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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衔了片飘落的花瓣,噙在唇间,悠悠然的倚靠在不远的树干上,一丝不苟的勘察起对方阵营的对战形势。
上尧君虽自成一军,孤军对垒,然这位光杆将军倒颇有几分威信,青霄那三人同仇敌忾,竟也讨不着什么便宜,反而是慢慢颓下阵来。
不用道术,不说言语,仅靠一双眼,就能对峙出个风云变幻,实在是十分有趣。我看得津津有味。
“小七。”远处的一声沉音很是不凑巧的打破了我这愈涨愈高的兴致。
我扬起头来,恰对上那四张脸,一瞬表情峰回路转,无辜且纯良的我,干干咳了两咳,又笑了两笑。
上尧君对着我,眸中震怒未消,却朝我矫揉造作的一笑,颇有些不怀好意的意味。仿佛在我面前正有个张牙舞爪的陷阱,而他就是那位守株待兔的猎人,正巧笑倩兮的指引着我跳进坑里。
我慑然,抹了一把头上的汗。
“小七。”他还不死心,又唤了一声,淡淡的语气里还多了些悦耳的成分,说着那一双雪白修长的手从袖筒中滑出来,摇摇扬起来,对准我,轻声道:“来。”
那一个字的‘来’,既慈又祥,活像尊寺庙里供着的救苦救难的菩萨。在我听来却又有一番暗藏威逼的味道。
我欲哭无泪,又实在不敢在这么多人面前挑战上尧君的权威,只得硬起头皮,端坐且心惊的笑着,不情不愿的挪过去。
这前一步刚慢吞吞的挪到跟前,下一秒便有一只手掌直穿过我的腰间,带着霸道的力气,一把将我连脚到头的提起。
我只感觉到身子如八爪鱼一般紧紧吸贴在那人的身上,一抬头,就迎面撞上了上尧君的胸膛,撞得我眼冒金星。
“呵呵呵,呵呵呵。。。。。。”我晃着脑袋,傻傻笑着,一一数过眼前的星星。
额前倏忽落下一印,我甚至能清楚的感觉到那两片薄唇碾过肌肤的炙热触觉。上尧君那张云淡风轻的脸急峰突转,得意遍布,全部十分显眼的挂在脸上。
“来,小七,告诉他们,昨日在雾泽山上发生了什么?”
这就像是,一个不经人事的小孩子,脸上闪着灿烂的光,正无比急切的向他人宣告主权。
青霄,重涧,汜玉的脸上一阵白过,又一阵绿来,甚至连呼吸也在戛止,端得上是色彩斑斓。
原来,原来,坑在这里。
“小七,昨日在雾泽山里发生了什么?”重涧最先反应过来,一把拽住我的衣袖,急切追问道,神情间似乎还有些不易察觉的暴虐。
上尧君望了望重涧拽上我袖子的那只手,脸上的笑容更深,却有些中毒般的发暗。
汜玉一言不发,只是静静的望着我,勉强扯着个温温的笑,适才尚很红润的脸色唰得惨白,还有几分掺杂着的皲裂。
青霄自始至终都是那一副表情,死寂无神。那一条清瘦的身躯裹在火红的喜服里,仿佛难承其重般的摇摇晃晃,竟有些被烈火包围着的憔悴。
我视线下移,望向青霄那一支掩在袖中的右臂,肉眼观来协调一致,真假无二。看来那三截以鲜血催长催熟的金光红藕确是个能再造仙体的宝物,我在化莲池中冒着性命,也算是有得其所。
青霄,这样,我欠你的恩情,会不会少一点呢?
