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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光只是被娱记们的风暴尾扫到,也够白潇受了,这几乎是再次重复上次在黄山机场的暴乱,甚至在拥挤的边缘,又有一只手将她拉开,夸张的历史在这一刻可笑的重合了。
只不过,这次拉开白潇的,不再是顾如皓那样秀气却纨绔的少年,而是一个矮小的,甚至可以用委琐来形容的中年大叔。
避开了混乱的人群,两人在洗手间背角的过道里说话。
白潇饶有兴致地望着这个有些秃顶的扫帚眉男人,看他紧张兮兮的样子,心中不由猜测他的意图。至于担心,她却是不担心的。笑话,她用得着怕这么一个人吗?
“美女,”委琐大叔操着一口C市白话音浓重的普通话,“想不想赚点个子零花钱类?”
“何事赚?”白潇戴着粗金属框的平光眼镜和宽沿鸭舌帽,被遮住大半的脸上露出一个有趣的笑容,干脆以标准的C市白话回他。
委琐大叔比白潇矮上一大截,他的视线几乎就一直落在白潇的胸口,脑袋也不抬一下,既不去看白潇长什么样,当然也更不会去注意白潇的表情。
“哎呀,一看就知道美女是个懂味滴,还是C市妹驼,看来个瘩钱,还只有你能赚类。”委琐大叔脑袋又往前倾了些,白潇冷哼一声。
尴尬地笑了笑,这人不再乱动,舔了舔嘴唇继续道:“你看,我是星城娱乐滴外派记者,我们报社正在进行爆大料,拿大奖滴活动,你类,跟着安大导演和陈大明星一起出来,有末有何事新闻可以港咯?我们五十块钱一条买类。”
“个样啊……”白潇带着三分冷意地笑了笑,语气倒是不变,“好像有些可以港的东西。”
六十四回:梦舞
委琐男人的视线终于稍稍从白潇的胸口移开了些,他耸着肩膀吞咽了一口口水,咧出黄牙笑道:“好事,好事,你快说……”
“关于《白昙花》神秘女主角的,怎么样?”白潇厌恶地皱了皱眉头,然后又笑了,似乎满足了什么有趣想法一般的笑,“那位女主角……”
“何样类?”委琐男人急切地抬起了头,满脸惊喜。
白潇却在瞬间转身闪到他的背后,一手成爪重重捏到他的后颈上,沉声道:“莫乱动,你听着就是了!”她一直都用白话与这人对话,也不愿他将自己的容貌看得太清。
感觉到后颈手掌上传来的力量,委琐男人又惊又怕。他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这个女煞星了,更没想到原本看起来有点土气的一个女孩子竟然这样火爆。
“何事,何事……”他声音有些颤抖,又带上了三分谄媚,“有事好好说,美女你莫激动,我都好好听着呢。”
娱记里能跳出这么一个活宝来,也挺不容易的。白潇忍不住嘴角向上翘了翘,缓了缓声音道:“拍摄虽然快要完成了,但是那位女主角,却是一个身患绝症的人……你明白了吧?”
