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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竣。”
刚刚作好的画,墨迹尚未干透,他一碰就定会弄花宓妃的脸,哪怕面前放着的仅仅只是宓妃的画像,陌殇亦是不舍得弄脏了她。
落下最后一笔,陌殇凝视着画中绝美的人儿,性感的瑰色唇瓣总算是向上微扬了扬,露出一抹浅浅的却动人心魄的微笑,他修长的手指想要去触摸画中思之念之的人儿,却在即将碰到的时候猛然顿住,心下溢出一声叹息。
有时候顾伟晔都不禁会想,特么他娘是不是抱错孩子了,顾伟辰这家伙应该跟牧谦是同胞兄弟的吧!
“嘘,没看君主在作画么。”虽说顾伟辰在鬼域殿的等级比起牧竣要低上一些,但这却并不妨碍他说话。
又有谁能想到,世人眼中极为可怕的存在,他在陌殇的面前竟然乖顺如一只没有爪子的小猫。
而事实上,在幽冥城城民的心目中,又或是光武大陆很多人的心目中,在他们眼里的牧谦其实是一个非常非常可怕的人,别看他总是挂着一副笑脸,真要狠起来那可是比谁都狠。
“我说你着什么急,君主叫我们来肯定是有事情要吩咐,你安静等着听着不就行了。”牧谦一脸不认同的扯了扯牧竣的袖口,说不清为什么,反正牧谦对陌殇是非常惧怕的。
他的心里在想什么,他便会问什么,也不懂得润色一下他的话,甚至是修饰一下他说话的语气。
“不知君主叫属下等来所谓何事?”牧竣懂得在别人的面前隐藏自己的心思,但在陌殇的面前,他从来都不会隐藏自己的任何事情。
陌殇没有抬头,仅是抬了抬手,留下顾伟晔等人面面相觑,不知该起身还是继续保持行礼的姿势。
“属下等参见君主。”
那个他一心只想要捧在手心里,将这世间最美好最宝贵的东西都捧到她面前的她,竟然为了他不惜冒那么大的险,叫他怎能不深深的将她烙印在他的心口,他的灵魂之上。
都说男人的直觉跟女人的第六感有着异曲同工的妙处,虽然陌殇从不曾收到有关宓妃的任何消息,但就凭着他的直觉,他几乎可以肯定,宓妃已然不在星殒城,她定是出海来寻他了。
自他做了那个梦被惊醒,他的心里,脑子里,想的念的全都是宓妃,他甚至冲动的想要就这么离开幽冥城,然后坐上大船就那么一路奔回星殒城,他疯狂的想要见到宓妃,看看她好不好,是瘦了还是胖了。
外面的声响其实早就已经惊动了陌殇,而他却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搭理他们,只专心的立于书案后,不知疲倦的画着一幅又一幅的画。
“都进来吧。”
借用一句牧谦时常挂在嘴边的话,倘若这次君主还要离开,又或是还要做什么事情,那都必须带着他们一起。
冰冷的黑眸扫了一眼跟蒙昂勾肩搭背,笑得温和的牧谦,一向脸上都没什么表情的牧竣是一如既往的没有表情,他盼了那么长时间,好不容易将君主给盼了回来,这次不管说什么,他也绝对不会再让君主有离开的机会。
“我以为你们应该早就习惯他这般性子的。”牧谦跟牧竣的相貌都生得非常出众,一个温润俊美如翩翩佳公子,一个则是冷酷阳刚的坚毅型男,各有各的特点,各有各的风格,走出去绝对都对得起‘美男子’的称号。
喜着黑衣的牧竣为人冷酷且无情,平时就是一个寡言少语,不苟言笑,心思沉稳之人,相比性格较为活泼且好动,喜着白衣又极爱说话的牧谦来说,他大的不仅仅是六岁而已,两个人一冷一热,站在一起就仿佛是两个辈分的人,偏又彼此互补得恰到好处。
“真是受不了你,用得着这么严肃吗?”
