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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纬突然放声大笑起来,“真是没有想到你和元芷居然还在一起,当初后悔没能杀了你们,留下今日之祸,一切都怪朕呐”。
元芷见他满脸嬉笑之声,愤而斥之,“高纬,当初你当着我的面杀了母后,可知有今日下场?自你登基之后,残害忠良,宠信奸臣,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是你自己亲手葬送了齐国”。
高纬冷笑道,“元芷,你看你,比起当年见你的时候憔悴了好多,这些年你跟着胡秉纯一定吃了很多苦,你说你是何必呢,当初要是答应嫁给我,那你就是皇后了,母仪天下,正位中宫,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何必吃这么多苦?”
杨坚呵斥道,“高纬你也不看看自己这副德行,也配得上元芷吗?”
高纬不再回答,往人群之中瞥了一眼,突然发现高阿那肱也在其中,睁大了眼睛,“高阿那肱,你怎么站在那里?你也被抓了?”
高阿那肱大步走到高纬面前,“皇上,被抓的是你,我这叫弃暗投明,岂能跟你这亡国之君一样”。
“你到底是什么时候投降周军的?”高纬的眼神之中充满了愤怒。
“你之前为了逃命竟然让我独留济州死守,这明显是让我去送命,我又岂会乖乖替你送死,所以胡将军和隋国公大军一到济州,我就举旗开城了”。
高纬怒斥道,“高阿那肱,枉朕那样宠信你和穆提婆,更是把你从一个小小的将军提拔成今时今日的地位,你不但不知图报,反而出卖朕,朕要杀了你”。
高纬气急败坏,突然冲向高阿那肱,高阿那肱毕竟是一名武将,轻易便将高纬推开,幸得冯小怜上前将其扶了起来。
“皇上,我劝你还是不要冲动,别忘了现在你自己的身份,从你被抓的一刻起,你就已经不是曾经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而是周国的一个阶下囚,现在你的身份还不如我,哼”。
“好了,别废话,皇上还在邺城等你们,把高纬带走”。
杨坚令人将高纬押送往邺城,一路上胡秉纯和元芷、王显无不感慨。
“公子,我们的大仇总算得报了,高纬已经成为阶下囚”。
胡秉纯却毫无兴奋之情,“我们的仇虽然报了,可齐国却没了,不论怎么说,齐国都曾经是我们的故土,如今我却带着周国的士兵攻入了齐国,还俘虏了齐国的天子,我有时候在想,要是父亲知道了会不会怪我?”
元芷见胡秉纯有些伤感,安慰道,“秉纯,你不必自责,这些年来,各国连年征伐,既无常胜之将,也无不灭之国,就算带兵进入齐国的不是你,以高纬的施政之策,齐国早晚也将亡于周国或是陈国之手,而你一路领兵,对百姓秋毫无犯,又善待齐国将士,避免了很大的伤亡,而经此之后,中原统一,中原大地将不再有战争,百姓终于可以安心生产,不被徭役所累,乃是大功一件,为何要自责?”
杨坚也开解道,“是啊秉纯,元芷说得对,这天下本是一家,眼看中原一统,这可是好事,你功不可没,回到长安,皇上必定会重重赏你”。
胡秉纯苦笑不言,众人一路前行,终于到了邺城。
宇文邕亲自在城外等候迎接众人归来,众人远远望见宇文邕,纷纷下马而行,宇文邕满脸笑意迎道,“匡侯和隋国公凯旋归来,朕深感欣慰,上面之人应该便是齐国天子高纬了吧?”
高纬此时正被囚于车中,见了宇文邕,冷眼相对,仍旧摆出天子的威严。
“启禀皇上,囚车中坐的便是高纬和冯小怜”。
宇文邕突然走到囚车前,“你们怎么能将齐国天子囚于马车之中,赶紧将他和冯淑妃松绑”。
高纬颇感惊讶,杨坚果然命人将高纬和冯小怜给放了出来。
“宇文邕,朕现在已经是阶下之囚,你还想耍什么花样?”
