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安宁点了点头,按着严离所指,走进左手边最近的屋舍,听说是长衡真人师兄齐风门下三弟子魏琪居处。
推门而入,白骨屋中,也尽是白骨,骨椅骨床骨桌,只有一面女子梳妆用的铜镜,还是旧时的样子,铜镜擦得很亮,可见女子平日爱护。
女子爱美,揽镜自顾,镜子也记着她的脸。
安宁望着镜子里的容颜,眉如春柳,唇似娇花,一双眼是杏花眼,眼角微微上翘,皮肤光洁,这张脸不是她,是镜子真正的主人魏琪的。
种情之术素来力道柔和,镜面划开一片涟漪,波纹恍惚,待纹路消退后,映出安宁身后景象,白骨之屋褪去惨白色彩,像被光阴剥去外壳,露出融融暖色。
阳光从木窗透进,照在镜子上,反射出光亮,明晃晃的笼住她。
再抬眼,春光烂漫,桃花探头,这是四千年前的春天。
魏琪的记忆里,还未沾血色,师门一派祥和。
“师妹,你好了么?”门外忽传来叩门声。
安宁蹙了蹙眉,思绪在脑海里转了一圈,搜寻着魏琪的记忆。今日是四月初八花灯节,无早课,也无功课,魏琪便与众师兄师姐们约好一同下山,白日捉妖除鬼历练一番,晚上去城中赶花灯。
真正的魏琪是出门了的,但安宁还有要事在身,必然是不会去的。
她咳了两声,道:“师姐,我突然有些不舒服,就不去了。”
门口女子让众人先走,自己则敲门进来,口中道:“方才还好好的,这是怎么了?”
安宁看到一张清秀的瓜子脸,面容之上有关切颜色。
她着一身素色衣裙,腰间挂着一串听风铃,束着卷云纹腰带,乃是云山女弟子常见的装扮。
“师妹,你的手怎么这么冰?”她见安宁神情懒散,左手探过来拉住她的手,这一握便吓了一跳。
安宁没了真身,法力不及从前,但水族术法还是会的,她将自己体温弄得低了一些,好唬过这位师姐。
“师姐,今日恐怕真去不了了,你跟师兄说一声,容我歇歇吧。”她觉得自己这口吻装得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师姐看她病着,果然同意了,道:“好罢,难得今晚有花灯,你若是好些了,就来镇子上寻我们吧。”
安宁点头应下。
待这位容湘师姐脚步声消失,她才拉开门往外走。
四千年前的云山仙派占了整座云山,但并未将屋舍殿宇全部建在山上,而是沿坡势散布,山脚最平坦的地方,建有议事用的寒元殿,四角屋檐垂着白玉做的三清铃,殿前是宽敞的玉石平台,可站数百人。
绕过大殿,是几条平缓的小道,偏殿大多是做待客之用,也有惩戒堂,周边还有一座收藏典籍的玄木楼。
殿后与云山上树木不同,种着整片竹林,放眼只余碧绿,兼有泉水叮咚作响,鸟鸣回荡,很有仙家清和气韵。
竹叶沙沙,迎面走来一队穿青衣的男弟子,腰上佩剑与锦囊,卷云纹腰带,皆作一样的装扮。
路中相逢,总要打个招呼。
当前一人就笑着走过来,道:“魏师妹,听齐风师叔说,你们出门除妖去了,怎么你没去么?”
