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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我看着自己的左手,手心里是一枚黄金雕刻的洋葱徽章,就是第一次见面的那天,索妮雅给我看的那个。
她静静地躺在那里,血从伤口中涌出来,把藏青色的地毯染出深紫色的一大片。我饶过她,一把推开大门,高举手中的徽章。
“马上带我去皇宫,其余的人立刻去找医生!”
胸膛受到重伤后,如果没有马上死,就肯定有救活的希望,哪怕这希望极其渺茫,我也要试一试。
至少在我出来时,她的血还是能流动的。
洋葱骑士们显然事先已经得到了索妮雅的吩咐。没有人惊讶和愤怒。一名洋葱骑士走到我面前,向我行礼,然后道:“请跟我来。”
院落大门外停着一辆早已准备好的马车。车厢里有个人已经在等我。
是巴恩。
我一言不发地坐进车厢,那名骑士亲自跳上车夫的位置。
马车飞一样朝皇宫的方向驶去。巴恩看着我剑上的血迹,过了很久,才用低低的声音问道:“你杀了我姐姐吗?”
“我出来时,她还活着。”我不敢去看少年的脸:“如果,你姐姐死了。你有权为她报仇。”
“那是姐姐自己的选择。”巴恩抱着自己的短剑,垂下头。然后他说道:
“姐姐让我告诉你,你是知道事情真相的人,所以在见到你的人头之前,皇帝陛下不会杀死列特哥哥,但是他也不会等很久。”
“我不会让他等很久的。”我握紧了剑柄。
比塔隆是一座很大的城市。尽管大街上的人已经不像白天那么拥挤,但是我们还是花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才到皇宫。
比塔隆的皇宫比我想象的要小一些。
只小“一些”。我是以虚祖皇宫为参照来想想比塔隆的皇宫的。这是座占地大概一百亩的巨大宫殿,最外围是四人高的宫墙。因为天已经黑了,所以皇宫的正门已经关闭,我们停在侧门前。
“戒严!现在皇宫戒严!”一名全副武装的卫兵扛着长矛向我们走来。我跳下马车。跟我一起来的洋葱骑士只有不到二十人。我迎着那名卫兵走去。
“皇帝在哪里?”
“放肆!你这个平民……”
卫兵的话没有讲完,我已经一脚把他踢翻在地上,大剑的剑尖压着他的喉咙。
“列特殿下在什么地方?”
“我……我只是个卫兵……”
我没有再废话,一剑刺进他的喉咙里。
我知道,他也是个普通人。
他也有父母,可能还有妻子和孩子。他只是皇宫的一名卫兵。他的家人还在等着他回到身边。
他是无辜的。
但我毫不犹豫地杀了他。
罪孽深重又怎样,满手血腥又怎样?
我终于理解了帕丽丝。
这是仇恨,无关善恶。
我转过头,看着洋葱骑士们和巴恩。然后我掏出那枚徽章,丢给了巴恩。
“带你的人回去。跟我一起闯进皇宫的话就是某逆,你们的家人会受到牵连。那样的话,索妮雅的苦心就白费了。”
然后我掉头,从皇宫的侧门中冲了进去。
这是我生平第一次如此鲁莽。因为我已经完全没有时间了。
在我面前的是一片开阔的广场,平坦的地面上铺着洁白的细沙。在我冲进来的时候,已经有上百名士兵挥舞着武器围了过来。
在举起剑的瞬间我忽然感到一丝恐惧。理智告诉我说,我是不可能战胜这么多人的。
然后我忽然想起索德罗斯说的话。
“尚未交手,先想胜败。顾虑重重,又怎么能全力以赴?”
