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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为地府是好去的吗?很累的好不好。
“念念。”
展文宣叫她的名字,两个字从舌尖上绕过,都带着缠绵的滋味。
“我认为的好,和你认为的好,显然有相当大的误差。”
念念问:“那你想要怎么样?不许太过分哟,否则我就先不要你身上的碎片了。”
展文宣笑,看,果然,他心心念念只有她,她心心念念只有碎片。
“臣还没想好,你先去看看摄政王吧。”
出来的时候他扫了一眼太医的脸色,姜嵃这次怕是有些危险。
念念追问:“那你什么时候能想好?”
展文宣没回头,只道:“臣想好的时候,自然会去找皇后娘娘。”
好吧。
念念无奈的叹了口气。
寄主太难搞,她也没办法,谁让人家身上有自己的碎片呢?
*
宋太医出来,看见念念一张脸立刻变得精彩纷呈,他一定是在做梦,皇后娘娘怎么可能死而复生,又怎么可能说那些“去地府”啊,和“阎罗王商量”我之类的话。
正纠结着,听到念念的声音喊“宋太医”,他下意识的抬头,对上一双乌黑的眼。
他失神了片刻,再清醒的时候,就听到念念问:“皇叔怎么样了?”
宋太医低头、躬身,低声道:“回皇后娘娘,摄政王本就先天不足,此刻又伤了心脉怕是不太好。”
说起来,摄政王是怎么伤到心脉的?
哦,对了,他想起来了,是因为听说皇后娘娘落水,悲痛之下吐了血。
只是为何脉相还有急怒攻心的迹象?难道是怒首辅大人?应该是这样。
宋太医很快自洽了逻辑。
念念眨了眨眼,问:“不太好是多不好?”
宋太医:“怕是活不过五年。”
皇后出墙记()
姜嵃刚醒就知道了自己活不过五年的消息。
每次他病重;府里的人都一副愁云惨淡的模样;只有这次竟然一个个全都闭口不提;事出反常必有妖。
更何况;这是他自己的身体;他自己感触最深
——那种生机快速流逝的感觉。
他醒来之后;侍卫告诉他;皇后娘娘没事了,昨天在府里等了一夜,他没有醒过来;今天直到早朝才离开,说等下朝了再过来。
姜嵃应了一声,问:“是和展大人一起离开的吗?”
侍卫小心的看了他一眼;回:“是。”
姜嵃垂眸;安静的吃了药,叫人把今天送上来的奏疏送上来。
侍卫:“皇后娘娘都带走了;说让您好好休息;莫要操劳。”
姜嵃咳了一声;“那就随便给我找本书过来。”
躺在床上;不看书还能干什么呢?
侍卫这次应了;屁颠屁颠跑到书房;在浩如烟海的书架上开始翻找。
虽然皇后娘娘没说不许王爷看书,但是太耗神的肯定也不行,他在各种经史子集中翻了半天;一本合适的都没找到。
他纠结了一会儿;跑回自己房里,从床底下抽了一本出来。
那啥,消遣用的话本子应该不耗神吧。
他可是把自己的珍藏都贡献给王爷了。
念念回来的时候,姜嵃正半躺在床上全神贯注的看书。
他脸色很淡,苍白到毫无色彩,唯一打眼的就是乌黑的睫毛和眼眸。
明明是夏天,他却活像是刚从雪堆里走出来,周身冒着寒气,连屋子都显得格外冷寂。
“皇叔,我来看你了。”
念念笑着说了一声,走了进去。
刹那间,苍白冷寂的房间里多了温度和色彩。
她笑吟吟的走到他床边坐下,姜嵃淡淡的叫了一声皇后娘娘就不在说话,低头继续看书。
念念好奇,勾头去看,“皇叔看的什么,你刚醒,就不要太劳”
跃入视线的是一段关于风月之事的描写,她下面的话就默默的咽了下去,换上坏笑,“皇叔竟然还会看这个。”
门外偷听的侍卫默默握拳。
姜嵃:“”
念念继续笑:“可是现在不行,至少等皇叔的身体养好一些”
“念念。”
姜嵃打断她的话。
念念闭嘴,笑看着他。
“你不必如此。”他道。
念念眼里染上疑惑。
姜嵃:“我还有不到五年的寿命,对吗?”
念念点头,说:“五年很长的。”
姜嵃笑了一下,对她来说,五年确实很长。
“去做你喜欢的事情吧,不用耗在我身上,我死后,愿意跟你走。”
念念这次是真的惊讶了。
明明之前他还执着着要她的心,怎么突然?
从来没有一个寄主这么好说话,更何况是姜嵃。
她微微侧头,疑惑的问:“你不想这五年我好好陪着你吗?”
姜嵃眼里一片死寂,“无所谓了。念念,我不知道以前的寄主为什么会答应你,但如果是我,我答应你绝不是因为你能陪我。”
念念茫然的问:“你们不是因为喜欢我,想要得到我吗?”
例如谢峋,为了让她陪他一世,竟然骗她。
姜嵃看向念念,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
他的手指微凉,动作轻柔,念念忍不住像小猫一样微微眯起眼,露出惬意的神色。
他道:“我答应你,只是不想你再受身体分裂之苦。”
他不想再看见昨天她躺在那里人事不知的模样了,那种感觉,比他知道她没有心的那一刻,还要难以忍受。
念念终于彻底愣住。
姜嵃继续:“其他人的想法,虽然和我或许有些出入,但应该相差不远。”
他摸着她的头,“念念,我们答应你,主要原因并不在于你能陪伴我们多久,只是心疼”
那永远天真明媚的笑第一次在她脸上消失,念念眼里渐渐露出委屈。
她轻轻抱住姜嵃,脑袋靠在他怀里,良久,才有闷闷的声音溢出。
“姜嵃,”她小声叫他,说,“我好疼呀。”
摸着她的手一顿。
“一直一直疼,到处都疼”
她的身体碎了呀,怎么可能不疼。
姜嵃喉头动了动,问:“怎么才能不疼?”
