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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有钱就能解决问题。
那以后有钱的会越来越有钱; 没钱的只会越来越糟糕。
“那也比现在强; 现在不就是三六九等。”林建明不以为意思,“最起码给了人家奋斗的目标。”
建议厂里头拿赞助费,从外面收学生; 林建明还有另一层考量。
钢铁厂就像个小社会,里头绝大部分职工,甚至根本不需要跟外界的人进行交流。
长此以往; 那还得了。
清朝闭关锁国导致的后果是什么上国被人家按在地上打。
一个企业如果不知道外头是什么样子,那还怎么谈竞争力
林建明不相信国家会无限制的扶持厂子发展下去。
胳膊腿再重要,可如果坏了烂了,毒血有可能流遍全身时,那必须得截肢,弃车保帅。
这几年倒闭的国营厂又不是没有。
况且企业的主职就是生产。
产品面对的是消费者。
如果产品没有竞争力,消费者可不管你的企业身上到底担负了多大的责任。
人家可没必要为你的社会职责买单。
郑大夫也笑自己傻。
就是没有赞助费,厂里的学校就不从外头招人了
那托关系找人花钱送礼,求爹爹告奶奶,花费的可不仅仅是钱,还有大量的时间精力跟搭上去的人情债。
其实综合起来看,里头权力寻租,操作的空间更大。
还不如直接明标价码,起码那进出的帐都是有数的,想要花费也有章可循。
比起丈夫,当妻子的人,总要更谨慎一些。
郑大夫掩不住担忧“你说咱们厂里头这样搞,上面会不会给处分啊”
这事情的性质可说不清楚。
“不会。”林建明冷静的很,“眼下这状况,政府最重要的事情就是。”
政府的新年贺词里头,都写的清清楚楚。
在这个大前提下,对于底下大型国企的违规行为,领导也会睁只眼闭只眼。
不让钢铁厂从外头收学生,行啊,只要政府掏钱来补贴教育支出,他们一点意见也没有。
少了这笔钱,厂子运转不下去。
这么大的一个企业,一旦停工的话,造成的后果将不堪设想。
政府后续付出的代价,要远远胜过于这些。
江州的经济能发展到现在这样,政府领导自然不会是木鱼脑袋,僵化泥古不化。
林建明没有就这个话题再细说下去,他笑了笑,跟妻子调侃“这人有了奋斗目标,才会想办法挣钱啊。”
家长的人生起码有一半是为了孩子活的。
当初要不是想要为家里的小孩创造更好的生活条件,他们夫妻不也想不到倒卖国库券吗
有了孩子当动力,大人总要想方设法去好好挣钱。
说到挣钱,现在也成了郑大夫的一个心病。
她想跟丈夫提,这回赚了钱就拿钱买厂里头股票的事。
外面响起小女儿叽叽喳喳的声音。
林蕊正在跟无苦抬杠“你也磕头啊,你磕头我们祖宗可认识你不哎呦,这个小光葫芦脑袋哪儿来的”
小和尚涨红了脸,坚持不肯离开蒲团,强着脖子道“认识,老祖宗可喜欢我了。”
外婆教育外孙女儿“不许说怪话,无苦也是咱家的孩子。乖孩子,好好磕头,叫老祖宗认认我们无苦,多乖多老实的孩子。”
林蕊搓搓胳膊,哎哟,我的外婆,他乖他老实
大过年的,您老人家可不能张口说瞎话。
苏木拖了下林蕊的衣袖,不甚赞同地摇摇头。
