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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慕龙泉回到先前的地方,轻声地招呼中年人,然后就看见那木然坐在长椅上一动不动的佝偻身躯猛地一震,抬起头来充满希望地往向慕龙泉,看到他手中的那个箱子之后,浑浊的眼珠亮起了晶亮的光芒。
“诺,这是些散货,一个月之内必须散掉。”慕龙泉把那个不算小的箱子交到他的手上——这是三倍的复制品,毕竟医院能开出来的药量实在太少:“价钱,你就去别的医院、药房悄悄打听打听,按照他们价格的三分之一卖……自己机灵点,不是老实人宁可不做,每个人不能卖多了,最多只能卖一个星期的量……”
他低声细细地嘱咐着,其实大部分是为了避免一个月的‘有效期’,不过这点量分开来一卖,相信谁也不会分到能撑一个月的数量。
“……想多买的都是贩子,不要理他们。”慕龙泉最后又嘱咐了一句,中年人不断地点着头,眼圈有些发红:“那钱——”
“卖了再说,你现在大概也没有那么多钱,你也不用急着找我,到时候我会来找你。”
拍拍中年人的肩膀,慕龙泉鼓励地笑了一下,转身走了两步,就渐渐地加快速度,直到最后已经是一溜小跑了。
“干什么去了?”
不出所料,跑到医院门口的时候,乔蓓蓓已经在等着了,脸上重新画上了浓重的彩妆,太阳镜仍然挂在脸上,问话的语气并没有什么不悦,倒令慕龙泉安心不少。
“嗯,遇到一个乡下来的阿伯,第一次到这大医院什么也找不到,看他团团转就帮他带了一下路。”慕龙泉绽开一个歉意的微笑,微微有些气喘。“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嗯。”乔蓓蓓看着他微微汗湿的脸,嘴角微微地翘了一下,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向着马路对面行去:“走吧!”
慕龙泉应了一声,快步跟上,看着那款款摆动的纤细腰肢,突然觉得刚刚有点变慢的心跳又变快了。
由于现在不是高峰的时间,咖啡语茶里人少得可怜,两人进门之后很容易地找了个靠窗的好座位,厅中央的三角形舞台上也只有钢琴在孤零零地伫立着,看不见演奏者的身影。
“喝点什么?”慕龙泉问,接过服务生递过来的菜单。
他这还是第一次以‘顾客’的身份带着女孩子来这样的店,心里有点惴惴然,还好钱包里现在有大批‘生力军’在,让他心里还比较踏实一点。
“哥伦比亚。”
乔蓓蓓声音很轻,太阳镜遮掩下的美目瞄了慕龙泉一眼,顿了数秒钟,嘴角微微上提:“给他‘爱尔兰’。”
服务生探询的目光望了过来,慕龙泉带着礼貌的笑容点了点头,心里松了口气。
“第一次来?”
服务生走后,乔蓓蓓搭起双手托着下巴,透过镜片注视着慕龙泉。
“嗯。”
慕龙泉爽快地点头答应,反正眼前的女人早就知道了他的底细。
“那你平时都和女朋友去什么地方?”乔蓓蓓笑了,放下了手,微微地靠近了一点:“……你穿这身西服还真帅,而且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透着一种自信,看起来就像是个真的很有钱的人。”
因为我现在就是‘真的很有钱’的人。
慕龙泉微微一笑:“我没有女朋友,因为我没钱。”
“嗯,现在的女孩子是这样得了。”乔蓓蓓并不觉得奇怪地点点头,“选择那么多,何必让自己受累……大家都这样想,所以就这样了。”
慕龙泉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有微笑。乔蓓蓓打量的目光一直在他身上徘徊,令他非常的不自在。
“你拜那和尚做师傅了么?”
