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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玄风暗叹一声,深吸一口气,体内真气流转不息,仿若怒海波涛,一层盖过一层。瞬息间,便已经在体内完成九转。
长江三叠浪,一浪更比一浪高。
与程英涛相比,他的这套长江三叠浪才是真正的,那能够摧毁世间万物的惊涛骇浪。
一瞬间,仅只那么一瞬间的功夫,便已九转功成。
程玄风出手再不留情,凝聚了九转玄功的长江三叠浪全力轰出。
许海风的身子在半空中诡异般地缓慢了下来。
他周遭的空间就像是突然变成了无尽汪洋,惊涛海啸向他全力压来。
许海风就仿佛一条逆水而上的鲤鱼,不断地向前挪动,每前进一分,他的功力就消耗一分,他的精神就疲惫一分。
然而,他的身形自始至终都是那么稳定,那么坚强,那么执着,他自始至终都没有放弃,无论横在前方的有多少障碍,无论挡在前方的有多少凶险。
他知而不畏,永不言弃。
鱼跃龙门,始能脱胎换骨,化身为龙,方能藐视天下,翱翔于九天之上。
他手中的不破神剑终于劈开面前无数有若实质的气浪,刺到了程玄风的胸前。
一声爆响,许海风再度飞身而退。
只是这一次,他已经精疲力竭。方才的那一剑已经抽空了他身上仅有的一丝内力,他站在此地,虽然挺立不倒,但已是浑身乏力。
程玄风缓缓低头,胸前白衣碎裂,一丝若有若无的鲜血从中渗出。
“三十年了……老夫尚是首次受伤。好一个自古英雄出少年啊。”程玄风感叹道。
许海风哑然失笑,正要答话,突然若有所觉,抬头望去。
几乎同时,程玄风的眼光也转向了同一个方向。
一道高大的身影从天而降,他面目冷峻,气势冲天,手持一杆极其罕见的外门兵器——月牙铲。
正是黑旗军中除许海风之外,唯一的一位宗师级高手,曾经死而复生的李明堂。
第六部 燕赵悲歌 第一百七十五章 退敌
城西老店,方向鸣的身形从屋顶上一跃而下,他马不停蹄,双脚一跺,已然借力窜到二楼,来到右首第一间,也不敲门,就直接推门而入。
豁然,一股凌厉之极的杀气扑面而来。
他抬眼一望,哲别已然搭箭上弦,那箭尖的一点亮光在火焰的反射下愈发刺眼。
方向鸣保持了原来的姿势,他连一动也不敢稍动一下。只是在他的口中却急促地叫道:“许海风有难,在城中皇宫之内。”
哲别双目瞳孔急剧收缩,冷冰冰地说了二个字:“方向?”
方向鸣用手一指正南方向,道:“从这里去,笔直,越过二百二十一座民舍,就是了。”
哲别也不道谢,收弓起身跃上屋顶。
然而他刚刚跳上屋顶,一道黑影已然后来居上,从他的身边迅疾穿过,眨眼间便已消失不见。
能有如此速度者,普天之下也唯有猴孩一人矣。
“阁下何人?与太乙真人如何称呼?”程玄风诧异地问道。
以他的修为自然能够看出李明堂的武功已然登堂入室,不在许海风之下。
只是如此一位宗师级别的高手却为何从未听闻,这简直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能够达到宗师级别的高手,哪一个不是身经百战,出生入死才能在机缘巧合之下触摸到那武道的巅峰。
是以每一个宗师都曾经是一位名满天下的武道高手。
在太乙真人踏足江湖之前,这是一个铁律,一个无人能破的铁律。
然而,在四十年前,太乙真人在北疆含愤出手,将号称匈奴第一人的耶路芒立毙掌下。而在此之前,竟然无人得知,这个年逾七旬的老道士竟是一位宗师级数的绝顶高手。
正是他打破了这千年来无人能破的神话,是以他才被尊崇为三大宗师之首。
既然程玄风认不出李明堂的身份,自然而然的就联想到了太乙真人。
面对程玄风的询问,李明堂一言不发,只是站在许海风身前,月牙铲写意的半背半举地擒在肩膀之上。
程玄风不由地为之气结,他是何等身份,无论走到哪里,所有人都对他毕恭毕敬,又何曾有人如此无礼,直接摆出了一副傲慢无视的态度。
然而仅是瞬间功夫,他便清醒过来,为何今日如此浮躁,竟然会被对方的一个态度而激怒。
