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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泓飞?”云无暇轻轻念叨了一遍名字,觉得有几分熟悉,笑道,“洪水消退后,你去告诉他,务必要处理好这里的后事,本王若知他有丝毫懈怠,绝不轻饶!”
洪水在第二天晌午时才消退,昔日的小镇,现在变成了断壁颓垣,满地泥泞。
万华急冲冲跑出去请援兵,云无暇好整以暇地站在高地上,冷眼瞧着眼前的景象。
呆了片刻,道:“我们走吧!”
两人悄然离开,在泥泞路上,只留下了几点浅浅的印迹。
到了空旷干净之处,鱼子突然指着前方道:“爷,来人了!”
前方浩浩荡荡的一群人,骑着马匹,渐渐靠近,泥土不时溅起,他们的身上,便或多或少的被沾染了一些,甚是狼狈。
云无暇停在原地,目注着这群来人,唇边,迅速溢出一丝笑容。
万华在高声喊:“爷,我在路上遇见秋大人他们,便一同回来了!”
秋泓飞一马当先,俊逸若飞,很快就到了跟前,立即下马,抱揖行礼:“九王爷,下官秋泓飞见礼了!”
“免礼!秋大人体恤民众,倒是来得及时!”云无暇淡淡地道,目光倏然移向他身后,盯住了一张熟悉的脸。
那张脸早就煞白,见了云无暇的眸光,更是双腿发软,差点从马背上摔了下来。她旁边的一位男子急忙稳住她:“公主,小心了!”
明月勉强坐稳了身子,喃喃喊出:“九哥!”
“过来!”云无暇冷冷地道,声音中无限威严。
明月应了一声,半天才成功的从马背上跳下去,走到云无暇身边,期期艾艾地道:“九哥,明月……知道错了!”
“知道是错还去做?”狠狠剜了她一眼,“等会儿再和你算帐!”
回头,命令万华和鱼子:“即刻启程!”
“九哥!”
“九王爷!”
几个声音同时响起,明月眼巴巴地瞧着刚才扶她的那位男子,目中有泪,而秋泓飞和那男子则再次行礼,道:“九爷,此地灾情甚是严重,请九爷明示,如何治理才好?”
云无暇不回答,他的目光,落在另外那位男子身上,漠声道:“林羽彦,你是怎么和明月在一起的?”
林羽彦凛神回道:“下官在街上偶遇公主,见她魂不守舍的样子,担心她出事,所以便将她带回了济州府,正想着等这场大雨后便送公主回京,哪里想到这里就出事了,公主侠义心肠,听闻百姓有难,便一定要来,下官劝不住她,所以就一同来了。”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眼角的余光,不自禁地划向明月,清浅地扬了扬眉。
云无暇抿着嘴,看他们眉来眼去,不免触动了心中的痛,眼神一寒,道:“你们身为地方官,自然该为百姓着想,如何防备瘟疫,重建家园,倒是要多费一些精力了,皇上仁爱,每年都有一笔款项专门用于赈灾,你们俩都来自京城,自然明白其中的道理。”
说完这番话,云无暇再不看他们,冷冷瞧了明月一眼,道:“带上公主,别让她再跑了!”
鱼子和万华应声,说了声“公主得罪了”,便挟着她,几人朝天涯的方向而去。
林羽彦叹息一声,双目远眺,却是再也看不见明月的身影。只得将全部的心思都放在赈灾上,和秋泓飞一道,忙得昏天黑地。
云无暇等人走出很远,才在一个无人的山间小路上停下。
鱼子松开明月,随意找了块石头让她坐下,冷声责问:“公主,我们爷平时对你不好吗?王妃对你不好吗?你如此害他们,你就不觉得心中难安吗?”
明月无声地张了张嘴,低头流泪,并不反驳。
鱼子又道:“早知公主如此无情,爷当初就不该心软,早点把你送到燕国,大家都省心!”
“什么意思?”明月停止哭声,双眼通红着道。
“公主还不明白吗?从前公主有太后护着,燕国人尚且敢来求娶你,何况于现在,都是爷从中调解,才免了公主远嫁他国之苦。”鱼子一脸的怨怼,若不是瞧在云无暇的份上,明月早就被她一顿暴打,丢到河里喂鱼去了。
月洛在她们的心目中,地位仅次于云无暇,她们自然是愿意为了月洛,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一个区区的公主,她们哪里放在眼中?
明月哭道:“我知道都是我的错,在他们带走月洛的时候,我就知道错了,我命令他们千万不要伤了月洛,他们不会抗命的!”
云无暇眼皮微动,道:“明月,你太天真了!他们连皇上的话都可以不听,何况是你!”
“可是,他们告诉我,只要皇帝哥哥肯放了母后,他们就把月洛毫发无损的送回来。他们若伤害了月洛,皇帝哥哥一定不肯放了母后,所以,他们不敢的!”
“若是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想着救你母后呢?”云无暇冷冷地反问,一言中的。
明月这才意识到事情没她想的那么简单,若真是为了救母后,他们为什么会带着月洛离开京城,而没有任何作为呢?
明月越发后悔不迭,她一向是个敢做敢当的女子,猛地从鱼子腰上抽出她的宝剑,横在脖子上道:“九哥,我害了月洛,如今,就用我的命来赎罪吧!”
刀锋凌厉,寒气逼人,若是一剑划下,明月定死无疑。
好在云无暇眼急手快,一股内力弹出,明月手腕一麻,宝剑拿捏不住,便跌落在了地上。
“九哥!”明月凄苦地喊。
云无暇勾唇,凉凉地笑:“留着你的命,去救人吧!”
