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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友们井然列队,排成几字长龙。你拿几朵白菊,他拿三根燃香,拱手往炉上一插,再说几句泫然欲泣的话,便都三两结队的谈笑着风生离开了。
人人嘴里挂着讨论的都是子南神君的仙逝真因与仙界极不常见的衣冠墓,再添油加醋的几番口口相传,竟衍生出了无数个天花乱坠的版本。
人情就是如此浅薄,肉眼尚且难观,你怎能指望一群情欲寡稀的神仙们能真真切切的心生一丝感同身受的同情怜悯?
我漫无目的的随风走了一路,耳畔处都是那些神仙们炸开了锅般无关痛痒的风言风语,一字字像是旋转的漩涡黑洞,让我承受不起。
肩边擦过一影胜雪素白,我想也未想便一把拉住,转身两目霏霏,难抑兴奋喊道:“子南?”
也算故人,却是忘忧。
他掬手一揖,两眸秋水只剩半砚晴光,面上仍有残余哀色,扬目瞧了我一阵子,方问道:“仙姬生得面熟,你我是否曾在青丘有过一面之缘?”
我略略过神,拽住他衣裳的手无力失望的垂落掉,漫漫几声苦笑。
“仙姬?”他柔声轻唤,不燥不怒,一如昔日那位清绝公子。不过他却老成了许多,讲话时也不再扭捏结巴,渐能端出个心平气和的上仙样子。
路过陌上繁花岁月,不忍折道顾回首,怕只余萋萋芳草州。光阴一梭梭织不出枕边的前尘旧梦,光阴又一箭箭刺得离人心愁结百孔。
一来一去弹指飞灰,忘忧老了,子南死了,我却半死不活的难求善难求终。
“是有一面之缘。”我垂首应答,顺道阖上眶中百感湿润,又忍不住问道:“上仙今日怎么来了这里?”
“家中机缘巧合挂了一张子南神君的画像,我看着竟十分亲切,早想登门拜会,却怎知子南君他。。。。。。”忘忧双眸澜纹轻荡,抿紧下唇,愀然难言后话。
“若是子南神君知道有这样一位,”我顿了顿,指尖在手心里几掐才盖过心上痛觉,紧道:“有这样一位素昧平生的仙友时常挂记,应是万分欢喜。”
“也许只是我福薄,竟来不及结识子南君,真是遗憾。”忘忧凝目沉思片刻,怅然若失的一声叹,又颔首道:“家厮已在外等候多时了,先告辞了。”
语毕便几步沉入霭霭霞气中。
那一袭胜雪长影在飞练霞光中若即若离,渐行渐远,像一朵无色绽放的白梅,干净热烈,娟秀纯粹。
我忽然想起了落梅宫那一林怒放的灼灼红梅,还有子南的那一袭天地无色的如雪白衣。也许桃华是子南心头上的那一点灼灼花痣,而忘忧是子南身上遗落的那一朵珠玉雪花。
周而复始,兜兜转转,一切似乎又都变成了本该成为的模样。
第八十七章:重涧遇难()
四周人影渐稀,只留有几个零零散散的仍在抱着团畅聊,想必是还未尽兴。
莫说是混沌苍空里的角角边边,就算是子南玉棺的底面儿我也都挨个搜查了遍,最后竟连临儿一星半点的踪迹也不曾见到。
难不成真的是我猜错了?临儿年岁尚幼,凭一己之力怎么能万里迢迢的追来混沌苍空?