“昨日在雾泽山。。。。。。”我顿了顿,抬正目光,无比坦然的望向他们,又侧过头,将两眼深情赋给上尧君,“我嫁给了上尧君。”
这真是一句此生最好的话,一张嘴,就染了我满脸笑意,也染了他满脸笑意。
“小七,你。。。。。。”重涧那一句话斩成半截,良久良久,再没有说出口,脸上阴沉不定,透着爱,又生着恨。
汜玉无比艰难的拱了拱两袖,朝上尧君一拜,苍白的眉目中似有一片未开的苍茫混沌,再未看我一眼,就转身离开,背影如一豆摇曳风中的火烛。那步子轻飘飘的踩在满园的落花里,却未留一痕。
“神君,吉时要到了,该去迎亲了。”园门外的仙厮传话。
青霄脸上的神色回了一回,如一具白骨,轻轻移目,朝上尧君颔首一笑,扫过我时,那仅剩的一丝笑也化成了虚无。
那身喜服如一团燃烧着的火焰,而那支撑着的火芯却仿佛在渐渐的熄灭。我望着青霄的背影,忽得扬起手,很想再抱他一把,再和他斗一回嘴,却仿佛隔着很远的距离。
就算我不停的追赶,也触摸不到。。。。。。
“重涧。”
我一直晓得他对我的心意,也一直装作不晓得。
可纯粹的朋友之情一旦扯上了情因爱果,就注定不会再完好如初。我很想有他这样的朋友知己,却又不能面对他的感情。
重涧却微微笑了,一袭红衣如盛开的花火,衬得那狭长的眼边也晕上了几道妖冶的红胭,妖妖邪邪的,像是在阴暗里淬出。
“小七,不必说了。”他打断我的话。
我抿着唇,的确不知道究竟该说些什么,又能说些什么。
重涧提起步子,缓缓走到上尧君身边,在咫尺边缘停了下来。
“你最好看好她,如若不然,我自有一万种办法得到她。”他笑着,语气里却凛凛的,寒意袭人。
上尧君勾起唇角,正视着重涧,眸中忽明忽暗的片刻变幻,最后只余下一片铺天的暗沉,“她是我的,从一开始就是。”
重涧退了步子,呵呵的笑着,眉眼勾魂摄魄的瞥在我的脸上,却对着上尧君森冷道:“是吗?那就姑且试试看喽。”
红影如灵,在一片盛开的萤黄中越来越远。
我望着重涧的背影,忽然觉得陌生。
一种素不相识过的陌生。
第一百八十八章:吃醋()
我正出神时,背后突如其来一只大手,带着狠狠的蛮力,一把擒裹住我的双手,不由分说的高举过我头顶。
疼,疼死了。
我低低在嘴里嘶了声,还未来得及回头,只觉身后那股蛮力喷薄愈盛,竟逼使我踉跄退了数步,后背一贴,直截了当的撞上了树干,无路可再退。
上尧君倾身而下,那只强壮有力的大手没有半丝松懈,依旧紧紧固制着我的双手,高高钉按在头顶的树干上,令我动弹不得。
眼见他越逼越近,与我仅剩一寸之遥,我甚至能数得清那两扇卷如蝶翼的浓密长睫。
心,如愈打愈急的鼓点,砰砰砰地,莫名的震耳起来。
我看得出来,他现在很不高兴,甚至比适才望见青霄那三人时还要不高兴。
那张脸阴阴沉沉的压下来,暗藏电闪雷鸣。
我不住吞咽了咽口水,尽量往后倚,恨不得将整个后背都挂在树干上。
天啊,我可不曾记得究竟是何时得罪了这位大爷。
那一角挺峭的鼻尖如飘落的残雪,轻而浅的滑在我的脸颊。我身子一怔,正要躲,却早已不及。他困握住我两手的手掌自头顶倏然一滑,旋即狠狠捏上我的下巴,抬高的刹那,一吻带着惩罚的血腥,狠狠在我唇上周碾。
我一个不甚,不巧张了口,只觉唇齿交缠间,那一片含香的柔软,像是一道窜走的火苗,卷着翻云带雨的狂热,直直顶进唇深处。
所有预想的反抗悉数作罢,如一星火苗迎风大起,燃遍我的全身,只剩燥热脱离。
区区一个吻,我就这般不打自败,真真是丢脸。
许是上尧君察觉到我已经认清时事,又或是沉迷于男色,在他怀中渐渐安静下来,肆虐的吻也渐而放缓,变得如雨露轻柔,一一润过我的唇瓣。
我那被啃噬的火辣辣的嘴唇终于恢复了些知觉。
他依旧不肯轻易放过我,一手撑着我的后颈,薄唇微热,在我两片肿的不像样子的唇片上左右摩擦,不多时,低沉的喘息间却夹杂了些愉悦的笑音。
我身子一阵颤栗,两手如勾,抓皱了他胸前的一片衣襟。
他是故意的,他一定是故意的!
