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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头是一个个黑黢黢的圆球,每个都有芋包那么大。
说起这玩意儿,当世比她更了解的人恐怕不多了:正是千金堂出品的震山雷,只不过是很早之前的初级版本了。南赡部洲战争如火如荼,千金堂作为军火贩子,生意就格外火爆。如震山雷这样的常规巧器,目前已经推出第十几代版本了,远比眼前这些黑球精细得多,威力也要巨大得多。
方才,王瘸子诈作摔跌,就是要趁众人不备,以烟袋去点燃这些震山雷!
初代震山雷的稳定性不太好,遇明火就会爆炸。若非皇甫铭一眼看破,顺手给夺了过来,这整整一瓮雷炸开,少说也是方圆二十里内灰飞烟灭。
他冷笑一声,五指箕张,顿有一股巨大吸力将王瘸子拽到桌前。后者只觉肩上剧痛,却是皇甫铭很干脆地伸掌拍碎了他的琵琶骨,紧接着就是一股狂暴的神力以摧枯拉朽之势冲进他身体当中,瞬间走完两个周天。
“你是人修。”皇甫铭一下就将他的状况摸清,“不过丹田已碎,不能再修行。”
王瘸子正对着饭桌,剧痛传来,他不由得张口惨呼。可是唾沫四溅中,却有一点微小的火星子同时从他口里射了出来,直取桌上的陶瓮。
这一口气弊了许久,他竟能忍烫将一小撮点燃的烟丝偷偷含在嘴里,也不知怎样保持它不灭的。只要点燃了震山雷,就能将这娘们儿炸上天!
这一手倒是让人有些猝不及防。
不过下一瞬间,众人那种奇怪的感觉又出现了,而后就是王瘸子吐出的火星落在桌面上……
却没有点燃任何东西。
它仅仅是最后一亮,随即熄灭。
装着震山雷的瓮,不知何时跑到了皇甫铭的脚边去。他好整以暇地抓着王瘸子,却没作声,显然在等宁小闲发落。
宁小闲微微叹了口气,问王瘸子:“为什么?”
他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这瘸子为什么想杀她?他此刻也毫不掩饰自己的恨意,否则也不会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去炸震山雷了。
他丹田碎裂,早成凡人,雷一响,能不能炸死宁小闲且先不论,他自己必无幸理。
就算这样,他也心甘情愿吗?
王瘸子瞪着她的眼睛早就红了,破口大骂:“你这祸水,害得整个南赡部洲战火连天、民不聊生!你要还懂些儿羞耻,怎不尽早一死以谢天下?”
他现下面部肌肉扭曲,尽显狰狞,哪还有先前做生意时的半分和蔼?
皇甫铭手里制着他,眼神却紧盯着宁小闲,要看她怎生反应,不过接着就有些失望了。因为宁小闲连面色都不变,好像王瘸子骂的不是她。
她的声音很平很淡:“哦?我活得好端端地,哪里对不起天下了,为何非死不可?”
“就因为你,隐流不得不退回西南,将南赡部洲交由蛮人践踏!”王瘸子自知必死,这时咆哮厅堂,声音远远传了开去,附近的客人目瞪口呆,都不知如何是好,“你在神山里养尊处优、在这里吃黄油蟹,日子过得好生逍遥自在!你可知我们这些仙宗飞蛾扑火、拼死阻敌?可知过去三年里,我们死了多少人!”
