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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那丁大人觉得在下何以为奇呢？”
望着欧阳锋那覆在脸上的铁面，连谢金笛这样的冷美人都笑了。她脑海中的画面，估计和丁信一样，正脑补着欧阳锋吃饭的时候的样子。不是二人不能正常理解，而是他们觉得这样很有意思。
“二位在意的是这个？”欧阳锋指着自己的面具，也是跟着笑了起来。
“听欧阳兄的口音不像是燕地之人？”
“恩，一直在兖州谋生，昨日才到的龙城。”
“兖州！？”丁谢二人表情出奇地一致，真不愧是血脉相连的亲戚。可丁信感叹的是，自己都这么大了，还没出过远门呢，甚至连曾经的燕都中山，都没有机会去过，谢金笛则是想起了一个人一件事。
与钱宝成亲之后，谢金笛为了自己这个小表弟，曾经多次潜入钱宝的书房，盗取一些往来的信笺。她很清楚当年王然在兖州作乱的全过程，也晓得直到现在，还有人潜伏在王然周围，对他进行着监视。
难道面前这个铁面人，就是通风报信的细作？八成不会有错。谢金笛的脸色又冷了下来，转身退到了一旁，独自饮茶去了。看着表姐的神情，丁信也在揣测，可欧阳锋却近身和他小声地说起话来。
“丁大人信命吗？”
“何意？欧阳兄说的是神佛吧？”
“我说的是人的命格。”
“略知一二，丁某对易经确有兴趣，然，并未虔心研习。”
“丁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欧阳兄，我表姐不是外人！”丁信笑着挥手，示意让那个仆人退回，可夕阳公府的仆人怎么会轻易受人摆布。
丁信刚要发飙，欧阳锋又道：“一个时辰后，咱们后花园见，到时在下想请丁大人看些东西。”
丁信见对方约的是后花园，也不是什么机要地点便同意了。实际这个喷子刚刚还想借助其表姐的威势，将那个仆人赶跑呢。却不知他表姐如今已经在钱宝那里挂了号，已经也很难控制这别院之外的人了。
午饭过后，欧阳锋果真独自来到后花园，丁信也早早在那里等着了，二人一翻简短互吹之后，便随着欧阳锋又来到一处院墙边。这个院子很幽静，不知道初次登门的欧阳锋是怎么寻来的。二人刚到，便听到院子里有人在呼喝。听声音，应该是个彪悍的妇人。
“站有站样，坐有坐相，你看看你二人，怎会这般懒散，不练好了，休想吃饭！”
“王婆婆，能否赏我妹妹一口水喝，她渴得不行。”一个怯生生地声音，恳求着那个妇人。
“站够半个时辰，才能喝水！”
“多谢王婆婆，多谢王婆婆”
院墙之外的丁信毕竟年纪不大，这里边的对话，很快引起了他的好奇，这小子居然忘了欧阳锋带他来的目的了，蹦跶着想要看个究竟，可他又怎能翻上那面前院墙。欧阳锋轻咳两声后，很别扭地爬上了墙头，又把丁信也拽了上去。
“看到那两名女子了吗？”欧阳锋问道，可是身边人好像哑巴了一样。欧阳锋侧目一看，丁信的小嘴噘着，眉毛都拧到了一起，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正跟着院中的受刁难的少女们一起落泪呢，真是好一颗泛滥的爱心。
“丁大人！？丁大人！”
“啊？”丁信用衣角拭了一下眼睛。
“这二女是夕阳公准备进献给当今陛下的，你可知道？”
“不知道，”丁信摇晃着脑袋，也指着少女小声道：“欧阳兄说的命，不会是指这二人吧？”
“然也非也。”
“莫要戏耍丁某了，欧阳兄快快道来。”丁信急得有些像是只猴子，抓耳挠腮的。
