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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尘笑着问她们道:“在干什么,这么热闹?”
兰?忙请她入座,回头便道:“公子来得正好,看她们还得意!她们不知从哪儿弄了些对子好生难为人,我都输了几局了,公子快杀杀她们的威风。”
其他女子羞她:“你拉公子来助阵,赢了算谁的?”
案前纸墨微香,轻粉笺笺珠玑秀丽,正是她们书下的巧对,卿尘瞥了眼道:“联对子定是兰珞赢得最多。”
兰?道:“可不是?每回都是她对的好,我们就不行,都赢了我一支翠笄去了!”
一旁黄衣羽衫的兰璎抬手拎着两粒紫玉晃动:“我这儿还有一副玉?呢!”兰?丢过罗帕笑啐她,卿尘笑道:“下注的游戏你也不多想想?若去和兰珞比诗赋,和兰璐比巧算,和兰璎比琵琶,你浑身上下不输光了才怪。攻伐输赢得以己之长克彼之短,你怎么不和她们下棋,谁赢得了你?”
兰?道:“她们就是棋盘上输惨了才想这法子的!不行,公子一定要先帮我赢回这局。”说着将粉笺取到眼前,卿尘见笺上写道:虞美人穿红绣鞋,月下行来步步娇。
“这上联出的倒巧,意境也美。”她提笔轻轻过墨,见楼中另外几个女子正在庭前荷花池旁引箫练琴,抬手往那边一指,对兰?道:“下联不就在眼前?”
兰?一时不得解,见卿尘落笔书道:水仙子持碧玉箫,风前吹出声声慢。立刻拍手问兰珞道:“你有虞美人步步娇,公子便有水仙子声声慢,服不服?”
兰珞道:“咱们几个加起来也不能和公子比,你赖皮!兰璎方才出了一对我还没想出来,公子帮了兰?也得帮我。”
卿尘微笑道:“不妨说来听听?”
“雨洒灰堆成麻子。”
卿尘抬头环目,略一思索,笑指那荷花池:“你们倒左右不离咱们院子,这个下联仍在那处。”
兰?问道:“怎么还是那儿?”却是兰珞看过去低头一想,突然笑了起来。
卿尘问道:“可有了?”
兰珞掩嘴低头道:“有是有了,只不知和公子想的是不是一样?风吹荷叶像……像……”
卿尘替她说道:“风吹荷叶像乌龟!”
众女子顿时笑成一片,兰?边笑边说:“你们都输给公子了,快快把翠笄玉?都还我!”
兰珞道:“还也是给公子,你是别想了!”兰?道:“公子又不是女儿家,要那些做什么?”
卿尘忍俊不住,偷偷支案而笑,她可正打算去当铺赎自己那支玉簪。见她们闹的不可开交,于是说道:“不陪你们了,我还要出门去。给你们个上联,谁对的上,这翠笄玉?就当公子我送她。”
“公子快说!”她们便催道。卿尘手中落墨生香,笔走龙蛇写了一联:日进月出云多少。
兰?看着道:“这上联似乎也不难啊。”
兰珞却思索摇头:“字上看去是简单,但不好对呢,公子这上联中一说了日升月落有云其中的景色,又说了时光流转岁月变迁的过往,最难是其下还隐了一日一月收支算账的问算,可要好好想想才行。”
兰?道:“收支算账的事,那得找素娘去问。”
卿尘笑着站起来:“随你们找谁问,过会儿我回来若有了下联,本公子另有赏。”说罢刚回头,就听堂前有人道:“今晚留着小兰亭,酒菜精致些,茶要你们的‘青衣’和‘丝竹’,最要紧是文烟姑娘的琴,都记下了?”
楼中管事陪着一人进来,恭声说道:“这就差人去办,请十二殿下放心。”
卿尘修眉惊挑,忙不迭的转身衣襟一撩便重新坐下,兰?她们见她神情奇怪,还未等问,夜天漓已看向了这边,突然微怔,接着叫道:“你,给本王回过头来!”接着便大步走来。
大呼小叫的真是个霸王,卿尘暗中叹气,知道躲不过他,只好起身回头对他道:“见过十二殿下。”
夜天漓见她男装的模样愣了愣,又惊又奇:“原来你竟在这儿,居然这么久也不……”
卿尘怕他接下去再道破自己女子身份,连连作揖:“殿下,有话外面说!”