她怎么不知?沃会将大陆上的战况实时播报。宁小闲心里都明白,口中却问他:“你的丹田和腿,是与蛮人交手时被击坏的?”这人原是修士,后来大概是因战导致身体半残、修为尽失,才返回人间做这小本买卖度日。
从修士变回凡人,不啻于从天庭被打回人间,心理上的巨大落差可想而知。
第2618章 值 还是不值
王瘸子嗤嗤冷笑:“就在鲁家浜被夺占那一役!我的同门都死了,只有我昏在死人堆里,成为漏网之鱼!我还以为余生只能这样苟且了,没料到老天有眼,还是将你送到了我面前来!”他朝宁小闲吐了一口唾沫,不过腮帮子才动一下,就被皇甫铭拧住了。后者喜欢看戏,却不愿心爱的女人当真被他唾中。
宁小闲慢慢汲一口半温的茶水:“我还以为,是蛮人杀你同门、废你丹田,不想原来是我。”是了,王瘸子没瘸之前也在鲁家浜,这里曾是战盟总部,那么他见过宁小闲的机率就很大,这回也不难认出。
王瘸子眼珠转动,看看皇甫铭,再看看她,嘶声道:“你们不过一丘之貉!杀了你,就破了神君和蛮人的协议,隐流就能重返南赡部洲了。撼天神君要给你报仇,必然尽心尽力对抗蛮人。妖女,你怎忍心亿万生灵因你而遭此大劫!”
普通人对于长天和神王签订的协议内容不甚了解,在蛮族的大力宣传之下,只大略知道宁小闲落在蛮族手里,为保她平安,隐流必须退守大西南。
皇甫铭忍不住插口:“你的意思,要姐姐自尽才可救天下人?”
王瘸子横声道:“舍小我以保天下,我辈莫不如此!”他为抗击蛮人,连修为身份都不顾了,眼看现在即将丧命,可不就是置生死于度外?
他可以,这世上千千万万修仙者可以,这妖女却为什么不可以死?
宁小闲长长叹了一口气:“听你这么说,我都觉得自己不死好像有点对不起观众了。”
和“观众”什么关系?王瘸子心里有这念头一闪而过,口中却沉声道:“正是!”
“就你一人如此,还是大家都这么想?”
王瘸子大声道:“自然是……”说出这三个字,幡然醒悟,“自然是我单独行事,与其他人无关。”
皇甫铭好整以暇道:“你可知道我是谁?”
王瘸子茫然看他一眼。这小子长得俊极,他印象里却不记得见过此人。可他能陪同玄天娘娘出行,地位不会太低,莫不是神王麾下哪一员大将?
皇甫铭笑了,露出一口白牙:“你要是能将我炸死,巴蛇同样能重返人间的。”
将他炸死,协议就……破除了?王瘸子一怔,眼中慢慢露出难以置信之色。
这人、这人难道是……?
没等他回过神来,皇甫铭手上用劲,咔嚓一声捏断了他的颈椎。
王瘸子丹田破裂已成凡人,受此重创,当即一命呜乎。
“姐姐,我真替你不值。”皇甫铭随手将尸体丢出去,仿佛扔掉的只是包着烧鸡的油纸,而后轻笑出声,”你为他们耗尽心血,他们满脑子却想着除你而后快。”
宁小闲眼皮也不抬:“我也替你不值,唔,我是替蛮祖不值。”
莫说皇甫铭,就连他神国当中的蛮祖都一下被吸引了注意力。
宁小闲在他扬起剑眉表示疑问的时候接下去道:“蛮祖为了蛮人耗尽心血,他们满脑子却想着除之而后快。”她一字一句道,“这难道不也是同样悲哀?”