“此乃天机，你若不信，我便不说了。”
“你”丁信翻了个白眼，差点把欧阳锋推下去。
“此二女若是入了宫，到时你的姑母丁太后，必然会引出一些事端。”
“胡说。”丁信失声大叫，欧阳锋一把将他拽下墙来。不过二人落地这瞬息之间，丁信的小脑袋瓜儿里，可是转了又转。他很明白欧阳锋的意思，自己姑母与慕容熙有染的事，在龙城之内到处有人在传。可他却不能顺着别人说，因为这毕竟还关系到了自己家族的脸面问题。
“是慕容云派你来故意羞辱我丁家的吧！”
“我要是慕容云派来的，会让你见这二人吗？猪脑袋，别以为你做的事，其他人不知道。明告诉你吧，我是拂晓社的，我想你不会忘记一个叫常言笑的人。”
“啊！？”
“啊什么啊！你在慕容云面前早就泄了底了，居然还敢私通拂晓社，人家没急着办你，就是要等着丁太后那边闹呢，一旦她有什么动静，别说她自己了，连你们丁家也会被一起连根拔了的。”
“欧阳兄救我！”
“恩，这二人入宫之前，还有些时日，你我二人可以慢慢地策划策划。不过事成之后，你要为我做一件事。”
“何事？”
“让你表姐，帮我刺探一下夕阳公。具体的事，到时我自会和她说。”
“善！”
第250章 李代桃僵（）
公元403年二月初，冯翼的弟弟冯丕，在在钱宝的授意下，向慕容熙进献了两名美女，慕容熙得之甚是喜爱，封其中的姐姐符娀娥为贵人，封妹妹符训英为贵妃。为此冯丕也得到了特别嘉奖，他被提拔为殿中将军。这个殿中将军官不大，也就是原先秦舆的那个位置，但位置很重要，在后燕这边是掌管着一部分禁军的。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里，苻家二女简直可以说是妖孽般的存在。入宫之后，便将慕容熙迷得是神魂颠倒，经常彻夜饮酒不理朝政，有的时候甚至能借着枕边风，还能小小地控制一下后燕朝堂的走向。这样荒淫无道的举动，很快招来了一些人的不满，尤其是那个醋意极大的丁太后。
由爱生恨，失了心智的丁太后，决定再搞一次宫廷政变，从而推翻慕容熙的统治，改立平原公慕容元为帝。不过这娘们却不知道，她自己正一步步地走进了，别人为她设计好的深渊地狱。
公元403年清明，蓄谋不久的宫廷政变，终于拉开了帷幕。这个时候，丁太后才发现自己的侄子，七兵尚书丁信失踪了。（与他一起失踪的还有欧阳锋）现如今，丁太后的的身边只有平原公慕容元、彰武公慕容渊，三家加起来的人马也不足五百人。
事情也不是到了什么不得不发的地步，丁太后完全可以根据失踪事件，判断出此中蹊跷，不过她并没有那样去做。收买的“内应”冯丕如约地将众人引到了慕容熙的寝宫，可等待在那里的却是太原王慕容奇的五千铁甲。这场畸形爱情引发的皇位之争就此结束，但慕容氏之间的杀伐并没有终结。
就在政变刚刚结束五天之后，在苻家二女的唆使下，解除了精神上枷锁的慕容熙，终于决定在今年的秋季对北魏用兵，配合“死”对头南燕攻略、平分冀州。要说慕容氏为何这么齐心协力了，主要还是因为北魏被后秦打的有些找不到北，所以才给了两家可乘之机。
领军大元帅定的是太原王，大将军慕容奇，副将为思悔候段玑，左将军慕容国。其他将佐中还包括了宁远将军破多罗、冯翼的哥哥屯骑校尉冯跋、材官校尉黎半、还有尚书郎季辛平等等。
南燕那边列出来的阵容也很强大，依次是：赵王慕容麟、广宁王贺赖卢、侍中慕容统、中郎将领渤海太守封融、后军将军东平太守王然、轻车将军公孙五楼等。