夜天漓疑惑的打量她身边美女如云,兰?她们有认得他的急忙施礼问安,都悄悄看着不知究竟是何事。卿尘轻咳一声道:“看什么,十二殿下难道比公子我还好看?都回楼上去。”
众女子向来对她言听计从,闻言纷纷优雅起身依礼告退。衣袂飘扬罗步生姿,一片钗?叮咚散去后,夜天漓在旁早已笑的不行。
卿尘颇无奈的等他笑完,说道:“我正要出门,你若空闲不妨一同。”
俩人举步出了四面楼,上了马夜天漓还满面带笑,说道:“你倒是会享受,这么多美女也不想着送我几个?”
卿尘扫他一眼:“我四面楼的女子都是来去自愿,你什么时候听说过送人的道理?”
“这四面楼竟是你经营的?”夜天漓回头看了看:“这里那名满京都的文烟姑娘……”
“便是我。”卿尘干脆承认。
夜天漓气道:“我来过这么多次你竟都瞒着!”
卿尘道:“这不怪我,你自己看不出听不出又能怨谁?”
夜天漓“哼”的一声:“你怎么突然离开湛王府?我问了七哥几次,连他都不知你人去了何处。”
卿尘微微垂眸,问道:“七殿下好吗?”
夜天漓道:“看上去不错,我还没见七哥不好过,但究竟怎样你得问他自己。”
卿尘也不语,到了那家当铺面前下了马,夜天漓奇怪问道:“你来这儿干嘛?”
卿尘道:“前些日子当了件东西要赎回来。”
夜天漓抬头看了看,笑道:“你当东西居然当到殷家的铺子来了,那不如直接当给七哥算了。”
卿尘正举步入内,闻言身上一僵,回头问:“你说什么?”
夜天漓随口答道:“这铺子和对面钱庄都是殷家的产业,贵妃娘娘一族富甲天都,伊歌城中钱庄当铺十有七八是他们家的。”
卿尘愣在当场,心中说不清缘由的来了一股无名火,难怪那么普通的簪子竟能当出五百两纹银,原想不再受夜天湛恩惠,不欠他人情,谁知到头来还是靠了他才有今日。
夜天漓见她皱眉不走,问道:“怎么了?”
卿尘气道:“你身上可带了银票?”
夜天漓出门向来怀中多金,点头道:“有。”
卿尘伸手:“借我三千,回头还你!”
夜天漓见她脸色古怪似有怒气,随手自怀中抽出几张银票:“什么事用这么多银子?”
卿尘又拿出自己带的两千,愤愤想道:“事已至此,十倍奉还给他!”扭头便往堂前,走到一半,突然心底一松,脚步停下来,觉得此举太过无聊。有心无意,这事难道还能怪他怨他?自己这是想拿什么出气,还是惹事生非?
想到此处,一皱眉头,回头又将银票递还夜天漓:“多谢你,还是不用了。”
夜天漓见她一瞬面色不善转而又恢复正常,走在身旁突然问道:“你不会是为什么事在和七哥赌气吧?”
卿尘颓然摇头:“没有,不过刚刚想岔了些事,现在没什么了。”
夜天漓笑说道:“真是女人翻脸如翻书。”卿尘凤眸往这儿一扬,他接着道:“当我没说!”
卿尘没好气的瞅了瞅他,柜前那老先生不在,她便将当票递给里面的小伙计。小伙计看了眼当票,说道:“姑娘要赎东西吗?您这当的可是死当。”
“死当?”卿尘愣住,拿回当票一看,黑纸白字果真写的清楚。
她眉心轻锁,往柜上问道:“多少钱也不能赎?”
小伙计道:“姑娘便当没了这东西,兴许现在都已经不在我们柜里了。”
卿尘道:“麻烦去问问你们掌柜,看还在不在,能不能赎。”
小伙计道:“没这个道理,去问掌柜我是找骂,您还是别想了。”
夜天漓在旁刚要说话,卿尘却伸手拽他一言不发扭头出门,他不满的道:“和个伙计罗嗦什么?叫掌柜的出来拿了东西走,回头让七哥给这边一句话不就得了。”
卿尘道:“去找他我宁肯不要了,又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
夜天漓道:“你躲着七哥干嘛?”
