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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黑头发的健壮年轻人,穿着深蓝色的重铠。在皇帝身边还被获准穿铠甲,这人一定深受宠信。
此外,还有一个人。
他背对着我,正聚精会神地看着挂在墙壁上的一副肖像。从背后我只能看见他有一头顺滑的长长白发,白发整齐地束在脑后。他穿着件和皇帝同一制式的长宽袍,只不过他的袍子是紫色的,而且镶着亮闪闪的金边。
他虽然没有回过头,但是却第一个引起我的注意。
房间里的人,包括我和列特在内,只有他的身上没有一丝杀气。他对我的闯入毫无反应,只是静静地看那幅画。仿佛房间里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那是一位贵族女子的肖像,画中人二十出头年纪,衣饰华丽,十分美丽。
皇帝笑了两声,这时,一直追着我的卫兵们终于涌了上来。然而当他们看到皇帝时,都收起了手中的刀剑,跪下行礼。
“好了。没事了。”皇帝微笑着挥挥手:“你们退下吧。别再让任何人进来了。”
然后他温和地看着我,道:“你就是阿甘佐?”
“我是。”说话的时候,有腥甜的血涌上喉咙,我尽力将它们吞回去。虚弱和痛苦蚕食着我最后的意识,我看着列特。
列特跪在地上,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并没有外伤,但是看他无力地垂在身侧的两臂,想来必定是受到了什么禁制而无法行动。
“你在这里。”皇帝向我走了一步,道:“索妮雅呢?”
我看着列特,列特也看着我。
我避开了列特的目光,低声道:“我已杀了她。”
列特全身一震,难以置信地看向我。我不敢回望。
为了索妮雅的家人和洋葱骑士团不受牵连,我只能这么说。
更何况,她确实是死于我的剑下。
皇帝不以为意地笑笑,道:“虽然她没能砍掉你的脑袋,但是你自己把头颅送过来,那也一样。”
他伸手一指那干瘦的白袍人,道:“听说你是在虚祖学的剑法。这位先生是来自虚祖的刀宗贾犹大师。不如就让他来砍掉你的脑袋,你看怎么样?”
我没回答,咬紧牙,用最后的力气举起剑。
我不是来送死的,如果非死不可,那至少也要死的有尊严。刚才的冲锋已经耗尽了我的全部力量,我现在就是一个空壳子,只要轻轻一碰就会倒下。
但是只要我还站着,我就决不放弃。
贾犹的名字,我听说过。据说他是虚祖最优秀的刀手,然而人品低下,惯于趋炎附势,为多数武术家所不齿。有传闻他被虚祖皇室招揽。想到索妮雅说过,虚祖皇室与德罗斯皇族之间有秘密同盟关系,他会出现在这里似乎也不足为奇。
贾犹向皇帝鞠了一躬,从长袍下取出一把长刀。灰红色的刀身仿佛尚未燃尽的火炭般的颜色。他轻轻一振刀身,刀锋一颤,竟然带起一片火光。
我听说过这把刀。
很久以前,撒勒师父跟我讲过这把蕴含着火焰气息的刀,绝刀红莲天舞,烧尽世间一切邪恶之剑。
想不到这把刀会落在贾犹的手中。
更想不到的是,我会死在这把刀下。
皇帝向后退了两步,仿佛是不愿我的血溅到他身上。贾犹提着刀,慢慢向我走来。
就算我在全盛状态下,要和贾犹这样的高手交手,胜败也是未知之数。更何况现在我要举起剑都已经很吃力。
只是,我决不能让他看出我的虚弱来。
贾犹看着我,忽然开口问道:
“你师从何人?”
我勉强提起一口气,道:“家师是虚祖的撒勒。”
贾犹一愣。
然后他转过身,对皇帝道:“抱歉,陛下。我不能杀这个人。”
皇帝道:“哦?为何?”