别人都还行，可王然的位置就有些尴尬了，他就是个运输大队长。主要是负责把南燕的兵力、粮草投送到黄河以北去。而且王然除了所辖的两千水军外，慕容超只给他配备了一营的步军，不过好在领军的材官校尉太史琮，和王然之间的交情深厚。不然，王然在此次北伐中恐怕难有作为了。
公元403年四月的华阴，这里是三秦要道，南有秦岭，东有潼关。此次后秦攻打弘农的部队，大部分集中在这里，一时间整座城邑沸沸扬扬的。这喧闹之下的一处小院里，江云平正倒背着双手，仔细地观察着一棵老树上的新芽。盎然地一丝嫩绿，依附在灰黑斑驳的树皮上，倔强地好像一个人的不甘，那种从腐朽中钻出来的不屈不挠，怎么看着那么地眼熟。
黑白色的记忆里，出现了几个懵懂的少年。他们在村庄里奔跑，在山野间笑闹，慢慢地将一切注入了色彩。天地间充满了活力，草地是绿的，河水是青的，大山是斑斓的，天空是绚丽的，温暖阳光之下的民众是幸福的。
渐渐地少年们没了踪影，只留下银铃一般的歌声。
随着歌声慢慢地消失，天际的尽头就好像昏黄的褶皱纸片，它们慢慢地卷了起来，暴露出隐藏在背后的黑暗。
江云平睁开了眼睛，那个黑暗之中藏着什么他不知道，但内心中面对恐惧的那股愤怒根源他是知道的。这一切都来自于北魏，和隐藏在北魏势力下的拂晓社。这两个怪物拼凑在一块，不单单是搞乱了历史的进程，也将他们江家吞噬殆尽。
上个月江云平刚刚从汲郡返回，策划了很长时间的刺杀行动，无限期地搁浅了。并不是江云平大发善心，也不是翟翎命大。而是因为江云平得知了，姚兴正调集大军准备对弘农用兵，而不是按他所给出的建议，去偷袭北魏的龙庭。这样的局面下，江云平不得不暂退回关中与姚兴周旋，因为他不想给北魏留下吞并翟魏八郡的机会。
如今的局势每天都在变，所有的事情都是一环扣一环，南方的恒玄、东晋的保皇派世家、五斗米教的孙恩简直是越打越欢，北方势力之间的攻伐也日趋白热化。大家都想借着此时的乱局，尽量地扩大一下自己的地盘。却很少有统治者的想法，会像江云平那样有目的性，直接的想要让一方霸主永远消失。
长长的叹息，并不能缓解江云平现在的压力，几天的交涉下来，他大概已经猜到姚兴的意图了。姚兴对黄河以北的三晋之地没有什么兴趣，尤其是面对北魏的铁骑，他更没有死磕北魏一统北方的雄心。姚兴现在只想快快结束在河东郡的战事，好可以把足够的人放到了洛阳去。他的眼中没有什么仇恨，只有利益，只有那些人口基数大，资源富足的中原地区。
后秦一哥不是什么圣主明君，最多是个割据一方的诸侯，这是江云平给出的结论。因为姚兴的战略眼光不可不说是短浅的，他即使现在打下了洛阳等地，也许连短期效益都没有得到的时候，便会陷入到腹背受敌的窘境，因为翟翎是没有实力和能力，为姚兴去挡住北魏大军的铁蹄的。当北魏与缓过劲来的南方势力两面夹击之下，看似强大的后秦一定会彻底的土崩瓦解。
应不应该找姚兴再谈一谈，让其真正了解到北魏的恐怖？还是自己亲自去一趟河东郡，将那里的军队控制住，继而展开对北魏的反杀？三十年前，郝建国在江云平很小的时候便告诉过江家，最有可能统一北方的便是北魏，所以江家人也甘心为其效命，为其付出全部。但现如今不一样了，江云平为了报仇想颠倒乾坤，可在这样的迷局里却举步维艰。
很多的东西都在随着时间发生变化，很多事情的走向也不是一篇简单的记叙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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