“这个……”明白什么?委琐男人觉得自己脑袋怎么也转不过弯来。看来这位姑奶奶不但暴力,还很玄乎。
“那位女主角,是个病秧子,说不定才拍完《白昙花》没多久,就会死呢。”白潇摇摇头,没好气道,“你也不用不相信,反正都是爆料,好好发挥你的想像力吧!”她伸手将这人往走廊里侧一推,立即就转身大步踏过拐角。
这么引导这个记者,她也只是顺便给将来可能出现的关于自己的新闻里添加一点混乱,至于究竟能转移多少注意力,那也是聊胜于无罢了。反正她又不损失什么。
发短信给刘四,约好直接在原来预订的星天宾馆会合后,白潇便绕开剧组一行人,先出了机场。
“美女,去哪里?”一到机场外的停车场边缘,就开始有的士司机们吆喝着招揽客人。白潇有些避忌地绕开他们,对这一声接一声的“美女”二字实在发怵。逢女性便叫“美女”,这是C市人的市井惯例,白潇以为自己早听得麻木了,没想到当“美女”二字变成群呼时却是这么雷人。
“打的去市中心的话,要百多块钱啊,还是节约点好。”白潇盘算着自己的片酬给家里还贷之后也剩不了多少,便毫不犹豫地往中巴班车的方向走去。然而她没料到的是,相隔二月以后,再次踏上这大众化的交通工具,她竟有些不适应了。机场的班车已经算是非常干净的了,但她还是觉得太拥挤,尤其觉得气味难闻。
皱着眉毛找到一个座位坐下,白潇暗暗心惊。果然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么?这两个多月她跟着剧组跑,不是飞机就是专车,现在居然会不适应坐中巴了——这个认知让白潇心生警惕,也让她多了几分自责。
君子日三省乎己,她虽然未必能做得到,但这么明显的小姐娇气,她是一定要扼杀在萌芽状态中的。
不知不觉,白潇眉毛都快打成结了,身边忽然就传来清脆地“扑哧”一笑。
白潇惊讶地将头转向里侧,只见靠窗的座位上坐着一个清清爽爽的女孩子。她脸上架着一副宝蓝色细金属边框的眼睛,秀气的小脸上满满都是知性丰厚的书卷味,她向白潇嫣然笑着,左颊上一个浅浅的梨窝亲切讨喜。
“施……梦舞?”白潇惊喜地笑了,“居然是你,原来是你!”
“唉……”施梦舞歪着脑袋叹息,脸上的笑意却半分不减,“你还认得我呀,刚才我还以为某人直接把我当空气给忽略过去了呢,可怜的我,好没存在感……”她又耷下了眼睛,做哀怨状。
“呵呵,刚才我走神了,没注意周围。”白潇温和的笑了笑,“你就一直在这儿看着我发呆,当笑话看是吧。”
“是啊,”施梦舞眨眨眼睛,浅浅地笑,“看某人一直在这儿发呆,发得眉毛都快纠结成麻花儿啦。”
“呵呵……”白潇笑得温厚,温厚得甚至显出几分娇憨来。她没想到能在这枯燥的中巴旅途上遇到施梦舞,这可真是意外之喜。施梦舞虽然不是多么漂亮,但却非常耐看,性格尤其温雅灵秀,讨人喜欢。
每一与这个知性的现代女孩相处,白潇都能感觉到那种纯出天然的宁静秀雅,这令她身心愉悦。
“好啦,不管有什么烦恼,都把它扫一边去,我们的目标是……”施梦舞一本正经地捏了捏白生生的小拳头,脸上也带出了庄严宣誓般的神情,“首先,我要说的不是没有蛀牙——”
“哈哈……”白潇已经忍不住爽朗地笑了出来。
“什么嘛!”施梦舞瞬间破功,也放下了拳头,笑出了小梨窝,“白潇,你笑场也笑得太快了吧,怎么也得让我把神圣的蛀牙广告改编完成啊。”
“好,好,我承认错误,我功力太浅,此后一定大力加深!”白潇举起双手,笑眯眯地说。心中却萦绕起了淡淡的感动。这可真是一个温柔细心的女孩子,连开导人的方式都如此灵巧别致,令人如沐春风。所谓玲珑心窍,说的大约也就是这种人吧。
“对啦,我上次介绍给你的书,看得怎样啊?”施梦舞推了推鼻梁上的细框眼镜,左颊上浅浅的梨窝时隐时现。
“《轮椅上的梦》,”白潇没说这本书她早在小的时候就看过了,而是很认真地评价,“就像小鸡嫩黄的羽绒,跳跃着青春。她渴望有羽翼丰满的那一天,并且从不放弃。”
