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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盐氏同时站起身来,迎接他的到来。剧孟嗔怪地说:“周将军,自从你高升车骑将军,请你吃饭没从前容易啦。”
周亚夫哈哈一笑,朗声说道:“你想说我的什么坏话?就请直言,不用绕着圈子指桑骂槐,含沙射影。”
“都快要参赞朝廷中枢,哪有时间陪我这个昔日的朋友喝酒?”
“即使当上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兄弟只要一声令下,亚夫即刻奉命赶来,马架子大了值钱,人架子大了不值钱,我永远是你最亲密的朋友。”
正说着,窦婴与长相魁梧的退役将军栾布一起,迈进门槛,听到他们相互调侃的声音,连声称“妙,妙”。窦婴一张圆脸微微发胖,大眼睛,双眼地皮,射着精明的光芒,尽管没有周亚夫长得雄壮威武,但只要他站在人堆里,你会明显感受到他与别人不一样的独特气质。他是太皇太后窦漪房的堂侄子,字王孙,现在担任朝廷的詹事,负责皇宫内吃喝拉撒,虽然未入九卿,却是一个肥缺。
“窦詹事来了,请上座。”无盐氏脸上带着巴结的笑容,拱手相让。
窦婴谢却说:“论年纪,我不如德高望重的袁大人;论官职,我不如威风凛凛的周将军;论仗义,我不如剑气萧萧的剧孟大侠;论富有,我不如腰缠万贯的无盐氏。敝人四个不如,岂敢忝据上座之位?”
“果然不愧是朝廷要员,一张利嘴说得小人哑口无言。”无盐氏经常领教窦婴嘴巴的厉害,习以为常,倒也不计较。
大家互相谦让,最后让剧孟坐了上首,袁盎、周亚夫分别坐在他的左右,窦婴、无盐氏分别挨着袁盎、周亚夫而坐,栾布挨着窦婴而坐,毕竟人家请客嘛。
“来,来,来,周将军,窦詹事,朝廷规定官员白天不能喝酒,咱们尽量不去触犯这个禁令,但晚上可以放开酒量,多喝两爵酒吧。”剧孟端起酒瓮,给周亚夫、窦婴斟满酒爵,不断劝酒。
周亚夫端起酒爵,豪气冲天,连饮几爵后说:“这样可以交差吧。”
剧孟挑指称赞:“将军真是海量。”
无盐氏跟着极口称赞:“周将军性情豪爽,颇有大丈夫气概,无盐氏佩服至极。”
轮着窦婴,前边有了周亚夫开头,他不好意思敷衍搪塞,只好比葫芦画瓢,把大家给他倒的酒喝得干干净净。
周亚夫抢过酒瓮,立在袁盎的身边,给他敬酒说:“自从上次与袁公、释之、恬开喝酒之后,多年未曾在一块切磋,不是你忙,就是我忙,今夜借花献佛,聊表寸心。”
袁盎接过酒爵,一饮而尽。剧孟倒酒,他不拒绝;窦婴、栾布与无盐氏倒酒,他也来者不拒,豪气不减当年。
很快,他们迎来喝酒的高潮,你推盏,我把酒,好不热闹,好不痛快。
当袁盎摇摇晃晃走出“醉香居酒楼”,坐上马车,奔驰在长安大道上。驭手嘟嘟囔囔:“袁大人,像你这样金贵无比的人,怎么能与大赌徒剧孟搅在一起呢?”
袁盎睁着一双似醉非醉的眼睛,哂笑不已:“剧孟行侠仗义,结交广泛,他的母亲死后,奔丧的马车就有一千多辆,可见他势力强大。如果我不结交这样的人,那我是真瞎眼了。”
第201章 笞刑往往打死人()
在长安监狱行刑室,两个狱吏一胖一瘦,把一个囚犯的上衣和下裤扒干净,把他的四肢牢牢绑缚在刑具上。胖狱吏皮笑肉不笑对他说:“李常,你可服罪吗?”
