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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恒白了他一眼,冷冷地说:“这倒不至于,尽管丞相周勃当初许过他们,但朕绝不会答应,大家试想,如果天下让他们占据了齐国、赵国和梁国,七分天下有其三,朕的身家性命岂不就在人家的掌控中?”
几个人沉默了,一会儿,宋昌一拍脑袋瓜,兴奋地说:“有了。”
薄昭戏虐:“卫将军有话就直说吧,不要动不动就故弄玄虚,本将军脑子笨,听不懂。”
宋昌一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爽快地说:“既然陛下嫌不公平,那可以拉上赵王刘遂的弟弟刘辟强,从赵国辟出乐城(今献县)、弓高(今阜城)、侯井(今东光)、武隧(今武强)等四城为河间国,封刘辟强为河间王,岂不是两全其美?”说到这里,宋昌得意地看了一眼皇帝。
刘恒用热辣辣的目光看着他,见他面带得意之色,不禁揶揄:“几日不见,卫将军大有长进。”
宋昌知道皇帝在敲打自己,两颊一红,闭口不言。刘恒看他一点就透,知错即改,便没有往下再说,因为他明白:响鼓不用重锤敲,只要自己轻轻一点拨,手下几个心腹立马领会他的意图。
他们又议论一会儿,觉得无隙可乘,准备另换议题。
刘恒认为趁热打铁好,于是让张武把丞相周勃、太尉灌婴、御史大夫张苍叫来,说明要加封刘章、刘兴居、刘辟强
为王的用意,三公心有灵犀,反应敏捷,当即表示同意,并提议加封皇子刘武、刘叄、刘揖为王,一切水到渠成,瓜熟蒂落。
就这样,刘章、刘兴居、刘辟强被封为城阳王、济北王和河间王,刘武、刘叄、刘揖被封为代王、太原王和梁王。
皇帝的诏旨颁布以后,刘武、刘叄、刘揖、刘辟强当然没有意见,欣然走马上任,刘章、刘兴居可就不同了,弟兄俩气炸了肺。
兄弟俩聚集在刘章的府第,只见刘章紧锁眉头,焦躁地来回踱步,一句话不说,心中的怒气无处发泄。
刘兴居拍桌子,瞪眼睛,嘴里不干不净地骂道:“这个周勃,真他娘的太混蛋,当初许给咱弟兄们当赵王和梁王,现在他独吞首功,把咱弟兄们晾到一边。”
“过河拆桥,卸磨杀驴,分明是在戏弄咱弟兄俩。”刘章终于停住脚步,目光如炬,噌啷一声,拔出雪亮的宝剑,在空中挥舞几下,恨恨地插回剑鞘。
“假如有一天他混到我的手下,我非宰了他不可。”刘兴居像一只发疯的恶狼,咬着细密的白牙,狠狠地骂道。
刘章鼻子轻轻哼了一声,冷峻地说:“这个大老粗活得挺滋润,又是发财,又是两度拜相,深受皇帝器重,大红大紫,无人能比呀。”说到这里,他颓然坐下来,盯着兄弟,受伤的心一片空白,凄然说:“再看看咱弟兄俩,被压制,被猜忌,混到如此糟糕的地步。”
“皇帝也不是一个善茬,对咱弟兄俩心怀叵测,处处压制,时时提防,咱们倒八辈子霉了。”
提到皇帝,刘章苦笑道:“咱这个本家叔叔,外表温顺,内心刚强,用外圆内方来比喻他,再也恰当不过,当初大家推荐他当皇帝,觉得他比较容易控制,事实证明,大家的眼光大错特错。”
刘兴居肆无忌惮地喊道:“不顺眼的话,咱们再次起义,把他推翻,取而代之。”
刘章警惕地站起来,向外边看了一眼,走近他,压低声音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你也能说出口,小心隔墙有耳。皇帝对咱纵然千不好,万不好,他也是咱本家的一个叔叔,看在同宗同族的面上,咱也不能反叛他。”
刘兴居像看陌生人一样,看着哥哥,不以为然地说:“那咱就该受这窝囊气?更何况咱把他当叔叔,他未必把咱当侄子,只恐怕他睡觉时,也睁着一只眼睛,对咱加倍提防,咱可不能自作多情啊!”
