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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一来的话,说不定以后他们种出来的西红柿烧汤都不用放盐。
正文 能耐真是大
既然花果山是没希望了; 林蕊自然没耐心继续留在东海。
她可是有追求有理想的人,海上也能种出菜园来。
秘书怕她反悔,反正前三年那一大片盐碱地,都不收一分钱的租金。
鹏鹏自己拎着半篮子鞭笋飞也似地奔回家; 准备抓知了猴的材料。
要不是林蕊肯定上辈子郑鹏是个一米八五的大高个儿; 她真担心眼下这位小表弟会被沉重的篮子直接压得不长个子了。
郑鹏的杀手锏是胶带; 那种黄色的宽胶布。
他带着林蕊跟芬妮去养鸡场旁的水坑边; 朝大柳树距离地面两个巴掌长的树干上缠绕宽胶布。
舅妈正在喂鸡,看到儿子指挥两个姐姐缠胶带就笑“哎哟,我们鹏鹏又要给妈加鸡饲料啊?”
郑鹏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警惕地看着他妈“不行,知了猴是抓了给二姐吃的。”
舅妈哈哈大笑“那行; 我就等着你的蚯蚓喂鸡啊。”
郑鹏一拍脑袋,赶紧拖着他二姐去看他们的蚯蚓养殖基地。
二十多条蚯蚓被他们一分为二; 足足四十多段,也不知道死掉没有。
“不怕。”林蕊心黑手狠; “死了可以继续当蚯蚓饲料。”
郑鹏抖了一下“二姐,那它们会不会自相残杀啊。”
林蕊愣了下; 不敢肯定“说不准; 古代不是还有易子而食么。”
人类都能将彼此当成食物; 何况是蚯蚓。
郑鹏赶紧扯了几根柳条叶子过来,丢在破缸里头,小声念叨着“你们吃叶子吧,别吃自己了。”
芬妮默默地沿着水坑边的柳树缠绕胶布; 轻声道“鹏鹏跟蕊蕊真好。”
舅妈放下手中的鸡饲料,笑着回答小姑娘“等你弟弟长大了,感情也一定会很好的。小时候讨厌的要死,长大了啊,就知道有兄弟姐妹的好处了。”
芬妮笑了笑,没接舅妈的话,跟着郑鹏后头翻石块,继续找蚯蚓。
直到日头西斜,漫天彩霞,三人又收获了几十条蚯蚓,斩断了丢进破缸里头,竟然也蔚为壮观。
郑鹏拍拍手,心满意足“好了,等咱们吃过晚饭就能过来捡知了猴。”
天擦黑以后,知了猴会从土里头钻出来,然后朝树上爬。它们笨得很,碰到光滑的胶布,就只能滑落下来,被人一把抓住。
“知了猴最爱往柳树上头钻。”郑鹏招呼芬妮,“芬妮姐,别在地上挖了。咱们七点钟过来,到时候就守着树,看一个逮一个。”
短短五六分钟时间,芬妮已经从土里头挖出两只知了猴。她指给林蕊看“等多了,我炒给你吃。”
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今晚注定林蕊跟知了猴无缘。
因为打谷场上放电影了。
公社有电影放映员,定期下乡去各个村上放电影。
后来分田到户,农民们手上有了钱,自家有个红白喜事,也花钱请电影队到自家门前放电影,以示庆祝。
根生叔叔结婚二十年,终于有儿子了,自然得好好庆祝一番。
在村里头办流水席,他没这个经济实力。不过电影队的放映员跟他一起做过小工,倒是还能喊得起。
从镇上称上十斤瓜子,再买两大袋子炒米糖,准备两大桶加了冰糖的冬瓜茶,配着电影,这场庆祝也算是有脸面了。
林蕊在晚饭桌上听到这一茬,下意识地拒绝“不要,我要去抓知了猴。”
电影有什么好看的。她中外片子看了一堆,她妈单位发的电影兑换券摆过期她都懒得进电影院,谁稀罕啊。
郑鹏也可有可无。
他家有电视,今晚三个台,《聊斋》、《霍元甲》还有《上海滩》随便他看。电影不稀奇,还不是打鬼子那一套嘛。
林鑫在桌子底下狠狠地踩了妹妹一脚。
怎么这样不懂事,根生叔叔还在饭桌上陪着电影放映队的人喝酒呢。她这样说,简直就是当场打人脸。
卢定安赶紧开口解围,笑着向电影队的人打听“叔叔,今晚放什么片子啊?我好长时间没看过户外电影了。”
电影放映员哈哈大笑“好片子,拿了大奖的新片子,《高山下的花环》!鹏鹏,你爸爸不是打过对越自卫反击战么。这就是歌颂我们英雄的好片子!”
