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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称大善当允!
不日裘太师便在太师府摆下状元宴,所宴宾客除了京中四品以上大员、贺卓文等一班新科文进士外,还有新科武进士一众。
这之中就有新科武状元段山岳。
段山岳广南邕州人氏,出身武林名门。
与父辈们生性淡泊不同,他从小就立志要成为一位天下闻名的大将军!
所以即便家里如何反对,也拦不住他参加武考。
段家世代精研的是内家功夫,但到了段山岳这儿却辟出了蹊径。
自小体壮如牛、力大无穷的段山岳,不喜运气调息、行脉走络的内家功,却对母亲娘家的外家功夫很感兴趣,练就了一身霸道的外家硬功,一双铁掌开碑裂石,百余斤的大刀也舞得快如闪电、密不透风。
今科武考,他一路过关斩将,势如破竹!
在最后的校场对决中,可怜的武榜眼董大宝更是交手不到两合便被他连人带马拍倒在地!
天子大喜,授从七品宣节校尉。
状元宴当日,段山岳领着一帮武进士早早来到了太师府,随迎宾的下人到宴客厅入座享茶。
不大会儿迎宾又带着一众文士打扮的人进来,打头的少年文士身形修长,面如冠玉,正是新科文状元贺卓文。
段山岳长得高大壮实,相貌却是平平,肤色黝黑,五官粗犷,是以一见到潇洒俊逸的贺卓文心中已有了几分不爽。
坐在段山岳身侧的董大宝见贺状元到来,正要起身招呼,却被段山岳一把拽回椅子,撞得屁股生疼,也不敢作声。
不料贺卓文却径直走到段山岳面前,拱手欠身道:“这位必是今科武状元段兄了,弟贺卓文幸会!”
段山岳确年长几岁,但论官品足低了贺卓文两级,见贺卓文礼数如此,也只得缓缓起身,拱手回礼。
“贺大人客气,下官实不敢当!”
说完即坐回,脸上无半分笑意。
对于段山岳的傲慢,贺卓文只是有少许意外,却不以为意,与其余武进士一一打过招呼,便自随迎宾入座去了。
而眼看贺状元的座位被安排在了自己上首,段山岳又添了几分不快,也不和周遭同僚寒暄,只是闷头喝茶。
刻近戌时,太师府华灯遍点,通明如白昼!
宴客厅内此刻几无虚席,大家谈笑风生,热闹非常!
“太师到!”
伴着一声响亮的通报,裘太师阔步含笑迈入厅来,客人们尽皆起身相迎。
裘太师边入席边示意大家就座,却发现右边的首席还空着,不由眉头微皱问身边的管家裘允:“客人是否已到齐?”
裘允忙凑到太师耳边轻声道:“其余客人均已到,只护国大将军差人来说身体抱恙,不能前来!”
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意在裘太师眸中闪过,不过瞬即恢复如常!
与客席上首的几位朝中要员简短招呼后,裘太师便在主席坐定,朗声道:
“今日老夫摆下这状元宴,代圣上犒劳本次文武科考新进之士,还望诸位今后不负皇恩,竭尽所能报效朝廷,助圣上文治武功、开疆扩土,助我朝国运昌隆、永葆盛世!”
众宾客皆起身称谢!
“起乐……开席……!”
随着裘管家一声悠长嘹亮的传令,早已等待在侧的数十位太师府乐师操动手中乐器,霎时间琴瑟和鸣、鼓钟争响!
近百名男女家仆手托佳肴美酒鱼贯而入,一转眼的功夫宾客们面前便满摆琼浆玉液、山珍海味!
尽管这些客人大多是见过世面的,但仍有不少人久久惊叹于这状元宴的排场。
其实明眼人对裘太师此次设宴的用意是猜得几分的。
裘让两朝为官,历经数十次科考,从未摆过什么状元宴,这次突然跟天子开口当然不是“代圣上犒劳”那么简单!