这句话驱散了我的恐惧,也驱散了我最后一丝犹豫。
我提着剑迎了上去。
第八章13
事后回想起来,我当时的做法相当的蠢。实事求是地讲,这种行为完全就是找死。 我甚至不知道在这偌大的皇宫中我要找的人在什么地方,就贸然地冲进一群要把我大卸八块的卫兵之中。一个人的力量再强,毕竟也有极限。
然而当时我并没有考虑这些。当第一个卫兵倒在我的剑下后,情况就失去了控制。
敌人太多了。我击倒一个人,就立刻有两个人补上来。冰冷的武器和铠甲构成了一片死亡的海洋,海水中有一个巨大的致命漩涡,而我就在这漩涡的中心。
一切剑法、战术,都变成了毫无意义的胡扯。在这种情况下,我唯有竭尽全力的挥剑,一个接一个地斩杀眼前的敌人,本能地格挡向我刺击劈砍的锋刃。
没有时间去观察战场的局势,没有时间去思考作战的计划,甚至没有时间好好的吸一口气。一瞬间的疏忽就会令我死无葬身之地。
卡赞的肉体虽然比一般人强壮,但是也只有一双手。
而且,也是血肉之躯。
我冲进卫兵的包围中大概只有几分钟时间,但是在我的主观感觉上却好像已经奋战了一个世纪那么久。这几分钟内,我的后背,双腿和两臂上受了数十处伤,大多数都不重,但是左肩胛那里有一道剑痕深可见骨。左臂渐渐酸软无力,我咬紧牙苦苦支撑着。
如果没有意外发生,情况照这样发展下去,那么片刻之后,我就会力竭而死。然后我的脑袋会被送去给德罗斯的皇帝。接着,列特也要人头落地。
那样的话,你们就看不到这篇回忆录了。
就在我感到自己已经接近了极限的时候,压力忽然减轻了。在包围圈外围的卫兵们发出阵阵惊叫声。我能感到阴冷的杀气透过重围。我奋力挥剑推开挡在身前的卫兵,汗水从额头上滑落,脸颊上火辣辣地痛。我的脸上也被砍了一刀,幸好不深,虽然皮开肉绽但是并不碍事,不过留下疤痕是难免的了。
“阿甘佐。”一个低沉的声音在黑暗中叫我。暗红色的刀光闪烁,卫兵们惊恐地退开。
那把刀本来是没有光的,是刀身上的血迹在反光。
“卡克玛?”我喘息着。黑影一样的卡克玛挥刀将拦在我们之间的两名卫兵击倒,
“列特大人被软禁在皇宫偏殿的二层,快去!“卡克玛低声道。我注意到他也受了伤,胸前的皮甲上有一条长长的裂口,血正不断的渗出来。
我没有多问,这不是问问题的时候。卡克玛用的是太刀,速度要比我的巨剑快,刀法也更凌厉。但是面对这么多的敌人时,太刀是无法突出重围的。
要突出重围,还是沉重的巨剑更加便利。
既然已经明确了目标……
在我转过身的瞬间,两条长枪刺进我的身体,一条从后背的右侧刺入我的肺里,另一条从左侧肋下刺进胸腔。
力量在一瞬间消失了。我听见卡克玛大声地叫着我的名字。
接着,又有两把长枪分从左右刺入我的腹部。冰冷的枪锋穿透肌肉,血顺着枪刃的血槽喷出来。
我能听见血喷出身体时发出的声音。
我果然要死在这里了吗?