甭看刘章一肚子气,在这个大是大非问题上毫不让步,坚定地说:“不管怎么说,咱也是同宗同族,不管受多大的委屈,咱不能反叛,要知道这是皇族间的内部矛盾。”
“好,好,我的好哥哥,你就让皇帝把咱坑死好了。”刘兴居越听哥哥的话,越感到刺耳,心中越不服气,愤然说道。
尽管三月的景色非常美丽,尽管弟兄俩也封了王,尽管皇帝让他们各到各的封国,但他们心情烦恼,看什么也不顺眼,世上的一切在他们的眼里黯然失色,他们软磨硬抗,消极怠慢,就是不到自己的封地。
第112章 老臣攻讦后进者()
五月,正是百花盛开的季节,只见漫山遍野、寻常巷陌、普通庭院到处是姹紫嫣红,争奇斗艳,芳香袭人。
那位高居在未央宫的刘恒,根据百姓的意愿,经过反复调查、论证,决定废除以言治罪法令。诏书如下:
古之治天下,朝有进善之旌,诽谤之木,所以通治道而来谏者也。今法有诽谤妖言之罪,是使众臣不敢尽情,而上无由闻过失也。将何以来远方之贤良?其除之。民或祝诅上以相约结而後相谩,吏以为大逆,其有他言,吏又以为诽谤。此细民之愚,无知抵死,朕甚不取。自今以来,有犯此者,勿听治。
自古以来,君王为了国家的长治久安,要倾听民声民意,经常派一些官吏,主动到各地去调查,再把调查来的各种意见集中起来,上报朝廷,周厉王止谤,结果被流放。到刘恒统治时期,他借鉴历史经验,根据当时实际情况,废除以言论治罪,这是鼓励百姓言论自由,充分表达他们心声的一项重要举措。
从此,每当皇帝刘恒车驾出入的时候,遇着官吏、百姓上书,立即停车接受,如果上书说得好,刘恒极口称善,颇为嘉纳,如果上书说得一般或者不好,也不计较,格外包容,鼓励人们各抒己见,畅所欲言。
有虚心纳谏的皇帝,就不缺直言极谏的人臣。颍川人贾山,涉猎广泛,曾给颍阴侯灌婴当骑士,听说皇帝诏求贤良方正,收集治乱条陈,不由奋笔疾书,借秦为谕,言治乱之道,十分恳切,名曰至言。文章大体如下:
臣闻为人臣者,尽忠竭愚,以直谏主,不避死亡之诛者,臣山是也。臣不敢以久远谕,愿借秦以为谕,唯陛下少加意焉。
夫布衣韦带之士,修身于内,成名于外,而使后世不绝息。至秦则不然。贵为天子,富有天下,赋敛重数,百姓任罢,赭衣半道,群盗满山,使天下之人戴目而视,倾耳而听。一夫大呼,天下响应者,陈胜是也。秦非徒如此也,起咸阳而西至雍,离宫三百,钟鼓帷帐,不移而具。又为阿房之殿,殿高数十仞,东西五里,南北千步,从车罗骑,四马鹜驰,旌旗不桡。为宫室之丽至于此,使其后世曾不得聚庐而托处焉。为驰道于天下,东穷燕、齐,南极吴、楚,江湖之上,濒海之观毕至。道广五十步,三丈而树,厚筑其外,隐以金椎,树以青松。为驰道之丽至于此,使其后世曾不得邪径而托足焉。死葬乎骊山,吏徒数十万人,旷日十年。
今陛下念思祖考,术追厥功,图所以昭光洪业休德,使天下举贤良方正之士,天下皆䜣䜣焉,曰将兴尧、舜之道,三王之功矣。天下之士莫不精白以承休德。今方正之士皆在朝廷矣,又选其贤者使为常侍诸吏,与之驰驱射猎,一日再三出。臣恐朝廷之解驰,百官之堕于事也,诸侯闻之,又必怠于政矣。