但裘太师何许人也,城府至深,虽有招揽贺卓文之心,表面上却不露丝毫,席间与贺卓文饮酒也不过说了几句场面话,根本没有另眼相看的意思!
不过宴席上有一个人却在拿这事打着自己的小算盘,这个人就是人精中的人精……礼部侍郎胡其亮。
这胡侍郎一早就想攀裘太师这棵大树,苦于没有合适的机会,加之裘太师对他一直就视如无物,以前的马屁基本都拍到了马腿上!
这次他觉得机会来了,贺卓文的确优秀,殿试时裘太师眼里的光芒已说明一切!
另一方面,随着新封护国大将军李德放在朝中日渐得势,几与裘太师分庭抗礼,裘太师当然有扩充羽翼、巩固阵营的需要,像贺卓文这样的人才他绝不会错过,因此裘太师不仅是有招揽之心这么简单,实则是十分迫切!
如此一番分析后,胡侍郎起身端起酒杯,径直走到贺卓文座位前,双手举杯,双臂伸得笔直,满脸倾慕,对着贺卓文就是一躬到底,把贺卓文吓了一跳。
旁人也纳闷儿啊,这大家伙儿正觥筹交错、大快朵颐、吃喝正欢的时候,你堂堂三品大员对个后生小辈来这么一出是怎么个意思啊?就是再钦佩也用不着行如此大礼呀!
这边贺卓文忙起身还礼,刚端起酒杯,胡侍郎已自行来了个一口闷,看上去舒爽极了!
“其亮失态了!”
胡侍郎对着错愕中的众人微一欠身,忽又朗声道:“但其亮实在是情不能自已!贺状元!人才啊!百年难得一见的人才!”
贺卓文还未及自谦,一篇称颂贺卓文才华的律赋已从胡侍郎口中宣泄而出,直把个贺卓文夸得如管仲转世、孔孟投胎!
贺卓文是听得头皮发麻,那边段山岳是听得头顶冒烟,接连捏碎几个杯子。
给他斟酒的婢女最后干脆给他换了只银杯。
要是平常,裘让最看不惯的就是胡其亮这副德行!
但人都有个毛病,自己看中的东西别人夸成什么样都不嫌够,饶是他裘太师再老练沉稳,此刻也嘴角含笑。
裘太师的表情都被胡其亮偷瞄在眼里,他心道:“路子对了!”
于是乎一把搂住正在极力自谦的贺卓文道:“卓文老弟,你如此年少便具经天纬地之才,如能得太师提点,将来必能宏图大展、平步青云!老弟务必把握良机多多向太师讨教啊!”
胡其亮这就等于把话挑明了:跟着裘太师混,没错的!
而他此言一出,在座众人恍然大悟,再看看太师那不置可否的态度,似乎还有些在等贺卓文答复的意思,平日里同样是溜须高手的一众人不由懊恼自己的后知后觉,心想:“又被这小子抢了先!”
但心动不如行动,只要贺卓文还没表态,功劳还不一定是谁的呢!
吏部侍郎、贺卓文今后的上司沈茂枝跟刑部侍郎戴大学、户部侍郎袁清使了个眼色,沈茂枝起身喊道:“胡大人稍作休息,让沈某跟部下小酌一杯!”
戴、袁两位侍郎也应道:“我们也来跟状元郎喝一杯!”
三人齐上把胡其亮生拽回了座位,胡其亮还待上前却已无法再靠近贺卓文半步!
乌泱乌泱的人群已端着酒杯争先恐后地向贺卓文扑去!
四品官儿就不用说了,就连一些二品大员也来凑热闹,贺卓文一时间应接不暇。
其实这倒是替贺卓文解了围。
以他的聪慧,当然不会听不懂胡其亮话的意思,只不过他初来乍到,朝中的情况即便有所耳闻但毕竟不知内里虚实,随便站队绝非明智之举!
贺卓文这边是热闹了,武状元段山岳那边却是冷冷清清。
偶有抹不开面过去敬酒的,也就是走个过场,那表情别提多应付了!