芬妮轻轻地拉林蕊,凑到她耳边道“我陪你去抓知了猴。”
可惜根生叔叔已经安排下女儿的工作“芬妮,你给叔叔伯伯们分瓜子分炒米糖。”
卢定安看未来的小姨妹仍然怏怏不乐,立刻大力夸奖电影“这可是部好片子。我父亲一直推荐我看来着。前面为了高考,没顾上。没想到今晚我沾了宝生小弟弟的光。”
芬妮的弟弟乳名已经起了,叫做宝生。
其实老太他们都希望根生叔叔给儿子叫个贱点儿的乳名,因为孩子生的艰难,越贱越好活。
况且当爹的叫根生,儿子叫宝生,这不是差了辈儿么。
林蕊撅着嘴巴跟姐姐去打谷场,压低声音抱怨“幸亏妈离开了郑家村。”
林鑫拽了下妹妹的辫子,小声道“又是老太跟你说的。”
哎哟,老太可真是的,什么都告诉她这个嘴上不把门的妹妹。
林蕊老大不痛快“苍天有眼,不然倒霉的就是我们了。”
好大的欢喜,她可没从芬妮脸上看到半点儿家中添丁进口的喜悦。
林鑫拍拍妹妹的后背,轻声细语“万事万物都是三两句话说不清楚的。别人的家务事,你不要管。”
丈夫要儿子,妻子愿意生。谁去插这个嘴,都是自讨没趣。
此时农村文娱活动匮乏,放电影算是庆典。天才刚擦黑,打谷场上已经聚满了等待看电影的人,个个呼朋引伴,好不热闹。
还有脑袋瓜子灵活的人,捧着泡沫盒里头的冰棒四下推销。
卢定安笑着看林蕊“蕊蕊要不要吃冰棍?”
“别惯着她,才吃过饭,闹肚子。”林鑫立刻拒绝。
林蕊现在对什么冰棒可没丁点儿兴趣。她凑过头去看她姐戴着的手表,愁眉苦脸。
七点钟了,她的知了猴,肯定已经从土里钻出来了。
林鑫又好气又好笑,不停地哄妹妹“不急,咱们看完电影再去抓。要不明晚也可以。”
“胶带都缠在树上了,肯定好多知了猴。”林蕊小声嘀咕,“这才生下来不到二十四小时呢,庆祝什么啊,也不怕这么大的福分,孩子压不住!”
林鑫皱起眉头,拽了下妹妹的辫子,虎着脸“不许胡说八道。走吧,咱们过去给芬妮帮忙。”
又是瓜子又是糖,还有冬瓜茶,三样东西排成列,光一个芬妮哪里忙得过来。
林蕊阴谋论“他就是故意的,知道咱们肯定看不过眼会帮忙。这下好了,免费两个小工,哦,不对,是四个。”
还有卢哥跟鹏鹏呢!
太会算计了!脑袋瓜子都用在这种小账上,难怪日子过得紧巴巴。
林鑫拍妹妹的胳膊,往她嘴里头塞了颗奶糖。就她怪话多,糖怎么不黏住她的嘴?
郑鹏到底年纪小好热闹,加上知了猴对他来说一点儿也不新鲜,反而是大幕上的电影瞧着挺有趣。
林蕊愤恨不已“叛徒!”
