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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要给你们评理的话,我觉得你们也只有一半的理。为什么呢?因为大家心里明白,当初造林的时候是有合同协议的,山权所有人和林权所有人按一比九的比率分成。万家林场的杉木林是全乡调集劳动力开垦造出来的。我们做了调查,虎头岭是我们高岭村造的林。因此,这片林子的林权,你们村也只占一成。是不是?”李子文说。
“但我们有山林权证哩!”
“这个林权证是填错了的。我刚才已经说了,这片林是高岭村造的林,你们在座的大多数也会记得。既然不是你们造的林,那么,毫无疑问你们只有山权,没有林权。”
“林权证上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还盖了你们县、乡政府的大印,就是错了,也要错打错糊。”
“对呀,政府办事,错了也是要负责嘛。”
这时,汪祥接口道:“既然是错误,就要允许改正错误。‘文化大革命‘那么多冤、假、错案不是也都平反昭雪了吗?”
郑旺生也据理力争:“这林权证,乡里林场也有一份,不照样写得清楚明白盖了章?”
“印章都在你们乡政府工作人员手里,随便盖个章还不容易呀!”
“这县政府的章也是能盖就盖的么?”孟刚这时插进一句话。
双方就这样各自争论着。李子文一看,这样争论下去,到头来只会争得互不相让:
“大家不要再争了,现在我来点名,点到名的人共同来商量处理此事,其他未点到名的同志,就暂时回家去。”
李子文把万义生、万仁志以及万家几个村小组长留下来,商量下一步解决问题的办法。等其他人都回家去了,李子文便以商量的口吻说:
“在座的各位大小都是干部了,我就直话直说。发生这种事,你们是难以推脱责任的。因此,今天不能妥善解决这件事,你们也交不了差。我们现在就先商量一个群众能答应、乡政府能接受的最佳办法来,然后再去做群众的工作。义生书记,你先说。”
其实,李子文心里也清楚,虽然万义生没有直接领导和参与这次哄抢,但他心里应该还是默认或纵容的。否则,这么多村民大闹林场这么大的事,他一个住在当地的支部书记不可能不知道。再说,所有的村小组长都参与了哄抢,村支部书记却蒙在鼓里,这是不可能的事。除非有一个理由解释,那就是他这个书记已经没有了一点威信。即使是万二苟从中调唆指使,但村小组长们一般还是会听书记的话的。
万义生很尴尬地站起来:“当着李书记等领导的面,我也直话直说。发生这件事情,我是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乡党委要追究下来,我无话可说。不过,这个山林权属的纠纷已经这么多年了,乡政府也应该果断地作出一个决定。这十几年就一直这么僵持着,群众也是忍无可忍,才出此下策。因此,要我说,解决这件事的前提,首先是要明确我们万家与乡林场的山界及林权。”
“对,对,群众都是这个意见。我们找了林业工作站多少回了,也找了吴亮庆多少次了,但他们不是哄我们,就是不死不活地拖着。现在林木已经到了砍伐的时候,再不明确下来,说不定明年还会上去抢,或者干脆直接去砍伐!”有个村小组长附和着万义生的意见。
“你们要是再敢去抢,看抓不抓你们!”孟刚立即严厉地警告说。
“抓?你们派出所关得下我们万家八百多人吗?”另一个组长撇着嘴说。
“我不抓其他人,头一个先抓你,再抓你们这几个当组长的!”孟刚还真和村小组长较上了劲。
几个村小组长一下子被激怒起来了,一齐站起身来:
“我们今天就跟你走,看你能把我们怎么样!”
郑旺生一拍桌子:“怎么,你们还真要较量一次吗?”
“较量就较量!你以为我们是万二苟吧,有软门(把柄)在你们乡政府手上呀?”想不到今天几个村组干部还真敢硬抗起来。
李子文见此情景,连忙大喝一声:“好了!我是要你们来想办法的,不是和你们来较劲的!怪不得群众胆大妄为,原来就是你们这群干部怂恿的!”李子文边说边指着几个村组干部,然后对着万义生,“包括你在内。”
万义生是李子文极力推荐当上书记的,多年来,李子文又一直在万家村挂点,彼此感情很深,这些村组干部也和李子文的关系很近。因此,李子文的训斥和指责,这些人不敢、也不愿反驳。见李子文今天发这么大的火,知道这次的祸是闯大了,领导肯定是过不了关。万义生心里更是感到有些对不住领导,沉默许久之后,他主动提出了一个解决的办法:
“各位领导,对不住了,让你们这样劳心费神的实在不好意思。我看这样行不行?这个老林权证由乡政府重新核定颁发过,并且明确以下几点:一、第一代林权的分成还是按原来的合同约定执行;二、第二代林的产权全部收归万家村所有;三、由乡政府重新审核上报县政府,发放新的林权证。”
“对,这样,我们才好向村民交代。”几个村小组长一齐赞同这个意见。
听完万义生的意见之后,李子文等人一时间反倒无话可说了。说实在的,这个意见应该说是合情合理合法的。但这么多年来,在乡主要领导的意识里,这座山的林权本来完全是乡政府的,如今村民们采取这种极端方式强占而去,就容易造成本来是合理的也不合理的感觉了。
因此,李子文担心严明不会同意这个意见。
李子文把一同来的几个人召集在一起,商议了许久,觉得目前解决这一事件的办法,只能是采纳万义生的意见。为了稳重起见,李子文要汪祥打个电话请示一下严书记。
果然不出李子文所料,严明对万义生提出的这个意见很恼火,认为这是村民向乡政府挑战的体现,并批评汪祥说:
“你们还有没有一点维护乡政府利益和形象的意识?就这样任凭老百姓骑在党委、政府头上拉屎撒尿吗?这么多班子成员到场了,也解决不了这个问题。平时都说自己有能力,到了关键时候你们的智慧和能力都用到哪里去了?反正一句话,处理这件事的前提,必须保证乡政府的利益不受侵害,并要将哄抢木材的组织者绳之以法!”
