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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了么。
单纯地寄希望于依靠官员的个人素质来反根本白搭,关键要从规则上杜绝问题。
那个什么胡博士不是说了讲规则能让乱七八糟变成有人味儿的正常国家,满口仁义道德视规矩为无物,那只会伪君子遍地。
林蕊立刻乐了“嘿,干爷爷,叫您猜中了。现在他们兄弟俩将手上的录像机全都卖掉了,攥着钱不知道该投到什么地方去呢。”
“穷的越穷,富的越富。”何半仙眯起眼睛笑,“他们怕什么,三年自然灾害时,你见过哪个大队书记饿死的”
林蕊相当老实“那时候我还没生,您老人家也就十岁上下。”
别说的多历经沧桑一样。
“小丫头。”何半仙叫她当面拆了台,也只是瞪了她一眼,“你替他们操什么心。反正就是赶不上头一波,他们起码也能吃到第二波的肉。”
林蕊示意苏木拿出那个装了五千块钱的信封,在何半仙面前晃了晃,伸出手指头“您答应跟他见上一面,他们就给这个数。”
说着,她亮出两根手指头。
“说什么呢,这么热闹。”嘎吱一声门响,林母端着手上刚打好的红糖荷包蛋进屋,看到何半仙也是一愣,“哟,老何回来了。吃饭了没我打了好几个荷包蛋,给你也盛一碗。”
林蕊哪里敢让她妈知道自己收中介费的事,吓得立刻缩回手指头“没,我问我干爹给我带什么好吃的了。”
“就晓得吃。”林母嗔了女儿一眼,“你也不问问干爹在外头累不累。老何你别惯着她,成天就知道吃零食不吃饭,看你以后还长不长个子。”
林蕊刚才在钢铁厂是谁说她光长个子不长芯子的大人哦,永远都不诚实。
林母放下碗,转身回楼上给何半仙端吃的。
当妈的一走,做女儿的立刻压低声音,冲她干爷爷继续晃手指头“两万块,单给我跟苏木的引荐费。您老人家的酬劳另算”
谁知何半仙冷哼一声,直接端起红糖荷包蛋,呼呼啦啦下了肚。
“不见。束手束脚的人没的见头。”
说着,何半仙站起身,哗啦啦地将旅行包里头的东西全都倒在床上,然后晃晃空包,居然抬脚又要走的架势。
林蕊急了,赶紧示意苏木抱住他“不行,干爷爷,这钱我要是挣不到,我夜里睡不着觉。你放心,海南肯定有赚头。”
上辈子她那位大学同学家住的小别墅,挂牌出去就是六百万。
“您想想啊,我现在买个临街的房子修成小别墅,总共才花两万块钱的呢。况且眼下官倒肯定到了头,这些人手上有这么多钱总得有地方花绝对不会坠了你的名头。”
钱生钱,只要钱往海南流,海南的房地产肯定能飞起来。至于啥时候跌,先等飞起来再说啊。
况且十万人才下海南,这么多人总得有地方住。
何半仙还是摆手“小鼻子小眼睛的人,我从不打交道。”
“哎哟,我求您了,爷爷,你等着,我马上打电话找他过来。您好歹先见见,眼睛挺大,鼻孔也不小。”
林蕊顿时腿也不软了,脚也有力气了,直接奔到巷子口的电线杆子下打孙泽留给她的电话。
此时公用电话在江州城也是新鲜事物。
电话机没有专门的电话亭,直接固定在电线杆上,也没人专门看管,谁想打自己直接投币拨号码就行。
电话“嘟嘟”响了三声,孙泽就接起了话筒。估计他脚不方便,在家已经闷到发慌。
林蕊言简意赅地直奔主题,她干爹已经回来了,但是对于见大表哥毫无兴趣,觉得他小鼻子小眼,没见头。而且他老人家准备拎起旅行包立刻继续下一趟旅程。