“我哪儿有?”卿尘道。
夜天漓一脸置疑的看着她,她翻身上马,心里越想越不是滋味。在拒绝了一个人后,却主动或被动的不断接受着他的保护,自以为不再依靠他的时候突然发现原来依然处于他的庇佑之下,这叫人有种挫败感,或者更确切的说还带着三分惭愧,仿佛在这里一天,便始终欠了他什么,永远也还不清。走了会儿她闷声问道:“他应该不知道我在四面楼吧。”
夜天漓道:“还说不是躲着他。我来过几次都没认出你来,七哥又不来这些地方,八成是不知。”
卿尘道:“来过两次,但都只待了一会儿。”
“那便不好说了。”
卿尘抿了抿唇,又问道:“你今晚约小兰亭干嘛?”
夜天漓方要回答,又顿了顿,然后只说道:“宴客。”
“要紧的客人?”
“要紧。”
卿尘也不再问,有些神不归属的策马往白虎大街而去,夜天漓提缰上前道:“今天此路不通,四哥率玄甲、神御两部三十万大军驻扎城外休整一日,今日入城必然从此经过,父皇亲登神武门犒军,内廷军和京畿司一早便封路戒严了。”
第24章 万马千军只等闲
卿尘扭头一勒马:“今日大军回朝?怪不得西城一路人少马稀,想必都挤去了神武门附近。”
夜天漓道:“你数月前便打听大军回朝的事,怎么现在倒忘了?”
卿尘忙问道:“哪里能看到犒军?”
夜天漓道:“这时候能看的地方怕都满人了,你若先前便说,还能趁早偷偷带你上呈云台,现在四处戒严,可不能在父皇眼下放肆。”
卿尘轻抖缰绳,云骋微嘶一声,掉头而行:“去明光阁!”
夜天漓纵马跟上:“想看犒军怎么不早做打算?”
卿尘微微拧眉,近日张罗着将新购的歌坊改做医馆,忙得不可开交。如今她手中这家“牧原堂”集了天都数位医术独到的大夫,楼上设药间病房,其下开了善堂,每日救死扶伤活人医病,有时候连药钱都一并搭上。她除了打理四面楼必要的事务外,几乎日日和几位大夫谈医论药,深觉中医精粹妙不可言,几乎沉迷其中,一时真没想到日子过得飞快,夜天凌所率大军竟已回师天都。
青山峻岭中一幕转身离开的背影,便在秋阳下如此清晰的浮现在眼前,“记住不要出去,我一定回来。”当时他看着她的眼睛笃定而霸道的一句话,他一定会回来,现在,可是他回来了?
明光阁果然人满为患,实际上天都自外城雍门始过下三十九坊宣平门、中二十四坊丹凤门直至内城神武门附近都早已被围的水泄不通。京中出动了数千京畿卫清出开阔大道,沿途设明黄华盖,宝扇羽幡,天家威仪泱泱浩荡,御林军自神武门高台层层林立,甲胄鲜明,锐气逼人。
夜天漓今天出门没带侍卫,人山人海比肩接踵,他在旁护着卿尘怕有闪失,卿尘扭头笑说:“多谢殿下了。”
夜天漓道:“若你有个损伤,今晚小兰亭岂不是空了场?我多不划算。”
卿尘低声道:“原来是有求于我,不管你什么客人,四面楼没人知道我女子身份,可别给我拆穿了。”
夜天漓笑道:“到时候随你。”
这时外面围观的有人看到他们,高声问道:“那边可是宁大夫?”卿尘寻声望去看,有几人早已挤开道路:“宁大夫要去明光阁?”她认出其中一人是前几日来过牧原堂的小六,笑道:“正是,不想这么多人,你母亲可好些了?”
小六忙道:“多亏了宁大夫妙手回春,我娘这几天都能下地了。”一边招呼着:“大伙儿让一让,牧原堂的宁大夫在这儿。”
楼下尽围着些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