段山岳刚才是头顶冒烟,这会儿已经着火了!
他那个暴脾气怎受得了这鸟气,气得是一掌拍在桌上!
可这一掌拍的还真不是时候,刚好是厅内一轮歌舞唱罢、乐声骤停!
这一掌拍的那叫一个响,真如旱天雷一般,胆子小点的差点没直接就过去了!
裘太师及众人循声望去,看到了已经断裂的榆木桌面,还有自己也愣在当场的段状元!
第3章 文武斗()
段山岳还算机智,定了定神,顶着裘太师如炬的目光走到大厅中央,朝裘太师作一个抱拳揖。
“下官段山岳,此次蒙圣上庇佑,侥幸武考折桂,现又得太师赐宴犒赏,感恩之心不能自已!山岳愿一展所练蝎子刀法为太师及各位大人助兴,望太师允准!”
裘太师行伍出身,也是一身绝高的武艺,段山岳的武考他是看了的。
不过由于对手实力悬殊,段山岳赢得过于轻松,他也就只能看个大概其,知道段山岳真材实料,但功夫到底到了什么程度则难予评断。
既然段山岳此刻有表现之心,看看也好!
想到这里,裘太师道:“蝎子刀法?闻所未闻。尽管耍来!”
“谢太师,且容下官去坐骑处取来大刀。”
说到这里,段山岳看了看左右下首的十来个座位,又道,“蝎子刀法威力巨大,未免误伤,还烦请太师先将这些个桌椅后撤,为下官腾些地方。”
裘太师应允,着人后撤桌椅,段山岳自去取刀。
不一刻,他取来大刀,众人一瞧,这刀还真是奇特!
看那刀:刀长六尺,刀身刀杆各三尺;刀身寒光逼人,必是百炼精钢,刀杆紫中透红,应为上选熟铜;虎头刀盘,杆尾处蟒首刀鐏又咬丈余指粗铁链,挂一只拳大的八棱金瓜流星锤。
众人还在为这把刀感到稀奇,段山岳又开口了:“禀太师,这些个桌椅尚须再后撤三尺。”
这下那些座位上的客人不愉快了,尤其那些被波及的四品大员。
“都这么大地方了,还不够你耍?”
“耍刀还是耍我们啊?”
“到底是给我们助兴还是折腾我们?”
倒也难怪,刚刚腾出的地儿少说也有五丈见方,搭台子唱戏都绰绰有余了。
不过裘太师倒没有不耐烦,依旧允了。
场地腾好,段山岳走到场中站定,闭目凝神,右手持刀斜指地面,左手持链直挂金锤。
蓦地双眼一睁,眼中精光尽现,右手大刀抡起,左手金锤舞动,挽成一大一小两朵花儿。
只见这两朵花儿随着段山岳逐渐展开的步法在场中闪转腾挪,交相辉映!
众人正喝彩中,刀停锤止,似鲜花凋谢,众人正要为之惆怅,刀锤复动,却是另一番气象!
大刀翻腾如猛虎下山,金锤疾驰似巨蟒出洞!
众人掌声再起!
又见段山岳猛将金锤向后上抛起仿佛蝎尾,大刀向前下挥砍恍若蝎钳,真如一只巨大的蝎子在场中鏖战!
众人看得连声叫好!
段山岳忽又一声大喝,松开持刀的右手,改为双手握链,把那六尺大刀挥舞成半个光球笼罩全身!
一时间刀风激荡,众人须发冠帽齐飞,衣衫猎猎作响!
那光球越来越大,是段山岳将手中铁链渐放渐长,直至尾部金锤。
一层层气浪从偌大的光球中不断涌出,直如惊涛拍岸,打得桌椅震颤不止,桌上杯碟乱跳!
适才为挪桌子发牢骚的人此刻脸被刮得生疼不说,口鼻也被压得难以呼吸,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后仰去,恨不得刚刚再多移几尺才好!
段山岳再喝一声,左手疾收,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