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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会在这里?”王然问道。
“是神明指引,让我们在这茫茫大雪之中相遇。”商人笑地很得意。这时帐篷角落里,传来了乌鸦地怪叫。
经过一翻交流,王然得知商人叫元陬屠(陬zou),乌孙人,家住在一个叫温宿的地方,祖辈在汉武时期出过很牛的人物,不过到他爷爷那时便衰落了。这样互相吞并的事情,在西域的游牧部落之间很平常,没让他家灭了门就算是仁慈了。
如今的元陬屠是个很有见识的商人,他曾经去过很多的地方,但他却有一个小缺点,那便是特别的迷信乌鸦的指引。他们上次在深谷里迷路也是因为如此,这次南下还是这样。也许是那几只乌鸦到了中原不太熟悉,总是会被一些血腥场面所吸引吧。
王然真有心劝劝元陬屠换个导航系统,不过若是没了这几只乌鸦,自己怕是早死了。
“此物有何妙用,不会只是杀人那么简单吧?”
元陬屠拿出了两团铁丝,一大一小。小的是王然的。大的是石瑞缴获所得。
“通信设备,现在还在专利期。”
“哦!?”
王然现在真是没力气和他解释,转而问道:“过黄河了没有?”
“还没有,那条大河刚刚结冰,现在过去很危险。”
“此地不可久留,那羯人会追上来了,他们会把我们都杀死吃了的。”王然的眼中充满了恐惧,任何的死法他都能接受,唯有人肉刺身不行。
“掌柜的放心好了,没人会发现我们的。”元陬屠若有若无地看了看那几只乌鸦。
你不会把他们都喂了乌鸦了吧?王然现在真想找个硬物,给面前的胡椒面来那么一下子,然后逃出去。可他却不知道,这是人家乌孙人的传统。能被乌鸦与野狼吃掉,那便等于与天地融为了一体了。
几天以后,王然的伤口结痂了,慢慢地他也能走走了。商队如今好像少了许多人,打听一下才知道,是被羯人干掉了。不过王然没有耐心去听这些伤心的故事,他的双眼此时都被几匹高头大马吸引了。上次在虫二轩的时候,王然并没有留意过,这会他总算见识了什么是宝马良驹。
低闷地响鼻,仿佛是在提醒王然不要靠的太近,不过王然还是太专注于这几匹马带给他的震撼了,根本没有理会它们正在不断地踏着地。俊美的身躯,垂膝的鬃鬣,这那里是马儿,造物主怎会揉捏出这般完美生物?
咴鸣萧萧,马儿唏律律地惊厥起来,高高地扬起了蹄子。
“啊!”王然吓得连连倒退,不过他还是下意识的看了看手。你亲娘六舅的,怎么会没血?难道这不是汗血宝马?
马儿的嘶鸣引来了一个壮汉,他擒住缰绳,嘴中发出吆喝,尽量地让马儿冷静下来。
“你会吓坏它的。”大汉抚摸着马儿的脸,看得出来他是个爱马之人。
“在下唐突了,不过兄台这几匹马,真乃天驹下凡!”
王然有些不好意思的挠着头,他也算是在燕北混过几年的人,那里的军马他也见识了不少,不过这样的还真是头一次亲眼见到。这马有点像英格兰人骑的那种高头大马,但马腿却不是那般粗壮,匀称不笨,没有那种蛮蛮地感觉,一看就是那种爆发力十足的。
“掌柜的说笑了,用你们的话说,我就是个赶牲口的。”
“兄台,尊姓大名啊?”