“小的服罪,两位哥哥手下留情啊。”叫李常的囚犯吃力地扭过头,用怜悯的目光哀求两个狱吏。
“你毒死邻居的牲畜,按照大汉朝刑律规定,本应判处你死刑,怎奈张欧大人素性宽仁,不尚苛刑,改判你笞杖五百,你够幸运了。”瘦狱吏冷冷地说。
“谢张欧大人。”一提起张欧,一行热泪顺着李常的两腮流下来,无声地落在硬邦邦的地上。他知道,廷尉张欧是一个仁厚长者,即使对他这个犯了重罪的囚犯而不得不判刑,手里拿着诉讼状,双眼流下痛苦的泪水,一边流泪,一边痛惜地说:“小伙子,像你这么年轻,正是一个种地的好把式,正在绿色的田野耕种放牧,怎么会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邻里纠纷,去毒死邻居的牲畜呢?按照大汉朝刑律规定,本应判处你死刑,念你年轻冲动,本大人决定给你一条生路,改判你笞杖五百,给你一个悔过自新的机会。”他本来已不抱生存的希望,听了张欧的话,立即产生强烈的活下去的希望,悔恨的泪水从他的眼窝奔涌而出,哽咽说:“张大人,只要李常还能活着走出这个门,一定重新做人,一定报答你的大恩大德。”当他回忆这些往事时,心中充满对张欧的感激之情。
正当李常沉浸在对往事的回忆时,只听瘦狱吏叹息道:“我们与你平时无冤无仇,只是由于吃这碗饭而不得不对你下狠手,你要有充足的思想准备,别怪我们。至于你能不能闯过这一关,那要看你的造化。”
“两位哥哥手下留情啊。”李常闭上眼睛,再次哀求两个狱吏。
两个狱吏从墙边各执刑杖,来到李常的身边,其中瘦狱吏先抡起刑杖,照准李常的屁股,狠狠地打下去,每当刑杖打到屁股上一次,李常便像杀猪似的“哎哟”一声惨叫。
一下,两下,三下
等打到二百下,汗珠子顺着瘦狱吏的额头、脸颊往下流,再看受刑的罪犯李常,牙齿咬破嘴唇,满身臭汗,好像刚从臭水池出来,嘴里不停地哀嚎:“痛死我了,痛死我了。”
“让我来,你休息一下。”胖狱吏朝手掌心吐一口唾沫,替换下瘦狱吏,瘦狱吏从架子上拿下一块湿毛巾,细细地揩着额头上的汗珠。
胖狱吏高高举起刑杖,猛然落下,只听啪的一声,落在李常的脊背上,李常浑身一颤,两腿一蹬,痛疼迅速传遍全身。刑杖雨点似的落在他的脊背上,他痛疼难忍,“哎哟,哎哟”一声声惨叫不已,脑子里闪过一个不祥的念头:“看来我李常没有死在张欧廷尉的判决,却死在胖、瘦狱吏五百笞杖下,我不甘心,不甘心呀。”
“我让你喊,我让你喊。”胖狱吏挥舞刑杖,不停地落在李常的脊背上,打得好像上了瘾。
李常实在受不了,挣扎着,用尽全身力气,扭过头,对胖狱吏哀求说:“你是我亲哥,求你能不能轻一些?”
“好,这就给你来点轻的。”胖狱吏把刑杖靠在胸前,朝掌心吐口唾沫,双手一搓,抡起刑杖,发起更猛烈的进攻。
李常后悔了,后悔自己向一个魔鬼求情,求情不成,反而招致更大的灾难。他咬紧已经破裂的下嘴唇,把生死置之度外,任凭刑杖无情地落在脊背、屁股和大腿上。开始还能听到他的痛苦叫声,后来这种痛苦的叫唤声音变得越来越小,变得越来越微弱,到最后他一歪头,晕厥在刑具上。
“他怎么不吭声了?”站在一旁的瘦狱吏凑上前来,问胖狱吏。
“他好像晕了,唉,我还没打一百五十下,他就晕了,这么不经打。”胖狱吏满不在乎地说。
“如何是好?”
