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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心不断发出呐喊:“给我起来。”心灵挣扎确实起了作用,很快感受到全身麻痹,心脏有力的跳动起来,一下,两下,坚定不移。
“咦,怎么回事?”耳边传来讶异叫声,整个身体随之漂了起来,被一团温暖紧紧抱住,田茂平极力喘息,终于睁开双眼,虚弱的看着惊喜面容,又是如同清泉目光,全然没有先前冰冷,很好看,令人心动。
“太好了,你没有死,刚才只是假死状态,药力还是有用的,你体内生机正在恢复。”女子十分专业的翻开眼皮,亲自把脉。
田茂平激烈地咳了起来,无所谓的说:“呵,我刚才在想,……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死也要做个明白鬼才是,所以又回来了。”
“你这人真贫嘴,都弄成这样子了,好好静气调养吧!等会我再来看你。”女子说完飞也似的跑了,田茂平这才发现自己在血池之上,从四壁延伸出殷红藤蔓编成细密大网,这看起来更像一张大型吊床,刚才二人的位置确实有些暖昧。摇了摇头清除不相干东西,正视身体情况,看起来并没有预料中那么糟糕,应当说很不错,虽然被烫得皮开肉绽,但是那药物确实神奇,使身体十几年来第一次拥有了“力量”,对于常人来说这也许微不足道,可是对于一个重症患者却弥足珍贵。
大约半个小时,进来十几个半大童子,七手八脚割断藤蔓将田茂平放在担架上向外抬去,又是九百三十六级台阶,回到一品斋药房,灯光极为暗淡,中央只剩下一号二号两座药鼎,三号已经不见。接着,快速穿过长廊,在迷宫般建筑物中穿梭,透过偶尔出现天窗,瞧见满天星斗,现在已是深夜,不知不觉两次昏迷已掐不准时间。
整整走了一刻钟,担架晃悠悠进了一片露天药圃,泥土清香沁人心脾。戈壁滩昼夜温差极大,就算是在陷空城,深夜也必定异常冰冷,然而四周腾起温暖热气,水声叮咚作响,倒有几分迷踪仙境味道,真是奇哉!
当担架放下,跟随而来的童子们纷纷寻找锹镐在药圃中大肆挖掘起来,大概这里土壤比较松软,不一会挖出两米深坑,田茂平额头冒出冷汗,心说:“不会是要把我埋进去吧?这还没死呢!难道治不好魔噬来个毁尸灭迹?反正去做卧底生死各安天命,太残忍了!”
正从一旁胡思乱想,几个大汉推着三辆铜车赶来,到了近前合力打开铜车闸门,一股子刺鼻气味叫人很不舒服,粘稠黄色液体慢慢注入坑中,每蓄积一段时间就要扬些土壤上去,直到液体流尽为止。
终于,那道婀娜身影翩然而至,宣云使短衣襟小打扮,头发盘在脑后,双臂扎着金边流云套袖,肩披白色褡裢,上面插满各式各样金针,最粗的应该称为“钉子”了,难道要用这些东西往身上招呼?
女子刚到现场就不满喊道:“动作太慢了,五个小时后必须将他送到古神道,再耽误时间本使要你们好看,赶快帮忙下‘地缺’!”
