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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人顾不上去指责他们。李子文迅速拿起地上的柴刀砍了五根松枝,各自分发一根,趁着山火还不是很大,几个人拼命地扑打起来。
没过多久,桃花村的书记吴木根领着一伙群众也赶到了。
由于火势不猛,加上及时组织人员扑灭,不一会儿,火警就解除了。
满头大汗的严明,这才想起了这对失火烧山的中年夫妇。他指着夫妻俩问吴木根:“他们是哪个村的?叫什么名字?”
吴木根赶紧凑过来:“是吴家村的,叫吴祖明。”
“亮庆,你留下来处理这件事。要派出所的车子马上过来,先让他们到派出所去,把问题交代清楚。”严明一边安排着,一边又对吴木根说,“吴书记呀,今天我们几个书记是来给你拜年的,没想到,你先给了我们这个见面礼!”
吴木根羞得满脸通红:“严书记,是我的责任,我甘愿接受乡政府的任何处罚!”
“追究责任的事以后再说,今天你先和吴乡长处理好他们失火的问题。”
说完之后,严明领着何林春、李子文继续赶往其他村拜年去。
刚走了几里路,严明就接到了一个电话,这是东风籍在省民政厅工作的一位姓乔的副处长。
“严书记呀,您工作这么忙,还亲自给我父母拜年,非常感谢!”
“应该的,你们这些精英,是我们东风的骄傲、骄傲啊!”
“哪里、哪里,没有为家乡做什么贡献,很惭愧哦。父母官如果到了省城,吃个饭还是方便的,请不要客气啊。”
“好、好、好,到时一定登门拜访、登门拜访。”
“那我就恭候光临了。严书记,今天还有一件事要麻烦您。”
“什么事?请说,能办到的,我一定全力以赴。”
“我有个表兄,叫吴祖明,就是刚才不小心失火烧山的那个人。他说,你们刚才还在现场,他现在已被带到了派出所,听说要处罚六千元,而且还要拘留,严书记能否酌情考虑从轻处罚?不好意思,麻烦您了。”
“哎呀,这件事还真不好办哩,您是晓得的,我们东风是重点林区,这个野外用火一直是屡禁不止。我们的干部每天提心吊胆过日子,总怕有个闪失,一把火把自己的帽子也烧掉了。因此,在处理野外用火,特别是在处理火警、火灾问题上是从不留情的。不过,既然是您乔处长的亲戚,我不可能不给你面子,一定按最低标准处罚,可以吧?”
“感谢!感谢!不过拘留就不要拘留了吧,又没有造成什么后果,是不是?都是您的臣民,能放就放一马吧!”
“这个……具体拘留的事是公安部门的事,我会跟派出所打个招呼。不过,您的这个表兄也太冒失了,要不是我们刚好路过,及早发现,及时扑灭,这个祸可就闯大了。”
“是呀,是呀,我一定会严厉警告他,不会再有下一次的。感谢您了严书记,下次一定要来厅里吃餐饭啊!”
“好、好、好,谢谢啦!”
严明放下电话,苦笑地摇了摇头:“这些在外地的领导们,还真得罪不起,你不给他一点面子,他就给你小鞋穿。真难做人啊!”
“这可是个原则问题,如果不作处理,以后的防火工作怎么开展?”何林春脱口而出地说。
“原则归原则,这人情归人情哩。何乡长,你现在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等你以后当了一把手,就知道了要坚持原则是何等的难啊!”严明没有理会何林春的话,给吴亮庆打了个电话,“亮庆啊,刚才这个火警肇事者,是省民政厅乔处长的表兄,你跟陈所长说一下,按照他们处罚的最低标准罚款,拘留就免了,让他写份悔过书,在全乡张贴,以儆效尤。”
“老板的意思我坚决照办!”电话那边,吴亮庆信誓旦旦地表示。
(二)
拜完年后,严明就在认真考虑一年一度的乡机关干部的分工问题。
这是乡镇书记们每年的必修课。乡镇干部们包括班子成员每年年后都会面临一次对自己工作岗位的选择和期待。尽管每年乡镇书记们都会强调,今年是大稳定、小调整,但还是让不少人希望自己能换个位置的想法。正是这些想法和期望使乡镇书记们的权威和魄力又得到一次锤炼和提升。
严明这样的人自然不会放过每年一次施展自己政治谋略的极佳机会,他总是利用这个机会考验一批干部、利用一批干部、疏远或震慑一批干部,从而把干部们的心聚拢来,把干部们的工作积极性调动起来,把自己的权威牢牢树立起来。
在这山高皇帝远的东风乡,干部们的服从意识特强,每当严明为自己利用年初分工,把乡干部的积极性充分调动并使之发挥得淋漓尽致暗自庆幸时,他便再一次享受到了运用权力的快感。
严明的调整方案基本成熟之后,他便开始逐一找人谈话。
正月初七,乡干部上班前的这天,他让办公室通知班子成员提前一天上班等候谈话。第一个要找的谈话对象是李子文。
在他看来,李子文的精神状态似乎还不错,并没有因为年前一个莫须有的处分而委靡不振。
见李子文淡定如常的神态,严明示意他坐到沙发上,随意地问了句:
“今年的分工有什么想法?”