“都是下面的人不懂事,两国交战,胜负自有天数,并非君王一人之得失,齐国虽然战败,齐地也归周国,现在此地已属大周,既在大周之疆土,既是朕之客人,朕自当以礼相待,请放心,对于所有齐国宗室和文武大臣,朕都不会伤害,即日便与朕一起同回长安。
高纬并不相信宇文邕的话,他自知已成宇文邕刀下鱼肉,随时都可宰割,只是尚不知时日而已。
宇文邕此番亲率大军伐齐,最终得以灭齐而归,自是志得意满,兴致勃勃班师回朝。
朝中大臣早已在长安城二十里之外列队相迎,宇文邕和所有灭齐之将一同在载歌载舞的人群之中回到了长安。
宇文邕端坐大殿之上,齐国高纬以及一众主要降将全部站于大殿,看着所有人臣服于自己之下,说道,“此番伐齐,我周军得胜而还,俘齐国君臣数百,此战尤以匡侯胡秉纯和隋国公杨坚功劳最大,朕封胡秉纯为齐国公,杨坚进位柱国,其余所有伐齐有功将领各进三级,随军将士尽皆有赏”。
“吾皇千秋万岁!”
所有臣子全部跪下,唯独高纬一人独自站在大殿之上,宇文邕紧盯着他,高纬直感背后发凉,终于也跟着跪下。
宇文邕笑逐颜开,“齐国君臣顺应天命,归降大周,上天有宽柔之心,朕不欲继续追究前事,特赐高纬为温国公,高延宗为顺国公,穆提婆为宜州刺史,高阿那肱为隆州刺史”。
穆提婆和高阿那肱本是降周之将,不但得以保全性命,还能予以重任,远离长安,倍感兴奋,连番叩拜,高纬和高延宗虽然从天子变成了有名无实的公爵,但也算宇文邕开恩,纷纷谢拜。
散朝之后,众人纷纷向胡秉纯和杨坚祝贺,而胡秉纯更是凭借自己之功劳被宇文邕封为齐国公,足见宇文邕对其之赏识看重,所有大臣都向胡秉纯祝贺。
第323章 功勋位重()
此番灭齐之战给胡秉纯带来了极大的声望和荣誉,很快宇文邕便命薛万策亲自将齐国公府的牌匾送到了轻衣巷,很快便将其换上,一时之间,门庭若市,拜访道贺之人络绎不绝,高绍义懵懵懂懂地抬头望着头顶“齐国公府”四个大字,很是好奇。
“胡哥哥,今天为什么这么多人?他们为什么要把这个换上去呢?”
胡秉纯情绪复杂,齐国公的身份是因他灭齐而得,可自己并不是滋味,虽然高纬无道,可齐国毕竟是自己故国,如今故国无存,难免悲怆。
杨坚一旁搭话道,“因为之前的牌匾旧了,所以换个新的,绍义,你到旁边去玩儿吧,胡哥哥今天还得招待客人”。
高绍义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风一般的跑开。
“秉纯,恭喜你,轻衣巷从侯府变成了国公府,你这齐国公的名头可是比我这隋国公的名头大,你看,如今这朝中多少人想要巴结你”。
“难道杨大哥也要取笑我吗?这齐国公的头衔是皇上给的,说实话我并不在乎,只希望皇上能够体恤爱护百姓,从此让这中原大地再无征战,百姓从此可以过上安稳太平的日子”。
杨坚望着院子之中来来往往的人,对周国充满了信心,“放心吧,皇上文治武功,北方中原大地的百姓从此一定能够过上安稳太平的日子”。
胡秉纯又转而问杨坚,“杨大哥,你说我是不是很自私,为了自己的一己私仇,竟然带着周兵踏入齐国的土地,还帮着皇上消灭了自己的故国,如今我看着这牌匾上的齐国公三字,就觉得是一种讽刺”。
