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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甚满意的笑了笑,提起杯中酒,一言不发的猛灌入喉。清酒醇厚,如甘霖,滋进我心田,总算有几分舒意。
果然,酒才是好东西。
我夺来暖儿手中的酒壶,全然不管不顾他三人直愣愣的目光,自顾倒了好几杯,连着一饮而尽。
第一百六十七章:临行惜别(二)()
酒入愁肠,愁更甚。
暖儿见我许有心事,半天未曾言语,只管撒开了喝,遂担心的直起身,朝我弯了弯腰,不由分说的夺去我手中已被我饮了有大半的酒壶。
“仙姬,方才小天孙在这等了半晌,也不见你回来,又拗不过前来接驾的仙倌们,就随他们去了闲人庄。”暖儿一抹嫣笑,许是想要分散我在酒壶上的注意力,边说着,边偷摸着将酒壶藏到身后。
“哦?他去闲人庄干什么?”我懒懒散散地问道。
“自然是去修习道法,仙姬还不知道吗?自上次子南神君的葬礼时,小天孙贪玩跑了老远,害得宫人好找。天君为了治一治小天孙这顽劣的性子,就给他寻了个师父,这师父就是闲人庄的青霄神君。”暖儿一见她的吸引有所成效,我果然不再沾碰杯中的酒,眉眼间轻快的一弯,为我夹了几筷子菜。
青霄虽有战神之称,曾经叱咤风云,但只观眼下情形,他缺了条臂膀,功力必然大为折损,且他又忙着筹备与乐安那场人尽皆知的婚事,一旦为人夫,势必不会再有那么多充裕的时间教养弟子。天君睿智无双,临儿又是天族孙子辈中着重栽培的对象,怎么会在孩童启蒙的关键时刻选了青霄做师父?
世事机缘,撇开别的不说,青霄的仙法的确是这四海八荒中的屈指可数,临儿能跟着他,我总算能安心。
我淡淡应了声,垂眸一瞬,拈起了两根指头,正想拾起桌上的酒杯,却见酒水见底,又实在捞不到什么就近的酒壶,只好随机应变地拿起两根红玉筷子,夹了一口方才暖儿递来的菜。
“好吃吗?这些日子我可是苦练了厨艺呢。”暖儿轻轻磨搓着两掌,期待问道。
我轻轻点了点头,舌尖回味时,一抬头正撞见上尧君那两目柔软,如一叶细苇,荡着涟涟的万顷清波,驶进我的双眸中。
我一愣,口中的菜也再难品出什么甜咸滋味,仿佛一个不甚,就已经跌进那深丈水波中,感到身心晕眩,手劲一松,那两根筷子便砸入地上,一前一后两声入地脆响,忽的将我神思拉扯了回来。
我面有慌张,迅速低下头,垂了垂视线,心中杂乱,竟不敢再向方才那个方向望去。
暖儿直了身,两步移到我跟前,蹲下捡起了筷子,一望我,又转目飘过上尧君,似有所指道:“哦,这双筷子脏了,我去换双新的,一会就回来。”
说罢两根筷子一垂,偷偷摸摸地,自桌下将小玄点指了好几下,眉来又眼去的打了几次暗语,便踩着飞快的步子,瞪瞪瞪地跑远了。
小玄后来会意,便朝上尧君掬了个退礼,亦随着暖儿的方向追撵了过去。
清风翦翦,荷香沁人,我心中那一点两人独处的紧张不适也渐渐不足为意的消散了。
风拂面,几瓣莲花如隔岸的兰舟,轻轻飘飘的停泊于桌面上,头尾尖尖,渡着天边霞晕,瓣瓣胭色染。
花开花落,一样的身不由己,被人牵制,就如同我现在的处境,明明深陷囹圄,被人吊牵着鼻子走,直到最后时分,才幡然醒悟,晓得原是被蒙在鼓里。
对花有语,我顿生同情之心,遂伸出手,慢慢递到桌边,指尖纤细,刚触瓣上一点凉意,上尧君的声音便在身前轻轻地响起。
“能不走吗?”他说的小声,飘飘低地的,透着一股子莫名的害怕与难受,比之往日不容否决的定然语气,如今却是弱弱的乞求,甚至还夹杂着丝丝委屈。
我指尖一颤,悬空顿了半刻,旋即抽回手,掖在袖子中,双眼也不看他,只微微垂首望着瓷杯底那一层薄薄见底的青绿酒水,心境甚是平和,只淡淡道:“每个人都有各自的难处,我虽为仙,但却学不了有些神仙的无欲无求,豁达大度,凤衣的死,我绝不可能当做若无其事的样子,况且此事不仅关系到我的清白,更关系到凤衣的死因,我绝不可能让凶手逍遥法外。”
上尧君顿了顿,似有一刻失神,后又问道:“你真的要报仇,不惜一切代价?”