我正欲起身回天宫去看一看临儿是否已平安归去,刚引诀招了朵祥云,正要踏上。旁侧围拢一圈的三五个神仙旧话方歇,复又起一波新话,故弄玄虚的开讲。
“你们可曾听说了近日四海内发生的一件奇事没有?”一位老道说着颇为自得的捋了捋山羊胡须。
“哦,我这里也有一桩稀罕事,不知与老兄你说的是不是同一件?”又一位长相儒雅的青年才俊笑着接过了话茬。
老道挑眉一瞅才俊,慢道:“我说的此事关系到灵界的重涧三殿下。”
自上次重涧不告而别,我已有许久都未曾听到过他的消息。今日冷不丁的一听,只教我关切一顿,立在原地继续盼听着后话。
才俊与老道四目一对,点头示意为同一件事后,两人眉目间竟陡然衍生出许多了如四海八卦的惺惺相惜。
才俊附掌一合折扇,笑言:“是也,是也,正是此事。”
其余干晾着的几人正闲得无聊,一见鸡蛋裂了空缝,忙争先恐后的汲汲叮了上去。
老道渐稳住了群窝里此起彼伏的好奇嚷嚷声,好拿架子的几清嗓子,才抚须怡然道:“我那日依惯例去凌霄殿述职,因着天君正有棘手事与上尧君在偏殿商议,我就在殿内多逗留等候了一会儿。”他老眼几闪精光,张声造势的挨个瞄了个遍,又故弄玄虚道:“在灵霄殿逗留的这一炷香空闲,前前后后有三拨人接连赶了过来,分别是陵御将军,还有灵王,就连魔族信使也急匆匆的来了。”
一位闲着看戏的仙友满脸讶意,抚颌疑道:“魔族一向与我天族不和睦,自魔族战后重建,日益壮大后,魔王九祭就更是变着法的不来天宫朝拜,怎么也肯派信使过来?”
老道高深莫测的咧嘴一笑,谨慎巡了一周,招呼着那几人靠近了些,方压声道:“归根结底还是灵界三殿下杀了魔界的人。”
众人闻言一惊。我更是难以相信的愣在原地忘记动弹,恨不得立马撬开那老道的嘴,让他一趟说个丁卯利索。
“魔王得了理不肯饶人,先斩后奏的囚禁了重涧殿下,又派信使前来九重天与天君理论,说扒皮抽筋也不能消他失子之痛。灵王也得了信儿,亦不远万里的撑着一把老骨头赶来为儿子求情,死活不肯相信重涧殿下会杀魔界的人。”老道说着抚须一叹。
“若是如此,此事一时定会传的满城风雨,可为何我等都从未曾听过有人提起?”几位仙友随声附和道。
“最后这事还多亏了陵御将军。那日魔族与灵族正两相对峙,天君骑虎难下,哪一方都不好得罪。这时陵御将军却带着百仙提名的奏折前来觐见,说是魔族小人行为暗给乐安公主植了蛊毒,若无青霄君救助,就要丧了命,此等无法无天的行为简直就是没把天族威严放在眼里,陵御上神一气之下就联合众仙上表,要求大力惩治魔族,以儆效尤。”
“瘟蛊术只有魔族人能养成,他们就算是想要推脱也没个正当借口,也自知理亏。所以天君圣德贤明,得亏利用这一点,用陵御将军与四海众仙的愤怒气焰暂且压制住了魔王丧子的咄咄逼人。”老道将风头抢了尽,才俊才很有眼色的补着后话。
“可这都过了许多天,天君和魔族风平浪静的没一点动静,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只是苦了灵王和陵御将军,一个为了女儿,一个为了儿子,日日来求拜天君。不过听说天君好像都胡乱搪塞个借口避而不见了。”老道长吁一叹。
众人听后一阵摇头晃脑的百感交集。
“不过论到最苦的还要数重涧殿下,杀了人却又去自投罗网,到现在还被关在魔族暗牢里,也不知是生是死。”才俊一摇折扇,悲从中来。
“老弟可知,能闹出这么大的阵仗,重涧殿下杀的究竟是魔族里的哪个人?”一位仙友虚心稽首朝才俊请教道。
才俊手边折扇潇潇一合,往手心里啪的一敲,沉痛道:“杀的这位,正是魔王九祭最疼爱的儿子,魔族三皇子。”
。。。。。。
我将将站稳的步子忽的一趔,适才勉强静下来听耳根子的心也高山激流般跌跌撞撞的阵疼。
怪不得。。。。。。怪不得。怪不得重涧会无缘无故的不告而别。怪不得那日天君与上尧君在商议什么用四海各王压制魔族。怪不得我为青霄报仇闯进魔族,失手打死了魔界三皇子却半点都没惹火上身。魔王九祭心狠手辣,又一向宠溺三子,怎么可能将此事草草了之。
原来我不是很幸运的逍遥法外,而是重涧一声不吭的为我顶了罪,我这日子才能过得这么快活。
他,他竟然傻到做了我的替罪羊。
我眼泪一个劲的簌簌往下扑,脑中浑浊的像摊泥水,天地难分,日月不辩。只那一影决然的艳艳红影像是烧着了般,将我全身灼的疼痛难忍,生不如死。
重涧,我何德何能?我又何福何幸?让你代我受过,让你替我领罪?
