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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这边的争执,几位原本正要进入大厅的贵族不由停下了脚步,在看清双方胸口的家族纹章后,立刻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源氏被毁灭之后,绯族就必须多设立一个亲王来管理日本的领地,这位赵燕来伯爵出身于大家族之一的赵氏,而正是这位林氏中从未展露过头脚的林凌亲王,抢走了原本应该属于他的宝座,成为了第一百位亲王。
诸人不由饶有兴趣地停下了脚步,看着这场衰败家族与强势新贵之间的争执,不过以龙珀和伊氏共同推荐的人选,赵家也敢主动去挑衅,实在是一个相当有意思的结果。更让诸人惊讶的是,这位新进亲王难道与林氏直系有什么特殊的关系,竟然拥有一张与林铃完全相同的面孔。
“抱歉,这位拦路的阁下,我可不想迟到。”
身后的夜莲似乎已经攥紧了手中的大提琴盒,陈烨望着周围聚集起来的人群,和善的笑容不由变得越来越浓。如果熟悉陈烨的西玛与CZ正站在他身边的话,就会发现胖子已经露出了招牌式的笑容,等到这笑意浓烈到极点的时候,就是血流成河的时候。
“如果阁下不介意的话,不妨等在这里,我会召来禁卫军再次核对一下,到时候如果没问题的话,您这位新晋亲王阁下可以大大方方地在众人注视下走入会场。”
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是彻头彻尾的羞辱了,眼前这个伯爵的态度摆明了要给陈烨一个好看,既然祸来了,那就只有接受。
这个男子虽然身材还算强壮,但身上却没有一丝凌厉逼人的气势,要么他是个比陈烨还要强的扮猪吃老虎,要么他就的确是个废物。胖子虽然在军队统率上来说,还是个稚儿,但久经沙场的胖子,从面前这个绯族身上却闻不出任何血腥与硝烟的味道。
如此白皙而又瘦弱的脖颈,应该只需要三根手指就能拧断。想到自己出发前,黑翎曾经对自己说过的那番充满玄机的话,胖子嘴角终于扬起,笑得就像一匹野狼,极度的残忍中透着血腥的味道。
“一个伯爵竟然阻挡了一位亲王的去路,在太古时代,这是足以赐死的罪过。”
女子清润的声音就像是山霭中妖娆的云磬玉响,低沉声音略带一丝沙哑,正是这一丝充满磁性的沙哑,隐隐勾动着人的魂魄。她这吐字间的节奏,都像是受过特别的教导,带着一丝别样的优雅和高傲。
“太古之则在今天已经荡然无存,往日绯族那森严的铁律,已经化为砂土了吗?”
听着这似曾相识的声音,胖子握紧的拳头微微抽动着,就像是机器人般僵硬地扭过了脖子,在他眼前,站着一个身着黑裙的女子,让他又象是回到了那个充满惊悚和无力的噩梦。
漆黑如镜般光顺的长发笔直垂在身后,只余几缕青丝搭在纤细的肩头,戴着银色凤形发环的女子穿着一袭漆黑的长裙。用银带束起的长裙上并没有什么复杂的装饰,却显得格外轻盈合体,更衬出裙摆下露出的那对雪足,是如此地白皙娇柔。
眼前的她并没有什么过人的姿色,却有着一种远比任何女子都美的气质,特别是举手投足间,那不经意流露出的高傲与优雅。眼前这个女子几乎与玉夜曾经使用过的面貌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也正是那对梦魇般的瞳孔。
银色的,充满冰雪的一对眸子中,包裹着令人窒息的寒冷与毁灭之息,就像堆积着千万年未曾融化的冰雪,带着一种哪怕是轻微的接触,也可以瞬间冰封任何人的冷漠。
黑发银瞳,无论面容如何改变,陈烨都能一眼认出这充满着支配与毁灭的特征,从灵魂深处给他无尽痛苦和折磨的恶魔。
