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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鼎天大将军?”口中喃喃的吟着,路鼎盛的目光逐渐迷茫起来。
在谭宏达的指挥下,那辆马车平稳地驰进了大营之中。
路鼎盛抬眼望去。眼角却是一跳,他的目光凝视在一人的身上。
那人身着一身皇袍,袍上绣着四爪蛟龙,正是大汉最后一位太子刘政启殿下。
他上前数步,对着路鼎盛深深一揖,道:“老将军远来,孤失礼了。”
路鼎盛缓缓站起,那个略显苍老的身躯,此时竟然有了些许地佝偻。
他的目光一直凝视在刘政启的脸上,那里有些怀念。有些惊讶,更有些伤心和无奈。
“殿下与先帝真像啊……”老将军仿佛是自言自语地道。
“嗯?”刘政启一怔,但还是礼貌地报以微笑,只是,在他的心中,却是愈发惊讶。
这位老人家莫非真的是老糊涂了?在自己父亲的众多子女中。若以相貌而论,自己反而是最不像的。
不过,此时他有求于人,自然是不愿任何节外生枝的事情发生,是以脸上不动声色,任谁也没有看出丝毫不妥之处。
只是。路鼎盛的眼光何等老道,他只是一眼之间,便已看出了刘政启的心中所思,不由地叹道:“老将说得不是贤帝陛下。而是惠帝陛下。”
他身边地众人都是一怔。原来此老口中说的,竟然不是汉贤帝。而是汉贤帝之父,上一代的大汉至尊汉惠帝。
“六十年前……”路鼎盛的声音也带上了一股沧桑,他轻声道:“当年的路鼎盛不过是西北一个没落家族的无名弟子。投身军旅之后,恰逢南蛮作乱,随军出征,屡立战功。只是……”
他嘿嘿一笑,声音愈发低沉:“只是,得罪了顶头上司,非但没有任何功绩,反而落得个临阵怯敌,畏惧不前地罪名,眼看就要当众问斩。好在,老夫麾下的一众兄弟仗义,将这个冤案直接捅上了天。”
老将军的目光再度凝望到刘政启的脸上,道:“惠帝他老人家勃然大怒,亲自主审此案,终于还得老夫一个清白之身,此后,老夫的仕途一路亨通,再也无人故意刁难。这些都是托了惠帝之恩啊。”
谭宏达和刘政启互望一眼,眼中同时闪过一丝喜色,谭宏达豁然笑道:“鼎叔,想不到您与惠先帝还有这般渊源。”
路鼎盛豁然一惊,苦笑道:“老了,一见到什么事,就不免多了几句口舌啊。”
谭宏达一笑,正要劝解。
却见这位老人家将手一摆,问道:“宏达啊,你要老夫前来,所为何事?”
谭宏达一笑,道:“您老劳顿了,不如先请入帐篷歇息片刻。”
路鼎盛眼中突然闪过了一丝明了,他长叹道:“宏达啊,有些事,你不说我也是知道的。”
谭宏达一惊,抬头望着那张苍老地面容,似乎已经从中看出了什么决定。
“您……”
“给我一杯酒。”
谭宏达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如言递上了一杯。
路鼎盛一饮而尽,长叹一声,摇了摇头,道:“宏达啊,相信我,你们不是蒋孔明的对手。”
“鼎叔。”谭宏达的语气也是一样的坚定:乱地臣贼子,又岂能永窃朝纲。”
乱乱臣贼子么?但是,这个天下,却是他们打出来地。”
“鼎叔,自古以来,君臣有别,若是单以战功而论,大汉立国数百年,也未必就是此人第一。”
路鼎盛微微一笑,道:“就好比,昔日董锌睿董大哥么?”
刘政启和谭宏达地脸色骤然一变,董锌睿,这是什么人,别人或许不知,但是他们却是绝无不晓之理。
“您老?”
路鼎盛突然后退一步。他的声音中有着一缕决断:“宏达,殿下,若是能够听老夫一句话,这就返回南方吧,数年之内,许海风和蒋孔明定然无力南下。”
说罢,他扫了眼众人。转身就走。
刘政启地脸色顿时变得极为难堪,他咬紧了下唇,道“老将军,您,对得起先帝么?”
