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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并非是盲目自大,自以为是,觉得自己无所不能的人,也从不会小看自己的任何一个对手和敌人,集琉璃,北狼,梦箩三国之力,共同出谋划策专为她布下的这个局,怎么可能那么简单,那么普通。
哪怕他们不会取她性命,自当也不会让她好过,别说是受些皮外伤,重伤或是致残都有十之六七的可能。
长长的似是没有尽头的梅林中,宓妃将匕首放在腰间,不紧不慢的走着,将自己的五感都放开,探查这整片梅林。
拓跋迟对她的要求是从起点走到终点,夺得帅旗便算破阵。
抬眸朝前望去,那黑色的帅旗就在梅林的尽头,距离宓妃其实并不远,只要加快脚步,最多也就两盏茶的功夫便能拿在手里。
然而,事情当真如此简单吗?
不,当然不。
那条通向帅旗的路,依然是笔直的,中间没有任何的障碍物,但它的方向却在不停的变化,一会儿在东,一会儿在西,一会儿在南,一会儿又在北,唯一的共同点唯有一个。
便是那通向终点的路,从始至终都是一条笔直的路。
方向在变,路线未变。
每走一步,脚下的路都在悄然发生改变,周围的景象不再是梅林,渐渐变得陌生,宓妃脚下步子未停,仍是从容淡定的走着,嗅觉与听觉开始变得越发的灵敏起来。
鼻翼间梅香依旧,沁人心脾,却已参杂了些许其他的气味,让得宓妃垂眸冷笑,她倒也并非全然没有准备,无论迷香还是毒药对她都起不到作用。
空无一人的地方,渐渐响起细微的破风之声,身后东南方六点钟位置有两个人,八点钟位置也有两个人,另外三个人分别位于她的左前方,正前方和右前方。
如无意外,他们的武器应当是弓箭。
搭弦的声音很轻,轻到几不可微,若非宓妃天生五感异于常人,只怕连她都察觉不到这细微的声响。
仔细的辨别着那细微的声响将会同时从几个不同方向射来,她不动声色的将自己的身体调动起来,宓妃已然准备妥当,只等随机应变。
暗处作为阵角与木遁神光阵融为一体的十八个人,宓妃瞧不见他们,他们却可以光明正大的看到宓妃,甚至连她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然而,从始至终表情轻松愉悦,没有丝毫变化的宓妃,让得他们感到心惊震憾的同时,不由得又感觉满心的惊恐与畏惧。
到底是这个女人无知则无惧无畏,还是这个女人当真有本事破得了此阵。
又或者,这个女人除了浑厚的内力与卓绝的轻功之外,其实还有更为厉害的底牌。
想法在脑海里划过,仅仅一瞬便消失干净,再看向平静从容的宓妃时,眼神已然变得冰冷而无情,狠戾而嗜杀。
北狼国与梦箩国,拓跋迟与南宫立轩都没有对派入阵中的死士下达必杀令,他们的原话是:可以伤宓妃,哪怕致残,但绝不能伤其性命。
可拓跋迟与南宫立轩都低估了一个女人的嫉妒心究竟能有多么的疯狂与不计后果,到底能扭曲狰狞到什么样恐怖的地步,他们的人不会对宓妃下杀手,但不代表别人不会。
很不凑巧,宓妃入阵遇上的第一波偷袭她的人里面,就刚好有两个死卫是珍月公主的人。
死士是没有过多感情的人,在他们的意识里,服从命令是最神圣的事情。
故,当镇南王将他们带到珍月公主的面前,告诉他们从此以后珍月公主才是他们的主子,他们也只需要服从珍月公主的命令开始,他们便只会无条件服从珍月公主的命令,哪怕是镇南王都不能再使唤他们。
五个人,不分前后,十五支黑色的利箭朝着宓妃飞射而去,眼前的景象再度发生变化,射箭人的气息凭空消失,宓妃侧身,后退,弯腰,身姿灵活的避开那些暗箭,眸底染上一层冰霜。
幸好这些暗箭躲开之后并不会再反弹回来,否则宓妃就是身体再怎么灵活,长时间疲于应对这些箭羽,她也会累得虚脱,还何谈夺什么帅旗。
有惊无险的避开了那些攻击她的暗箭,宓妃心里渐渐浮出一股疑虑,刚才她明显感觉到了杀机。
按道理说,暗处那些作为阵角的人,想方设法伤她没错,但杀她……
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看来重生之后,她的心变得软了很多,以至于是个人见到她都有胆量挑衅于她。
呼——
“刚才真是吓死我了。”广场之上,温绍宇抹了一把额上的冷汗,拍着胸口重新坐回到椅子上,黑色暗箭射出来的那一刻,他觉得自己的心似乎都从胸口跳了出来。
温绍轩温绍云虽然没表现得那么明显,但兄弟两人目光仍紧锁在宓妃的身上,刚才他们也着实吓得不轻。
北狼国的木遁神光阵果然名不虚传,这才刚开始闯阵就这样危险,后面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还好小师妹没事,真是太吓人了,我差点儿都不会呼吸了。”乐风也拍了拍自己的心口,“三师兄回神了,想什么呢?”