我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轻轻提唇,冷声一笑,目色中亦有些锋利的锐光,无比坚定道:“是!不惜一切代价。”
他脸上淡然,僵持了半晌,忽重重吐出一口心头郁气,挑唇一笑,略显苍凉无力,玄袖一翻,只提手捞起桌边的一杯酒,便灌入喉中。
我分明看见那双墨眸中恍然,雾雾胧胧的,仿佛是泪水氤氲许久,才结出的水花。
“也罢,也罢。”他手一落,将杯盏置于桌面之上。明是清酒怡情,他眸中却凭得生出些还如一梦的醉意。
今天的他,很是失态,比任何一天都要失态。
上尧君正了正神色,静静望着我,眸中万感交集,山回路转的一趟游走,又隐入了重重漆黑之中。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这世上的一切,有开始就要有终结,善因种善果,恶因种恶果。倘若你真要报仇,我不会阻止你的。”他勾着薄唇,脸上笼着一抹极淡的笑意,双眸深切,仿佛要看到我心里去。
这一番生涩难懂的大道理我难听进心里,只那句“倘若你真要报仇,我不会阻止你”的话久久盘旋于我脑海之中,扰乱了我心中平静。
明是煞费苦心的隐瞒这背后的凶手,如今却又撒手的事不关己,竟不再阻止我去报仇,难不成他和那魔族女人只是露水缘分,如此的好聚好散?
我对他的话颇为震惊,亦满眼诧异的望着他,不该是喜该忧。彼此对望了半晌,我才觉有些失礼,只轻轻地颔首一笑,道:“我待会还要赶路,时间不充裕,现在要去宫里收拾一个行李,上尧君请慢用。”
他不言语,我心中或多或少的生出几丝失落,弯着腰自石凳上起身,仍是情不自禁的怀有期待,想着他好歹能再与我讲两句场面话,遂故意拖慢了退下的步子。而他,自始至终,那一袭玄影皆如石雕般,静止不动,对我连半个想说的字都没有。
我紧了紧两手,攥住了身下的那一片衣裳,遂转身而去,步子踩得飞快,仿佛在此多停留一瞬,便会让我心跳停止。
上尧君高高在上,是芸芸众生顶礼膜拜的楷模,怎会稀得与我讲几句即将分别的场面话,而我,出身卑微,本就不是混迹于场面上的人,又怎能妄想听到人家场面上的话?
