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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案组,政协显然没这个职能,法律也没给政协这权力。还有,黎江北担心,如果过分关注某个个案,会不会让这次调研改变方向?为此他跟盛安仍探讨过,盛安仍赞成他的看法,还明确表示,调研组就是调研组,千万别把它变成专案组,那样,不但方向变了,性质也变了。
盛安仍还提醒他,一定要把握好分寸,特别是涉及某个人的时候。“我们不是调查某个人的问题,我们是为高校事业会诊把脉。”
会诊把脉,这才是调研组坚持的方向!
但是这些话,一时半会儿跟李教授讲不清,李教授对调研组抱的希望太大了。另外,通过上次接触,加上这些日子跟商学院部分教师的座谈,黎江北对李汉河有了新的看法,目前不能排除李汉河有借调研组之手达到个人目的的嫌疑。
不管这目的纯还是不纯,这都是黎江北不能接受的。
当委员这么些年,黎江北接待过方方面面的代表或群众,最深的感受,就是委员一定要摆正自己的态度,既不能让群众感到你只是一个举手的,更不能让群众感到你是万能的。尤其是后者,它会过分夸大委员的作用,反而会让工作更被动。
黎江北耐着性子,反复给李教授做工作,谁知李教授越听越烦,最后竟然口气很不友好地说:“都说你黎委员是正义之神,我看你跟那些担虚名的没什么两样,行,今天算我跟你没见面,信我拿走,我找纪委去!”说完起身就走。
黎江北刚追出门,手机响了,是舒伯杨的声音:“江北,出事了,长江大学起火了。”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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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瞬息万变
1
黎江北赶到长大,就见大火已映红了天,熊熊火光冲天而起,浓烟呛得人几百米外都睁不开眼。
“怎么会这样,中午不还好好的吗?”黎江北惊问逃出来的学生。学生们只顾逃生,没人停下来跟他说话。消防车的声音震耳,校园内飞奔着消防官兵的身影。
黎江北进不了大门,门口筑起一道墙,只许出,不许进。他报了姓名,值勤的战士口气强硬地命令他:“马上离开!”
学生们一拨一拨拥出来,往安全地带跑去,黎江北逮住一个问一句,断断续续地,总算搞清,火是从学生宿舍着起来的,原来是废弃的大库房,简单改造后成了学生宿舍。
“有没有人困在里面?”虽然黎江北把音量提到最大,但还是转瞬便被热浪吞没,没有人回答他。
大约20分钟后,他接到舒伯杨打来的电话,舒伯杨在现场,周围一片嘈杂,舒伯杨说什么一句也听不清,黎江北气得差点把手机摔了。
又是半小时后,里面传来消息,大火扑灭了。万幸的是,宿舍内的学生都被安全疏散了,没有人员伤亡。
黎江北瘫坐在校门口,老天像是在搞恶作剧,这时候才稀稀落落降下雨滴来。
两天后,事故通报会在金江宾馆召开,初步查明,火灾是由电路起火引起的。库房内电路年久失修,加之学生住进去后,又接了不少明线,线路蜘蛛网一般,密布在学生简易宿舍里。用来作隔断的木板成了帮凶,库房后面又是学校临时搭建的资料室,堆满了纸张。
吴潇潇脸色惨白,两天来,她一句话不说,谁问什么,她都是点头。这位来自香港的女强人,在这场大火前突然失了声。黎江北的心里不由为她捏了一把汗,两天里,他数次冒出一个冲动,想去找她,安慰她,帮她分忧。然而,真要迈出那一步,又是那么难。坐在会场里,望着那张黑瘦了好几圈的脸,他的心里再次翻腾起一片无法言说的波澜。
这场火灾,将使长大的处境更为艰难,甚至,很有可能被取消办学资格。这几千名学生、几百号教职工,该往哪里去?
会议很短暂,消防部门负责人通报了火灾调查情况,教育厅负责人宣读了关于全省高等院校立即开展消防安全大检查的决定,随后会议便告结束。与会者已先后离开会场,黎江北的脚还僵在原地,目光始终盯在会场最前面一个身影。终于,吴潇潇在两名副校长的陪同下起身往外走。黎江北想迎上去,跟她说句什么,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外面突然进来几名工作人员,将吴潇潇带走了。
黎江北后来才知道,那几名工作人员是火灾事故调查小组的。
风波很快蔓延开来,这场火烧着的不只是长江大学,江北商学院、省教育厅,还有若干部门,都开始忙碌,开始围着火灾转。
两天后,黎江北再次坐到了省委书记庞彬来面前,是庞书记紧急约见他。
“怎么会这样?安全问题不是五月份才进行过专项整治吗,怎么偏是她那儿着了火?”
“校舍太旧,一直说要搬,一直又找不到地方。”黎江北替吴潇潇作解释。
“我问的不是这个。”庞书记打断他,像是话里有话,口气也有些生硬,见黎江北有些紧张,又问:“最近她是不是情绪很不稳定?”
“是。”黎江北如实作答。
“听说她不大跟调研组配合?”
“不是不配合,是……”
“是什么,实话实说,别遮遮掩掩的。”
“是我们工作不到位。”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庞书记失望地叹了一声,接着说:“我让你帮她,是有原因的,你是委员,又是教授,她可能更愿意把内心的话讲给你。”
“庞书记,我……”
“行了,我也没批评你,有件事需要跟你核实一下,这场火,有没有人为因素?”
“您的意思是……不,绝不可能!”黎江北忽然激动了,他总算弄清了庞书记急着找他的原因。“不可能,这火绝没有人为因素!”
“你能保证?”
“我能!”