蛮祖呵呵笑开了,突然对皇甫铭道:“好,说得好,我喜欢她!”他向来目无余子,连长天都隐隐不放在眼里,这回却是首度对宁小闲透出了尊敬之意。
宁小闲入住神山以后,在山海阁看了三年的书。虽说有些秘密被皇甫铭下令重新编修而不复得见,可是那里书籍浩若瀚海,总有些漏网之鱼被她找到,因此通过雪泥鸿爪的隐晦记述,基本也能拼凑出这位千古第一神人在世前后的历史概况。
留给她最深刻印象的,就是这位蛮族的大圣贤此生真是风光与凄凉并存。他在世时固然风光无限,连风头都险些儿盖过了天道,可是他和蛮族王室的关系,却一直不怎么好,甚至时常可以用紧张来形容。
她清楚记得古籍中的一则记载,蛮族王室一向也有嫡长为王的惯例,第六十四代蛮王年迈,原本打算遵先例立自己的长子为继承人,不过远在神山当中、很久不问世事的蛮祖突然降下神谕,要求立其第三子。所有人都一脸茫然,后来才知三王子供奉蛮祖格外乖巧虔诚,又常常到民间搜罗各式美女进献,因此讨得了蛮祖欢心。
整个王庭因此震动,蛮王更是数入神山面觐蛮祖,苦心劝说,却依旧不能央他收回成命。没奈何,最后王冠落到了三王子头上。
只凭个人喜好就插手王位继承,蛮祖此举听起来昏聩。其实宁小闲站在他的角度,完全能够理解他为何要这样做。
蛮祖虽然高居神山,却也并不是对来自王族的不满一无所知。与其选精明能干的大王子为王,不若选对自己俯耳贴耳、毕恭毕敬的三王子。反正整个蛮族有神王坐镇,就是天下第一等强大的种族,连天道都莫之奈何,谁来当王,真地有那么重要吗?
当然这只是蛮祖无数事迹中的小小一项。宁小闲读过几本野史,里面甚至提到蛮祖杖责蛮王的故事。
杖责还能打哪?pp呗,这一点无论古今基本都不例外。试想堂堂一族之王,原本该是权倾天下、威伏四海,却被召进神山里面,趴在地上任老祖宗打p股,还剩下甚颜面可言?
蛮祖之强大、刚愎、任性,可见一斑。但是他和王族、也就是自己后代子孙之间的罅隙越多,双方也就越是离心离德。
然而越过数万年后再回头看历史,寄住在皇甫铭神国当中的蛮祖一定知道自己身殒以后,后世子孙对自己都干了什么事:
他们改写了历史,将蛮祖的生平、功过都湮没在时间的无尽长河当中,甚至不留给后人一点评说的机会。蛮祖最看重什么,他们就要毁掉什么,比如名声和荣誉。
“蛮祖”这个名字变作了一个空洞的符号,不再鲜活。
可是重新苏醒过来的蛮祖并没有沉溺在仇恨当中,他依旧帮着皇甫铭强大了圣域,依旧帮助蛮人反攻回南赡部洲,重建昔日家园。
第2619章 不在意
宁小闲毫不怀疑,如果在这之后还有机会,他仍要与天道一较高下,继续自己数万年前没有来得及完成的使命改写天地、为蛮族博一个更好的出路。
如若只看他对自己种族的心血、执著和贡献,蛮祖无疑可称伟大。尽管他有那么多缺憾,可是真的猛士,从来只独行于自己认定的真理之路,从来只埋头于自己应尽而未尽之责,别人的赞叹与敬仰、谩骂与中伤、敌视与冷漠,真有那么重要么?
这也是宁小闲对答皇甫铭的真义。无论是声名、气节还是大好头颅,在她认定的目标面前都是可以轻轻抛却的。
这即是她的“道”,也是不被理解、却也不需被理解的“理”。
这才是蛮祖身为不世出的豪杰,对她依旧击节赞叹的原因:
他在她身上,找到了共鸣。
皇甫铭的眼色变了,变得更深。
好一会儿,他才轻轻道:“是,他也求仁得仁。”
这句话说出来,他就见到宁小闲的杏眸微瞪,似有惊奇。不过自己神念锁定了方圆二十里,附近太平得紧,连一点风吹草动都没有。
“怎么了?”
“没什么。”宁小闲却在下一秒恢复了正常,“我累了,想歇会儿。”
当下卓兰去后边带出了马车,陪两人主人登上。六匹驳兽仰天咆哮一声,再度踏空而起。
方才发生在鲁家浜的,不过是一小小插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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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小闲登上马车,即返回自己客间休息。
她虽与皇甫铭同处一车,但这驾豪车里面设有两客间,一茶室、一观景台,还有一间下人房。空间宽敞、布局合理。她和皇甫铭各踞一个客间,关上小门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