正意乱情迷时,重重花影间,一影哼着欢快的歌儿,蹦跳而来,却在望见我的实现外戛然而止,愣立在原地,手中拿着的那一把糕点稀里哗啦的一落,骨碌碌的滚到我脚边。
我如只受惊的鸟,忙从上尧君怀里一弹,满脸燥红的回过头,只见临儿正目瞪口呆的立在我身前,红唇圆张,两眼铜铃,一眨不眨的望着我们。
我大窘,后又大羞,在小辈面前做出此等舞风弄月的风流韵事,实在是有失体统,如今躲也不是,藏也不是,我只得强自镇定,扯了一把已经快要烧透的脸皮,展开违心的笑颜。
临儿抖了一抖,眸中兴味渐渐的清明起来。
我回过头来,满面悲辛的瞅向上尧君,两眉低垂,嘴角下瞥,只差再可怜巴巴的挂上两行泪。
上尧君正对上我的目光,掀着唇,笑得很是明媚,却对我一脸的求救视而不见,反倒是事不关己的盘起了两条胳膊,乐哉悠哉的倚在了旁边的树干上,随手接住了几片飘落的桂瓣,又不动声色的抖在风里。
真真是个无比悠闲的看戏人。我嗤之以鼻,微笑,微笑,费劲的扯起嘴角,大大的微笑,暗暗压下心里腾腾燃起的火气。
“姑姑。”临儿一溜烟转到我跟前,扬起小脸,黑珍珠似的眼珠骨溜溜的转,光华流溢,边像模像样的在下颌边支起了两根手指作思考状,边问道:“姑姑与上尧君这是坠入爱河了吧。”
这话问得我一个老人家登时面红耳赤,沉默了半晌,方才磕磕巴巴的反驳道:“你,你一个小孩子,哪里晓得什么是爱?”
临儿努起小嘴,两臂一抻,掸了掸袖边,复背在身后,踩着规正的方步子,左左右右踱了几步,活脱脱一个专挑人差错的小老头。
“不不不,姑姑在说谎。”临儿紧皱的眉头一舒,两目澄亮,顿下步子将我望着。那专属于少年的明亮眸子如一顶高悬的明镜,仿佛能直窥内心,霎时我的脸直红到了脖子根。
“临儿虽然年纪小,但是也懂得什么是爱。临儿爱阿灼,所以每次抖会忍不住亲亲她,依临儿看来,上尧君对姑姑也是一样的爱呢。”
我哭笑不得,但见他有理有据,还不惜搬出自己的例子来比喻,脑子转了一圈,也没想出个对峙的词句。
“临儿说的没错。”后面轻风一过,一双手已拢上我的腰际,并顺势将我往怀里一拉,“我与你姑姑,正是坠入了爱河里。”
我使劲在他的腰间一掐。
上尧君深深聚起眉眼,笑得狡诈甜蜜,又附加道:“非但如此,你姑姑还差点在爱河里溺死呢。”
这下我连再掐他一把的力气也没有了,只得抚起额,暗暗慰叹自己究竟是造了什么孽。
临儿咯咯的笑起来。
两人似有默契般,上尧君也笑起来。
为了能维持住在小辈面前的威严,不使我的形象大打折扣,我决定做些什么。
“临儿,你怎么在这里啊?”
让我们换个话题,再愉快的玩耍
“姑姑在雾泽山上晕倒了,上尧君将姑姑带来了闲人庄,我也跟着来了,今日师父大婚,方才一群老神仙硬是拉着临儿问东问西,临儿得了空闲,就赶快来找姑姑了。”
我愣了一愣,才记起临儿口中所喊的师父正是青霄
“不过刚刚临儿在来折桂园的路上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