陛下即位,亲自勉以厚天下,损食膳,不听乐,减外徭卫卒,止岁贡;省厩马以赋县传,去诸苑以赋农夫,出帛十万余匹以振贫民;礼高年,九十者一子不事,八十者二算不事;赐天下男子爵,大臣皆至公卿;发御府金赐大臣宗族,亡不被泽者;赦罪人,怜其亡发,赐之巾,怜其衣赭书其背,父子兄弟相见也,而赐之衣。平狱缓刑,天下莫不说喜。是以元年膏雨降,五谷登,此天之所以相陛下也。刑轻于它时而犯法者寡,衣食多于前年而盗贼少,此天下之所以顺陛下也。臣闻山东吏布诏令,民虽老羸瘙疾,扶杖而往听之,愿少须臾毋死,思见德化之成也。今功业方就,名闻方昭,四方乡风,今从豪俊之臣,方正之士,直与之日日猎射,击兔伐狐,以伤大业,绝天下之望,臣窃悼之。诗曰:“靡不有初,鲜克有终。”臣不胜大愿,愿少衰射猎,以夏岁二月,定明堂,造太学,修先王之道。风行俗成,万世之基定,然后唯陛下所幸耳。
原来刘恒自继位以来,虽然勤于朝政,但闲暇之余,喜欢涉猎,经常出游,引起贾山的注意,上书切谏。刘恒览奏,很是欣赏,下诏褒奖。
这个时期给皇帝上奏章最多的,被皇帝采纳最多的,还是那位雒阳才子贾谊。他写了许多篇充满哲理的熠熠生辉的文章,在他的文章中,他认为汉朝已经建立二十多年,政局大体稳定,应该改正朔,易服色,大兴礼乐,更定官制等。改正朔,就是改变秦朝以“水”为德,以十月为一年之始这样别扭的历法;易服色,就是改变秦朝服色尚黑的制度,主张汉朝的服色应该尚黄;兴礼乐就是使君臣有别,尊卑有序,强弱有位,使臣不敢欺君,下不敢凌上,卑不敢僭尊,只有这样,国家才能稳固,社稷才能长久。他的奏章充满施仁义、行仁政的爱民思想,洋洋洒洒,草成数千言,厘举纲要,说理透辟,逻辑严密,气势汹涌,词句铿锵有力。
刘恒读了他的奏章,连连叹赏,只是他所提的建议事关重大,涉及面较宽,不便轻易施行。
刘恒把他的奏章让大臣们传阅,相当一批大臣们不赞成他的主张,如丞相周勃、太尉灌婴、东阳侯张相如、冯敬等几个老臣,自恃功高,思想守旧,胸襟狭隘,一向尊奉黄老学说,认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当贾谊这样学识渊博又有革新思想的年轻士人在汉王朝崭露头角时,他们一方面因他年纪轻、资历浅而看不起他;另一方面又因他才华出众而心怀妒忌。
御史大夫张苍是贾谊的老师,也不赞成贾谊的主张,因为他参与汉朝历法、服色的制定,让自己否定自己,思想上转不过这个弯,刘恒征求他的意见,他连想都没想,一口否决。
就这样,贾谊关于改正朔,易服色,大兴礼乐,更定官制的政治主张因为大臣的反对,而被刘恒暂搁一边。虽然贾谊的这些主张没有被采用,但他发展农业生产、增加粮食储备、遣列侯就封国的主张被皇帝采纳,而且正在付诸实施。
刘恒从内心喜欢贾谊,喜欢他学识渊博,才华横溢,高瞻远瞩,远见卓识,曾萌发进一步提拔他的想法,想把他从太中大夫提拔到公卿,当他把自己的想法交给大臣议论的时候,立刻引起丞相周勃、太尉灌婴、东阳侯张相如、冯敬等几个老臣的反对,他们认为,让贾谊这个没有尺寸战功的书生当个博士或者太中大夫,写写文章,发发议论,他们也就容忍了,反正知道他没有实权,起不了太大的风浪,而如果要让他升到公卿之位,委以重任,与他们平起平坐,掌握实权,他们就难以忍受了。
他们众口一词,攻击贾谊:“这个洛阳少年,喜欢没事找事,一心专擅权力,非把国家搞乱不可!”
听了四位大臣的话,刘恒脸色一沉,摇摇头,不同意他们的看法:“贾谊是大汉朝难得的才子,他的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