念念把脸在他胸口蹭了蹭,道:“抱着你们就不疼了,这样好舒服。”
还有做坏事的时候,那时候最舒服。
姜嵃不再说话。
他轻轻抚摸她的后脑,默默的让她抱着。
门外,展文宣转身,轻声交代了侍卫一句:“不要告诉皇后娘娘我来过。”
侍卫连连点头,目送他离开。
展文宣出了府,上了马车,看着外面来来往往的人群,微微失神。
念念是妖精,虽然弱得可怜,但比凡人总归要多些手段。
他不知道念念知道不知道自己在外面,那些话是不是故意说给自己和姜嵃听的,但是他愿意相信这是真的,她没有骗他们
——她爱腻在自己身上,每次靠过来的时候,脸上的享受和满足不是装出来的。
他的小妖精,每天开开心心,没心没肺,明媚动人的小妖精,原来时时刻刻都在疼。
那么怕疼,他用力抱一下都软软的叫疼的念念,竟然还忍着另一种更为深刻的痛苦。
展文宣放下车窗帘,轻轻捂住脸。
心疼得无法呼吸。
念念从来没有告诉过她碎片的寄主,她身体碎了的后遗症并不仅仅是法力无法凝聚,还有时时刻刻,如跗骨之蛆的密密麻麻的隐痛。
她不喜欢说这些,就像她也很少说她记不得以前的事情很难受一样。
如果不是姜嵃,她可能永远都不会告诉她的寄主,她也好疼啊。
两个月后,瑾贵妃的孩子出生,是个小公主。
不过对外宣称,瑾贵妃产下一名死胎,小公主被悄悄记到了念念名下。
朝野再次震动。
就算当代女子地位不低,以前也曾出过女帝,但是立一个公主当皇太女还是让很多人无法接受。
大家都想等良贵妃肚子里的孩子,万一是男胎呢?
把孩子寄到皇后名下,这也是可以接受的嘛。
半个月之后,良贵妃的孩子也出生了,也是个小公主。
朝野内外喷了。
尼玛!怎么也是个公主?!
喷完了也只能认命,没办法,陛下就这么两个孩子,都是公主,只能挑一个。
什么,既然陛下还活着,让他再生?
呵呵。你问问摄政王和首辅大人同不同意再说吧。
那啥,不久之前,和皇后娘娘冷战了半年的首辅大人和摄政王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不战了,这冰莫名其妙的就消了。
尤其是皇后娘娘“生产”之后,借口休养身体,把政务全都推到了首辅大人身上。
至于摄政王
前段时间摄政王又病倒了,自那以后身体就差了很多,只有大事才会参与,小事儿都交给下面的人办了。
刚开始有人看见摄政王从皇后娘娘寝宫里出来,还一副大惊小怪的模样,私底下打听两人之间的关系,到后来,大家全都淡定了。
皇后娘娘不就是和皇叔有首位吗?算啥?
那些个朝廷官员,娶了妻子姐妹侄女的不知道有多少。
淡定,淡定。
唯一奇怪的是,摄政王身体那么差,那方面咳咳应该也不太行吧。
不过不太行也是好事儿,万一皇后娘娘又和摄政王生了孩子,那皇太女怎么办?
果然,整整五年,直到姜嵃去世,皇后娘娘始终不曾有妊。
姜嵃走的时候是秋天,将冷未冷的时候。
他觉得这个时候很好,不必让他再受一年严寒之苦。
虽然姜嵃说让她不必耗在他身上,但是念念还是按照承诺,单独陪了他五年。
最后一程,也是念念单独送的他。
姜嵃唇色已经淡到和脸一个样,只有一双眼睛还发着光。
回光返照的时候,他突然抓着念念的手道:“我自愿跟你走,但是不代表我不恨你。”
他用力抓着她的手,盯着她,一字一字道:“念念,我恨你。”
皇后出墙记()
念念不明白姜嵃为什么会恨自己;她更不明白他为什么明明恨自己;却还是同意了把碎片还给她。
她不懂;但是不妨碍她觉得难受。
姜嵃恨自己;那其他的寄主呢?是不是也恨自己?
她还记得周家兄弟;他们走的时候;明明告诉她;和她在一起痛苦也是快乐。
难道其实并不是吗?
难道邵斯年,王浩然,周家兄弟;还有谢繁谢峋,他们都在心里恨着自己吗?
只不过他们不想姜嵃这样,把恨说出口了而已。
念念想不明白;她甚至没法去问问他们;是不是也在心里恨着她。
展文宣过来的时候,念念正抱着膝盖坐在窗前发呆。
窗外落叶堆了满地;目之所及;一片金黄。
银杏叶华丽丽的铺了一条小路;姜嵃还在的时候;特别喜欢坐在这里看窗外的景色。
念念坐在姜嵃经常坐的位置上;没有笑;瞳孔微微放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展文宣轻轻叫了她一声。
念念回神,看到他;立刻笑了起来。
笑容一如既往的明媚灿烂;不带丝毫的阴霾,仿佛刚才的失神全都是他的幻觉。
“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