几个大汉顿时慌张,急忙把田茂平扛起,二话不说往坑里捅,这种待遇真是罕有,如今就是砧板上的肉,怎么搓弄随他们吧,身体慢慢陷了下去,索性闭上双眼等待下一步骤。也许是液体浮力太大,刚淹没到胸口就不动了,这帮人似乎很扫兴,又弄来一车液体与土壤搅拌继续“活埋”大业,最后只留头部在外面。
田茂平觉得全身上下如同亿万蝼蚁啃噬,骨头里像进了小虫子,甭提有多难受了。现下,只想狠狠抓上一抓,结果连手指都动不了,以他性子就算再难忍也不愿发出半点呻吟之声,面色铁青紧咬牙关抗拒巨痒。其实,心中非但没有怨恨,相反还很感激:“这是什么配方?好强大的药力,浑身血液沸腾,将潜能一点点激发,实乃良助。”
也不知过了多久,头顶响起声音:“好了,应该吸附得差不多了,拔出来。”
众大汉急忙上前用手往外挖,没多一会就弄出一具臃肿“陶俑”。田茂平瑟瑟发抖,早就晕过去好几次,只不过这种药物具有清脑醒神作用,几乎昏厥同时就再度醒来,比魔噬还霸道三分,苦不堪言。
“你们先退下,按照计划行事。另外,任何人不得留在药圃周围,否则格杀勿论。”
“是。”童子们与大汉行色匆匆离开,当场只留下田茂平与宣云使。
女子开口道:“田家儿郎好样的,这种激发人体潜能药物掺杂厉害妖毒,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得起的,就算在天魔教中也只有区区三人挺过来,你竟半点没吭声,小女子佩服。之所以这么大费周章,是因为琵琶爷爷在你身上下了重注,他老人家和田家太祖又是莫逆之交,算是自己人。此番过后你的前途不可限量,不要辜负前辈希望。”
田茂平沙哑着声音说:“重注?难怪!这种掺妖毒好东西都肯拿出来,早有传闻那些老鬼喜欢赌博,看来是真的。有什么话就直说吧,也好叫我早有心理准备。”
女子略微沉吟,答道:“这些派系间争斗很复杂,连我都不知道你们任务究竟有什么玄机,我只负责照本宣科。”随即从褡裢中抽出一张小纸条念道:“田茂平,男。十六岁修入三元化血期,家族排名第五。二十岁荣升太阴星第七驻守大队第一小队队长,因血月妖兽提前降临,发动田家秘技‘魔噬’,全身修为尽废,医治无效离开家族飘荡四方,后隐居于擎羊星寒带松林。现征召入天魔教敬侍堂,代号‘天岚’,享皇廷七品俸禄。”
陶俑中田茂平勉强一笑:“代号天岚,还算不错,至于俸禄可要等到有命回来才能享受,任务的内容呢?”
女子语气变得凝重:“其实大家命令相同,只不过前往门派不同。你要到紫薇星第二大派天一门,保证在两年后同门大比中胜出,至少要排在前十名。不要掉以轻心,十二年前两只帝王妖兽就将你逼得走投无路,还是三元化血期修为,虽然不知天一门具体实力如何,但不妨告诉你,本教精于战斗者,以一元化血期就可独自击杀五只帝王妖兽,田家这些年青黄不接,没有出现什么像样高手,千万不要做井底之蛙,需知一山更比一山高,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一元化血期对付五只帝王妖兽,这是什么样概念?”田茂平骇然,突然寒光闪烁,两支金针不分先后插入肩井穴。
女子嫣然一笑,再度抽出金针讲道:“祝你成功,等一下将封闭五感,恢复知觉后应当已身在紫薇星。记住,天一门晋升成功,自然会有所发现,得到有价值资料后赶回一品斋交差。另外,你不是想问我的名字吗,本使姓韩名千雪。”
“韩千雪?好名字。”金光乍起,田茂平没有昏迷,但被剥夺视觉、听觉、嗅觉、味觉、触觉。静静地,等待属于他的命运到来。
第四章 身份(上)
浑身上下暖洋洋的叫人骨子里发软,有多长时间没有这么舒服过了?慢慢坐起来,满身绷带缠绕,连脑袋也不能幸免,裹得里三层外三层,只双眼、嘴巴、鼻孔位置豁开,草药味十分浓重,这是哪里?
正疑惑,突然传来惊叫“啊!……铛啷……”,门口闪过一道身影,地上还有打翻水盆,有女子惶急喊道:“快来人,快来人啊,小少爷醒了,快去告诉老爷与二夫人,我们小少爷醒了,淳于医师真是料事如神。”
“到底是怎么回事?”田茂平思维有些转不过来,努力回忆韩千雪所说的话,自己应当在紫薇星,而且要进入正道第二大门派“天一门”,通过两年时间努力争取在同门大比中崭露头角,进入前十排名,不过现在身处何方?
