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昕,这些年你在朝堂上恶名昭彰,贤王苦心经营他的贤名,将来一朝得势,只怕第一个拿你开刀。你不但不能善终,死后也无容身之地。你到底有什么把柄在他手里,值得吗?”
黎昕摇摇头轻笑道:“你不必挑拨离间。我与贤王结识在危难时。那时候,我只是个恰逢其会的江湖人,贤王遇刺绝非在我面前做戏,那么既然不是皇上,谁要他死?是谁在演这场戏?”
白鹏海牵动伤口痛得倒吸冷气,嘴上却依旧逞能:“灯会那天你遇刺,贤王恰巧救你。同样的伎俩换个人演,不还是那回事?谁恰巧出现救了他,谁就是演这场戏的人。还是那句话,既然要刺杀贤王,他怎么活的?”
“多谢你,我明白了。”黎昕笑道,“不过我仍不会放过你。”
他背过身捂嘴,帕子上染出夺目的红,犹如一朵妖娆绽放的花。
黎昕收回手帕,若无其事将白鹏海的牢门关上,冰冷道:“你好好吃一顿上路吧。这牢里都是王爷的人,别白费力气,免得临死前,继续受皮肉之苦。”
“等等!”白鹏海道。
黎昕停下脚步,疑惑的看向对方:“你还有什么事?”
“黎昕,灯会那天虽不是我,我却曾想对你痛下杀手,是皇上阻拦了我。皇上说,我之所以能站在他身边,是因为他信任我,我远比你幸运。皇上说这番话的时候,神情很懊悔,他是真的在后悔对你做过那些事。你千万不要一叶障目,看不清这些年皇上对你的好。”
“哼,白指使如今成了阶下囚,还对皇上一片赤胆忠心,真是令人感动。不过你落得这般田地,不正是因为帝王的信任是水中月,镜中花,看得见摸不着,是最虚假,最靠不住的吗?”
白鹏海矢口否认道:“黎昕,你跟我不一样,皇上信任你,是我自作主张针对你!”
黎昕一笑嫣然,轻咳了两声道:“那你更该死。”
姬昊空飘在黎昕身边,跟随对方回到宫中,那天白鹏海因为私通外敌被腰斩。那天,黎昕破天荒没有在帝王的茶具上抹毒。
他和颜悦色面对因为白鹏海离开,而怅惘的君王,柔声安慰道:“皇上,臣会一直陪着你。”
帝王揉了揉绞痛的头,问道:“这些日子朕总觉得精力不济,有时会想百年后的事。黎昕会一直陪着朕,这一直是多久?太笼统了,让朕心里很不踏实。”
“一直……”黎昕嘴角微微牵动道,“臣没有想过。当皇上厌恶臣,不再需要臣的时候,或者是直到臣生命的尽头吧?”
帝王动容道:“黎昕,若有那么一天,朕先走在前面,黎昕愿意陪葬吗?”