难以忍受乔蓓蓓的那种诡异的目光,慕龙泉不得不开口,没话找话说。
“没。”乔蓓蓓有点失望地摇头,随即又把目光挪了回来:“你很冷静呢。”
她说。“我注意到你一滴眼泪都没有掉。”
“嗯。”
慕龙泉知道她说的是什么,点了点头。“我说过了,我和她只是在一起打过几天工,同为被钱所苦的人,有点淡淡的交情就是了……没有那种感情。”
“哦。”
乔蓓蓓淡淡地应了一声,两人再度陷入沉默。
老天……
慕龙泉表面上保持微笑,心里却在不断地叫苦——现在我应该干什么?这种场面,我没经历过啊,谁来教教我吧!……上帝,真主、阿弥陀佛,算我求你们了,随便来个帮帮我吧!至少让那个女人说句话,现在这样子太糗了!
“我现在心情很难受。”似乎是祈祷应验了,乔蓓蓓悠悠地开口,下一句话却把慕龙泉吓了个半死:“我们去开个房间吧。”
嘭嘭嘭!
敲击声突然在窗户上响起,慕龙泉保持着一脸受惊过度的表情扭过头去,身穿黑色西装的雷仲有正在窗外平静地凝视着他。
*****
*****
他来干什么?
“不好意思……请等我一下。”慕龙泉僵硬地站起身来,对乔蓓蓓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容,随即转身出了店子,迎上西装笔挺的雷仲有。
——你可真会挑时候!
“有事吗?”
慕龙泉看着雷仲有问,不知道是该抱住他说声谢谢,还是该去厨房借把菜刀来剁了他,嘴角边微微地抽搐,脸上的肌肉还保持着惊讶过度的纹路。
“唔,有事。”
雷仲有的大手整了整自己的领带,似乎很不舒服的样子。“我是代表小宝来送……的,他正在进行一个重要的仪式,没办法亲自来。”
“哦。”慕龙泉呆呆地应了一声,基本没注意他在说什么,眼光一直在偷偷地瞄着窗里的乔蓓蓓,而后者仿佛完全不知道一样,纤手轻抬,悠然自得地品尝着服务生送上来的咖啡,看都不看仅仅一层玻璃之隔的这边。
“还有一件事。”雷仲有干咳了一声,试图拉回慕龙泉的注意力:“小宝希望你能和他一起跟着大师学习。”
“哦,好……什么?”
慕龙泉终于回神了,惊讶得目光投向雷仲有:“要我一起?”
“嗯。”雷仲有点点头,刚毅的脸孔隐约间闪现一丝落寞,随即隐去。
“为什么?”慕龙泉眉头习惯性地又皱了起来:“凭什么?我又和他不熟,也不欠他什么,凭什么要我陪?”
雷仲有的目光骤然变得凌厉,一显之后叹了口气,又软了下来:“小宝……他从小是我看着长大的,可惜他入了……出家之后,把连我在内的所有前尘往事都忘记了,却独独记得你……对我来说,这就像是……以前那个小宝的……遗愿一样……”
他一边说话,一边不断地深深吸气,断断续续地说到后来,双目紧紧地盯着慕龙泉,眼眶微微发红:“所以无论如何,我都要把你带去。”
他的手向怀里伸去,慕龙泉心头一紧,情不自禁地微微退了半步,随即想起这里是人来人往的大街,没必要害怕。
雷仲有的手在慕龙泉屏住呼吸的注视中缓缓地拿了出来,却是一本支票。
“你的家境不好,生活很困难,是吧。”
他低声地说,抽出口袋中的笔,唰唰地开出了一张支票:“我给你20万元,只要你陪小宝呆在大师那里……那对你也有好处的,很多高高在上的人物,见了大师都必须要跪下以弟子礼迎接的,如果你有机会成了他们的师兄弟,以后的命运,将完全不同。”
“我不去。”慕龙泉摇了摇头,脸上的表情开始变得漠然。“我是穷,但是我不是你们有钱人的奴仆,你走吧。”
雷仲有短暂地笑了一下,把那张支票揉成一团,拿起笔又开了一张。
“一百万。”他说。“只是让你去陪着小宝听听大师得讲经,所有的待遇,都和小宝相同。”