他双眉一扬,低头看了眼胸前破碎的衣襟,顿时明白过来。方才许海风那舍命一剑,非但伤到了自己的肉体,更是在自己的精神堡垒中打开了一条裂缝,在他的心灵上留下了一丝破绽。
虽然这条裂缝细小至难以察觉,但若是遇到同等级数的高手,那么这或许就会成为他落败身亡的重要契机。
这个年轻人,竟然能突破他那全力一掌,这个事实确实大出他意料之外。
程玄风看了眼已然恢复了几成气力而重新站得稳如泰山的许海风,或许用不了十年,他就已经能够与自己放手一搏了。
而这个浓眉大眼的汉子明显就是他的属下,黑旗军中竟有如此众多的高手,让他心中凭空添了三分忧虑。
“前辈所言极是,晚辈如今功力浅薄,确实没有挑战前辈的资格。日后若有所成,定当再领教益。”许海风深深一揖,道。
程玄风眼中神色复杂,浓眉紧锁,半响后道:“你可以走,但是此人不行。”
许海风一怔,顿时明白他的意思,笑道:“此人是我黑旗军中士卒,您若是想要留下他,晚辈决难坐视不理。说不得,只好联袂与您一战了。”
程玄风那深锁的浓眉渐渐舒展开来,他笑道:“那是自然,只要你们莫怨老夫以大欺小就成了。”
许海风微笑点头,静心诀不愧是天下第一功,他的真气在这片刻之中就已恢复了三成。只是,他的脸色却有着一丝诡异的陀红,别人不知,他却心知肚明,刚才那一剑的后果极其严重,自己体内已然身受重伤。
许海风伸手搭在李明堂的背心,全身像是没有重量一般,贴在他的后背。
根本就无需用言语交流,李明堂立即理会了许海风的想法。他肩膀上的月牙铲像是安装了弹簧一般,忽地跳将至半空之中,携着雷霆万钧之势向程玄风拦腰扫去。
程玄风听他铲声有异,微露讶容,向后退了一小步,恰巧的避开了那一铲。而那月牙铲所带起的强风却是将他衣衫吹得呼呼作响。
这把毫不起眼的月牙铲竟有如此重量,又让他再度吃了一惊。
谁知李明堂跟着踏前一步,伸手在月牙铲上一推,那横扫的一铲就如同车轮飞舞般旋转起来,向程玄风碾去。
程玄风双目一亮,任他走南闯北数十年,却从未见过如此技,此人必有一套特异的功法配合。否则断然不能拿着如此沉重的一把月牙铲,就像拿着一根熟铜棍般来玩杂耍。
虽然他从来没有亲眼见过秦勇,但却也知道此人绝非那位号称人型暴龙的无敌勇士。
若是秦勇也能踏足宗师境界,那么这个天下第一的名号早就非其莫属了。
他的身形暴退,瞬间便已退到墙角。这里花坛遍地,墙角更是生了数条老藤。
程玄风伸手一扯,一条老藤顿时应声而断,他持着老藤,飞一般地来到原地,内力到处,老藤像是一条灵蛇般卷住了那条飞舞不休的月牙铲。
李明堂面无表情的加速催动手上的月牙铲,只是无论那杆月牙铲挥舞的如何迅疾,程玄风的身形总能如影随形地跟上他的节奏。他手中的老藤在强大的内力灌输下,已然坚硬如铁,轻易扯之不断。
一股阴柔至极的内力沿着老藤,通过月牙铲,向李明堂体内逼去。
然而,这股内力尚未逼近李明堂的一双大手,就已经被铲上的那股浩然无匹的真气击得粉身碎骨。而缠绕在月牙铲上的老藤也随之寸寸断裂,不复存在。
程玄风脸上首次变色,刚刚的内力接触之下,他立即知道,能够发挥出如此雄厚霸道的内力,绝非李明堂一人所为。
那根本就是集许、李二人的全身修为为一体,凭借二个宗师级别的超级高手,他们彼此信赖,宛若一人,也只有二人的内力互补,方能达到如此威势。
许海风灵觉之强,几已不在他之下,而他们二人联手之后,无论内力招式也都不逊色于他。
若论精力耐性,那么普天之下,还有何人能够比得过许海风传承于太乙真人的静心诀。
程玄风身形不止,但心中却是苦笑连连。
在这种情况之下,除非他不计后果,宁愿二败俱伤,否则还真的对他们无可奈何。
豁然,他的神情一动,飞一般地后退,手中残余的那一截老藤笔直如剑,向四周瞬间刺出数十下。
一道黑影如鬼似魅地围着他在霎那间转了数十圈,这道身影并非单纯地围着他打转,而是时进时退,视机而动,只要他一个疏忽,那道身影手上的一把闪烁着湛蓝光芒的匕首就会无情地刺入他的身体。
这是什么人?这是什么武功?