孙泽急了“别,蕊蕊,你千万给我留住你干爹。到时候孙哥肯定不会亏待你。除了讲好的两万块以外,孙哥我还另外有奖励。”
“那你让你哥快点儿过来,我干爹主意正着呢,说走人就走人。我可压不住。”
这也是孙泽最头痛的地方。他表哥眼下不在江州啊。
何半仙迟迟不归,他表哥坐不住,去上海找机会去了。至于是炒股票还是搞国库券,孙泽也说不清楚。
林蕊半点儿也不体谅孙泽的无奈“那我就没办法了,我干爹事儿多了去,怎么可能一直等他。”
叉开来说,大表哥这位潜在顾客推到何半仙面前,还真不太够看。何半仙愿不愿意见他,得打个大大的问号。
“你别急。”孙泽咬咬牙,“我马上给我表哥的饭店挂电话,通知他立刻买最近的火车票回来。你先稳住你干爹,那五千块钱就是安稳费,两万块的酬劳等我表哥见到人就付账。”
林蕊腿一软,幸亏扶住了电线杆子,否则真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五千块啊,上下嘴皮子一搭就是五千块。
这万恶的世界,她也好想挥金如土。
林蕊手软地挂掉电话,然后又腿软脚软地跟踩在棉花上一样,深一脚浅一脚穿过巷子。
抵达筒子楼前头的时候,她两眼发直,耳边回响着的全是五千块。五十张百元大钞啊,她爸得领五十张工资条了。
大军正站在窗户面前,跟楼下的光头挤眉弄眼,示意自己马上下去。结果他头一转,看到林蕊正两眼直勾勾地盯着他,吓得赶紧朝光头摆手。
要是让这位小祖宗看到了,整栋楼的人都知道了。
光头不明所以,满头雾水地转过身,刚好撞到林蕊,还把人家小姑娘直接撞倒在地上。
不良青年神色大变,连扶都顾不上扶,吓得一刺溜地跑了。
大军看林蕊慢腾腾地起身,赶紧“砰”的一下关上窗户。
林蕊站直了身体,那股子眩晕劲儿才总算是缓了过去。不慌,不就是五千块钱嚒。
五千块钱够干啥啊,三十年后连个像样的包都买不起。
估计现在也可能买不起。万恶的资本主义,腐朽的金钱,哎哟五千块啊。
好像人民币好多年都没怎么升过值了。
林蕊抬起头,对着王奶奶家的窗户眯了下眼睛。
低下头,她扯着嗓子朝何半仙的屋子喊“舅舅,我们什么时候去港镇啊。”
因为是农忙时节,明天一大早大家就得下地干活,所以今晚他们就要动身回去。
林蕊双眼放光地盯着苏木,企图拉人入伙“走,跟姐姐回郑家村去。我舅妈养了鸡还要蚯蚓,可好玩了。村里还能钓海虾,一钓就是一桶。我烧小龙虾可好吃了。我舅舅还带我去淌螺蛳,好多螺蛳。我会做香辣螺蛳的。”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苏木十分警惕,毫不犹豫地拒绝“不行,我走了没人烧饭给我爸吃。”
林蕊哪里肯放过现成的劳动力,一个劲儿朝苏木飞眼睛。
傻啊,这孩子。等到大表哥回江州,还怕没人管何半仙他老人家的饭
嘿,说不定人家顿顿下馆子吃大餐,才不稀罕电饭锅做出来的腊肉煲仔饭。
何半仙笑眯眯的,又往自己嘴里头塞了颗酸奶疙瘩,声音含含混混“行啊,我跟你们一块儿过去。有段日子没尝过柴火灶烧的饭了。”
林蕊哪里能让到手的两万五飞了,那可是一百个二百五
她不好直接拒绝自家干爷爷,只能赶紧转移话题“下来了,大军哥下楼了。”
王大军手里拎着垃圾,躲躲闪闪地往楼下走,生怕碰上人。
谁知怕什么就来什么,刚到楼梯口,他就迎头撞上郑家舅舅。