“呀,”施梦舞欢快地笑了,眼里闪过惊叹,“你很认真的在看了呢,并且评价独特而到位。白潇,认识你真是太好啦,你知不知道,我考上了你们学校哦,以后我还要叫你一声学姐呢,如果有什么事情,我可找你啦。”
“随时欢迎。”白潇莞尔。终于发现了施梦舞成熟之外的一点小女孩子气了。这小丫头,心气儿高着呢,似乎还把《轮椅上的梦》当成考题了,如果白潇的回答不能令她满意,只怕后来施梦舞后来的话,就不是这么个说法了。
二面之缘,萍水相逢,这个慧黠的女孩儿却如一汩清泉,注进了白潇的生活里。生活不就是该这样吗?遇到一些平凡而可爱的人,走在一条平凡而不庸碌的道上,去念那本人人都有,而人人不同的经。
六十五回:一杯散
此后几日,过得倒也平淡顺畅,《白昙花》的拍摄一路跟进,最多再有一个星期,便能杀青。而白潇结束工作以后,也要重回校园,继续学业了。
《白昙花》的后期制作预定是两个月,最后将作为华众公司的年度大戏投入市场,公映时间大约在年底,同样也是华众的贺岁片。而公映前的大段空白时间,便正好用来给《白昙花》造势的。
“白潇,坐。”在飞鹰影视城,安华生有自己的专属办公室,这日下午剧组提早收工,他便叫了白潇到这办公室来谈话。
“安导。”白潇向安华生点点头,坐下。她猜测着安华生的用意,心里倒是颇为平静。生死起落到如今,她看什么都有那么点淡定的意味了。
“白潇啊……”安华生坐在大办公桌后头,手里把玩着一只笔,神情里却藏着几分郁郁,“有件事情,我想跟你商量一下,当然,这不属于工作,只是我的额外请求,你有权拒绝。”
“哦,安导请说。”白潇眉毛微微一掀,估摸着安华生要说的大概不是什么好事了。
“你知道,我们要造势,而正好,星城卫视想请《白昙花》的两个主角去参加‘快乐奇迹’的节目,我想问问,你愿不愿意去?”
“这还用问么。”白潇微微苦笑,“安导,原计划不是让女主角在公映之前神秘到底吗?而且你知道的,我不想成为公众人物。”
“这个嘛……”安华生摩挲着胡茬子,神情中郁郁之色更添了几分,“当然是要保持神秘的,但是,也不能一味神秘。我们可以这样,恩,你穿上古装,蒙着面纱再上快乐奇迹的舞台。这个,诱惑嘛,你知道的,完全不露一点底不行,露太多了也不行,要若隐若现才恰到好处啊,是吧。”说着说着,安华生眼睛眯了起来,又似乎在笑。
白潇稍稍迟疑了一下,但想到自己在沙漠里闯的祸事,她已经准备答应了。
“我知道你不愿意。”安华生才顿了一秒,却不等白潇的回答,又继续道,“不过,作为额外的要求,奖励我们还是会给你另算的。去伦敦皇家音乐学院做交流学习怎么样?”
“伦敦皇家音乐学院?”白潇神情虽然未变,心中已是惊奇,“我对音律什么的,一窍不通,怎么能去?而且你知道的,我对娱乐圈没兴趣,能享受这种奖励的,应该是陈诺才对吧。”她没说的是,伦敦皇家音乐学院是想进就能进的么,这奖励未免也太夸张了。
“自费旁听而已,也算不了什么。”安华生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当然,这个费用公司会负责。你不想要这个机会么?你留在国内的话,《白昙花》一旦公映,你想要逃开媒体的捕捉可就不是现在这么容易了,更何况你在你们学校,大小也算个名人。出国避避不是正好吗?”
安华生的话切中了白潇的要害,也让她心生感激,虽然疑惑仍然不退,但她还是点头答应了。
临出门,白潇又低声说了句:“谢谢你,安导。”
她没看到,安华生坐在办公桌后,满脸都是郁闷的苦笑。
9月8日,《白昙花》拍摄杀青,一个简单的仪式过后,这部大电影的拍摄部分就算完成了。当天晚上,剧组成员好好聚了一顿,将要散了,众人虽然有些伤感,但更多的还是工作完成的喜悦。聚聚散散,这些人大多都经历过不少,也早习惯了。
白潇在酒桌上一直低调,被灌的也不多,而最后一杯酒,是陈诺敬她的。
“阿昙,干了吧。”陈诺敬的是39度种的五粮液,他举起晶莹的玻璃杯子,气度翩翩,表情温柔而忧郁,“我们……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