“规则就是规则,不是支配就是毁灭,这是烙印在我们灵魂深处的法则。”
除了袖角裙边的银莲和凤凰外,女子身上并没有任何的标识,也没有任何家族的纹章。只有六名全身白袍的男子一步不离地紧随在她身侧,那银灰色飞龙面具之下,闪烁着两点妖艳的鬼火。
虽然围观的权贵们一时还弄不清女子的身份,在黑暗中生存的本能却让他们隐约感觉到了一丝不祥的味道,瞬间让出了大片的空地。
“没错,似乎倒是我忘了。”
从强烈的惊恐中苏生的胖子,心中满溢起另一种异样的愤怒,死死瞪着这个活生生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主人。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她会拥有一具身体,而且又是与梦境中完全不同的面容,但她的出现,却像是黑翎那段话语最好的保证。
“你又是谁?身上没有任何吾族的标志,是谁让你踏进这块神圣的地……”
原本气势汹汹的声音嘎然而止,赵氏伯爵在女子身后却看见让他无法相信的面孔,身着一袭白衣的伊氏族长伊翱天,竟然静静立在了这个神秘女子的背后。
仅次于龙氏家族的东方第二家族:伊家,其族长竟然会侍立在别人的身后,对绯族来说,这种位置正是地位高低的最好象征。感觉自己闯下大祸的伯爵却已经再也没有机会补救了,宣判他的刽子手,已经挥出了那代表着制裁的拳头。
钢铁般坚硬的铁拳轻松打烂了他的下巴,然后混合着血水和碎齿,一起狠狠砸进了他的喉咙。下半边面颊被打得骨肉飞离,只留下半边脑袋的伯爵顿时滚倒在地,变成一个大洞的喉咙不断向外喷着血泡,像将死的狗般剧烈抽搐着。
“我是不是有点太过火了?”
望着自己还带着几块碎齿骨屑的拳头,陈烨笑容中充满了残忍,看也不看地上还在挣扎着的伯爵,只是死死盯着面前这个在噩梦中折磨他无数次的女子。
只要合情合理,你在绯族做什么都无妨,主子所需要的永远不是温顺听话的家犬,而是一条能够咬人的野狗。
这就是临别时黑翎最后告诉他的话,似乎也正代表着龙若琳的某种态度,也证实了他曾经提醒胖子的机遇。将胖子一个人流放似的分封在日本,并不是撒手不管,这既是胖子最大的考验,同时也是龙若琳留给他的最好前途。
于是胖子挥出了他的拳头,虽说打的极狠,对绯族来说并不伤及性命。这正是他所选择的结果,虽然能够表现自己的残暴,却又不至于积怨太过。
果然如他所料,龙若琳的瞳孔依旧还是那么冷漠,在自己打碎赵家伯爵喉咙的那一瞬间,却隐约闪过了一丝悸动。
望着在血泊中抽搐的主人,跟随在赵家伯爵身后的护卫终于行动了,从没想过主人竟然会被人打成这样的他们,在惊愕过后,必须履行他们的责任。
只是短短的瞬间,眼前这个英俊得甚至带有几丝女气的亲王,竟然会一出手就是这么恶毒。这座代表绯族最高权力的大宅内,除了专属的禁卫军和监察军外,任何人不准携带火器。无奈的护卫们只能拔刀冲向了面前的亲王,随之而来的,却是一股如同寒冰般彻骨的微风。
纯净的白光组成了耀眼的剑刃,空中留下了一道朦胧的光影,正是这道飘渺的弧光,在空中留下了一片触目惊心的殷红。喉咙上出现一道平整异常的切口,六名护卫瞬间像沙袋般瘫倒在地上,甚至没有半声的呻吟。
戴着银甲的双手各握着一枚青色金属制成的剑柄,剑柄护手处,一道白色的光刃在虚空中微微闪动着。原本站在黑衣女子身前的一名白袍护卫,不知何时如同鬼魅般站在尸堆的当中,眼中燃起了腥红的光焰。
瞬间毙杀六人,没有带起任何的微风,甚至连陈烨都没能看清他的动作,他竟然快到了如此的地步。看着手执两柄光刃的白袍护卫,胖子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在心里盘算着如果攻击目标是自己的话,究竟能不能躲过。
“御命,东方各族齐聚之日,不作过多的杀戮。”