可怜心虚得要死的青年差点儿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本能地往后缩两步,挤出僵硬的笑,晃晃手上的袋子“舅舅舅,我扔垃圾呢。”
舅舅扫了他一眼,微微点点头,拎起手边的旅行袋,侧身招呼林蕊“你等你妈下来一块儿走,舅舅先把东西送到站台去。”
何半仙趿拉着布鞋,溜溜达达地出来“行了,我也给你搭把手。”
看着两人的背影远去,王大军心头巨石总算落地。
他一转头,撞上林蕊考究的视线“大军哥,你干嘛呢丢了垃圾还不上楼。”
王大军赶紧左右瞅瞅,朝林家小姑奶奶陪着笑“蕊蕊啊,大军哥突然间想起来,今天我们厂里头要发火腿。你不是最爱吃火腿鲜笋汤嘛,大军哥给你拎回来啊。”
林蕊狐疑地看着他,头一扬,就要冲着楼上喊。
王大军吓得连连作揖“蕊蕊你别喊,大军哥晚上回来肯定给你带好吃的。”
林蕊嘴里头含着酸奶疙瘩,含含混混勉强放行“那我要冻鸡爪,我卤的鸡爪可好吃了。”
“行行行,没问题。”王大军一边拱手一边往后退,然后一刺溜跑进巷子中。
得赶紧去了,再不去的话,架都打完了。那群龟孙子,不给他们点儿好看的,他们就不知道马王爷长了三只眼
可惜王大军白长了这么大的眼睛,愣是没看到从天而降的口袋。他眼前一黑,直接叫人套了麻袋。
他嘶吼他咆哮,他一张嘴,嘴里头立刻被塞进抹布;他惊恐他挣扎,他膝盖一软,手脚叫麻绳绑住。
他愤怒城北帮不要脸,专门打闷棍下阴招,居然连套麻袋都上了。他士可杀不可辱他铮铮硬骨满腔热血坚决不能坠了城南帮的脸。
然后他被丢进了车厢,听到了舅舅的声音“带着他跑一趟。放心,这小子能打架,就算啥用都没有,出了南省,路上也有个人陪你说话不是。”
等等,王大军懵了,舅舅为什么要绑他还有,他现在不能走啊,他还要去找城北帮小杆子们拼命。
然后他又听到了自己奶奶恨铁不成钢的声音“别手软,师傅,拿他当驴子当马使,反正一身蛮力不用白不同。留着他的劲还在外头瞎造。”
王大军大喜,哼哼唧唧地想要强调他还得上班呢。
结果一把屎一把尿把他拉扯大的王奶奶一眼就能将他看到底“上什么班奶奶我去厂里请假”
卡车门关上,手刹拉下,货车司机冲舅舅挥挥手,走咯。
打个屁架,跑几趟长途拖几趟山货,他保证这小子累得这辈子都懒得打架。
王奶奶朝舅舅跟何半仙道了谢,骑上三轮车就走,看都懒得看一眼卡车消失的方向。不消停的小兔崽子,净耽误她做生意。
晚半个小时,可是好几十块钱的买卖。
何半仙抄着手站在马路牙子上笑,不错,当兵的就是思路广,下手丁点儿不含糊。
他一甩旅行包,点点头“嗯,我也该走了。”
林蕊拉着苏木本在一旁跳着脚看热闹,见何半仙抬脚想闪人,他俩哪里肯依。
俩财迷心窍的家伙一人抱着一边胳膊,连拖带拽地愣是将何半仙又硬生生拖回小屋。
“干爹,你还没吃饭呢,哪能饿着肚子上路。”
何半仙试图挣扎,不理会小丫头笑出褶子的脸“干爹不饿,干爹路上随便买点儿吃的就行。”
“不行。”林蕊冲出屋子带上门,“我妈说了外头卖的不干净,吃了容易闹肚子。”
何半仙伸手推门,神色大变“蕊蕊,你怎么把门给锁了”
林蕊毫无任何心理压力,直接拍拍苏木的肩膀,叮嘱道“看牢了,两万五就全看你了。”
苏木点点头,郑重其事“放心,我一定挨到大表哥回来。”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