黎昕深深凝视对方,手指下意识触碰到悬于腰间的香囊,不喜不悲道:“如果是皇上的御令,臣遵旨。”
帝王连忙澄清,神情却道不明的愉悦:“黎昕莫要误会,朕舍不得让黎昕活殉,只是朕很怕孤单,朕想等到黎昕故去后,将你的棺木迁移进皇陵中与朕合葬。这不是御令,黎昕不必现在答应,朕给你足够考虑的时间。”
“不用考虑,皇上连我故后的容身之地都考虑好了。我是愿意的。”他失神片刻,似乎又想起天牢里,白鹏海说他死后也无容身之地的话。
这次,黎昕没有自称臣,而是一个“我”字。帝王喜不自禁,当场召人来记录,又写成圣旨才放心。
黎昕一手托住盖有御印的圣旨,一手将腰间藏有毒粉的香囊紧握在手心。
他嘴唇紧抿,殷红如血,眼角也晕开绯色。晶莹的泪珠快速悄然滑落,隐在衣褶里不见了。
139、前世黄粱()
姬昊空能感到身躯的日减衰败; 不是因为黎昕继续下手; 而是毒素沉积到了一定程度。
比起附身在萎靡无力的帝王身上; 姬昊空愈发喜欢待在黎昕身边。
黎昕势大,又没了白鹏海的掣肘,连江白容要他办事; 言语也多了几分上心。当然她向来温柔善解人意,只不过现在更加有分寸 。
宫殿内; 江白容亲手为黎昕腰间系上香囊。香囊的款式不过是专门打赏下人用的,里面通常装一些碎银两; 旁人挑不出错。但这只香囊夹层中藏了毒。毒素不会一下子致命; 后劲绵长; 让人慢慢虚弱至死; 连太医都看不出问题。
拥有这种毒0药方的人; 本身就不简单,却因为江贵妃父兄的官位越做越大,掩饰了过去。
江白容为黎昕系好香囊; 尾指在香囊流苏上轻轻一挑; 看不出有意无意,眉眼如画,挑动的却是人心。
黎昕一怔,江白容已将纤纤玉手收拢袖中; 柔声细细叮嘱道:“这是新配置的,莫要沾唇,否则无药可解。”
黎昕笑容如同抹了蜜似的道:“知道你关心我; 不过要让他入口,免不了……我这身子自己心里清楚。这方子在战乱中遗失,连你也没有解药。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
他从袖中取出一包东西,递给对方道:“娘娘您看这是什么?”
江白容面色泛红,惊喜道:“这是……莲花饼?我昨天还在念叨。”
“陶记的莲花饼,知道你想吃,进宫就顺手买了。”黎昕眸光闪动,“以后,这宫墙总有一天会困不住你的。”
江白容接过油纸包,想要靠上前,矜持的止步,克制道:“黎昕,你真好。”
黎昕笑容越发柔和,与贤王温柔的笑容相似,却更加柔软、真实,配上他世间罕有的俊美容颜,将姬子骞衬得失了颜色。
“娘娘高兴,黎昕便开心了。”
江白容晃神,眼眸中惋惜懊恼着什么,黎昕却恍若对自己的魅力一无所知,兀自笑道:“皇上虚症渐重,朝堂内外剑拔弩张,连我出入皇宫也不如以往自在,不过都只是暂时的。娘娘,您快尝尝,还热乎着呢。”
江贵妃笑容甜蜜,小心拆开油纸,动作犹如偷腥的猫儿。陶记的莲花饼做成朵朵莲花形状,颜色由浅到深,让人一见难忘。所以即便身在深宫,已是贵妃娘娘,江白容对这宫外的老字号糕点铺子念念不忘也在情理之中。
黎昕并不爱这类糕点,却喜欢看对方品尝。江白容给面子的当场吃了两口,再次品尝时,黎昕行礼告退。
“娘娘慢用,我回大晋宫了。”
“黎昕,慢走。”
忽略江贵妃含情脉脉,欲擒故纵的作态,姬昊空很满意黎昕用了一个“回”字,来形容他的大晋宫,哪怕他已经将自己和梦中的帝王区分开,看作两个不同的个体。
他们唯一相同的只有名字、身份、相貌和对黎昕的心意。
不过他对黎昕绝对信任,而梦中的帝王连对自身都不信任,所以患得患失,越害怕失去,失去的越多。
姬昊空继续悄无声息跟随在黎昕身边。
黎昕走出殿门,笑容便从脸上消失无踪。姬昊空以为黎昕为了保护江氏,出门不忘伪装疏离来避嫌,不过等回到黎昕的住处,他才发现对方屋中放了许多陶记的油纸包。
这些包装上都标了购买者的信息。有太监、宫女,很多姬昊空没见过的名字,甚至压根就不是宫人的。它们被按照身份归类,黎昕挨个拆开,从绳结的打结方式开始细细观察。等到里面的莲花饼全都露在外面,对比之下姬昊空才发现,唯独送给江氏的莲花饼,瓣数和颜色不同于其他。
传递消息的暗语吗?陶记的人必定认识黎昕。知道购买的这份糕点,会落在江白容手里。江白容提莲花饼是刻意而为,不是贪嘴。而从宫外传递消息进来,却绕开贤王,说明这股势力见不得光。
姬昊空一瞬间已经联想到了许多。
黎昕神色越发凝重,在房中踱步思考,最终招来手下亲信。不是旁人,正是撞破贤王杀死姜淑妃一幕的小太监赵虎。不过在梦中,赵虎是黎昕提拔上来的,还混了个京中五虎的诨名。
“小虎子,替我盯紧陶记铺子。”黎昕将盖了店名红章的油纸递给对方,吩咐道,“发现可疑之人,向我……还有王爷报告,千万不要惊动江贵妃,切记!”
