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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看周亚夫悻悻然而去,对左右喟然太息:“像周亚夫这样怏怏不乐的人,不是辅佐少主的大臣啊!”不满之情,溢于言表。
经过这次面试,周亚夫考出一个非常不合格的成绩,他所面临的,将是皇上无情的报复。也难怪,像他这样刚直不阿的人,又没钻到皇上的心里,琢磨透皇上的意图。
第370章 地上不反地下反()
尽管周亚夫体格硬朗,健步如飞,但毕竟是五十好几的人,在当时算是高寿之人,他的儿子周阳开始考虑他的后事。
周阳别的毛病没有,就是有一个爱占小便宜的毛病,这样的性格既不像周勃,也不像周亚夫。他对自家的历史耳熟能详,知道从他的祖父周勃到他的父亲周亚夫,都当过汉朝两代太尉,手握重兵,叱咤风云,为汉朝立下赫赫战功,可谓爱兵如命。因而,他想在父亲的葬礼上,搞出与别人不同的花样,即兵的氛围和兵的特色。他想来想去,想到购买甲楯(盔甲和盾牌),觉得这样才能体现出将军世家的风采。
购买甲楯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为汉朝制度禁止个人购买和拥有兵器之类的东西,这难不倒周阳。周阳是谁啊?原丞相周亚夫的儿子,谁不给三分面子?
当周阳找到工官尚方说明自己的意思时,工官尚方眼睛直勾勾看着他,心里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少将军,这是违禁的,你不知道吗?”
“你小子之所以才爬上工官尚方这么个芝麻官,知道是什么原因吗?”周阳不是一盏省油的灯,平时拉大旗作虎皮惯了。
“什么原因?”工官尚方看着周阳阴沉的脸色,细问原因。
周阳仰起头,揶揄说:“树上掉一片树叶,都怕砸死你。”
工官尚方歪着头想一阵子,为难地说:“少将军购买甲楯,君侯可否知情?”
“废话,老爷子不知情,我敢来吗?你脑子有问题啊?”至于购买甲楯这件事,周阳事先并没有给父亲周亚夫通气,他打着父亲的旗号,来到工官尚方处招摇撞骗。
工官尚方哪里知道这一切,竟然相信他,低声说:“既然老将军知道,本官便给你行个方便,你要多少具?”
“一千具,如何?”
“不行,太多。”工官尚方面露难色,头摇得像拨浪鼓。
“那你最多能卖给多少具?”
工官尚方伸出一个巴掌说:“最多五百具,再多,你借给本官两颗脑袋,本官也不敢。”
“五百具就五百具,虽说少点,也够弟兄们义气。”其实,周阳只想要五百具,并没想多要,他怕工官尚方中间讨价还价,故而多说些。工官尚方果然像他担心的那样,与他讨价还价,正中他的下怀。
二者达成协议,工官尚方按照协议,雇佣工匠给他打造五百具甲楯,由于周阳给佣工期限较短,佣工日夜加班,才把甲楯送到周府,但周阳没有及时给工钱,引起佣工们的极大不满。
佣工们很气愤,纷纷议论:“这个周阳还是丞相之子呢?咱们出力流汗,他竟然不给工钱,简直是个无赖。”
“朝廷有规定,不准个人购买兵器,他这样做,是违法行为,咱们告他谋反。”
“对,他不仁,咱不义,告他去。”
几个佣工气呼呼找到一个识字的人,让人家给写了一道讼词,递给长安的内史。因为状告周亚夫,不是一般人物,事关重大。内史不敢做主,拿着讼词,进入皇宫,禀报皇上。
皇上看到讼词,如获至宝,觉得终于抓住周亚夫的把柄,决心利用这个机会除掉他。皇上对内史说:“这件事性质相当严重,周亚夫食朝廷俸禄多年,不思报恩,反而购买甲楯,图谋作乱,不可思议。卿先派出两名精明强干的公差,问明情况再说,朕自有主张。”
“诺。”内史磕头,退出宫殿。他返回内史府,把自己最得意的两位公差找来,就是当年调查博彩楼的那两位,一个姓赵,一个姓张。
十几年过去,赵、张两位仍然英姿挺拔,器宇轩昂,他们接了调查周亚夫的差事,打马来到周府。对于周亚夫这位出将入相的两代老臣,他们内心充满敬意,只想问明情况而已。
周阳购买甲楯,事前事后都是一人操办,没有给父亲通气,因而周亚夫根本不知道这件事。赵张两位公差不知道这个情况,进入他的客厅,向他作揖,问他说:“君侯,长安佣工告你,我等奉上司之命,前来问你情况,请你如实回答。”
周亚夫见的官员多了,一看是两个普通的公差来找茬,心中的怒火腾地升起,强捺着没有发作,但脸色很不好看:“佣工告状,所为何事?”