慕龙泉看着他手中那张薄薄的纸片,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如果,我现在真的还是那个完全看不到未来、苦苦在惶然茫然中挣扎的穷学生,我能拒绝这种诱惑么?……
答案是,不能……即使他不为自己考虑,也要顾虑到弟妹和双亲——自尊,果然是需要钞票来作后盾的。
慕龙泉缓缓地摇头,看都没看那张支票一眼。
“穷人也有穷人的尊严……对不起,我就是这么个犟骨头。”
雷仲有正在签字的笔停住了,脸上的表情一点一点地消失,冷厉的线条再次出现,锐利的目光盯在慕龙泉木然的脸上,逐渐地变得深沉。
两个人就这么对望着,时间一分一分地过去。
雷仲有先动了,他抬起手再次扯了扯领带,目光缓缓地垂下,下一秒钟,那魁梧的身躯已经如同倾倒的山岭一样,笔直地跪在慕龙泉得脚边。
“我求求你,去吧。”
今天是什么日子?短短的时间,已经被人跪了两次了……
慕龙泉看着雷仲有低垂的头、以及放于膝上握紧的拳,无奈地转头叹气,却看到乔蓓蓓正单手托腮向这里张望,嘴角似乎有着隐约的微笑。
凌乱的脚步声从附近响起,数名身穿便装的精悍男子急匆匆地从不知名的角落闪出身形向着这里跑来,脸上的表情仿佛发了疯一样。
“雷哥!”
“雷哥!你干什么啊!”
“雷哥,快起来!”
几乎是一瞬间,他们就冲到了跟前,把雷仲有和慕龙泉包围了起来,几个人一边急切地喊着一边用力将雷仲有扶了起来,雷仲有虽然竭力挣扎,却争不过几个人的强大力量,立即被扶了起来。
“雷哥!他——”
众多不友好的目光盯在慕龙泉的身上,铁拳紧握,隐隐地散发着强大的压迫感。
“别乱动!”雷仲有低声沉喝,制止了几个人的跃跃欲试。:“对不起,我吩咐过他们别出来的……”
慕龙泉暗自松了口气,虽然现在他的躯体在充盈得天地元气的作用下,力量和身体强度已经超过普通人类,却并没有搏击的经验,对上这些明显带着军人气息的精悍男子,绝讨不了好去。
“希望你能答应我的这个请求,价钱还可以再加,只要你肯去。”
雷仲有的声音里有了一丝异样的颤抖,随即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那种悲伤的样子看的慕龙泉心里一软,随即又立即收拾心情,保持脸上的漠然。
如果真去老和尚那里听经,那老家伙法力高深,难保不会被拆穿,恐怕到时候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尸骨无存——他虽然自觉勉强算是个好人,也还没到割肉饲鹰、舍身入地狱的程度。
“请你再考虑一下吧。”
雷仲有叹了口气,犹豫了一下终于转身离开:“我会一直等到你答应为止。”
最终,他留下这样的一句话。
慕龙泉站在那里,看着他们渐渐地走远,心里一阵烦乱,无声地咒骂了一句,才勉强收拾心情,回到幽静得店里。
“他是邢家的保镖吧?……上次在医院见过他。”乔蓓蓓端起杯子啜饮了一口,轻声地问:“他来找你干什么?”
“哦,没什么。”慕龙泉不觉得告诉乔蓓蓓‘雷仲有是来请他去听老和尚讲经’是件明智的事情。
“……你这个人,还真让人看不透。”乔蓓蓓似乎并没有兴趣追问,放下杯子嫣然一笑。
“呵呵呵呵……”慕龙泉也坐了下来,拿起自己的杯子喝了一小口,却全然不知滋味。回忆掠过脑海,心跳又慢慢地开始变快,脸腮也又觉得有点发热。
“那个……”
他说了两个字,却发现脑子里突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