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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一来,各机关搞文字工作的秘书们就轻松许多,文字工作是一个苦差事,如果遇上通情达理的领导人,事先商量提纲,事后又尊重同志们的辛勤劳动,秘书们就会轻松许多,否则将会痛苦不堪。
部门秘书有三怕,一怕突然来任务,诸如下午出通知,明天就要稿子,这就意味着晚上必须要加夜班,而且基本上没有思考余地;二怕领导很潇洒地扔个题目出来,没有重点和思路,没有提纲,全凭秘书凭经验和想象;三怕领导是半吊子水,且不谦虚,又喜欢自作聪明地修改文章,给这种领导当秘书说有多累就有多累。
侯卫东的做法,深得各部门秘书的好评,赞誉之声颇多。
当然,侯卫东之所以不太注重修改稿子,尊重部门劳动成果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周昌全口才了得,思路清晰,而且他了解的情况多,站得角度高,看得问题深,因此他开大会讲话,虽然也要事先准备稿子,可是他最多就是看看标题,只要讲开以后,这稿件便成了摆设。
眼看着到了十二点,周昌全才讲到第二条,侯卫东看了看表,周昌全至少已经讲了四十多分钟,按照他的讲话习惯,每次讲话一般讲三条,每条分三个问题,此时讲到第二条,意味着还有四十来分钟。
侯卫东将《中国通史》打开,慢慢地品味着书里的马蹄和硝烟。
几位部门领导抽着空子出来抽烟,他们并没有注意到侯卫东坐在休息室里,一边吞云吐雾,一边随意聊天。
一人道:“周书记现在讲话越来越啰嗦了,我记得他才到沙州当市委书记之时,每次讲话最多二十分钟。”另一个道:“抽枝烟就回去,等会周书记见人来人往,又要发脾气整肃会场纪律。”又有人道:“开了四个小时的会,出来方便总是错,活人总不能让尿憋死。”
听了这些话,侯卫东回想了一下,暗道:“到了九九年,周书记讲话时间似乎真的变长了。”
会议要结束之前,侯卫东接着了周昌全,主持会议的是副市长刘传达,他邀请周昌全吃了午饭再回去,周昌全摇了摇头,道:“老刘,算了,我还是随便去吃点,然后睡午觉,下午的事情还多得很。”
在车上,侯卫东将电视台的事情轻描淡写地讲了,周昌全不以为然地道:“沙州大事难事这么多,每天不睡觉二十四小时连轴转也做不完,何必在这些小事上斤斤计较,小侯,你以后把精力用在大事上,别在这些无聊事上与他人争长论短。”
下午又是忙忙碌碌而过,原本周昌全准备回家吃晚饭,结果临行前,又有电话打来,是沙州市企业家协会的几个头头相请,周昌全就答应去坐一坐。
在办公室拖到了六点半,周昌全这才带着侯卫东前往了沙州宾馆,他确实是说到做到,坐一坐便是坐一坐,倒了约一两多一杯的茅台酒,与在座的企业家轮流碰了杯,便道:“我还有事情,不能多喝,你们尽兴。”
市委书记能来参加晚宴,已经给了在座诸人很大的面子,大家簇拥着将周昌全送到了电梯口,然后由企业家协会会长姚强将周昌全送至楼底。
姚强是岭西建筑集团董事长,最近几年,姚强的主业渐渐由岭西移至了沙州,他在省市皆有关系,与周昌全走得也近,就被沙州企业家协会推荐为新一任会长。
侯卫东上了车,通过反光镜,姚强愈发显得瘦又且高,他在车下挥着手,等到小车走远,仍然没有停下来。
以前在益杨工作的时候,侯卫东就见过姚强,回想当时的怀况,他暗自想道:“姚强以前与马有财走得近,而马有财又曾经与刘兵关系密切,看来这沙州的人和事还当真盘根错节,纠葛不清。”