“好,我马上带你们去,不救回月洛,我就亲手杀了他们!”明月抹掉眼泪,狠狠地咬牙而道。
几人便重新启程,路上,明月将所有的事情都合盘托出。原来,那挟持月洛的王柳益,乃王刚的次子,其人心狠手辣,狡诈无比,因生得一张巧嘴,曾经是废太后最疼爱的侄子,所以和明月也较熟络。
明月非常懊恼地说:“他在我面前哭诉,说看着母后在冷宫受苦,他心如刀搅,便要我相助,用月洛去交换,我……听了他的花言巧语,所以才用计将月洛引到了客栈,迷昏了她……”
第131章阴阳两隔()
王柳益这人,云无暇是认识的,他不仅心毒,还好色,所以明月每说一句,他的心就跟着往下沉一分。
他终究是料差了一步,只料到王家抓月洛,是为了报复他,却没料到来的人竟然是王柳益。
当下,咬着牙关道:“传令下去,见着王柳益,格杀勿论,绝不能让他有任何的机会逃走!”
万华沉声得令,自去用独特的方式向野狼部落的人传命。
又行了一天,才到了天涯。几人直奔王家老宅,片刻也不敢耽搁。
可半道上却被人拦住了,来人云无暇认识,乃云无尘的贴身侍卫周武。他一脸的沉寂,道:“九爷,我们爷请你去一趟。”
云无暇挑眉:“七哥在哪儿?”
“九爷随小人来就是!”周武不敢瞧他,依然低着头。
这可不像周武的作用!他一向开朗善笑,即使是大难当头,依然是一脸的笑。
可现在云无暇突然心口剧痛,哑声道:“周武,可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周武咬着牙,勉强笑道:“我们爷吩咐过,等九爷到了住处,便自然明白了。”
他在前面带路,将几人带到了一个宽阔敝亮的院子。
刚进院门,就感觉到一股浓重的煞气,云无尘站在院中,面色铁青,须发倒竖,全身都笼罩在阴冷的杀气中。
见到云无暇进来,也只是眨了下眼,转身,进屋里了。
云无暇的身子,微抖了一下,跟了进去。
“七哥!”
“九弟,你来天涯干什么?”云无尘背对着他,毫无表情地问。
“洛儿被王柳益抓了,我来救她。”
“她不在这儿,王柳益也没回来过。”
云无暇走近了两步,感觉到森然寒气,勾唇笑道:“七哥,那你这全身的杀气从何而来?这世间……能让七哥失态的,恐怕不多……”
云无尘全身一凛,杀气顿消,剩下的,便仅是寥寂和怆桑。
他淡淡地道:“王家的人在一夕之间凭空消失,什么蛛丝马迹也没留下。”
“这就是你请我到这里来的原因?”
云如尘转过身,眸中,清冷一片:“我只是不想你空跑一趟,九弟,王柳益下落不明,你还是去别处寻找。”
“他果真未归?”
“没有。”
“那王家近段时间是否有异象?”
云无尘道:“王刚两兄弟回天涯后,还算老实,我看不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所以他们失踪后,我百思不得其解。”
云无暇微眯了眼眸,道:“阴谋!这其中一定隐含着一个巨大的阴谋!”
可到底是什么阴谋,能让王家消失得如此彻底?
如此一来,寻找月洛的线索岂不是断了?
云无暇只觉得一阵阵寒意袭来,即将失去月洛的预感,越来越强。
不行,他得去找她!哪怕是天之涯,地之角,就算踏破每一寸土壤,他也一定要找到她!
“七哥!”
“九弟!”
两人同时开口,云无尘挑眉,让云无暇先说。
“七哥,此地就交给你处理了,我再到别处去找找,我就不信,王柳益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告辞出来,几人便马不停蹄地又往别处赶。
路上,鱼子和万华都是欲言又止,一副强忍悲伤的模样。
云无暇睨了他们一眼,问道:“可有消息传来?”
鱼子低了头不答,万华见状,只好含糊回道:“他们的消息和七爷的消息一般无二。”
“不对!你们有事瞒着我!”云无暇终于注意到了他们的不对劲,立即掉转马头,道,“去王家老宅!”
云无尘送走云无暇后,松了口气,但,悲痛的神情更甚。他径直走进一间屋,打开机关,进了地下室。
地下室堆满了厚厚的冰,一进来就觉得寒意逼人。在地下室的一间以鲜花布置的屋中,一个装点美丽的冰棺里,沉睡着一位美人。
她秀发如云,肤白胜雪,长长的眼睫毛弯成一道弧形,恰如一道弯月,薄而小巧的唇上,放着一朵明艳的鲜花。
她静静地睡着,犹如璀璨的明星,即使是没有任何的生机,也流转着亮丽的光华。
云如尘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脸上,几许痴情,几许迷恋,最终,都化作一声叹息。
他哑着嗓音低喊:“洛儿!你能听见吗?我每天都会来陪你,和你说说话,聊聊天,你不会孤独的,永远不会……”
“我知道你有未了的心愿,我也知道你一定不愿让九弟崩溃,所以,我骗了他,没带他来见你,你会怪我吗?”
月洛依然不动,没有心跳,没有体温的身子,虽然美丽如昔,可她再也不会坐起来,眨着眼晴笑,冲他喊一声‘七爷’了。
云无尘多希望这只是一个梦,梦醒了,月洛还活泼乱跳的活着,即便是她不属于自己,不在他身边,只要她还活中,还在同一片蓝天,那便足够了。
可现在,再多的深情都唤不回她,再多的祈求也叫不醒她,她再也不可能活过来了!
两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