冰冷中带着几丝电子味的声音,带着不忍任何缓和的生硬。光刃在清响声中重新化为虚无,反手握着剑柄重新收入了袍中,白袍人面具下闪动的鬼火双瞳,仔细打量着围观的权贵。
“净凰奉命而行。”
四名已经如惊弓之鸟般的赵氏护卫不敢有任何异议,立刻从地上抬起了重伤的主人,飞也似地逃向了远处,在光洁的地板上,留下了一串晶莹的血珠。
“炽焰剑……净凰……”
权贵中不知是谁低声说出了这两个名字,立刻引起了知情者的一片混乱,81柄炽焰剑是太古时代绯族所能制作出的最精良武器,到了太古文化破败的今日,只收藏于存活至今的上古耄耋手中。
手执炽焰剑的净凰骑士,就是生存在太古的不死恶魔,握着不会留下任何血痕的长剑,他们的名字永远只和死亡与杀戮关联,曾经毁灭在他们手中的绯族家族,就像天上群星般繁复……虽说太古的君王们大多数已经随着历史一起烟消云散,只有隐藏在书阁深处的古代卷轴中,还记录着那一段用鲜血和死亡书写的历史。这些生存上万年的绯族,却永远是后人心中抹消不去的恶魔。
只有少数几个古老家族的成员,默不做声的对着黑衣女子和白袍护卫们,极其恭敬的低下了头,然后识趣的走进了会场之中。
空气中满是浓重的血腥味,周围是死一样的寂静,无论绯族之间如何的勾心斗角,这种同族间完全使用暴力的场面,却不是多少人能够接受的。
优雅而又阴狠的招式,才是这几千年来代表绯族内斗的常理,从没有人如此**裸的当面杀戮。
像是定格的画面中,黑衣女子突然迈开脚步,踩过了血泊和尸体,鲜血顿时染红了裙摆上银色的凤莲,就像是描绘出了一片死亡的纹路。
站在原地的陈烨,紧随着她迈开了脚步,同样的目无旁人,同样的高傲自负,而且,他选择的是两人并肩而行的位置,而不是像其他人那样,选择像是家臣般的跟从。
在两人身后,伊翱天先是露出不解的眼神,随之而来的,是一片浓重的杀机。
诱人的血香飘散于大理石廊柱之间,数百根两人合抱般粗细的白色石柱围绕着聚会的现场,巨大的白色旌旗在四壁上连成了一片,与回忆中不同的是,四条血色飞龙形成的龙纹十字,代替了原本那个利益合约中所产生的扭曲十字。
像是水晶般透明的银色天顶已经合拢,就像是一道光幕般,盖住了满是星辰的夜空。银色烛台的灯光映照着整个会场,给衣着华丽的权贵们披上了一层薄纱。
代表着整个东方的官员家族们已经聚集在一起,等待着这场即将揭幕的三级议事会,同时也是绯族独立之后,第一次的盛会。
身边是依旧站着面无人色的林氏知事官,看来他一时间还无法接受和赵氏家族正面火拼的事实,正在思索着如何向族内回报这染满血腥的结果。坐在属于自己那张描金绘龙的坐椅上,胖子却将眼光投向了远处。
那个应该是龙若琳的黑衣女子,正在众人的拱卫下,坐在属于伊氏的长桌边。面对着这个突然出现,然后又直接替自己杀人的主子,胖子似乎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众多家族,亲王,是如何进入这个可以容纳数千人的大厅中,喧闹的会议是如何进行的,他完全没有放在心上,只是死死瞪着这个突然以肉身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魔女,在心里探测着一切的可能。
他已经不再是那个靠着满腔愤怒,就可以不顾生死当面指控萧晨曦的稚儿,而是一个拥有着上千军队和广阔领地,统治一方的封疆大吏。所以他必须去猜测别人想要做的一切,而不是象过去那样,只懂承受。
那时候,他只求与同伴一起赴死,现在,他为了复仇却必须寻求苟活。
哪怕像狗一样在泥地里挣扎,他也必须活着,用尽一切手段,向所有的仇人复仇。
这是他必须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