“除妖”这词其实是个统称,但怎么听都发堵,安宁忍不住腹诽了一下,面上微微一笑,道:“今日还有些事,就不去了。”
那人闻言,神情好似恍然大悟,他神秘兮兮的弯起嘴角,话风突变,十分不正经的调侃道:“哦,难不成是约了四师弟”
世上不缺跟风起哄者,他身后众人本一语未发,听到这么一句,却闹将开,纷纷道:“正是正是。”
有人还嫌不够热闹,作戏道:“快让开路,四师弟没准在后面山坳坳里等得心焦呢。”
这群弟子是长衡真人门下的,长衡四弟子楚云和她所占据的魏琪本人,关系不清不楚,安宁观魏琪的态度,有点默认的意思,两人也不解释,于是这些弟子想象力自此发芽壮大,只要一碰上,准要开玩笑。
安宁为着以后的清净,决定想法子扼制一下茁壮的情树,道:“你们四师弟楚雨和我有什么关系,莫要胡说。”
众人笑声戛然而止,一人道:“什么?”
安宁作惊讶状,道:“对了,不是楚雨,楚什么来着?”
几人面面相觑,其中有转过弯来的,打着哈哈道:“师妹真会开玩笑。”
“就是就是。”
众人交换了下神色,有道是两人吵架冷战,还是不要随便掺和。最前面的弟子反应最快,直接岔开了话题。
又聊了两句,他道:“我们也正有事出门,就不在此多停留了。”
安宁巴不得眼前的人都消失,笑着点了点头。
众人与她擦肩而过。
走在最后的是一个面貌俊朗的男子,看模样应是长衡真人二弟子,经过安宁身边时,他忽的对她眨了眨眼睛。
安宁定睛看去,男子腰侧除了锦囊,还系着一柄花里胡哨的扇子,她瞬间认出他来了,云泽,那扇子估摸着是他用来提醒他们的。
他没有停下来同她交谈,只轻挑的抛了个眼色,朝身后那条通向山中的示意了一下。
安宁微一挑眉。
抬步顺着眼前的路一直向前走,两侧竹林越来越密,风刮来的时候,青翠的竹林向一方倾倒,绿色的波浪,从溪流汇向大海,愈发显得此地幽静,不同于门中任何地方。
有琴声,从密林深处传来,深谷青山都化在弦上,清澈明净,浮扫尘埃。她循着声音走近,望见竹林中有一竹亭,四面垂着白色薄纱,清流蜿蜒在侧,竹席在地,燃烟香炉一鼎。
当真是仙境仙居。
其中之人,亦有一副神仙样貌。
那男子一袭素白衣袍,云纹云袖,腰束月白锦带,挂着玉质上佳的冰玉,发上插着一根簪子,同是无暇的白色。阳光斜斜铺在他身上,肌肤如冰似雪隐现光泽,琴弦波动,他眼中似也有波纹缓缓漾开。
像月光映在池水里,亘古的清透,优雅足可入画,一望之下,令人难以自持。
这副长相也确实让人移不开眼睛,比如,此刻跪坐在他身边的年轻女子。
女子相貌秀美,脸如秋月,眼中含星,笑起来梨涡浅浅,像颗蜜糖。她离男子很近,是一种毫不避讳的亲近,她眼眸很亮,里面装着不曾掩饰的仰慕与欢喜。
“师父这曲子太难,徒儿怎么学都学不会,”她笑着说道,脸颊微微有些红晕,“师父定要多教几遍,徒儿努力学成,也弹给师父听。”
师父?
“若有心,总能学会。”男子声音如泉,低沉好听,这般道。
“师父这是怪滢儿未用心思?”女子嗔道,“那师父可别烦滢儿日日都来请教。”
滢儿?
琴声暂歇,安宁打量着亭中两人良久,心头忽有一小朵火苗瞬间燃了起来,照着心房忽明忽暗,这是什么鬼?
她沉下气,眼中渗出一丝凉意,微微一笑,迈步咔的一声踩爆一节枯竹。
亭中女子听到异响,讶然转眸。
“魏师姐?”
安宁发现自己有点控制不住面上的冷笑,她兀自缓了半晌,道:“对不住,我来的不是时候。”
程滢有意无意瞥了一眼长衡真人,脸上又红了几分。
安宁秀眉一蹙,也随着她视线看了一眼那男子,见他神色清淡,似是没什么变化,她心中舒服了一点。
“我奉师父之命前来拜见掌门,若是师妹有事,我在外面等着便是。”她随便找了个由头,道。
程滢闻言一怔,摇了摇手,道:“滢儿怎能耽误师姐要事。”说着,她跪直了身子,往外挪了挪。
安宁又一蹙眉,此女是粘在竹席上了么?