贾犹道:“我虽然是个无耻的小人,但是也懂得知恩图报。十七年前撒勒曾经救过我一命,我不能杀他的门人。”
然后他回头向我冷笑一声,道:“不过如果陛下令别人杀他,我也绝不会救他。”
皇帝点点头,道:“既然大师这么说,我也不勉强。不能一睹大师的刀法绝技,实在令人遗憾。”
然后他拍了拍那黑发年轻人的肩,道:“好在砍头不是什么太麻烦的事情,对不对?”
那年轻人点头,道:“对。”
然后他抽出挂在腰间的剑。
大剑。
这把剑比我的剑略短一点,然而更宽。厚实的剑身呈现闪亮的银色,剑刃锋锐。
贾犹提着刀让开几步。那年轻人缓缓向我走来。
他的表情始终很沉稳,黑色的双眼紧盯着我。
盯着我的脖子。
“不,别杀他。”
列特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是皇帝轻轻一按他的肩,他就动弹不得。那年轻人看着我,道:“你不要反抗了。不会痛的。”
我没再说话,凝聚起最后的力量,一剑刺向他的喉咙。
他的喉咙没有铠甲保护,以我现在的体力,是无法刺穿他的铠甲的。
那年轻人轻轻一声叹息,侧步闪开,巨剑反手一撩,华美的银色弧光闪过,我只觉得手上一轻。
我的剑断了。
半截断剑落在厚厚的地毯上,甚至没发出太大的声音来。贾犹赞叹道:“好剑!好剑法!”
皇帝微笑,道:“这是我们皇族秘藏的十二把名剑之一。说起来,这还是你们虚祖国卡露亚工房先代的作品。”
贾犹神色一动,道:“莫非是‘照胆’?”
皇帝颔首,道:“不错。就是照胆。”
黑发的年轻人一言不发地看着我,我握着半截断剑的手垂落下去。
事到如今,大概,也就是如此了。
年轻人高高举起剑,我没有低头,只是看着列特。
我尽力了。
剑光落下。
我能感到冰冷的气息浸入后颈的肌肤之间,然后,一声轰鸣。
墙壁上破开一个大洞,烟尘碎石之中,一道暗金色的光芒直射进来,射向那年轻人的头颈,那年轻人在千钧一发之际回剑相格,“铮”一声巨响,巨剑照胆被撞得飞了出去,金光擦着他的脖子掠过,把他带得跌倒在地上,然后“夺”一声钉入对面的墙壁内。
一把巨剑,剑柄是纯钢,护手也是纯钢。暗金色的剑身上隐隐发出昏黄的光芒。
这把剑是被人掷进来的,从墙壁上的破洞来看,这堵墙最少有两尺厚,而且是石墙。
在击穿了两尺厚的石壁后,还能有这种威力,这脱手一掷的力量可想而知。
照胆巨剑落下,“嗤”一声穿过地毯,斜插进地面将近一尺的深度。那年轻人一翻身跳起来,伸手去摸自己的脖子。
他的手上全是血。却不是脖子被割断,而是虎口被震裂。那年轻人惊魂未定地摇摇头,仿佛是为了确定自己的脑袋是不是还在肩膀上。然后他回头看了一眼钉进墙壁里的那把巨剑,面色顿时变的苍白。
“逸龙剑!!”
一只手从墙壁上的破洞里伸进来,这只手的手指修长,指甲修剪的很整齐。
修长的手指扳住墙壁,两尺厚的石墙如同一张薄纸般被撕开。
铺天盖地的剑气涌入,踏着满地的碎石,索德罗斯昂然走进屋子里。
他先是看了看列特,又看了看我,然后轻轻笑了笑,道:“幸好我没有来晚。”
皇帝也笑了笑,道:“索德罗斯先生,你来的巧极了。”
然后他板起脸,道:“这是我们皇族内部的事情,还望先生不要插手。”
索德罗斯双手负在背后,双眼直视着皇帝,慢慢地,一个字一个字地道:“列特是我的弟子。”
谁敢伤害他,我就杀了谁。
就算你是皇帝也一样!