“哪有名字,主人唤我黄精奴儿。”
大汉提到名字好像神色很难过的样子,王然只好将话题岔开,询问了一些关于马匹的事情。那大汉一说到马,就来了精神,有如黄河之水,一发不可收拾。王然听得认真,大汉也讲的精细。从习性到繁衍,无不头头是道,简直像个伯乐一样。
最让王然激动的是,大汉提到的驾驭战马冲锋的事情,所有人都认为马的视力不好,是近视眼,但这是相对的,马的视力在夜间要高过人类,就算是日常,它们对活动的物体也是特别的敏感。而且其嗅觉也很敏锐,对潜在的危险的判知度也也很高。
就好比没有人类的驾驭,没有天敌的追赶,高速行进中的马儿也不会撞到障碍物,或者掉下悬崖一样。所以有些人所认知的那种,千万匹战马直直冲过密不透风的人墙,是不可能发生的。张韬在兖州打晋军的时候,所提出的骑兵侧翼冲阵(掠阵),就是这个道理。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大哥我二人能否秉烛长谈,把酒言欢?”王然看了看天色,抱拳笑道。
“掌柜的住的帐篷,我可去不得。”黄精奴有些为难。
“那也无妨,我寻些酒来,去大哥那里便是了。”
“我一直睡在草堆里。”黄精奴低下了头,双手摆弄着衣襟上的草杆,那神情像极了失散已久的铁蛋。
“那更好了,天地宽广心飞扬。小爷我吹牛逼,就是喜欢把天吹破了!”
“啥叫吹牛逼?”
“这是一门玄学,日后大哥就明白了!”
“”
王然突然发笑,而且笑得极其的猥亵。放浪到浑身乱颤,直到小腹的伤口传来剧痛。他活着,他真的还活着。他只想忘记悲伤的往事,忘记那些没有寻找出来的答案。生死之间的轮回,亲人朋友的离去,无一不是那残酷的命运,在向他展示无法撼动的手腕。
他明白,过去的日子不会再回来,失去的一切,无法弥补。可命运却不能剥夺他的一切,他会思念,他会流泪,所有的人都还活在他的记忆里
第183章 抛砖引玉()
商队终于过了黄河,王然也要和元陬屠分别了。临行前,王然除了感谢人家的救命之恩,还真的为元陬屠做了个简易的电话。两个小铜杯,中间用铁丝相连,五六丈的距离,听的很清楚。这样元陬屠半夜口渴、上厕所什么的,就不用扯脖子喊了。
鬼精抠门的王然,还想用那大团的铁丝换人家的马,可元陬屠也没那么傻,最后只是把黄精奴当做礼物赠给了王然。而且两人还互留了地址与联系方式,准备日后有机会,一起做一票大买卖。
元陬屠没有按王然的提议去建康,而是依靠乌鸦的指引去了洛阳。王然实际还是没太搞懂那个时代的大环境,建康虽然经过司马家多年的建设,再加上从东汉末年以来的汉人南迁,也算是很繁华了,但那个地区比较中原还是少了些底蕴。为何所有的势力混战都要问鼎中原,这是有原因的。
“掌柜的,我们去哪?”拎着一只鸟笼的黄精奴问道。
“大哥,别再叫什么掌柜的了,以后你可以喊我王然或者是然子。”
“啊!?可我只是个奴隶”黄精奴声音越来越小。
“从今日起,你不再是了,以后的时代里,我王然也不会允许再有奴隶出现!”