很快外面声音鼎沸,似乎来了许多人,田茂平选择静观其变,令内心无比欣喜的是,身体并不感到力量羞涩,稍稍挥动手臂,完全可以肯定出离原本那种弱不禁风状态,难道天魔教治疗成功了?梦寐以求愿望已实现?
心中太多太多疑问想要找到答案,然而身处陌生环境,一切都要加以谨慎,如果出了任何差池,那么十二年辛苦煎熬都成泡影,太祖殷切希望也将付诸东流,冷静,一定要冷静,即使摆脱枷锁,即便有着万般想要欢呼理由,也不能流露出半点异样。
从外间进来不少身影,丫鬟急忙将屋中灯光调亮,这时有个大鼻子中年人迫不及待冲到床前,一把抱住田茂平喜不自胜道:“我儿,我儿啊,你终于醒了,三年,整整三年时间,为父遍请天下名医,都不能把你治好,愧对爱妾!还好上天对我们欧阳家眷顾,送来了淳于神医,妙手回春,我要感谢他!”
田茂平有几分诧异,因为这大鼻子中年人没有一丝造假做作之感,似乎完全发自内心真情流露,如果说他也是天魔教卧底,那么绝对属于演技派。有些木然扫向左右,心神微微凝重,有敌意存在,那是一位中年美妇,骨子里透着万般风韵,衣着华丽,云鬓青簪,然而极不喜欢她的眼神,很冰冷,很毒辣,就像蝎子。
突然,后面有人轻咳一声,缓声道:“欧阳先生,天幸令公子能够苏醒,不枉本医师踏遍三荒六合寻来灵药,可是您不该如此,小少爷刚刚好转,身子还很虚,禁不起半点惊吓,他三年卧床不起,意识早就闭塞,还是容我为其理疗半日,再来探望不迟。”
大鼻子中年人抹了抹泪光,点头道:“淳于医师说的对,是我卤莽了,大家都给我出去,不得惊扰皓天。”
“是,老爷。”屋子里一大群人都自行散去,只余中年美妇眼神一眨不眨盯着病榻。
“欧阳先生,您和贵夫人也最好……”
“我们也要出去吗?皓天他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吧?”中年人有些急了。
“呵呵,不会,过上一段时间,保管还您一个健康小少爷,只不过……”
医师的话听起来总是吞吞吐吐,中年人心中发沉:“只不过什么?淳于医师快快说来,对于皓天病情不应有半点隐瞒。”
淳于医师一笑:“老爷不需多心,只因为药力极猛,小少爷整整躺了三年,也许脑子会有些不清醒,关于过往事情极为模糊,要细心待他回忆起来才行,除此之外需要注意饮食,先是流食送服,第三天便要加大肉量,能吃多少就吃多少,别舍不得花钱。”
那中年美妇突然开口:“皓天这孩子不会连爹娘都不认得了吧?那可如何是好?”大鼻子中年人眼神也变了,声音粗重三分:“不会的,儿,快喊声爹爹。”
淳于医师面带一丝愠色:“欧阳先生,夫人,本医师也不是神仙,对于这些情况只是猜测,所以需要为小少爷好好作一番检查,还望二位配合。”
被唤作欧阳先生中年人眼神一凛,心知凡是有些手段人物脾气都很大,自己也确实表现得太急切了,说不定已打扰到人家救治过程,微微行礼以示尊敬,恳切地说:“天下父母心,还望医师不要责怪,我们这就离开。”
中年美妇似乎还想问些什么,然而瞥了一眼目光“呆滞”田茂平,终究忍住同丈夫一起出去了。淳于医师反手将门关好,从随身药箱中拿出六个精致小酒杯,找来水壶向其中蓄满液体,再轻轻置于屋中各处,立起二指猛得吹口气。只见墙上扭曲,似爬满水蒸汽,着实使人惊叹。
医师回身抱拳道:“天岚阁下,现在可以说话了,我是您的接应人。”
田茂平见识广博,自然瞧出这间屋子已布下音障之术,打量淳于医师,很平常一个人,在人群中擦身而过不会引起半分注意,越是这种人越需格外小心,没有锋芒更胜锋芒,唯一破绽就是他的双眼中有很不易察觉隔阂感,那是对于周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