。。。。。。
我本是孤家寡人一个,何来得上收拾家底一说,不过就是带几身旧衣裳,带一些散碎物件,故在屋中三下五除二,便裹好了包袱,正要提腿走,心中却忽的生出几丝空空落落,不自觉便顿下了步子,立在原地,抬眼望着屋中的熟悉陈设,心中空落正甚。
其实,若是岁月安稳,能永远待在紫栖宫中做个侍奉丫鬟,也是个不错的差事。
我被心中的想法狠狠唬了一唬,垂下头,摇晃着一声苦笑。
想来真是一山更比一山高,初初我没日没夜的在外面游荡,生性自由闲散,不愿拘束在这条条框框的规矩中,连诺大的闲人庄都收不了我的心。如今没几天,在最是条律森严的九重天上,这一方紫栖宫,竟如此轻描淡写的圈住了我的魂儿,竟让我打起了长住的心思。
我深深呼吐了几口气,移目一瞬,却看到镜奁下放置着的那一个做工精致的檀木朱箱,心中陡然一动,五指悠悠,便覆上箱身。
第一百六十八章:朝花夕拾,往事难追()
盒上勾花锦绣,我沿着箱沿摸到金锁下,轻轻一掰,一声轻响,木箱便被打开。
只见里面放置着一双缎面绣鞋,一只香囊,安安静静的躺着,收纳在箱子中的这一方小小天地间,仿佛是这世上最安稳的所在。
往事如潮,翻涌而过,在我脑中激起一叠又一叠的浪花几重。
我轻轻扬起手,将箱中角落中的那只香囊拿在手里,小小香囊,尚有扑面而来的清雅荷香,湖水碧色的底布边尾上绣着一朵浮水而绽的红莲,栩栩如生。
漫长的光阴接踵而来,令人悲喜交加的回味。这是尚在人间的时候,上尧君委托茶楼的老板,送我的第一件礼物,说是看我素日里精神不振,颇感劳累,特赠了我一只莲花瓣做成的香囊,能助人安息宁神。
我至今仍能记得茶楼老板看我时,那十分暧昧的羡慕神色,口口声声的夸赞起了上尧君的贴心,还说我寻了个体贴入微的好丈夫。
如今看来,那老板完完全全地看走了眼。而我刚看上了眼,却碍着尊卑有序,心有隔阂,不得不收回了心。
我又拿起箱中的那一双绣鞋,轻轻抚过一针一线的细腻,心中更是百感陈杂,不得安生。
这双绣鞋是上尧君送我的第二件礼物,说是礼物,其实也算是我阴差阳错才侥幸得来的。只怪那日丢了鞋子,脚上磨出了泡,许是上尧君心生恻隐,才甚大方的将这双精致的绣鞋赠给了我。
我将肩上挎着的包裹取下来,放到桌上,拆开,将那只香囊与绣鞋一并严严实实的塞入衣裳底下,刚重新裹好,正要打结,心中却忽的腾出一个疑问。
这紫栖宫中宝物众多,可为何我偏偏要带走这只香囊与这双绣鞋?我受了人家的恩,又报不了人家的恩,又有什么理由再带走人家宫里的东西?
我复展开包裹,将那只香囊与绣鞋掏拿出来,正想放回箱中,转念又一过。送出去的东西就如泼出去的水,覆水也难收,哪有再还回去的道理?
这样一想,果然更合我心意,我心生自我麻痹的微微喜悦,正要再将那香囊与绣鞋放进包裹中,忽得瞥到鞋面上那一对翱翔于飞的凤凰,心中忽的一阵酸疼。
上尧君曾说,这双鞋是一位故人之物,能悉心保存到如今,那该是一位意义非凡的故人,连双鞋都要做的如今精致讲究,那位故人该是一位倾国倾城的姑娘。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又看了看那鞋面上绣着的雍华凤凰,垂首一笑,难掩声声叹息。
只是可惜,我虽有凤身,却没有凤命,大概是配不上这样巧夺天工的一双绣鞋。
“瞧我,不就是一双鞋吗,竟然也值得自我纠缠斗争了这么久。”我觉得可笑,若无其事的自言自语,心却在丝丝抽疼。
平日里最讨厌纠缠不清的一个人,到最后却自己和自己苦苦争斗,过意不去了。
我将那双绣鞋整整齐齐的放入箱中,轻轻含笑,正要收拾包裹离开,转目又看到包裹上躺着的那只香囊,心有松动,却又不容置疑的一横,再次将那只香囊一并丢进了木箱里,快速的掀落盖子,锁上箱门。
既然都已经决定要山高水长,不作纠缠,就不要再带走任何念想,免得会有一个后来居上的来日方长。
我扛起包裹,半丝眼风也未朝那箱子上瞥一瞥,只退了步子,快步转出了门。
一开门,明媚日光下,只见暖儿正立在玄关央心,一双杏子眼中泪水涔涔,自眼眶中圈圈打着转,撇了几撇嘴,又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