓四殿下为母心切,但这般的不讲道理,让老臣不得不送客。”
“哈哈哈,本殿有什么不好,你若是提前知道,为何不帮本殿,去帮阮晋崤!章静妙能当本殿的四皇妃,但是如今你看,阮晋崤连侧妃之位都不可能许她。”
赵曜张嘴大笑,既笑章太傅没讨到好处,又笑自己失败,不止被亲爹放弃,也被臣子那么轻而易举摆了一道。
从太傅府出来,刘安不敢看赵曜的表情,只是见路是往城东走,忍不住道:“殿下打算去哪?”
“去找镇江侯,本殿想看看他对本殿又有什么说法。”拒绝听多了,他倒想看看阮晋崤的养父对他是什么态度。
赵曜扯出了一抹笑,比起曾经的风流恣意,多了一丝苦。
第77章
“见我爹?”
丫头点头, 过了会又小丫头进来传信, 说是她爹拒了,现在赵曜又要求见她。
阮沁阳眨了眨眼, 不知道赵曜这时候来她家有什么用,要是想给阮晋崤添堵, 他大概想多了,就算她气恼阮晋崤的擅做主张,都不会帮别人欺负入阮晋崤, 何况她现在是跟阮晋崤交换过口水的关系。
“姑娘可要见四殿下, 他赖在大厅不走, 与侯爷说怎么也要见姑娘你一面。”
“那就赖着不走,正好多在咱们这儿耽搁久点, 没时辰去救皇后。”
阮侯爷进门就听到了这句,他本怕赵曜流露痴情的态度, 他女儿会心软, 还特意来了趟,没想到他女儿比他想的理智的多。
说起来唯一的不理智大概都给了阮晋崤。
“爹来了。”
阮沁阳起身福了福身, 阮侯爷压手:“既然在忙事情,就不必特意起来请安。”
说着, 阮侯爷伸长脖子看了眼桌面, 看到了几团锦线:“这是在忙什么?”
“爹不是让我学做女红,我正在练习。”
她也是闲着没事, 看砚哥儿深受伤害在房里蹲着, 就想做个小布偶哄哄他。
“给谁做的?”阮侯爷瞧着有蓝色绸布, 有些忧心,触到女儿不高兴的表情,阮侯爷干咳了两声,“四殿下来府邸,他站在门前不走我也不可能紧闭大门,爹爹过来就是告诉你,别到前厅去。”
“女儿省的。”
只是阮沁阳不去,赵曜静坐了一会却突然暴躁起来,闯进了内院,被侍卫挡住,当即就抽了刀:“我看你们谁敢伤本殿下。”
院中吵闹,阮沁阳想了想还是出去了趟,阮侯爷在书房知道了这件事,拍了桌子,他家女儿是不是让阮晋崤带坏了,以前多听话,现在则是嘴上应了,心中又有自己的主意。
赵曜的状态比平日要差许多,虽然拿着大刀威胁侍卫,但却像是垂死挣扎的鱼,没了以前的意气风发。
阮沁阳走到离他还有三米远的地方停了步子:“四殿下不知有何事,需要大闹我阮家?”
见到想见的人,赵曜轻笑了声,扔了手中的刀刃:“你不必躲得那么远,本殿下再下作也不会像阮晋崤那般朝女人出手。”
阮沁阳挑眉,开口并未客气:“不朝女人出手?你四殿下拿着利刃威胁侍卫,直冲冲的往内院闯是在做什么?”
赵曜笑容更大,他来不是为了阮沁阳而来,而到了阮家却有了迫切想见她的念头。
“你没话想与我说?”
赵曜含情脉脉地看着阮沁阳,就像是他们曾经有私定过终身一样。
阮沁阳觉着赵曜有些好笑,不管他是真喜欢她,还是有其他什么想法,这时候来找她诉衷情都是好笑。
从阮沁阳似笑非笑的目光里,赵曜竟然看出了几分阮晋崤的影子,笑容渐收:“你知道你阮晋崤是什么样的人?”