牧竣跟牧谦并非如顾伟晔和顾伟辰一样是一对亲兄弟,他们两人的名字乃陌殇亲赐,彼此年纪更是相差了整整六岁,能够坐到鬼域殿幽冥两司的位置,全都是他们自己努力拼来的。
“君主之令莫敢不从。”蒙昂虽然也奉陌殇为主,但他的身份毕竟稍微特殊一些,在鬼域殿中有资格受他行礼的人,唯陌殇一人而已。
在陌殇离开的日子里,鬼域殿的一切日常事务皆由幽冥两司共同商议着处理,他们在幽冥城的声望非常的高,可他们对陌殇的忠心亦是天地可鉴,因此他们很得陌殇的信任。
鬼域殿不似其他的势力建有长老院,在这里除了赤焰神君陌殇拥有最大的权力之外,幽冥两司便是仅次于他的存在。
蒙昂转身看着一黑一白的两个人,柔声道:“你们也来了。”
“属下见过竣主谦主两司。”
两兄弟点头,道:“真不知。”
“真不知?”
“不知。”对这个顾伟晔兄弟算是站在统一战线了,两人完全想不明白自家主子的意图啊!
蒙昂额上滑下三条黑线,他捏了捏自己的手心,决定要转移话题,不然他会控制不住要大笑出声的,“那什么咱们别说这个了,你们两个知不知道君主一大清早就将我们叫来议事厅所谓何事?”
“我觉得君主应该是做什么恶梦了。”半晌,一直抚额不语的顾伟晔来了这么一句。
“不像是不像,但事实如此。”天亮以后,君主的房间还是顾伟辰亲自去收拾的,他能说谎么他。
“那倒不是。”蒙昂嘴角一抽,冷声道:“我只是觉得以咱们家君主的那般性子,像是会不小心打翻茶杯的人么?”
顾伟辰对着蒙昂白眼一翻,冷声道:“你以为我在跟你开玩笑?”
“你们说的可是真的?”
幽冥城内,鬼域殿中,百花齐放,争奇斗艳,蝶飞鸟语,那些绽放出自己最美一面的百花,仿佛不受各自花时的限制,张扬的展现着自己最为艳丽夺目的一面。
翌日,晴空万里,艳阳高照。
“阿宓,如果你来了,那么不管你身在何处,我一定会找到你的。阿宓,你若没有来,那么不管如何艰险,又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你等着我,我定会回到你的身边。”握了握拳头,陌殇如是想着。
事实上,在他的梦里,看到宓妃被白色光幕吞噬以后,陌殇连想都没想就跟着宓妃跳了下去,结果他却被一道强光给强行的弹开,待他想要再跳一次的时候,便斗然被惊醒过来,还失手打碎了床头的一套茶杯。
然,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最后竟会是宓妃强行拨开了他的手,那一刻,陌殇的第一反应就是追随宓妃而去。
即便只是在梦中,他宁可被那锋利的光刃切割成碎片,他也绝对不会松开宓妃的手。
“阿宓,为什么?”陌殇以手轻抚着自己的嘴唇,那怔怔的失落神情就仿佛是个受伤的孩子。
最后的最后,是宓妃不忍他再被无情的光刃所伤,狠心拨开了他紧紧握住她的手,让他眼睁睁的看着她被光幕无情的吞噬,彻底消失在他的眼前。
她在轻轻呢喃他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她对他说话的声音一如记忆中那般,软软糯糯,清润而温雅。
熙然,熙然……
熙然……
宓妃含泪在对他说着什么,可任凭陌殇如何努力,他都听不到宓妃的声音,只能瞪大双眼看着宓妃蠕动的嘴唇,以便自己可以读懂她想对他说的话。
光幕之中,肉眼不可见的光刃在他的脸上,手上留下一道道细长的伤口,他看到宓妃眼中的泪水划过她的眼眶,一滴一滴的滑落,仿佛就滴落在他的心口之上,那灼热的温度几乎要将他给烫伤。