林蕊朝他做了个鬼脸,跑过去抱着自己姐姐的胳膊撒起娇来。
哎呀呀,到底什么时候吃饭啊她肚子都饿了。
林鑫拽妹妹的小辫子,嗔道“怪谁呀早上叫死了你都不肯起床。”
林蕊跳脚“那无苦也不能把剩下的饭全吃光了。”
害得她醒来只吃了两个外婆现炸的藕圆。
舅妈拖出来一箩筐纸钱,笑着安慰小外甥女儿“快烧纸钱,烧完纸钱就能吃饭了。”
烧纸钱是祭祀老祖宗的最后一步。
一文钱逼死英雄好汉。
老祖宗就是下了阴曹地府,也是要花钱的。
各家的儿孙孝不孝顺,除了看坟墓修得气不气派外,还要看每年的纸钱是不是准备的精心。
不讲究的人家,一沓子草纸中间直接打个孔,就算是铜钱了,也能拿去烧。
讲究的人家不仅要用闪闪发亮的金箔纸,还会将纸折成元宝形状,好叫老祖宗在地底下大把撒钱。
郑家就是从过了小年之后,就开始利用晚上的闲余时间叠元宝,整整叠了两大箩筐,好生气派。
一般人家外家女儿生的孩子,就算是外人,女孩儿不许碰纸钱。
郑家没这个规矩,郑家的纸钱都是几个小孩子放进一个大铁桶里头,烧出一桶的火焰。
这比摆在地上烧好。
摆在地上烧,风一吹,那纸钱连着灰烬可要洒满屋子了。
小和尚既然在老祖宗面前都磕过头了,自然也是要跟着烧纸钱的。
往铁桶里投放元宝的时候,他的眼睛珠子就一错不错地,盯着桌上的整扒猪头。
这是一大早外婆就下了锅卤好,又放进吊炉里头烤的皮焦肉嫩。
从一出炉子起,小和尚就馋的口水直流。
倘若按照往常的惯例,大年三十这天,郑家只吃两顿正经饭。
早饭随便对付着打发过去。
然后家中的外婆、郑大夫、还有舅妈以及林鑫,都在厨房里头忙碌,叮叮当当地置办出一大桌宴席来。
等过了晌午,点燃炮仗响后,外公在院子大门口喊一声家里的老祖宗回来吃饭,祭祀祖宗的仪式正式拉开帷幕。
待晚辈们磕过头又烧过纸钱之后,吃饱喝足的老祖宗们自然欣欣然带着儿孙的孝敬钱离开。
剩下的祭品可不能叫人上桌吃,还要再请一遭菩萨呢。
当然不能叫菩萨知道这宴席是老祖宗吃剩下来的,否则岂不是大不敬。
所以菜品还需要端回厨房,然后再重新摆一次桌。
等一炷香烧完了,菩萨的祭祀仪式也结束了,菩萨要省一道烧纸钱的过程,菩萨可是神仙,不用花钱的。
待这些全部结束之后,已经冷掉的饭菜下锅重新热好了,才终于发挥真正的功效,祭祀人们的五脏庙。
到这时也差不多下午三四点钟了,刚好午饭跟晚饭连着一起吃。
今年家里头喜事多,手头也宽裕。,所以中午晚饭分开来吃,中午敬祖宗,晚上敬菩萨,再也不要老祖宗跟神仙抢饭吃。
小和尚连着吃了两顿齐齐整整的硬菜,真是痛快。
他捧着自己的小肚子,心满意足“可算是叫我吃饱了。”
长这么大,他可是头回吃的这么饱。
林蕊看着空碗碟叹气,放心,就这么两顿连着吃,老祖宗跟菩萨都能认清这么个光葫芦脑袋。
哪儿来的小和尚,跟他们都抢饭吃。
从碗筷下了桌开始,鹏鹏便焦急地把蒲团拿出来,嚷嚷着“磕头了,磕头了。”
这回是给真正的老祖宗老太磕头。
老祖宗的保佑,虚无缥缈。
老太太的回敬,可是实实在在。
磕头的孩子可都是要拿压岁钱的。
对小孩子来讲,过年最大欢喜的事情莫过于穿新衣放花炮,压岁钱来报。
舅妈笑着打趣自己的儿子“你可欢喜死了,敲你老太好大一笔竹杠。”