黑暗从四面八方涌来,痛苦和虚弱如同潮水般将我淹没。我放开手,让巨剑跌落在地上。
不,阿甘佐,你不能死在这里。
可是,我已经到了极限,任何一个人,在我这种情况下,都非死不可。
我听到在很遥远的地方传来一个冷酷的声音。
“取下这人的首级。”
不,阿甘佐,这不是你的极限,这只是凡人的极限。
为了信任你的人,为了寄予你重托的人,为了将生命托付给你的人,为了等待你归来的人。你不可以死在这里。
你没有资格死在这里。
可是,我真的已经到了极限了。
那么,就超越你的极限吧。
黑暗散去。
我发现自己正半跪在浸透了鲜血的地上,右手举起,手中抓着一把刀的刀锋。握刀的士兵面无人色地看着我。
力量源源不断地从身体的深处涌出来。疼痛依然清晰而明确,但是已经可以忍受。我右手用力一拗。
啪的一声轻响,刀断了。我丢点半截断刀,拾起落在脚边的巨剑,站起来。
往日沉重的大剑,此时轻巧得如同一根羽毛。在黑暗中,我看到无数惊恐的目光。我能看到到他们的恐惧,看到他们身体里血脉的流动,看到他们跳动着的、在黑暗中发出微光的心脏。
我冲上去。
剑锋所向的地方,地面上被冲出深深地沟壑。拦在我身前的卫兵们直接被巨大的力量击飞,断裂的武器七零八落的洒满一地。我没有犹豫,没有停顿,向着卡克玛告诉我的地方猛冲过去。没人拦着我,没有人能拦住我。我提着一口气,朝着皇宫的方向猛冲。
我心里清楚,这种巨大的力量是不可能维持很久的。我一定要在这种力量消失之前找到列特。
然后,带他离开。
一口气冲出卫兵们的包围,身后留下一条鲜血的路。肉体上所受的创伤是真实存在的,鲜血还在不断地流出。我不知道这样能坚持多久。皇宫的大门紧闭,我脚步不停,挥剑。
沉重的门扇在剑锋下轰然倒塌。皇宫的正殿里一片漆黑,四名卫兵大声吆喝着向我跑过来,但是立刻死在我的剑下。
我穿过两道门,进入了偏殿。这时整个皇宫的警卫都已经被惊动,越来越多的卫兵追在我身后。也有一些守卫偏殿的士兵试图拦着我。
没有用,没人能拦住我。
偏殿也很大,我穿过四五个房间后才找到上二楼的楼梯。楼梯上也有士兵。
力量已经无法再维持太久了。我横剑胸前,硬冲上楼梯。有人从后面向我发射弩箭,大部分射空了,我的后腰和右肩各中了一箭。我反手拔下箭,箭头上带有倒钩,拔掉时带下一大块带血的肉。
痛苦,疲惫,这一切都无关紧要。
二楼的走廊里有四扇门,都紧闭。
其中一扇门的门缝里透出灯光。
我一剑劈开它。
在大门轰然倒塌的瞬间,我的力量也消失了。全身的伤口一起剧痛,令我几乎无法忍耐。我将剑插在地上,拄着剑柄,大口大口地喘息。每吸进一口气,被洞穿的肺叶就火烧一样疼痛。痛的我整个身体都抽搐起来。
然后我听见列特的声音,低低的,惊讶的,带着一丝欣慰。
“阿甘佐?”
“列特。”我抬起头,房间里的光亮让我一阵目眩。
“我来救你了。”
第八章14
我听到笑声。 眩晕慢慢散去。这是一间宽敞的长方形房间,地面上铺着大红的地毯,没有窗,四面墙上挂满了精美的人物肖像。
除了列特之外,还有四个人在房间里。
笑的那个人大概五十岁左右,很高,灰色的头发,短须,穿着着黄色的宽袍。他有一张方方正正的脸和一双鹰隼般的灰眼睛,深褐色的头发一梳理得一丝不乱。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胸前的那枚吊坠。样式古朴的吊坠上装饰着一枚硕大的钻石。整个吊坠都散发出一层莹润的光泽,一看便知是价值连城的宝物。后来我才知道,那是德罗斯王权的象征,王者之星。
他就是德罗斯的皇帝,法顿&;#8226;海因里希五世。
在他左手边站着的是个干瘦的男人,一头赭红色的长发披在肩头,穿一件雪白的宽袖长袍。他比皇帝略矮一些,用一种阴冷的眼神打量着我。而皇帝右手边则是一个黑头发的健壮年轻人,穿着深蓝色的重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