“购买甲楯,不付佣工工钱。”
“按照大汉律,不准私自购买甲楯,周亚夫做了多年的官,难道连这条规定都不清楚吗?至于不付佣工工钱,更是扯淡,周亚夫虽然不贪不占,但朝廷给周亚夫的俸禄,足够给佣工搬运费,你们看周亚夫像那种耍赖皮的人吗?像那种靠克扣佣工钱才能过时光的人吗?”
“君侯,这无风不起浪。”
“你们说的这些事,周亚夫压根不知道,也从来没干过。”周亚夫满脸怒色,说话声震屋宇,毫不客气下了逐客令:“不要再问,这是对周亚夫的污蔑和嘲弄,恕不接待,送客。”
赵张两位公差碰了一鼻子灰,什么都没问出,还以为周亚夫倔强负气,回去之后,如实禀报內史。
內史片刻不敢耽误,进入皇宫,把周亚夫的表现禀奏皇上,末了,添加一句坏话:“周亚夫真是一头倔驴。”
皇上被周亚夫傲慢的态度彻底激怒,高声骂道:“对周亚夫这样冥顽不化之徒,朕又何必要他对答呢?”他扭头吩咐春陀:“去把大理叫来。”
“诺。”春陀应声快步走出。
俄顷,大理来了,此时大理已不是张欧,而是瑕(史失其姓,只知其名)。他行过君臣大礼,立在旁侧,请示皇上:“陛下急急忙忙召见臣,不知有何吩咐?”
皇上冷峻地说:“周亚夫食朝廷俸禄多年,竟然购买甲楯,图谋作乱,必须逮捕,严惩不贷。”
瑕仔细看皇上脸色,只见皇上脸色铁青,毫无笑意,知道皇上主意已定,咚的一声,跪下来回答:“诺。”
君臣对话,简明扼要,没有一句废话。瑕回到府中,不敢迟疑片刻,命令皂隶迅速前往周府,逮捕周亚夫。
文帝时期,根据贾谊的建议,大臣犯罪,一般自杀了事,不在狱中备受侮辱。周亚夫历任要职,深知朝廷这一规定,接到逮捕令,当即就要自杀。夫人赶紧拦着他:“夫君平时遵守法度,到哪里都是堂堂正正,为何不做辩解便自杀呢?岂不冤枉!”
周亚夫苦笑一声说:“为夫从政多年,性情刚正不阿,惹了许多权贵,包括皇上在内,内心对我痛恨之至。上一次皇上宴请我,对我百般戏弄,从中可以看出一些端倪,此去凶多吉少,不如自我了断,大丈夫可杀不可辱,我又何必对簿公堂,自取其辱呢!”