“真没出息。”
“三师兄你要有出息,怎么也被小师妹给吃得死死的。”
云锦被乐风一句吃得死死的噎住,狡辩道:“那是你家三师兄我疼爱小师妹,让着她的。”
“师弟我还真没看出来。”
“琉璃,北狼,梦箩三国的如意算盘怕是要落空了,对于别人而言,没有内力还不能使用轻功,无益于跟普通人没什么差别,对付起来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云锦双手环胸,看向三国的位置,眸冷如冰,“但他们又如何知道,小师妹没有修习内力之前,她那诡异的身手就连师傅应对起来都极为吃力。”
“该死的,我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都给忘了。”乐风一拍脑门,回想起在药王谷跟宓妃切磋比武的事情,“话说,小师妹那没有内力的拳头,砸在身上也是很不好受的。”
想当初,他们四个可没少挨宓妃的揍。
“那是你笨。”
乐风对着云锦翻了一个白眼,简直就是懒得搭理他,再看底下的情景,他不由得轻咦出声,脸色随之大变。
“是迷幻阵。”桃花眼危险的眯起,云锦蹙眉,脸色同样凝重起来。
“大哥,那是咱们从清心观回星殒城被围杀的地方。”
温绍云的一声惊呼,将场上所有人的目光都引向了他,对于温相三位公子遇刺一事,因有寒王盯着,宣帝又极为重视,故,事发即便已经过去大半年时间,现在仍然抓得紧紧的,誓要将幕后真凶给找出来。
“阵中怎么会出现这样的场景?”温绍轩百思不得其解,心下不安渐重,整个人如同崩得紧紧的一根琴弦,稍不留神就会崩断了。
陌殇看似对一切都漠不关心,实则场上每一个人的表情变化都没有逃过他的眼睛,只是他不愿意去理会罢了。
“木遁神光阵将迷幻阵与绝杀阵融为一体,两种阵法相辅相成,闯过第一波绝杀,自然而然就会被卷入迷幻阵。”
除非闯第一关时受伤,失败,被弹出阵外,否则自动开启迷幻阵。
“迷幻阵中的一切都虚假的,你若觉得发生的一切都真的,那么它就是真的,你若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是假的,那么它便是假的,一切皆由一念而起,一念而灭。”
如果宓妃受阵中虚假景象所迷惑,那么她就会陷入无止尽的厮杀之中,不得自拔,直到她精疲力竭为止。
随着她每斩杀一人,幻象中与她拼杀的人就会越变越强,强大到无法想象。
“普天之下,果然没有什么是楚宣王世子不知道的。”
陌殇端起酒杯,轻嗅了嗅酒香,直接无视了南宫立轩的存在,倒是寒王开了口,他的声音质冷如玉,带着某种压迫性,“据本王所知,迷幻阵中看到的,听到的,都是入阵之人近一年之内想要看到,想要听到的。”
那场残酷血腥的围杀,或许一直都是宓妃的心结。
只是墨寒羽没有想明白,宓妃陷入这迷幻阵中,究竟是清醒的还是……
避开那些冰冷暗箭,宓妃就陷入了迷幻阵中,开始的时候她的眼前黑乎乎的,她什么也看不见,唯有那越来越浓,越来越刺鼻的血腥味充斥着她的感官。
后来,她的眼前渐渐开阔起来,只见成群的黑衣人目露凶光手持刀剑,一点一点将她早已伤痕累累的三个哥哥围困在中间。
与其说这是一场围杀,倒不如说这是一场精心谋划的屠杀。
不过只是对付三个世家子弟,竟然值得对方花费这么大的心力,可见对方是有多想要温绍轩三人的性命。
此情此景,宓妃只瞧了一眼,她便怒了。
脑海里一片空白,宓妃只知道不能让任何人伤害她的哥哥,她要保护他们。
明明在这个场景出现之前,敏锐如她就已经察觉到不对劲儿,可当她看到这样一幕的时候,理智坍塌,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愤怒。
那幕后之人最好不要让她将他揪出来,否则她一定叫他生不如死。
不顾一切杀出一条血路,冲到温绍轩三兄弟面前,察觉到那些不断进攻的黑衣人的变化,宓妃猛然惊醒。
该死的,她差点儿就让自己陷在阵中无法脱身,果然冲动是魔鬼。
深吸一口气,宓妃闭了闭双眼,又再度睁开,眼中一片清明之色,所有的负面情绪瞬间自她的身上消失得干干净净。
假亦真是真亦假,真亦假时假亦假,宓妃就这么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仿佛这里就是世外桃源,没有厮杀,没有血腥,什么都没有。
不出片刻,温绍轩三人从她身旁消失,成片的黑衣人也从她的眼前消失,周围的景象不再是星殒城外的景象,绿萼梅林再次呈现在她的眼前。
抬眸望去,那梅林尽头,帅旗迎风招展,脚下的路依旧笔直。
虽然迷幻阵中呈现出来的一切都是假象,但宓妃算是亲眼目睹了三个哥哥当初被围杀时惨烈的景象。
假如不是最后一刻遇到了寒王墨寒羽,她是不是就彻底失去了三个疼爱她的哥哥,爹和娘也会受不了的吧。
只要一想到那样的后果,宓妃就很难控制自己满心升腾而起的怒火,她绝不会让那些人好过的。
从腰间拿出匕首,再拔开,从裙摆上割下一块细长的布,然后收好匕首,宓妃将自己的眼睛蒙了起来。
迷幻阵与绝杀阵相结合的木遁神光阵,前者用于迷惑闯阵人的心智,后者自然就是用于暗杀与偷袭。
欲取她性命的那几个人,大概没有预料到她会那么快就破了迷幻阵,以至于他们都还没来得及出手暗害她。
误入了一次迷幻阵,同样的错误宓妃岂能再犯第二次,她自当守好自己的本心,一念不灭,万念不变。
蒙上眼睛之后,无论是迷幻阵还是四处变幻的终点,对她都将再造不成威胁。
至于越往后,连续飞射出来数不清的暗箭,宓妃自认还是有把握能闯过去的。
不管是打雷闪电的时候,最先是听到雷声,方才看到闪电。故,宓妃蒙上眼睛不但不会影响到她前进的速度,反而更有利于她的行动。
用耳朵辨别箭羽来的方向,从而让身体迅速的做出反应躲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