路鼎盛的脚步豁然一停,道:“是啊,老夫对不起先帝,不过,老夫对得起所有汉人。”
刘政启的手缓缓地按在了腰间的剑把之上,他的双目中更是隐现杀机。只是。一把大手挡住了他,同时,谭宏达的声音轻轻地传来:“不可……”
朴素的马车缓缓地驰进了沧州城,在那里,张晋中和许历虎早已等候多时了。
“老将军。”许历虎大声叫道,只是。他立即发觉了不对,车内突然传出了一阵沉重地呼吸声,如此急促,绝非青常。
护卫马车的骑士们面面相觑,一人大胆地掀开了车帘。
路鼎盛侧卧在马车之中,口鼻之中竟然隐隐地流着缕缕血丝。
“老将军……”
数十人同时高声呼喝了出来。他们的声音充满了恐慌。
“酒……酒中有毒。”路鼎盛喘着粗气,苦涩地说了出来。
“啊……”他身边的亲卫们顿时大声哭骂了起来,酒中有毒,谭宏达等人竟然是早有预谋。
“岂有此理。真是……不可思议。。”许历虎大吼一声。返身就走,过不多时。城中号角之声嘹亮响起,正是军队中集合的命令。
张晋中心中一惊,知道怕是除了这个深受恩宠的许历虎之外,也没人感如此逾越了。他正要前去阻止,却看见路鼎盛正抬起了手,艰难地对他召动着。
他立即飞身上了马车,却见路鼎盛的目光向外微微一瞥。张晋中眉毛一抖,道:“我与老将军有话要说,你们退开。”
包括路鼎盛的那些亲卫在内,此时正是六神无主之时,闻言立即退后,留下了大片的空地。
张晋中俯下身子,对着刘将军耳语道:“您为何要这么做?”
路鼎盛的嘴角满是苦涩地笑容:“因为,我不想做路家的罪人。”
“什么?”
“蒋孔明……”
张晋中一怔,这与蒋孔明又有何关系。
“剃家的气数已经尽了,主公虽然仁慈,但是蒋孔明却绝非善人,沧州之危,务必要在他们大军回返之前解决。”老将军的口齿突然伶俐起来,他的眼中充满了无奈:“张统领啊,此战过后,你也早些退了吧。”
张晋中身子一震,一时之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我们的时代已经过去了。”路鼎盛惨笑一声,他地声音越来越低,到了最后,竟然带了点哽咽。
张晋中缓缓的将站了起来,他的心中百感交集。
昔日威震天下的鼎天大将军,如今竟然也学会了如此卑鄙的手段。他是迫于无奈,那么接下去呢,又要轮到何人了。
张晋中的心中涌起了阵阵寒意,四大军团地主事人,除了自己之外,都已几经易主,那么他呢?
他突然明白了老将军那句话的意思,无论他愿不愿意,都得为自己做一个选择,或者说,自己的仕途也已经是到此为止了。
“将军……”
阵阵的悲鸣之声,从他地周遭传来,路鼎盛地亲兵们围着马车,悲切的叫着。
“请城内最好地大夫,给老将军疗毒,告诉他们,若是老将军有何不测,本将军就要诛他等九族。”张晋中严厉的说道。
“是……”一声应诺,自然有人快步离去。
“将军,怎么办?”