他眼睁睁的看着宓妃被卷进那样危险的白色光幕里,他奋不顾身的冲过去想要抓住宓妃的手,结果怎么都抓不住,急得他甚至露出了紫色的双瞳,后来好不容易他抓住了宓妃的手,却又怎么都控制不住宓妃被光幕一点一点吞噬的速度。
他梦到宓妃被卷进了一个白色的巨大光幕之中,那光白到刺眼,让人不敢直视,那光不但看着锋利,实则是真的锋利,别说血肉之躯会被它轻轻松松的给撕碎,就是坚硬的玄铁亦能被它如同削泥一般的给削碎。
哪怕就是醒了很长时间,那一幕仍然在他的脑海里不停的回放,几乎要惹得他失控的怒吼。
梦到宓妃来寻他其实并不可怕,也可说陌殇对宓妃有种超出常理之外的信任,他就觉得这个世上就没有那丫头做不到的事情,而她即便是历经风险也定会安然无恙,他怕的是梦里最后出现的那一幕,他亦是被那一幕给惊醒的。
陌殇捂着自己的心口,不禁喃喃自语道:“难道,真是我离开的时间太长太久,以至于她都等不急要出来寻我了?”
他的小女人,大概是真的来寻他了。
惊醒之后,虽明知他只是做了一个梦,梦中发生的一切在现实中也应该是相反的,但陌殇就是没有办法去否定什么,他总觉得他的梦就是真实的。
那一刻,陌殇自责到几乎崩溃。
可是…可是他竟然梦到宓妃不但为寻他出海了,更是遭遇了一次又一次的海上风暴,几经风险不说还险些丧命。
然而,宓妃同样向他说过,甚至是保证过,她的第一次出海,只为探寻一些有商业价值的部落小国,又或是一些具有开发价值的海岛,她答应过他一定不会冒险远航,一定会乖乖听话等他回去。
离开星殒城之前,他便知晓宓妃有要出海的准备,而且对于宓妃要建立海上商业王国一事,他是持支持态度的,甚至还暗中为宓妃铺好了一部分的路,希望她能走得更顺利。
陌殇倚窗而立,深不见底的黑眸眺望着星辰闪烁的夜空,手掌下的心脏仍是不规律的跳动着,可见他是当真被吓得不轻。
阿宓,要是没了你,我还有何存在的意义?
待自己的情绪完全平复下来以后,陌殇这才从床上起身,随意的披了一件外袍将房间里的灯点上。
只是介于陌殇的异样,他们两个也是不敢再上床睡觉了,动作干净利落的梳洗一番就穿上衣服,随意找点儿事情给自己打发时间,将所有的感官意识都调动起来,准备随时听候陌殇的指示。
难得君主还能耐着性子给他们一句解释,他们还有什么不知足的,赶紧行了一礼,穿着中衣光着脚丫就飞快的闪回自己的屋子里。
听到这里,顾伟晔顾伟辰对视一眼,哪里还有不明白的,两人立刻拱手敬道:“是,君主。”
“本主自梦中惊醒,不小心打翻了床头放置的茶杯,你们明个儿再来收拾吧!”
话落之后,某人便心生后悔了,特么他那么多嘴干什么?
顾伟辰咽了咽口水,心里已是怕怕的不敢再多言下去,面上仍是一脸的纠结之色,最终他仍是没能忍住,张口就问道:“君主,要不让属下进屋将摔碎的东西给收拾干净吧!”
“本主无事。”陌殇的声音暗哑而低沉,又带着丝丝慑人的邪魅之气,听在耳中自有一股令人不敢心生反驳的强大气场。
怎么总觉得他家君主说话的语气有些不对?
是他太敏感么?
“君主,您真没事儿么?”触电似的收回放在门上正准备要推的手,顾伟晔问问讪讪的,还不忘抹了把额上的冷汗。
阿宓,她怎么会……
然,刚才他做的那一个梦,太过真实,也太过可怕,有那么一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