也不知在原处愣了多久,回神时周遭已然空无一人,无风无动,只余白茫茫的一片死沉。我拖着这一具毫无知觉的身子吞吞挪上祥云,冥想了半天才记起去魔界的路该怎么走。
你无功无德,甚至情分也薄,却能让一个人为你赴生赴死,这不是福分,是难赎的罪孽。
一路不长,我却迷迷糊糊的从飞得时高时低的云头上滚落了好几次,身上摔得碎裂的疼,这才将将唤回了我几丝理智。
我无比迫切的想要坚强强大起来,无比迫切的想要救出重涧。本无退路,他若死,我就为他报仇偿命,他若生,我就算是拼了命也要将他平平安安的带出来。
君为我死,我生君生,我在君在。
第八十八章:闯入魔界()
魔界一向戒备森严,处处有重兵把守。上次我能侥幸闯进去,绝大部分是靠着一股不要命的蛮横拼劲,还有一部分是体内莫名喷薄的强大仙力。如今重涧生死不明,我等不及从长计议,且我对魔族的地形疆域不熟,更不知魔域暗牢建在哪个旮旯,要想功成身退不引发魔军骚乱,凡事就更要千倍万倍小心。
魔族设的结界墙比不得青丘的温和无害,竟生生削弱了我的一半仙力。为掩耳目,我依着葫芦画瓢,也照着四处巡逻的黑甲魔兵的样子幻了个形,身着蒙面铠衣,手横玄铁阔斧,很是威武。
耳目掩得好,这一路自然无人生疑,找得很是顺畅。
魔域幅员辽阔,兜兜转转绕得我头晕目眩。现如今四周古树参天,雾气洇洇,也不知是走到了哪里。我正东寻西瞅的看不真切,恰与前方急急冲来的人影撞个满怀。
“大胆,我看你是找死!”来人愤愤一甩衣袖,粗声怒斥道。
我略略一过眼。见那人一袭银纹藏蓝深色锦袍,腰悬蛟龙墨玉。浓眉深蹙,大眼酝怒,正咬牙切齿的盯着我。
身佩蛟龙,乃贵中之贵,这位莫不是九祭的儿子?
我一咬牙,忍吞下气,忙不跌的重重一跪,先不管不顾的猛磕了几个救命响头,压粗声音哭喊道:“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小的方才没长眼,竟然扰了殿下的大驾,还请殿下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小的吧。”
“算了算了。”他不耐烦的一摆手,满面躁乱,快步亦趋的走过去。
我心内狠狠一松气,正反掌压下刚祭出一半的诛缘剑仙焰。那厮又回头高声唤我,不容置啄。
“你,过来!”
我呼吸一窒,刚喘下的那口松气又退回了嗓子眼里拉得紧绷,跪在原地踟蹰犹豫了半晌。
“我叫你过来!”他见我迟迟没有起身的痕迹,语气间也杂了许多不善的警示告诫。
眼前这位该是魔族里大有来头的人物,想必定然知道重涧的下落。虽说跟着他要时时提心吊胆的提防,甚至还会一着不慎丢了性命,但怎么着也比我一个人在这儿没完没了的兜圈子来得更有盼头。再者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车到山前必有行路。
我麻利一站,忙碎步踩到他跟前,垂首一应,听候差遣。
穿过这一林葳蕤古树,又绕了一潭泼墨黑潭,才到了一处空旷地,不远处是有重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