周昌全从沙州宾馆离开,便直接回家,他是沙州一把手,系天应酬很多,早就烦了,回家哪怕是用咸菜就着一碗稀粥,也胜过三珍海味。
侯卫东不到七点就回家,他也是满心高兴,到了新月楼家里,新闻联播刚刚开始,客厅里坐着父亲侯永贵和母亲刘光芬,另外还有一个不认识的中年妇女,这让侯卫东很是意外。
侯卫东招呼道:“爸、妈,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那中年妇女倒也热情,给侯卫东倒了一杯水,道:“你就是侯卫东表侄吧,我是你二表婶,我是来帮你带小囝囝的。”
侯卫东心里有些惊讶,不过也没有表现出来,接过水,喝了一口,道:“谢谢你了,二表婶。”
陈庆蓉在里屋喊道:“二妹,给小囝囝拿内衣过来。”她在里屋给小囝囝洗澡,她虽然带过孩子,可是这许多年过去,早就将当年带孩子的事情忘得差不多了,此时小囝囝还有些软,她洗起来就颇为紧张和费劲。
刘光芬与侯卫东打了招呼以后,还是忍不住到了卫生间,她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她带的小孩要多一些,经验也丰富,见陈庆蓉有些此紧张,便道:“亲家母,你把小囝囝放平一些,放条毛巾在她屁股底下,免得滑。”
陈庆蓉腾不开手,她就对刘光芬笑了笑,又对二表姐喊道:“二妹,拿一条毛巾,放在囝囝下面。”
刘光芬见亲家母没有让自己帮忙的意思,在门口站了一会,等到陈庆蓉给小囝囝穿衣服的时候,就回到客厅。
侯卫东与父亲说了几句话,道:“你先坐一坐,我去换衣服。”回到里间,小佳正瞅着他,道:“你生气了嘛?”侯卫东道:“为什么生气?”小佳就道:“我妈没有跟我们两人商量,就将二表婶请来了,我有些生气。”侯卫东劝道:“爸在上班,妈一人又带小孩又要做家务,确实辛苦,应该请一个人。”
“我月子马上就要坐完了,可以起来做事,两人带一个小孩,实在没有必要请一个保姆。”
侯卫东笑道:“你还真是小财迷。”小佳伸手想掐侯卫东,试了几次没有成功,狠狠地道:“这点钱我才不在意,只是请保姆哪里能这样草率,最起码要做一个体检,没有病才行。”
“二表婶家里的情况如何,你不熟悉吗?”
“好几年没有见过她了,我是这样想的,虽然是亲戚,但是带孩子是大事,必须得去体检,查看有没有流行疾病,否则是对小囝囝不负责。”
只要提起孩子,小佳就会特别固执,而且她的意见也很在理,侯卫东有些为难地道:“二表婶是你家的亲戚,恐怕由我出面不太好。”小佳想了想,道:“就由我来说这事,等你爸妈走了以后,我就正式提出来,这事是大事,不能含糊。”
等侯卫东出门之时,张远征恰好回来,见亲家来了,他挺高兴,习惯性地就拿烟出来,两人刚点上,陈庆蓉就对张远征道:“你这人也是,回来就抽烟,小囝囝这么小,哪里能闻这些烟味。”刘光芬也来帮腔,她笑容满面地开玩笑道:“你们两位就到阳台去抽,别在这里污染空气。”
两个男人就尴尬地来到阳台吸烟。
这时,电视里开始放沙州新闻,侯卫东就坐在客厅里看,那边陈庆蓉道:“侯卫东,你爸还没有吃饭,你帮着热一热。”侯卫东在等着头几条新闻播放完,这才进到厨房。
头两条新闻就是周昌全和刘兵的,在镜头中,周昌全很朴实,戴着安全帽,深入到工地,亲自检查建筑质量,并提出了明确要求,电视台还巧妙地插入了建筑安全质量的条文,这条新闻看上去让人感觉很实在,而刘兵的新闻,先是大会,然后一群人站在经济适用房的院子里,这是一条很普通的新闻,没有太多的重点。