鹏鹏有些不好意思,冲母亲吐吐舌头,一溜烟地跑到老太跟前,咚咚咚,就是三个响头。
老太摸摸重孙子的脑袋,笑眯眯地塞给他个红包。
鹏鹏接了钱,偷偷跑到屋角打开里头看。
崭新的票子,齐齐整整的两张,都是十块钱的面额。
老太今天可是大手笔了。
小和尚双眼放光,二十块钱,能让他从街头吃到街尾了。
他毫不犹豫地跪在蒲团上,冲着老太太咚咚咚就是三个响头。
平常跪佛祖时,那虔诚劲儿也不过如此。
林蕊哪里能叫小和尚专美于前,她立刻拉着苏木跑到老太太跟前,欢欢喜喜地跪下来,认认真真地磕头。
苏木反应慢,还要被她按着脑袋往下磕。
两人也是一人一个大红包。
林蕊得意洋洋地跟自己姐姐显摆“哎呦呦,我卢哥不在,可少了个大红包哦。”
卢定安这几日一直住郑家,在食品厂帮忙。
直到今儿一早吃过饭后,他才赶回自己家去过年。
林鑫俏脸生绯,咬牙切齿地要撕妹妹的嘴“叫你胡说八道”
老太笑呵呵的,招呼自己的大重外孙女“有,小卢的红包,我也备着呢。”
林蕊自觉失了宠,立刻跺着脚反对“他都没给你磕头呢。”
老太从善如流“怎么没磕,早上临走前他给我磕了头。噢,那会儿你还在床上打呼噜呢。”
屋子里头的人们全都哄笑起来。
林蕊懊恼地摇晃着苏木的胳膊。
何半仙伸手,招呼两个小的“过来,给干爹磕头,也有压岁钱。”
林鑫看着欢天喜地的拉着苏木,一块儿在何半仙面前磕头的妹妹,顿时脑壳疼。
这丫头就不知道分开来,前后脚磕啊。
林蕊哪里耐烦等。
从天刚擦黑开始,她就心心念念盯着屋角摆放的烟花爆竹呢。
上辈子,城市烟花爆竹禁放令不知道实行了多少年。
她印象中,好像小学毕业后,她就再也没有摸过烟花。
现在看到烟花,她哪有不双眼冒光的道理。
什么安全隐患、环境污染等等,全都被她抛诸脑后。
过年放烟花爆竹才,年味才足啊。
一年到头才这么一次机会,她能不过足瘾吗
少女放完地老鼠,放滴滴金,然后抓着大烟火筒,看一簇簇的火光冲上天,炸开好大一朵五颜六色的花。
最后,她甚至跃跃欲试,想要放外公的二脚踢,被树木硬生生给拽走了。
就是这样,她也闲不住,非要跟鹏鹏比赛放掼炮。
院子里头全是噼里啪啦的声响。
亏得院子里头的大白鹅年前都宰了,卖到卤菜店做盐水鹅,否则肯定被吓死。
林蕊玩疯的头,掼炮差点炸到她自己的脚。
林鑫吓了一跳,赶紧把妹妹带到廊下站着,转头吩咐苏木“你好好看着她,别叫她皮。”
同样玩得热火朝天的苏木,赶紧点头应下,乖乖陪在林蕊身边,安慰她道“咱们看着就好。”
林蕊老大不乐意朝她姐做鬼脸,意犹未尽“还是买少了,等明天去镇上再多买点儿。”
苏木默默地看了她一眼。
要不是蕊蕊一直忙着在外头奔波挣钱,他们至于到人家铺子快关门回家过年了,才买到烟花爆竹吗
天边炸开了一朵大菊花,然后另一朵大红花不甘示弱地跟着放开。
这是在斗烟花。
手头宽裕的人家买了好烟火,比赛着看谁家放的出彩,炫富的简单粗暴又热闹。
林蕊赶紧拉着苏木往楼上跑,站得高才能看得远。
那一蓬蓬的烟花飞上天,炸成色彩斑斓的世界,下了好大一场五颜六色的雪。
林蕊双眼闪闪发光地看着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