杨坚发现胡秉纯仍旧对此事耿耿于怀,于是开解道,“秉纯,你怎么能这样说呢,这天下本就应该是一体,只有这样天下才能止战,百姓才能安居乐业,远往先秦之春秋战国,后往司马氏之后这几百年,各国战争不断,耗费了多少人力物力,死伤了多少人,如今周伐齐国,乃以正义之师伐无道之君,从此中原大地再无战争,可谓善莫大焉,此乃公义,何来私心?你我皆不是会被私仇所蒙蔽之人,要不然你也不会放过高纬,我更不会放过高阿那肱”。
杨坚所言虽有开解赞美之意,却也在情理之中,其实胡秉纯心里装的早就不是私仇,而是天下,他盼望着山河能够一统,战争能够平息,因此才会极力促成宇文邕伐齐,把齐国百姓从高纬的压榨和盘剥之中解救出来。
两人正说着,宇文艾琳和饶书蕊一起带着礼物前来祝贺,宇文艾琳虽然没能真正放下,但也不愿和胡秉纯成为仇人,望待之以朋友之义。
“公主,你也来啦”,宇文艾琳的到来令胡秉纯非常高兴,既然她能来,证明她愿意放下心结,不再计较。
元芷也十分大方地去迎接宇文艾琳。
“今天轻衣巷这么热闹,你们都是我的好朋友,这样的场合怎么能够少得了我呢,这次秉纯可是为我们的大周立下了大功”。
“公主说笑了,所有的功劳都是全军将士浴血奋战的结果,我一人岂敢贪功,元芷,伽罗,你们都好久没有见过了,你们聊着,我和杨大哥去招呼一下其他人”。
“秉纯,你和隋国公去吧,咱们三姐妹又不是外人,你还跟我见外吗?”
宇文艾琳如往昔一般与众人相处,胡秉纯十分高兴。
到了傍晚,所有来访宾客陆续散去,杨坚和伽罗也一起离开,白天热闹非凡的轻衣巷一下子又恢复了平静,寂静的夜空只剩下胡秉纯、元芷还有王显和高绍义。
高绍义玩了一天,到了现在也有些累了,仰躺在椅子上直接便睡着了,王显将他抱了起来,“公子,元芷,你们聊,绍义睡着了,我带他去房间”。
“显叔,你今天辛苦一天了,早点去休息吧”。
王显一边抱着高绍义,一边跟胡秉纯说道,“说实话,接待这些朝中的大臣,比我在战场上杀敌还要累,哈哈哈”。
王显和高绍义离开,大厅里就剩下胡秉纯和元芷,元芷指着门外高悬在夜空之中那轮皎洁也弯月,“秉纯,今晚的月色真亮,我们去院子里坐坐吧”。
胡秉纯和元芷安安静静地坐在院子里的藤椅上,仿佛眼前的一切都已经静止,伴着柔和的晚风,许久元芷才开口说道,“真希望此时此刻时间能够静止,我们就这样安安静静地坐着,不需要说话已经读懂了彼此心里的想法,一起靠着肩聆听着夜的寂静,月的皎洁”。
元芷说得云淡风轻,胡秉纯却深深地明白这其实是元芷一直以来的心愿,“我们从齐国一路来到周国,中间经历了太多的惊心动魄,太多的险象环生,太多的不容易,能够走到今天真的要感恩上苍,如今要做的事情也做了,我希望今后的日子能和你一起静享岁月,还有显叔,和绍义,经历了这么多,我最对不起的就是你和显叔,你一路跟着我担惊受怕,从来没有过上一天好日子,而显叔这一路保护我,不论我去到哪里,他都保护着我,他年纪大了,我不想他再继续饱经风霜”。
元芷探着脑袋,“秉纯,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
胡秉纯顿了顿,“元芷,我们离开长安吧,离开周国,从此与世无争,过着平平淡淡的生活”。
元芷眨起泛着光芒的眼睛,“真的吗?那我们去哪儿?”
胡秉纯想了想,“我们可以先去江南,听说那里很美,我还从来没有去过,然后我们可以沿着长江去巴蜀,你觉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