“我跟他从小长大,四殿下这问题是不是太没道理。”
赵曜冷笑:“本殿前几日才知,阮晋崤是最近才知道自己的身份,你恐怕也是最近才知,那你知不知道他满书房都放着你的画像,从小到大,你的模样神态他都细细画了出来。不知道身份前,你对他来说就是嫡亲妹妹,你难道不觉得他心思恶心……”
“四殿下慎言,”阮沁阳怔了下道:“四殿下偷偷摸摸闯进他人书房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事吧。”
见阮沁阳浑然不在意,赵曜拧眉:“你知不知阮晋崤生生打死了绿萼,当着所有将军府下人的面,一棍一棍的把人打的血肉模糊,生生断了气。”
阮沁阳微挑眉梢,神情轻描淡写,像是再问赵曜这事与他何干。
赵曜气闷,阮沁阳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阮晋崤恐怖如斯,她竟然都欣然接受。
“你这个疯子。”
在阮侯爷来之前,赵曜咬牙切齿拂袖而去。
见阮沁阳是意外产生的心思,而在她这里他最为受挫。这女人看着如天上仙女,不食人间烟火,但听到龌龊心思,听到奴仆被生生打死,竟然表情稳如泰山,这哪是仙女,分明是恶妇。
等到赵曜走了,海棠道:“姑娘不听四皇子的话是对的,奴婢瞧他说得一定没一句是真的。”
“那不一定。”
与海棠相反,阮沁阳反而觉得赵曜说得句句属实,把她从小画到大的确像是阮晋崤能做出的事情,而把仆人生生打死……阮沁阳皱了皱眉,她知道阮晋崤有时手段暴戾,但想他在她面前温柔小意的模样,总觉得太过两面。
赵曜费尽功夫,有碰壁,但也聚集了一帮人,求明帝查明真相,还田皇后一个清白。
东太后口不能言,神志不清的躺在床上,不能为田皇后作证,而赵曜的妾侍却亲口咬定药水是从田皇后那里送到静安宫。
赵曜边收集证据边打感情牌。
恰逢阮晋崤的身世真相大白,全京城又晓得了另外的消息,阮晋崤抢了赵曜喜欢的女人,并且侮辱了田皇后,夺走了皇上对他的宠爱。
毕竟赵曜才是京城百姓一直觉得会继承皇位的皇子,此番从云端坠下,一下子就成了让人同情的小可怜。
赵曜此举就是完全逆着明帝的意思,跟明帝站在了对立,见着这样的赵曜,明帝倒是没多气,朝西太后感叹:“若是他早有那么大的魄力,朕自不会吝啬精神培养他。”
西太后知道这是儿子对阮晋崤产生了动摇,毕竟是没养在身边一天的儿子,可能会出于愧疚,想要把最好的东西都给他,但是过了那个劲头,帝王之心占上峰,在她想来动摇也是理所应当。
“曜儿其实也不差,只是太被溺爱。”
西太后淡淡,“不过他这是能逞一时之勇,还是能长久的扛担子却是两码事。”
明帝摇头:“朕看得出老四是长大了。”
赵曜这事背后没一点田家人的影子,这是最让明帝满意的地方,田家人是乱臣贼子,赵曜要是与他们搅合,那就同为一类。
西太后打量儿子的神情:“那陛下现在是打算如何?”
“静观其变。”
西太后有话想说,但沉吟片刻还是未开口。
都是孙子,从心底来说她自然更喜欢阮晋崤,但是阮晋崤越强势,皇帝说不定想法就越往赵曜那儿偏,如今皇帝估计自己也弄不清自己的想法,她就不添这个乱,一起静观其变。
…
察觉了明帝的心思,阮晋崤心中并无感触。
他从小就没享受过所谓的父爱母爱,一直都只有沁阳,明帝硬生生的插进来,他反而觉得多余,如今他把好保留三分,他反而觉得自在,可以更放开手脚。
只是可惜沁阳一直想让他在心中多几个挂念的人,他本来就不愿,现在彻底多不起来。
“送到别院的信又退了?”
弓藏点头:“但信都是拿进了姑娘的房里,姑娘拆开看过才叫小的退回来。”
阮晋崤轻抚纸封,他信沁阳看过,因为这内里的纸张粘了沁阳的味道。
“准备朝服,我要进宫。”阮晋崤淡淡道,“把将军府的门匾取下,该去换一块新的。”
弓藏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主子的意思,既然主子的身份已经大白,所以就该把门牌换成大皇子府。
“小的这就去办。”
请明帝亲手提了字,阮晋崤带着门匾去内务府换新,崭新的门匾从宫中运出来,阮晋崤与赵曜在宫门外狭路相逢。
赵曜想到阮晋崤曾侮辱他母后,就想活生生的撕了他。
“本殿迟早要让你付出代价。”
阮晋崤轻描淡写地扫过他:“什么代价?皇弟也想被我踩一脚?”
“你!”
赵曜忍了又忍才未动手,“还没上皇谱,你的身份一切都是变数,别往脸上贴金太早认亲。”
“是吗?”
阮晋崤笑容满面,目光却森然:“我可最喜欢变数了。”
赵曜不懂阮晋崤的笑容,却隐约有些不祥的预感,才过几日就传来一伙商队被阮晋崤带兵在南水堵住,在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