她大话说的太早了,因为她很快也沦陷在电影中。
八十年代的渣画质照理来说根本入不了林蕊见多识广的法眼,可耐不住电影剧情好,演员给力。
林蕊一面看一面吸气,没想到现在电影尺度这么大,居然还敢正面杠军队。
到底怎么过的审啊?
她一开始还嗑着瓜子,到后面连喝茶都忘了,注意力全都放到了电影上。
一卷胶片放完,放映员调上下一卷的间歇期,卢定安小声跟林鑫说话“谢晋导演的《芙蓉镇》,你看过吗?也是部很好的片子。”
林蕊识相地离姐姐远点儿。她这颗大灯泡实在太耀眼了。
郑鹏没有像其他孩子一样激动,而是神情严肃地看林蕊“二姐,打仗不是英雄吗?为什么那个官太太不让她儿子当英雄?”
“上战场都有可能牺牲,比起英雄,所有的母亲都更希望自己的儿子平安。”
芬妮皱起眉头“她那是自私自利,就她儿子是人,别人的孩子不是人?雷军长说的没错,这种人就该第一个扛着□□包去炸碉堡!”
林鑫过来给村上的老人拿瓜子,闻声笑了“父母在面对自己的孩子时,都难免自私。不应该存在的是特权,军人保家卫国是天职。”
郑鹏吓得小脸惨白,惊惶地看着姐姐“我爸也要去打仗吗?会不会死人?”
林蕊赶紧安慰表弟“打完了,都打完了。”
起码在她记忆中,此后三十年都没有大规模的战役。
每次她们寝室去学校食堂吃饭,看到电视新闻中国外战乱,都会暗自庆幸,亏得她们生活在和平的国度和平的年代。
幕布上的光影再一次亮起,电影越往下播放,战争的残酷越一览无遗。
影片中,那位平常牢骚满天的副连长为了让焦渴难耐的战友喝点儿水,去砍甘蔗,结果踩着地雷壮烈牺牲。临死前,他惦记着的还是战友们有没有吃上甘蔗。
林蕊的眼泪拦不住,簌簌往底下掉。
林鑫摸出手绢,让妹妹擦眼泪,同样眼睛红红的。
芬妮咬牙切齿“不应该他死的,大官的儿子的不是要升官吗?那他们去战场上啊。”
“雷军长的儿子牺牲了。”卢定安看着大幕布,“他爸爸亲手把他送上的战场。”
林蕊又想哭,因为雷军长的儿子死的冤枉。
那个绰号叫“小北京”的将二代,因为他连发两颗都是臭弹,被敌人活活打死了。
连长一看炮弹的生产日期,1974年4月,破口大骂“批林批孔,批他奶奶的!”
林蕊怔怔地看着屏幕,眼泪止不住往下淌。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战争永远都会有人死亡。”林鑫轻轻地叹了口气,摸了摸妹妹的脑袋,“幸亏仗已经打完了。”
林蕊抽着鼻子,不停地擦眼泪。
她有点儿不好意思,居然看电影还哭成这样。
根生叔叔嘴里头叼着烟过来,红光满面地问城里来的客人“怎么样,电影好看吧?”
卢定安赶紧点头“非常精彩,是部好片子。”
其实这部电影,他刚上高中的时候就看过。不过再次重温,他依然承认这是部极为优秀的电影。
最起码的,英雄也是人,不是宣传画。他们有喜怒哀乐,他们面对死亡也会恐惧。这才是真正的人,没有人是不怕死的。
历史的过错应当被铭记,被反思。
“这电影要两个多小时,看着吧,下面还有部短点儿,《人到中年》,也是拿奖的好片子。”
根生叔叔话音未落,打谷场上响起骚动。
有人低喊着“鬼子进村咯。”
然后有人过来拽根生叔叔“快跑,计生干部来了。”
只是哪里还跑得掉,镇上计生小组的人早就堵住了出路,就等着包抄抓人。
根生叔叔狠狠地吐了口唾沫“怕个屁,老子儿子都生了,我怕他们?”
先前林蕊见过的妇女主任沉着脸走过来,厉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