严明的话急促而严厉,容不下汪祥插话的缝儿。当他说完时,汪祥本想解释一句“除此之外,没有了更好的办法”,可话还没出口,严明已经关了机。
汪祥放下手机,两手一摊,冲着大家摇了摇头。其实,大家早就明白,严明是绝对不会同意这个意见的。
郑旺生气得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一边走一边埋怨着说:
“不同意这个意见,他自己能有什么好办法又不拿出来。要不,让他亲自来处理算了!”
孟刚也附和道:“是呀,现在要想更周全的办法,真是比登天还难了。”
李子文不好说什么,在这里,他的职务最大,加上现在和严明的关系越来越微妙,更不能在同事和下属面前说三道四。但要妥善解决眼前这个难题,他也没辙了。
不过,这些天,他听林业厅的同志讲,林业产权的政策会有些变化,省里会出台新的政策。那么,这新政策到底有些什么规定呢?也许,对处理这起纠纷有帮助。
于是他问:“小徐,省里在我乡搞林业产权体制改革试点,什么时候开始?有什么新的政策没有?”
“他们现在就是来收集了解一些情况,对实施方案进行最后的修订,回去定稿之后,马上就要开始试点。昨天,我看了一下他们的初稿,好像有这样一条政策,所有的集体林权都要进行改制,全部要公开进行拍卖、转让;山权所有人的分成比例要提高到百分之三十。”
“你们把万家林场这个情况告诉他们了吗?”
“没有,吴乡长不让告诉他们,说这本来就是乡政府的,没有疑虑,没有纠纷。”“他们还在乡里吗?”李子文又问。
“吴乡长出事之后,他们就回去了。”
李子文若有所失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又对小徐说:
“你和他们通个话,把我们这种情况告诉他们,向他们讨教一下有什么好的政策。”
小徐随即拨通了电话,把具体情况详细地向他们作了汇报。他们的答复是,像这种存在着明显争议的纠纷山,原则上暂时放一放,暂不进行改制。如群众迫切要求改制,应在收集有关证据的基础上,慎重处理;或由当地县级人民政府的林业主管部门根据实际情况而定。
“这不是废话一句嘛!”郑旺生不满意地嘟囔了一句。
“也不全是废话。看来还得找林业局的领导出面了。”李子文似乎看到了一丝希望,“下午的工作我看这样安排,郑部长和孟指导员继续在万家了解情况,并上门做些思想工作。我和小汪、小徐到林业局去一趟,具体了解一些政策,看看有什么帮助我们解决问题的思路和办法。你们看这样行不行?”
大家一致赞成,然后按照分工各自行动去了。
(三)
李子文带着汪祥和小徐来到林业局,找到了王副局长。
东风乡是林业乡,与林业局打交道自然就多了,都是老熟人,办事也就顺畅多了。见面之后,李子文开门见山地把来意说了。
王副局长是刚由林政科长提拔上来的,对林改政策的理解和把握自然驾轻就熟。听了李子文提出的问题,一下子也觉得很棘手,沉思良久之后才说:
“像这种情况,如果群众情绪激动,要求强烈的话,我的意见还是乡政府姿态要高一点,让老百姓得的利益多一点。现在倡导建设和谐社会,从某种意义上说,和谐就是不要出事,要想不出事,就是要和事,和事就是本事,妥协就是和谐。现在老百姓已经不是以前的老百姓了,该迁就一点就迁就一点吧,反正说得好听一点,我们都是人民的公仆,说得直接一点,都是本乡的老百姓,肥水没流外人田,只要群众知道这个意思就行了。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
“现在的问题是,老百姓不识情,乡里领导又不准妥协。”汪祥忙不迭地诉苦。“不准妥协?不准妥协让他去解决呀。现在各级都把稳定工作放在第一位,到时,老百姓上访闹事之后,还是要迁就他们的。到那时候还不是两边都不讨好,更加被动。再说,严格地说,当初颁发山权证时,有些地方很不严肃,工作人员极不负责,群众告你个乱作为,你也没有话说。”
“王局长说得很实在。我们几个现在是两头受气。因此,还得劳驾你一下,和我们一同去处理。严书记这边,你也说得上话,你看好吗?”李子文很诚恳地邀请。
王副局长爽快地答应了。
几个人重新来到了万家村。和郑旺生等人会合之后,李子文提出了一个折中的办法,就是把第二代林的产权按对半开分成,即乡林场与万家村各得一半。大家觉得可以试一试。为了确保实现这个目标,决定先提出三七开,然后慢慢松口。
意见统一之后,便又把万义生等村组干部叫了过来。还没正式谈判前,李子文特地把万义生和万仁志叫到内屋,把自己下午咨询的大致情况告诉了他们,并把乡政府最后让步的底线告诉了他们,目的是要他们知道,现在的这个意见是解决这次纠纷最后的机会了。否则,大家都不会有好日子过。
万义生心里本来是想七三分成的,因此没有马上表态。
万仁志倒很爽快:“你还是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