“提桶凉水浇醒他,接着打,大不了再打死一个罪犯,这种情况我们见得多了。”
瘦狱吏点下头,胖狱吏走到墙角,拎一桶早已准备好的凉水,朝李常的头上扑去。李常睁开双眼,第一个念头就是自己仍然还活着,他用微弱的口气说:“给兄弟一条生路吧。”
瘦狱吏为难地说:“刑律规定:笞刑一定要打够数,即使中间换人,也必须打够数,我们说了不算。”
“我已感到大汉朝刑律的强大和威严,只是受刑不过。”听了瘦狱吏的话,李常的眼睛不由淌出悲痛的泪花,心里像刀割一样难受。
“别说你受刑不过,即使比你更强壮的人,也受不了刑杖五百,你死心吧,这也是你罪有应得的结果。”胖狱吏冷酷无情地看着李常,说话毫不客气。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大汉刑律能再改一下笞刑就好了,改五百为三百,三百为二百,行刑的中间不要换人,这是我作为一个罪犯最后的心声。”李常断断续续说完这段话,一歪头,瞳孔慢慢扩散,咽下最后一口气。
第202章 减轻刑罚人性化()
当狱吏把罪犯李常被打死的情况禀明张欧时,张欧放下手中活毛笔,赶到行刑室,验明尸体。他清晰地看到李常的脊背、屁股以及大腿皮开肉绽,殷红的鲜血依然在缓缓蠕动,不由大发慈悲,滚烫的泪花在眼窝里直打转,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
胖狱吏见张欧潸然落泪,鼻子轻轻哼一声说:“大人何苦自作多情,像李常这样罪大恶极的囚犯,打死他活该。”
张欧摇摇头,不以为然地说:“他虽然是罪犯,但也是一条鲜活的生命,也有生存的权力。大汉刑律判他笞刑五百,目的只是为了惩戒他,并没有剥夺去他生命的意思。”
“不仅仅是李常,就是其他的罪犯,也往往受刑不过,中间被打死的枚不胜数,只有极个别体质特别好的硬汉,能够侥幸熬过这一关。”瘦狱吏看张欧脸色异常难看,便顺着他的心思,把自己多年行刑的情形做了一个简要的概括。
“文帝时期,缇萦救父一时成为街头巷尾美谈,并由此引发一场司法改革。为了废除黥、劓、刖三种惨无人道的肉刑,文帝大仁大慈,大恩大惠,大爱大善,以超人的胆略、宽阔的胸襟以及雄健的手笔,毅然把黥刑改充苦工,罚为城旦舂,劓刑改作笞三百,断趾刑改作笞五百,成为中国刑罚史上著名的改革,成为从极端野蛮残酷向相对宽缓逐渐过渡的一个划时代的重要里程碑。”一谈到笞刑,张欧便把记忆追溯到文帝十三年夏季五月,那是一个天气已经变热的季节,从遥远的临淄来到长安为父亲淳于意伸冤的缇萦,用自己的孝行感动长安百姓,感动宽厚仁慈的文帝,文帝不仅赦免淳于意,而且废除肉刑,赢得全天下百姓交口称赞。
瘦狱吏感叹说:“文帝的初衷是好的,本来想给罪犯办一件好事,但在执行中,罪犯往往受刑不过被打死,这好事反而变成一件坏事。”
张欧揩净眼泪,急忙问道:“李常临死前说什么没有?”
“他说大汉刑律能再改一下笞刑就好了,改五百为三百,三百为二百,行刑的中间不要换人,这是他作为一个罪犯最后的心声。”
“他说得对,看来大汉刑律在执法过程存在很大弊端,这有违先帝的初衷,真的需要再改革一下。”
“如果能改革的话,那真是为后来的罪犯们办了一件好事。”
“李常的死引起本官的深思,本官要禀奏皇上,对司法再次进行改革,真正实现先帝废除野蛮酷刑的愿望,由此可见,李常没有白死,他死得值。”张欧瞧着李常血迹斑斑的脊背、臀部和大腿,心里再一次产生强烈震撼。
张欧的一番话,连站在一旁的胖狱吏也深受感动,他觉得张欧太仁慈,简直是救苦救难的大善人。他曾跟随张释之多年,对张释之刚正不阿、执法如山的作风耳濡目染,潜移默化,觉得二者之间风格迥然不同。想到这里,他走上前去,不好意思地说:“张大人,小的在执法过程中下手太重,不像大人一样,对犯人具有同情心,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