“”
望着那几匹宝马远去的背影,雪地中的王然与黄精奴还有那只乌鸦,显得极其的萧瑟。不过相比这三个物体,华夏大地更是一派涂炭。东晋元兴二年冬季,五斗米教作乱,恒玄也在此时慢慢撕下了面具,从此长江以南彻底陷入到了军阀混战动荡时期。
相比南方,淮河以北还算平稳一些,南燕慕容德重病不起,这位曾经叱咤风云,几乎是没有败绩的燕北候,如今已是药石无医,气竭形枯。自从泰山地震黄河决堤以后,慕容德便一直自己吓唬自己,他很笃定地认为自己的皇位来的不正,所以天神降怒,尤其是震源还在泰山,这更是要了亲命了。(泰山都是明主圣君封禅的地方)
北魏与后燕打的还十分胶着,不过范围仅限于右北平一带,而且双方兵力投入并不多,加一起不到两万人,这还点算上民夫杂役。如今的北魏,已经将其的战略眼光瞄准了秦地与翟魏,大有借着大胜后燕之势,一举平定黄河以北,问鼎中原的意思。
华夏大地满目疮痍,更像是乱糟糟地戏台,各方势力为了一己私欲,粉墨登场。苦难之中的民众,根本看不到希望,只有用麻木来对抗绝望。
尘埃方落下,尸骸已遍野。求生的怒吼仿佛还在耳边萦绕,可游魂已经开始了飘荡。辽西,钱宝的部队踏过一座座契丹人的营地,他们的身后只留下了死亡。
“小宝,龙城那边来信儿了!”一名无畏军校尉急火火地走入了营帐。
“啪!”钱宝重重地拍了一下条案,他扫视了一下周围的几人,才缓缓说道:“不懂规矩,此间可有叫小宝之人?”
“公爷责罚。”校尉面色一白,立即跪了下来。
“公爷,营帐之内亦无外人,钱校尉口误而已。”破多罗施礼道。
“还当这里是归谷?”钱宝道。
“他这个老实人,哪敢有别的心思啊,嘿嘿。”破多罗急忙上前,接过密信转给了钱宝,“公爷不知龙城那边如何了?”
钱宝读完密信,长长叹了口气。“果然如神虚子所料,这鬼还真是慕容熙。”
并不是杨伟强没早告诉钱宝这个慕容熙的不轨企图,人家反而将后燕怎么演变到北燕的这段历史,与钱宝说得明明白白的。可钱宝却像很多人一样,即使相信有什么天书的存在,也不会把一件重要的决定,放在没有实质证据的事情上。
“他动手了?”破多罗很吃惊。
“是那秦兴,因为其父被围,我等救援不利,心生怨念暗中行刺燕帝,不过他人却跑了,那慕容熙也早把这事撇的干净。现如今慕容熙与慕容奇二人,明着是勤王护驾,实际已经将龙城牢牢掌控住了。”
“那秦型不是段玑那边的人吗,怎会和慕容熙搅在一起?我等还需解救秦舆吗?”
“愚钝,你等看看此事是谁获益最大?罢了,朝廷撤兵的旨意,很快就到。不过,汝去只会张韬一声,这个秦舆我要留着。”
“是。”
“钱毅?”
“末将在。”
“看来燕帝是保不住了,告诉龙城那边,定要护好太上皇的周全。”
“是。”
“都下去吧。”钱宝一脸的愁容,深深地陷入到了沉思之中。出兵的事,已经引出了鬼,目的看似达到了,但有一点一直让钱宝介怀,那就是如果后燕这边风雨飘摇,北魏真会隔岸观火吗?万一自己的搅局,牵动了什么不良反应,那多年来的隐忍,岂不是给他人做了嫁衣?而且这个他人,是钱宝最恨的存在之一。
刚出营帐,破多罗便被钱毅拽住。这个钱毅确实是个老实人,若不是他是钱宝的堂兄,根本不可能当上无畏军的校尉。
“潘兄弟,方才多亏你为哥哥解围,你看我这个猪脑袋,总是记不住。”钱毅平日里话不多,但现在也许是让钱宝吓到了。
“我说钱大哥,也就是咱家夕阳公宅心仁厚,若不然刚刚你就掉脑袋了,知道太上皇的名讳吗?你还敢随口乱叫,让有心人听去,怎么得了。”
“兄弟说的是,我今后一定管好我这嘴。”
破多罗一下将钱毅拽到身前,小声道:“我会亲自去趟张大人那里,大哥可有话,让我捎给钱敦的?”
“为何这般?”
“能否救出秦舆,关键是看如何引出那些契丹狗来,咱这路人马打得如此的紧,那契丹狗也不分兵,一定是看出公爷这招围魏救赵了。兄弟有个不情之请,钱大哥能否调拨两屯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