贾犹忽然笑了笑。
在索德罗斯剑气的压力下,他竟然还能笑。
他笑着道:“这位就是索德罗斯先生?”
索德罗斯看了一眼他手中的长刀,道:“绝刀红莲天舞。虚祖的贾犹?”
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相交,激起一串无形的火花。贾犹道:“久闻索德罗斯先生的盛名,今日一见,果然气势非凡。贾犹不才,还想请先生赐教两招。”
索德罗斯干脆利落地道:“我没时间。”
贾犹干笑一声,道:“还是说,你怕了?”
索德罗斯没再说话。
贾犹看了一眼插在墙壁里的逸龙剑。
索德罗斯此时是空着手的。
我明白了贾犹的意思。
现在索德罗斯手中没有武器,要击败他,这是最好的机会。
刚才他没有杀我,皇帝虽然不说,心中对他自然略有不满。所以他一定要杀了索德罗斯。杀了索德罗斯不但可以名扬天下,更能弥补皇帝对自己的印象。
的确,要对付索德罗斯,现在是最好的机会。
贾犹脚步缓缓移动,挡在索德罗斯和逸龙剑之间,狞笑道:“既然你看不起我,那我就先动手了。”
说完这句话,他的身影一闪,骤然间已经到了索德罗斯身子左后侧。速度之快简直令人难以想象。
此人人品虽然低劣,刀法却是极高。他身形一现的瞬间,刀已出手。
一道完美的圆形刀光,正是最常见的一招“拔刀斩”。
这一招我也会。也知道这一招的弱点。拔刀斩的攻击范围极大,威力也极大,唯一的弱点是出手之前要蓄力片刻。然而贾犹的这招拔刀斩,居然完全不需要蓄力就能发出!
索德罗斯的手臂一晃,一道血红色的圆形刀光同时亮起,竟是以拔刀斩与贾犹对攻!
高下立判。
索德罗斯右手平伸,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极长的太刀,刀身呈现出一种令人触目惊心的血红色。他的刀虽然已经停顿,那道圆弧形的刀光竟然在半空中凝聚不散。血色的刀光水波般荡漾扭曲,数息后,幻化成十二只血蝴蝶飞散开来,渐渐地淡入空气之中。
列特的面色惨白。后来我知道,这是索德罗斯二十多年来第一次以武器与人交手。
为了他。
鲜血瀑布一样从贾犹的腰间涌出,贾犹徒劳地用手去按自己的伤口。
“啊啊……血……怎么止不住血啊……”
说完这句话,他就倒下去。
上半身倒下去,下半身僵立了片刻之后,也慢慢跪倒。
无论多强的人,在被杀的时候也会感到恐惧和惊慌。
皇帝静静地看着贾犹的血在地毯上漫开,忽然笑了。
“我真的很佩服我自己。”他笑着,看着索德罗斯,看着列特,看着我。
“我就知道,如果我要杀了列特,索德罗斯先生一定会来阻止我。”
他深深地吸气,慢慢地呼出。
“所以,我也早有准备呢。”
一直在看着那幅画的那个白发人,慢慢转过身来。
我一眼就认出了他。
实际上他的变化很大。原本苍白的脸色有了点血色,似乎也不那么瘦了。看来最近一段时间保养得不错。
那身破旧的灰袍也换成了华贵的紫袍,衬得他更有气势。因为他本来就是皇族。
唯一不变的,是他那双眼睛。
冷酷,黑暗,空无一物的目光。
和贾犹不同,他不是靠自己的杀气与索德罗斯的剑气相对抗。他根本不发出任何杀气,但是在索德罗斯的剑气压力中,他却显得怡然自得。
剑魔托尼克罗斯。
第八章15
当他与索德罗斯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