这两条新闻刚刚播完,宣传部副部长刘介林就打了电话过来,侯卫东道:“我看了,很不错,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等到小囝囝洗了澡,陈庆蓉又照顾她睡觉,二表姐就去洗衣服,张远征吃了饭,就陪着侯永贵和刘光芬会坐在客厅里聊天,坐到九点钟,侯永贵和刘光芬起身告辞,侯卫东开车送父母到大哥家中。
在路上,刘光芬道:“你那位岳母不是省油的灯,你要小心点。”
侯卫东呵呵笑道:“我无所谓,大部分时间都在外面,回家就睡觉。”刘光芬摇头,道:“只怕未必,从我的观察来看,她个性强,不好相处,如果长期在一个屋檐下,你得做好思想准备。”
等到侯卫东回来,进门就发现空气如凝结一般,陈庆蓉、张远征还有二表婶都坐在客厅,一言不发地看着侯卫东。
第419章 搬迁(上)
侯卫东心里格登一下,道:“肯定是小佳将体检的事情说了,看样子捅了马蜂窝。”只是此事无法绕过,他为自己泡了杯茶,坐在客厅里,准备正式面对此事。
等到侯卫东在客厅坐下,陈庆蓉特意和二表姐谈起了两人小时候的事情以及过世的长辈,两人有说有笑,并不理会屋里的两个男人。
张远征从内心深处并没有觉得小佳和侯卫东的要求有什么不妥,只是陈庆蓉说不妥,那肯定是不妥,他也不和侯卫东说话,盯着电视机。
侯卫东知道岳父没有什么心机,看了一会电视,主动与张远征谈一谈厂里的事情,张远征被侯卫东问到了痒处,两人就开始聊起厂里的事情。
陈庆蓉用眼睛瞪几次张远征,没有得到回应,她只得亲自出马走入正题,道:“侯卫东,你爸回厂里上班,我一个人带小囝囝,又要带小孩还得煮饭、洗衣服,有些忙不过来,请你二表婶来帮忙带小囝囝,二表婶前后带了四、五个小孩,经验很丰富,有二表婶在家里,你就可以放心上班,不必担心家里的事情。”
二表婶低着头,不说话。
这一番话合情合理,侯卫东心里有些矛盾:“是否坚持要让二表婶去体检,如果坚持,恐怕要得罪岳母。”但是小孩子的健康在小夫妻俩心中是第一位的,侯卫东还是准备坚持让二表婶去体检。
他正准备正式提起此事,小佳出现在门口,她向二表婶招了招手,道:“二表婶,我给你说件事情。”
二表婶迟疑了一下,还是走进了小佳的房间。
小佳坐在床边,道:“二表婶,我给同事打了电话,明天她来接你去医院体检,我们朋友请保姆都要体检的,不是针对你。”二表婶脸上就挂不住了,双手在衣服上擦了擦,道:“要不是你妈给我打电话,我也不会来,既然小佳不放心,我明天就走。”
小佳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红包,换了一个话题,道:“听说表哥开了饭店,这个红包你先拿着,就算是给表哥的贺礼。”
二表婶楞了楞,眼瞅着红包还挺厚,稍稍犹豫还是拿在手里,道:“那就谢谢你了。”
二表婶当初生了六个小孩,因此在所有亲戚朋友之中,当初二表婶生活是最困难的,也就养成了节俭的好习惯,或者说是吝啬的坏毛病。
小佳对此心知肚明,又道:“二表婶,我把话说在明处,体检是一定要做的,这确实是沙州的规矩,请你理解。”
二表婶才拿了红包,就不好再说其他话,不过脸色始终有些不太好看。
小佳又问道:“我妈给你说的多少钱一个月?”
二表婶道:“都是亲戚家,还谈什么钱,看着给点就是。”
“到底多少?”
“五百块钱一个月。”二表婶看到小佳家里经济条件很好,就往上浮了浮。
小佳大方地道:“如果你体检合格,每个月就多给两百,我们虽然是亲戚,也要先说断,后不乱。”
在沙州,给人当保姆,七百元已是很高的价钱了,二表婶左思右想了一会,终于忍不住诱惑,道:“好吧,明天