眼见安宁神色不对,另一侧,长衡真人终于开口了,道:“小九,你昨日的功课可做了?”
程滢一愣,“呀”了一声,嗫喏道:“我我给忘了。”
长衡真人如玉清冷的容颜上,也终于有了点师父的样子,淡淡道:“学琴不可耽误道法,否则”
程滢一听便着急了,忙道:“师父,滢儿不是故意的,这就去做。”
安宁望着程滢手中长衡的手腕,如同看着心头那团火苗。
长衡真人轻抚琴身,不动声色的将手抽了回去。
程滢没注意,站起身,道:“师父,等我做完了功课,再与你学琴。”
长衡真人点了点头,安宁挑了挑眉。
程滢转身走了,临走还对安宁笑了笑,笑容亲切甜美,可惜安宁此刻浸在不明液体里,绝然品不出半分甜味。
竹叶沙沙,静如无人。
长衡真人收了琴,轻倚在软垫上看她,清灵里添了洒然仙意。
“遥光仙君真是好兴致。”
察觉出了她言辞间的那点奇怪味道,他弯了弯唇,眸光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泛起潋滟光泽,因周身没了雾气,整个人显得生动了很多。
他想说好兴致的不是他,而是那唤作程滢的女弟子。
“我在长衡记忆里醒来,就到了此处。”
这算是解释么安宁抿唇看了他一眼。
她顿住片刻,终移了步子走进竹亭。长衡真人的琴置在案上,琴头系着红色穗子,鲜艳别致。
她注视着那琴,忽然想到什么,便道:“这琴,是长衡会的,还是你本来就会?”
遥光垂眸笑了笑,道:“仙界时日漫长,自然学得多些。”他进入时长衡在弹琴,记忆虽未全部融合,但往日娴熟,也便顺手接了下去。
“我从未见你弹过。”安宁看着他,嘴边一句话几乎脱口而出。
遥光抬眸。
安宁话刚说完,倏地住口了,心底懊恼起来,六界被尘鬼烦扰,他怎会有闲情逸致弹琴。
“方才你不就听到了?”
安宁一怔。
那男子白玉般的容颜上,有丝若隐若现的笑意,像霜雪染了暖阳,冰壁上化开的月光,直投进她心里。
“你不是弹给程滢听的么?”
“长衡每日有弹琴的习惯,程滢素来在他身侧,我不是他,不必弹给他的徒弟听。”
安宁敛睫回神,似被那身风华晃了眼睛。
转念又从他的话里捕捉到一丝信息,她问道:“程滢仰慕她师父?”
遥光仙君道:“不止。”
这是何意?
“程滢有心,而长衡对这个小弟子,也很特别。”遥光坐于案后,白衣摇曳,在香炉后淡然生辉。
第61章 不大对劲()
“程滢喜欢她师父?”云泽愕然道。
后殿中;只有遥光、安宁和云泽三人,云泽眼下是长衡真人的二弟子,弟子见师父还是很容易的,于是几人先行商议起来。
“那她后来是移情别恋了?”听完遥光记忆里的某些片段;他不禁言道。几人来到了四千年前的云山;原想着事情简单,大不了阻止程滢下山;或是处理了那男子就是了,然而进来才发现,没那么容易,云山中人大部分记忆还保留着;但关于程滢救下的男子;却是没有印象了,仿佛这一段惨烈的往事被他们全部抹去。
而且关于程滢;不知是严离诓了他们;还是他自己作为旁观者不知情;总之和他说的并不一样。
眼下;依安宁所见,程滢是极仰慕她师父长衡真人的,至于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