夫人眼中含泪,哀求说:“夫君一生光明磊落,坦坦荡荡,相信通过辨解,或许能获得重生。”
在夫人的劝说下,周亚夫跟着皂隶,进入监狱。听说父亲被捕,周阳方知自己闯下大祸,赶紧来到监狱,把实情告诉父亲,后悔莫及地说:“爹,都是孩儿无知,给你老人家招来一场横祸。孩儿愿意找大理,为爹申明冤屈。”
周亚夫这才明白事情真相,看着脸色单纯的儿子,无暇多责,只是长叹一声说:“阳儿,你太幼稚,即使你给大理说清楚,大理也不会放过爹。皇上这是小题大做,欲置爹于死地而后快。你就不必再卷入其中,让爹晚年断绝香火。”
“爹,孩儿无知,连累你老人家。”周阳拜伏在地,泪如雨下。
周亚夫摩挲着儿子周阳的头,以慈爱的口气说:“爹活了五十多,知足了,今后,你要变得成熟,多长几个心眼,牢牢记住占小便宜吃大亏这句话,以后不该沾的光坚决不能沾,要好好活着,对你娘好些。”
父子最后一次见面,周亚夫终于明白朝廷抓他的原因。尽管儿子是一片孝心,但已经触犯国家法律,必须有人为此付出代价。“子不教,父之过”,让儿子再卷入此案,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更何况即使儿子承担起责任,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帝,也未必饶恕他,因为通过上一次皇帝的宴请,他已预感到皇帝对他的猜疑很深。有了这种思想,面对监狱,他反而坦然许多。
审讯在紧张的气氛中进行,瑕亲自参加审问。他没问前因后果,貌似和善问:“君侯何故谋反啊?”这句话看似和顺,其实暗藏杀机。
周亚夫从政多年,深知其道,辩解说:“儿子所买,都是丧葬之品,怎能说是谋反呢?”
瑕秉承皇上旨意,有恃无恐,无意与周亚夫纠缠,当下撕下伪善的面具,冷笑一声,讥讽道:“君侯即使不在地上谋反,也想在地下谋反,何必讳言!”
这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周亚夫受此揶揄,难以忍受,他是一个性情刚直、宁折不弯的大丈夫,看到大理瑕一张蛮不讲理的、丑恶的面孔,知道自己落入万劫不复的陷阱,一切辨解都是苍白无力的,都是徒劳无用的。他索性闭上眼睛,闭上嘴巴,不再回答瑕的任何问话。
面对周亚夫的沉默,瑕无可奈何,只好让皂隶把他重新押回狱中。回到狱中,对于看明白一切的他来说,已不想苟活下去。为了表示对当局的抗议,他选择绝食这条路,对于狱吏端来的香喷喷的食物和清澈的饮水,他连看一眼都不看,任狱吏百般劝解,不置一词。肚子里咕噜噜叫着,眼前数不清的星子乱舞,他坚持着,他不愧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不愧是一个从死人堆中杀出的真将军,坚守“壮士可杀,不可辱”的道德底线,终于在绝食的第五天,吐血数升,气竭而亡,应了相士许负的预言。一代名将,竟然以这种方式了断自己的生命。这一天,天色阴沉,北风怒吼,似乎上苍也在凭吊这位真将军。
皇上获知周亚夫饿死的消息,怒气未消,毫无怜悯之意,一点儿赙赠都没给。一年后,想起他的功劳,封他的弟弟周坚为平曲侯,使周坚继承绛侯周勃的遗祀,仍然不允许立他的儿子,可见皇上对他多么痛恨和讨厌。
第371章 从来知臣莫若君()
五月甲戊日,皇上刚起床穿好衣服,便觉得耳边一阵嗡鸣,继而脑子里一片空白。“这是何故?”正当他暗暗惊讶的瞬间,只见书案、柜子和其它用具来回晃动,发出“咣当,咣当”的声音。
“地震啦。”宫外传来一阵慌乱的喊声,常侍春陀二话不说,架着皇上的胳膊往外就走,脚步匆匆,很快来到宫外广场上。
此时,广场上挤满人,太后、后宫嫔妃、皇亲国戚以及宫娥宦官、侍卫随从、闲杂当差全都来了。皇上瞥一眼春陀,对他说:“放下手吧,朕没有那么脆弱。”春陀知道皇上的微意,下意识把手放下。皇上迈着轻快的脚步,沙沙沙向太后走来。
看皇上从容走来,大家自动闪出一条道,齐声喊道:“陛下圣安。”
“卿等辛苦。”皇上一边抚慰大家,一边走到母亲的眼前,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