一员副将上前,在他的身边说了一句。
“通报全军。”张晋中冷冷的吩咐着:“三日后,就是我等与刘政启决一死战之际。”
第十三卷 谁主浮沉 第401章 骂阵
“整军,列队。”
随着一声惊天般的呐喊,天鹰军团数万大军雄赳赳,气昂昂的出了城门。
他们在城前列开了整齐的队列。
所有人的目光中再也没有了数日之前的那种迷茫。
在刘政启以太子的身份,当古承恩以前锋的身份发出了进京的榜文之后。
这些曾经历经百战的勇士们就开始迷茫了。
他们手中的兵刃,可以砍向匈奴人,可以砍向恺撒人,但是,从来就没有砍向过自己人。
五大军团,是大汉帝国历代的顶梁柱,在它们之间,或许发生过摩擦,或许发生过不愉快,但是,在他们之间,从来就没有发生过刀兵之灾。
因为,他们都知道,如果大汉的五大军团先打了起来,那么唯一的结果,就是这个国家彻底崩溃了。
是以,历代以来,纵然发生过无数次宫廷政变,发生过无数次争权夺利,但是,五大军团还是稳如泰山。历代的大统领,无论何人,都时刻的谨记着一件事情,不能率兵进入京师。
但是,今天,终于变了。
变天了,在大汉京师的主人改刘为许之后,大汉朝的最后一位拥护者,麒麟军团的谭宏达终于踏上了这条通往京师的大道。
只是,在他们的面前,同样是一只威震天朝的军队,同样是大汉的五大军团之一的天鹰军团。
张晋中地帅旗高高飘扬,在他的周围是天鹰军团真正的精锐之士,他的声音犹如雷鸣:“谭宏达可在。”
城头之上。许历虎心中暗骂,如果领兵大将是他二虎,早就趁着士兵们义愤填膺,士气正浓地时候。发动潮水般的进攻,将敌人全数击溃了。
可是如今,不但铁血军一个个都龟缩在城中,就连他自己也是奉命固守城头,不得号令,不能出战。
这么婆婆妈妈,真搞不懂他是怎样才能当上天鹰军团的大统领啊。
只是,军令如山,他二虎在进入军校的第一天就开始学习这句话了。
这么多日子里,已经像是有一枚印章将这句话牢牢的印在了所有军校学员的心中。服从命令,已经成为了他们的天性和本能。
所以,虽然此时的许历虎恨的是牙痒痒。但依旧不敢有任何过份的举动。
南面,那块绣着“谭”字大旗之下地众人中,每个人的脸色都不好看。
看着面前那精神抖擞的数万大军,谭宏达无奈地叹了口气,高声喝道:“张统领。多年不见了。”
在古道髯担任天鹰军团大统领期间,张晋中做为他的首席心腹,自然也曾拜见过其他几个军团的大统领。
是以他们二人相识。也是一件十分青常之事。
“确实多年未见,多到了让张某看不透谭统领的为人了。”张晋中提起了功力,声音远远传开,战场之上的每个人都清晰可闻。
谭宏达苦笑一声,路鼎盛老将军一返回沧州城,就立即因为身中剧毒而昏迷不醒。
得到消息之后地天鹰军团勃然大怒,他们此时就像是受伤了的野兽一般,充满了极度的危险。
特别是录数于路家本系地那二万天鹰前军,就更是怒不可遏。请战术如同雪片般递到了谭宏达的手中。
若非他一手力压,他们早就出去找人拼命去了。
不过,就算是这样,在这二万多人的带领下,整个天鹰军团也处于一个极为危险的地步。
好比那拉紧了的弓弦,只要轻轻一拔,就会脱手而出,造成无可挽回的局面。
“张统领,谭某为人,顶天立地,断然不会做出这等下三烂之事,路老将军身上之毒,绝对与我等无关。”谭宏达的声音并不是很高,但张晋中依旧听得清清楚楚,不由地皱起了眉头,此人一向不以武力著称,只是想不到,他的修为竟然并不逊色于自己。大汉五大军团,果然是藏龙卧虎啊。
“哈哈……”仰天大笑了一声,张晋中的声音里充满了不屑:“不是你们,难道是路老将军自己下地毒么?”
他这句话一说,整个军中顿时哗然一片,天鹰军团的数万大兵们齐声喝骂,那二万前军更是言语无忌,就连刘政启也难以幸免。
在他们的眼中,皇室虽然重要,但是真正与他们利益相关的,却是西部第一家的路家。
谭宏达张了张嘴,他真的不知道应当如何辩解,但此事显然已经是无法解释的了。虽然他几乎可以肯定的说,这个毒十有八九就是路鼎盛亲自下的,但是,这句话想要取信于人,却是决无可能。
鼎鼎大名,扬威大汉数十年的鼎天大将军,竟然会做出这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