“我想今年不坐家。俗话说,当家三年,猪狗都嫌。这么多年了,说句笑话,乡机关大院的耗子见了我都敬而远之了。”
李子文说得很真诚。尽管坐家被认为是最受书记宠信的人,因为坐家领导有掌控钱财物的实权。因此,班子成员都想坐家。
但李子文一直对这种权力看得很淡。坐家这些年,除了偶尔调动一些农副产品犒劳自己的朋友客人外,他把这种权力交给了办公室主任高小生。
大家也知道,他是一个放得下、看得透、想得开的人。
李子文的话,正中严明下怀。李子文在东风口碑很好,威信很高,坐家这么多年,乡里的财政大权全让他掌控了。虽然他很清正,从不乱动用一分钱,但他毕竟不是自己亲手培养的“嫡系”,自己想用一分钱都要受到他的监控。因此,严明早就动了这个念头,想把李子文“坐家”的分工调整到高小生。现在你李子文自己提出来不坐家,我只好借坡下驴,成人之美。但他口里还是说:
“怎么,是不是年前受了处分,心里不好受?我可是一直信任你的呀!”
“我哪有这么狭隘。我非常感激您的信任,但我真的是想换换工作,适应适应新的工作罢了。”李子文一脸的诚恳和坚定让严明暗自高兴。
“那好,既然你执意要推辞,我也不勉强你。不过,你不坐家,还是挑挑重担,眼下两幅重担要你挑起来。一是春凤公路改造是今年我乡的最重要工作,你是本乡人,建设家乡应该是义不容辞。二是今年减负工作要接受国务院检查,接受这样大的检查,我不放心其他人。因此,你不坐家,但财政财贸这块你还要继续管下去。交通工作你要挑起来,春凤公路改造工程项目四百六十万元,这样巨大的投资,只有你去管我才放心。”
“交通以前是郑部长分管的,教育卫生是熊委员分管的,我管不过来;再说,这样我会招人妒忌,难做人啦!”李子文实话实说。
“我信任你,你就去干,你是副书记兼纪委书记,你比他们分管工作多一点也很正常嘛。至于郑部长的工作,我会考虑的,让他分管政法工作,这也是大头,重要着呢。熊委员今年让她分管民政工作,女同志嘛,做做优抚工作,访贫问苦,也挺适合她的。”
严明的话,一下让李子文明白了。如今民政工作很吃香,他是特意要郑旺生把民政工作让给熊茶花分管才出此策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李子文无话可说,但他还是提出了一个要求:
“既然您领导已定了的事,我还能说什么呢?不过,公路改造办公室主任我想要司法所的卢旺财兼任,他是本地人,加上他处理民间纠纷有经验,路上的纠纷肯定会多,要有一个既有经验又办事扎实的人,其他几个人也由我亲自去挑。”
严明满口答应:“可以!你选哪个都行。不过,不准动办公室人员、计生办人员。”
“好!”李子文也很爽快。
严明找来谈话的第二个人自然是吴亮庆。
一进书记办,吴亮庆马上给严明递上一支软中华烟,并立即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为他点上。
“不错呀,过了年,生活水平提高了嘛,抽上软中华了。”严明一边招呼吴亮庆坐下,一边戏谑地说。
“生活提高,还要托老板您的福呀。朋友送的,借花献佛。”吴亮庆一脸的谀笑,让严明非常舒畅。
“好了,我们就别绕弯子,直奔主题了。今年的分工你还是不动,不过还是要再压你一些担子。县政府要求每个乡镇要搞一个产业工程,我想搞一个药材项目,你除了原来分管的农林水工作外,具体抓此项工作。一定要抓出点名堂来,为下半年换届积累一点政绩,到时我推荐的时候也不会像以前那样显得空洞无物、底气不足啊。”
“谢谢老板!谢谢老板!我一定鞠躬尽瘁、肝脑涂地,不让老板失望!”
吴亮庆千恩万谢,只差磕头下跪了。
两位主要班子成员谈完话后,严明觉得要找的就是武装部部长郑旺生了。因为把他分管的两项工作特别是民政优抚工作拿出来了,他肯定会有情绪。
果然,尽管严明开场白做了充分铺垫,把维稳工作说成是目前乡镇最重要的工作,分管的领导一定要能力最强、工作最扎实的人来抓,但郑旺生始终不买账,并质问自己分管的民政和交通工作是不是落后了?
严明一直耐心地解释并说服,但军人出身的郑旺生说话做事喜欢直来直去,不愿意听严明这些冠冕堂皇的政治说教和哄小孩子之类的承诺,最后弄得两个人脸红脖子粗,差点吵起来。但严明毕竟是严明,他的最后一张王牌总是在关键时候发挥作用。
“我苦口婆心地跟你说了这么久,你就一点不看面子,你还有没有一点共产党员服从命令听从指挥的意识?我找你谈话是看得起你、尊重你,我不找你谈话,直接宣布你的分工,难道你可以不服从吗?你的党性和觉悟到哪里去了?你的服从意识到哪里去了?你是不是不愿在东风干了?如果不愿干了,你随时可以向组织提出申请,我绝不会妨碍你的成长和进步……”
严明一番义正词严,果真把郑旺生的火气压下去了。→文·冇·人·冇·书·冇·屋←
他的口气软下来了,嘟囔着说:“我不是不服从,我是有想法。你找我谈话,我有想法不说出来,在肚子烂掉我会不舒服。既然没有商量的余地,何必找我谈话?直接宣布不就得了!”
见对方话语有所松动,严明马上缓和了口气:“我找你谈话是我觉得你分管的工作很重要,希望你愉快地接受任务。这乡镇工作,每年都要调整一次,如果你干得不顺畅,明年还会重新考虑,不就是一年吗,就是越龙潭跨虎穴也只是一次嘛,用不着和领导抬杆嘛,领导也难做嘛,是不是?好了,回去想想,想通了,不用找我;如果想不通,明天向我汇报。不过,我有言在先,千万不要做给脸不要脸、敬酒不吃吃罚酒的糊涂事。”
郑旺生纵有一万个不愿意也知道事情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况且当兵的人服从命令是天职,而且他也知道“给脸不要脸”、“敬酒不喝喝罚酒”的后果,起身后说了句:
“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