纵然是以他的武功灵觉,也仅能勉强自保,而无法做出任何攻击手段,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身影无与伦比的绝对速度。
蒋孔明曾有言,天下武功,无坚不破,唯快不破。
绝对的速度所带来的就是绝对的力量。
程玄风心中的惊讶不是任何笔墨所能形容的,这样的速度绝对是已经超过了人体的极限。就算是在三大宗师中以速度见长的黎彦波也要为之膛目结舌,望尘莫及。
黑旗军,这到底是一只怎么样的部队啊?
无论是人型暴龙秦勇、神箭无敌哲别、还是那个留下了旷世兵的蒋孔明,都是几乎不可能出现的绝顶人物。
现在又多了一个宗师级别的绝顶高手和这个拥有让他也为之头疼不已,超越了人体极限速度的年轻人。
黑旗军的力量不容小觑,也许他们确实能够抵挡恺撒人的倾国大军。
“许小友,今日老夫奈何尔等不得,不如就此罢战如何?”程玄风闭上双目,仅凭灵觉感应猴孩的一切腾挪变化,时而以藤做剑,一剑挥出,纵然无法伤得猴孩,也要让他为之退避三舍。
绝对速度对付普通人确实可以取得效,但是对付宗师级数的高手,其效果自然大减。
李明堂站在许海风身侧,衣袍无风自动,已然鼓起全身功力,准备配合猴孩全力一击。
许海风看着那化作一团黑烟的猴孩,心中犹豫再三,终于叫道:“住手。”
猴孩立即收手后退,飞一般地回跃到他的身后。
至此,程玄风才看清楚此人的面貌,那张长满了戎毛的脸庞任谁看过一次都决不会再度忘记。
许海风沉吟片刻,问道:“晚辈有一事不解,想要求教于前辈。”
“你说。”
“晚辈与程家为敌,不知前辈为何独对晚辈和方大哥二人青眼有加?”
程玄风傲然一笑,只是那笑容中却有着一丝悲苦,他一言不发,只是转身潇洒而去。
感应到程玄风已然远去,许海风再也支持不住,跌坐于地,一口鲜血涌上喉头,喷洒出来。
第六部 燕赵悲歌 第一百七十六章 有胆否
许海风刺出那惊天一剑,看似威风八面,其实所耗的精气神均已达到他所能承受的极限。若是程玄风的掌力再强上那么一分,他便未必能够突破的了。
是以他虽然凭借一股不屈意念,勉强伤到程玄风,但其本人亦是深受重伤。只是那种情况之下,非但不容他运气调养,反而要与李明堂联手再度与程玄风交战,使得伤势愈加严重了三分。
若非猴孩及时赶到,双方再度纠缠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不过让他值得骄傲的是,他已成功地将演技功夫化入自己的精神世界,致使程玄风始终猜之不透他的伤势有多么严重。
然而到了此刻,他确实已是精疲力竭,缓缓盘膝坐下,顾不得情势危机,就要入定疗伤。
一阵急促地脚步之声传入耳际,许海风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