姬昊空眼前一黑,熟悉的时光跳跃感又来了。他再恢复视线,发现倾盆大雨中,黎昕撑着竹骨伞,一身缟素走进了灵堂。
灵牌上写着大晋成皇帝之位字样。
姬昊空:……
原来在梦中他已经驾崩了,连个庙号都没混上,这个梦为何还不结束?
黎昕帕子捂嘴,极不舒服的闷咳了一阵,好不容易才止住咳。姬昊空心疼的想要上前拍一拍对方后背,不过依旧触摸不到任何东西,伸手捞了个空。
“成帝姬昊空,咳咳——”他听见对方呢喃,以为在自己的努力下,对方终于看到他,吓了一跳。才发现对方视线透过他,狭长的双眼晕开了绯色。
“当我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即使停药也……无济于事。但你死了我不后悔,因为我恨你。”
“咳咳——”
又了一阵抑在喉咙里的轻咳,黎昕低语道:“你们这些人,生来尊贵,根本不懂别人和你们一样,也是爹妈生,肉长的,会痛,会伤心难过,也会……咳咳——好在一切都要结束了。”
黎昕!姬昊空无声呼唤。
黎昕依旧看不见他。
黎昕:“我已经知道江白容的身份,她以为我会为她做任何事,可是她要我处理掉的贤王侍妾温宜春,我没有照做。我收留了她五个月,直到她的孩子顺利出生,是个男孩,现在姓黎。”
他用帕子捂住嘴,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极低声音道:“以后那孩子会不会姓姬,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我把剩下的毒,放进了贤王的食物中,若真没有解药,过个五六年他会步你的后尘,不过我会先行一步,我的时日不多。等快撑不下去的时候,就一杯鸩酒了结自己,成全他的贤名,你猜江白容会不会跟他反目?”
“哪怕是一条狗,用的顺手了,突然失去也会不习惯的。这些日子我努力成为江贵妃最离不开的人,找不到代替品,她会难受好一阵子。不过她很快也难受不起来了。她的势力从陶记开始,被我顺藤摸瓜全都获悉,等时机一到,贤王就会知道。”
黎昕嘴唇被血染得殷红妖异,不似凡人,也不似在凡间。
“姬倾国说若能重来,定让我们恶有恶报。哪需要重来?已经如她所愿。姬子骞、江白容我都不打算放过,我这人,别人对我如何,我必百倍相报,可惜姬倾国害我至此,我快要死了,也不待见让她独活。呵,和你说这些作甚,你又听不到。”
黎昕失控的情绪在宣泄后,终于被理智压制住。
他敬了三炷香,转身离开,轻声道:“这世间没有后悔药。就算重来,我也已经不想看到你们了。”
“不——黎昕听我解释!我不是,我没有……”还未说完,姬昊空眼前熟悉的一黑,四周的景物在崩塌。
这次没出现皇宫的新场景,而是直接掉入了梦的缝隙中,与梦中帝王再次融为一体。
现在他确定,这如果是个梦,一定是个大噩梦!
不过在这个梦没彻底醒来之前,一个看不清相貌的黑衣人在黑暗中对他说:“走吧,不要迟疑,你是九世帝王命,快入轮回。”
“……朕不走!朕只想重来一次,朕想和黎昕重新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