庞书记的脸色有所缓和,一小时前,他接到有关部门的报告,有人怀疑这场火是人为因素造成的,吴潇潇想拿火灾释放自己的不满,也想借这场大火给相关部门制造压力。现在听黎江北这么一说,他放心了。
“好吧,你先回去,最近要加大工作力度,越是这个时候,越要发挥你委员的作用,长大不能乱,乱了我找你黎江北。还有,今天的谈话保密,不能外传。”
离开省委大院,黎江北的心就不只是沉重了,还被抹上了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灰,其中还夹杂着难以排开的愤怒!
调研组的工作变得艰难起来,连着几天,黎江北他们都陷在火灾的调查中抽不出身。调查火灾本无可厚非,调查组个别人的工作作风却让人受不了,有人仿佛要借这场大火让已经困难重重的长江大学关门大吉。黎江北终于忍不住跑去见了盛安仍。盛安仍刚刚从闸北新村回来,据说党校林教授冲搬迁工作领导小组发了火,还声称要找庞书记告状。黎江北无心顾及这些,他现在只想尽快把长江大学这团火灭掉,两天来,调查组毫无原则的问话已伤及不少教职员工的内心,已有教职工开始向校方辞职。
“不能再这么下去,这么下去长大非乱不可。”黎江北对盛安仍说。
盛安仍沉着脸,他没想到局面会变成这样,一场大火,突然把金江的空气点燃了,四处充斥着火药味。刚刚结束的闸北新村座谈会上,党校林教授意想不到地冲搬迁小组发难,对闸北高教新村建设中的诸多做法提出质疑,尤其对土地征用与基本建设中的豪华之风提出的批评更多。这是盛安仍事先没想到的,可能与会的很多人都没想到。盛安仍发现,林教授发火的时候,会场很多人绿了脸,教育厅长李希民几次想打断林教授,都被林教授固执地顶了回去。
看来,有些问题真是回避不了。你越想回避,它反而越冲着你来,躲都躲不开。盛安仍犹豫了,调研组要不要继续开展工作,怎么开展?如果过分地关注某件事情,势必会给调研工作带来阻力,也难保不偏离调研方向。但一味回避,调研又会失去意义。很多问题都是由政策层面上引起的,却又不能在政策层面上解决,尺度真是不好掌握。
盛安仍想起之前跟庞彬来书记的一次交谈,谈到调研组下一步工作时,庞书记委婉地说:“适当地介入一些具体问题,找找根源,会对调研有帮助。我个人也希望调研组能多花些精力,碰一些硬问题、敏感问题,帮我们会会诊,把把脉,共同改进工作中的不足。”
盛安仍笑道:“调研组哪有这个能力,单是政策层面上的问题,就够我们研究了。”
“哪些属于政策层面上的问题,哪些不属于,不好讲。有些事的确是由政策不到位引起的,但它会发展啊,发展中是不是掺杂了更多人为因素?你不碰它,这个疑点就打不开,区分起来就更难,那你的调研不就失去了真实性?”庞书记尽管说得很婉转,用词也颇为讲究,但有层意思盛安仍还是明确感觉了出来,庞书记是想借调研组的力。
见盛安仍几乎有些走神,黎江北又说:“眼下长大学生停课,他们连去的地方都没有,教职工更是人心惶惶,这样下去,不等我们把问题查实,长大就自行解散了。”
这句话一下子触痛了盛安仍,是啊,都说要完善制度,配套政策,政策是用来干什么的,不就是为了学生更好地受教育吗?
“这样吧,黎委员,我们先集中精力,配合省上有关部门,把长大眼前这些困难解决了。有两个原则,第一,课不能停,教师队伍不能散,教学还有期末考试,一定要按期进行。第二,学生马上要放暑假,这个时候尤其要做好学生的思想工作。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几千名学生,就是几千名宣传员,他们要是乱说起来,影响可就大得不得了了。”
“难啊,总不能拿纸把他们的嘴封起来吧。”
“不难还要我们这些人干什么,你黎委员什么时候也学会有畏难情绪了?”
两个人正说着,盛安仍房间里的电话响了,接起一听,是教育厅长李希民,他兴冲冲地说:“商学院表态了,同意将收回的教学楼和学生公寓重新提供给长江大学。”
“这是好事啊,他们早应该这样嘛。”盛安仍心里也是按捺不住的激动,接完电话,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黎江北。
没想到,黎江北听完一点反应都没有,脸反而比刚才阴得更甚。盛安仍就不明白了,黎江北心里,究竟藏着什么,又想着什么,为什么他的情绪越来越低落?
江北商学院交还校舍的事绝非空穴来风,黎江北跟盛安仍谈完话第三天,此事就被提上了议事日程。关键时刻,商学院能作出此种选择,还要归功于李希民。盛安仍和黎江北怎么也不会想到,商学院主动拆掉樊篱,摆出解决问题的姿态,居然是李希民努力的结果。
长大一把火,算是把李希民烧醒了。
李希民跟楚玉良不同,身居官场这么多年,李希民自然懂得,政治是怎样一门艺术,在这门艺术里,你靠的不只是阿谀奉承,不只是跟某种力量的微妙结合,关键一条,你要有政治资本,更要有政治勇气。说穿了,政治就是实力跟勇气的结合。资本两个字,被太多人误解,总觉得它含有某种贬义。其实不然,李希民理解的资本,是个人素质在复杂现实中的优秀表现,以及这种表现所取得的成就。这素质既包含业务素质,更包含政治素质,尤其是后者。但凡在政治舞台上有所成就者,业务素质自不用说,政治素质就更为过硬。
李希民当然希望自己能在仕途上有所成就,有所作为,要不然,这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